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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路见屿并没解释，只说：“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其实没有。因为成洲其实还没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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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屿很少向他报备行程，这天当然也一样。但除此之外，其实路见屿并没犯什么错——甚至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成洲打断了对方的道歉。对方不说话，他也不先开口。
可路见屿像是根本没想起来一样，和他两厢沉默着。成洲憋了半天，闻到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酒味儿时才想到什么，假装生气道：“喝这么多……难闻死了。”
果然，路见屿接着说：“那我去洗个澡。”
成洲知道他会这么说，接着，忍不住有些脸红起来。
他一时间忘了那件让他不开心的事，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待会儿有可能、可以帮路见屿洗一个澡。
这当然有对方喝多了的原因。路见屿总是这样，仗着酒量好就不顾惜身体。今晚喝了这么多酒，现在就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模样，万一一会儿在浴室里，真的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不过更多的，还是出于他的私心。
本来，本来今晚他们就该亲密相拥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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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这么想着，心里的委屈也被隐隐的期待取代。
“醉成这样还洗澡？你现在能分得清热水开关往哪儿拧么？恐怕连站都站不稳吧……”
他嘴上这么说着，因为他知道，每次这么说时，路见屿总会顺着自己的话道“那你就来帮我呗”。
“是不是还得让我去帮你……”
“不用。”
成洲愣了一瞬。
然后他才意识到路见屿说了些什么，因为对方很快又接道：“不用。还有，我今晚睡客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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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成洲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很久，直到客房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才走到餐厅去打开了灯。
餐桌上放着几盘菜、一瓶红酒和一个有些融化的冰淇淋蛋糕。蛋糕上插了一个巧克力牌，上面用奶油歪歪扭扭地写着“两周年快乐”五个小字。
成洲切下一块尝了一口。果然，就像店主说的那样，加了太多糖，甜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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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屿是个相当浪漫的人，礼物情话都很拿手，唯一不太擅长的就是记各种纪念日。
往常，对方都会将重要的日子写在手机日历上。去年的时候就是这样，那阵子路见屿在忙公司的事，一周年的纪念日当天根本就没联系他。成洲不敢打扰他工作，直到晚上十一点，他快准备睡觉了，对方才提着一只蛋糕和一束花匆匆赶回家。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忙忘了。我刚看到闹种提醒才想起来，赶紧就回来了。”路见屿说，“你知道我从来记不住这些事的。我错了，别生我气啊……”
成洲点头，路见屿于是揽着他的腰亲了他一口，说：“周年快乐啦。最近实在太忙了，今晚，我好好补偿你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最重要的宝物失而复得。成洲很开心，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给了对方，然后和路见屿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密。
他本以为，今年也会是相似的情景。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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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手机真的没有提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后来，路见屿也没提起过两周年的事情。
而除了从来不锁卧室的屋门，成洲也不知道还能怎样去表达想让路见屿别再睡客房的想法——毕竟，路见屿之所以住进客房，恐怕也是因为不想天天晚上面对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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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安在看到路见屿被一个年轻男人送回家时达到了顶峰。
那段时间乐队在加紧准备一个比赛，成洲却始终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至少，要把给路见屿的周年礼物送出去……说不定路见屿一高兴，就愿意从客房搬出来了呢？
成洲在排练间隙挤出半天的假，提前回了家。礼物盒里装着一对小小的袖扣，是路见屿喜欢的牌子。成洲出于私心，选了自己最爱的颜色——他比对过，和路见屿的好几套西装领带都可以搭配。
就在他有些坐立不安地在内心预演一会儿要说的第一句话时，路见屿回来了。
被一个年轻男人半抱在怀里，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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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后来想想也能想明白，除非是为了追求什么刺激，就算路见屿真要偷腥，也不可能傻到直接把人带进家里。
可当时，看见那个男人和与路见屿亲密无间的姿势时，成洲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保持冷静。
路见屿说是那是单位的实习生，觉得他喝醉了，所以非要亲自把他送回来。
喝醉了，所以要人送回家。
怎么听，都觉得有点熟悉。
当初，路见屿就是这么对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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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没多久，成洲就知道了和路见屿的第一夜不是个意外，而是是对方装醉后故意为之的结果。他知道后满心窃喜，因为路见屿竟然也会为了他耍弄这种小心机。
但那时候有多高兴，现在他就有多恐惧。
临走时，那个实习生回头看了好几眼，似乎是想对路见屿说什么，却因为顾忌着他欲言又止，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怎么看，怎么像心虚的表情。
成洲听着路见屿流畅的解释，却觉得如坠冰窖里。
请假回家只是临时的决定。如果他没回来，如果没被他撞见，那……
那路见屿也会像对他那样，在假装喝醉让别人送回家后，亲吻对方、拥抱对方……邀请对方上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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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说了很多口不择言的话。
他觉得那些话是因为无法控制情绪，又觉得可能是因为潜意识想借此让路见屿反驳自己。他想听路见屿指责他没事找事无理取闹、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争吵的每分每秒里成洲都在后悔——他为什么又把事情搞砸了？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今天回来是想好好解决问题的。而且因为排练，他和路见屿已经一周没见过了。明明好不容易见上了面，他为什么又把一切都弄得这么糟糕……
吵到最后，路见屿转身甩上了客房的门。
他们又开始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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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后，成洲便在愧疚不安中等待起来。
路见屿还没原谅他，他是不能去找路见屿、再惹对方生气的。不过每次冷战，只要路见屿消了气，就会像以前那样，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重新来找他说话。
