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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话风转变很快。
肖战的脸色有些无奈，他虚弱地露出一个笑容：“王队，谢谢你，但是你也看见了，我这个样子，只怕是会拖累人家。”
王一博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递给他，肖战摇摇头给拒绝了。
“真不考虑考虑？我是看你特别有缘，其实大家都是年轻人，你要是性取向非女性，我也可以给你别的选择。”
肖战有点意外，他一开始看王一博的面相，以为他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绝不会操心别人闲事的性格，没想到这位刑侦支队长，对于一位分队法医的感情生活这么积极和热情。
而且还……这么开明。
然而在肖战将要发问之前，他又赶紧转移了话题：“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那名男性收银员其实是一名劫匪的？”
肖战面不改色地告诉他：“他的便利店店员套装不合身，看起来有些偏小，而且手上又都是枪茧，关键是他的脸看起来像是法制节目上那个因为最近连环入室被悬赏的通缉犯。”
一番话天衣无缝。
王一博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在王一博看起来他孱弱、孤独、又很有戒心。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后，认为这个人怎么也不可能跟抢劫犯和躁郁症店员有什么关系，随口说道：“你长得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熟人。”
肖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是吗？其实我还挺大众脸的。”
“肖战。”王一博念着这个名字，他的发音把每个字的音节都拖长了，听起来意味深长，说道：“我记住你了。还没谢谢你之前救了我一命，你在这儿等着，等会儿我把你送回家去。”
然后直接转身然后走了。
不远处的韩晨终于把汪卓成弄醒了。
“老韩，接下来你们把尸体带回去，准备收队。”王一博：“我去把这个目击者和……我表弟一起送回家。”
韩晨问：“皇上，今日怎的如此温柔？”
“滚一边儿去。”王一博：“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王一博：“那个目击者十个指甲全部是半粉红半紫色，无月牙，有竖形条纹，这是肾虚气若的表现。
而且你看他嘴唇微紫，皮肤苍白不见血色，明显心脏也不好。
这要是大声点说话，能把人吓死，到时候要怎么写报告？而且他是陆建星手底下的法医。”
“一队的陆建星？”韩晨有点意外：“那你是得对人家好点儿，别总是对他们凶神恶煞的，总要适当散发一下你的温暖。”
这个时候汪卓成之前打得那通报警电话终于起了作用，几名辖区警员姗姗来迟，一来被眼前鉴证人员的闪光灯闪瞎了。
王一博眉头一皱就要发作，韩晨赶紧拦住了他，说道：“今天楚河那边扫黄打非借调了太多人手，这附近一片辖区百分之六十的人在他手上，你赶紧先送人回去吧。”
韩晨说完就上去和两名民警解释情况。
于是王一博弯下腰抱起汪卓成，走到停车位把他往自己那辆法拉利的后座上一扔。
然后转身回去抱起肖战，肖战顿时感觉双脚悬空：“你干什么？”
“抱完我那表弟，你也顺便吧。”王一博想了想，还补了一句：“免得受累。”
肖战莫名其妙地坐进了副驾驶座，头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乱糟糟的了，顶着一头的刺毛茫然地坐在那儿。
刚不知道从哪儿伸手，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帮忙系上了安全带。
结果这个形象在王一博眼里，可怎么说呢，像个大型玩偶，还毛茸茸的。
王一博将他送到了家门口，给了他一块巧克力，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但是我不会说出去的，有问题打给我。”
肖战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露出来的割痕，等到他走后，肖战发现巧克力里还夹杂了一张电话号码。
肖战看着名片上的那个名字，王一博，是个好名字。
夜风吹起了他的发梢，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有一百多条未读语音。
肖战丝毫没有打开来听一听的欲望，他直接按住手机的录制键，对着那头的人回复：“我没事。”
送完人，王一博马上转向开车去了支队，深夜的公路上车辆稀少，王一博一路开着那辆黑色法拉利在路上风驰电掣，市区限速上限多少码他就敢开多少码。
汪卓成趴在车的后排座位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家门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然后离自己开始越来越远，一脸欲哭无泪：“表弟，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王一博一言不发地踩着油门，半晌之后才说：“哦，刚刚忘记了，你和我一起回支队吧。”
汪卓成伤心欲绝地说道“可是我不久之前才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你说你不久之前怎么了，受精了？”
汪卓成还没反应过来，点点头：“对啊，我受惊了。我现在只想睡一觉，我要到明天才会正式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大概缺心眼儿也是一种天赋。
王一博停顿良久，问道：“你不觉得刚刚那个男人眼熟吗？”
“没有哇。”
“认真想想。”
汪卓成摇摇头：“真的没有哇，他难道不是你的某个前男友吗？你们刚刚还在便利店里亲亲我我的。”
“……算了，可能你以前没见过他。”
等到赶到支队的时候，正好碰上从里面往外走的韩晨。
此时韩晨满脸的胡茬，衬衫下摆有一部分没有塞进牛仔裤，上身的外套面料看起来皱巴巴的。
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年纪，硬是给自己找出了一丝沧桑感。
他隔着铁门就已经看到了王一博的车，赶紧把嘴里的烟头一扔，问道：“这么快？”
王一博松开方向盘：“刚刚那个男人，你记不记得在哪儿看到过？”
“你说那个病恹恹的美男子？我们这种工作，一天到晚地都在看人，有没有印象都不奇怪啊，反而让我们这种人有印象才不是好事吧。”
“我总觉得在哪儿看过他，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韩晨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你不要见谁都说以前见过。”
在这点上，韩晨和汪卓成心有灵犀，都认为这位大人是看上人家了。
死因
“我和你说正经的。”王一博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心事重重地点上。
他一开始并没有觉得这个人眼熟，但是当这个人坐在树荫下的某个瞬间，他的眼神突然撞进了王一博的心里，继而让他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眼神带来的感觉既阴沉又绝望，只要他看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王一博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没见过？”
韩晨很肯