以前，只要路见屿肯理他，他是绝对不敢再提起两人争执的原因祈求对方的原谅的。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次他们是因为一个外人吵架，而且他也知道这次真的是自己说得太过分了……等路见屿消气的那天，他一定会想办法道歉的。
而且，他想要路见屿告诉他有关那个烦人的……那个实习生送人回来的原委，想要路见屿亲口告诉他没那回事——哪怕不说得那么清楚，只是再骂他两句胡思乱想也好。
只要再等一等，就会好起来的。
成洲把装着袖扣的纸袋放在客厅最显眼的电视旁边，然后默默等着，终于等到了路见屿和他结束冷战的那天。
那天，成洲本以为路见屿要告诉自己的，真的只是要出个差而已。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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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已经过去整整十天了。路见屿终于又愿意和他同桌吃饭，然后告诉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出一个长达半年的外差。
成洲当时就愣了一下。
这么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一声？
他下意识问了几句，但又想到路见屿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工作的事，只好补充道：“反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才意识到语气又不由自主变坏了。
成洲顿时更加懊恼起来。路见屿不爱报备行程，但如果要出差这么久，为什么不提前和他商量一下——他当然不会干涉路见屿的决定，但是至少，他能根据对方的行程调整自己和乐队的休假。
总不能两个人半年都不见一面吧……
成洲闷头夹菜，就听路见屿问他会不会想自己。
“就算你心里不想我……那里也不想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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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的脸顿时红了。
他忍不住说：“你又胡说什么呢……”
但同时，心却放了下来。
既然有心思开黄腔，说明路见屿应该已经消气了。
果然，不管怎样，路见屿还是愿意原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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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后，路见屿总是喜欢有意无意撩他一把、说些让人心跳的话。他很喜欢对方这种对他没遮没拦的状态，但因为实在没什么撩骚的经验，也多少有点害臊，他很少能接得住对方抛来的话题。
久而久之大概是觉得无聊，路见屿便渐渐地不和他开这些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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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屿说：“我没胡说啊。咱们都一个月没上过床了吧？你就一点也不想要吗？”
是一个多月，一个月零十七天，快两个月。
成洲想。
路见屿住进客房以前，他们就没怎么亲密接触过了。但他们最近的矛盾实在太多，这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想到这一点，他就有点沮丧。
而且，明明要分开半年之久了，怎么就只记得问这种事……
成洲忍不住说：“你整天难道就知道想这种事吗？”
“也不是了。”路见屿说，“我就是偶尔觉得，我那么没有吸引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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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越发确定路见屿今天心情不错，在心底暗暗反驳了一句，嘴上回道：“你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吗？”
和之前吵架时的胡言乱语——虽然成洲当下并不想想起那个——当然不一样，这多少带了点暧昧的意味。
路见屿好像喜欢他说这样的话，尤其是现在这样彼此调情……或者在床上的时候。
不过因为平时没怎么练过，他每次说起来，都显得生硬非常。
往常他这么说时，路见屿总会跟着说是啊，而且尤其是离不开你之类的话。但这次对方却没有，只是随口道：“我在你眼里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成洲不太确定这样该怎么接，憋了一会儿，又想到路见屿出差的事，只好先说：“你出差……路上小心。”
一想到对方一去就是半年，就多少有点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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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屿笑了一声，没接话。
成洲突然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让他忽略了这种不安。
“对了，还有……”他说，“你别没事就给我挂语音。”
他想提醒路见屿，出差之后也能记得和他联系，却又不希望对方把自己当成一个负担。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天天……”
他还没说完，路见屿就说：“放心。”
……放心？
成洲心中那种不安稍微扩大了一些。但他觉得路见屿应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因为对方之前也会出差时和他联系。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一样，他说：“你上次出差就是。我都跟你说了，那段时间我天天都要合排到十点，你还非要跟我视频。你不嫌烦……你不嫌烦，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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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几个月前，路见屿还没搬去客房、他们关系还没这么僵时发生的事了。那次，路见屿去邻市出差，去了整整两个星期。
那段时间成洲也正好在准备一个演出，每天早出晚归。但他并没觉得有多累，尤其是每到中午的时候。
路见屿大概只有午休时有空，每次联系他时都会选在一两点钟左右。
偶尔是语音电话，大多数时候是一个简单的问候或是一张表情包。不过哪怕只有一条微信消息，成洲也已经很满足了。
出差的时候工作肯定更忙，他没那么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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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中午路见屿给他打了电话来，闲聊一阵后，突然问他有没有空视频。
成洲下意识看了看左右。走廊角落空无一人，他咽了下口水，问，怎么了？
路见屿笑了起来，说没怎么、就是自己想他了。还问他两个星期没见，有没有想自己。
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
果然。
成洲攥着手机，脸上突然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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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前视频电话时，大概也是路见屿出差的时候吧，玩过几次“视频play”。
成洲每每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有些羞耻。那之后，他就不太敢随便对方视频了。
因为一看到路见屿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就总会难以控制地产生一些别样联想。
大概是因为路见屿有一样的想法吧。除非要看猫或是……那种时候，对方也很少和他通视频电话。
成洲觉得，这已经成了他们两个之间没说出口过的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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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要是对方的要求，他最多只是臊得推拒几下，最终都会顺从。
但那基本都是在晚上。现在可还是大中午，他还在外面，路见屿怎么就、怎么就提出这种要求……
成洲红着脸闷声道，没空。
路见屿继续勾他，你就不想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啊？
“你还能是什么样子？”成洲生怕自己在外面就有了反应，赶紧挥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随便找了个借口，“还有事吗？没事挂了，我这边开始走场了……”
说着说着，又怕路见屿不高兴，再加上他自己也有些心痒，于是忍不住补充道：“晚上十——”不，不至于到那么晚，“九点四十才能结束……忙死了，现在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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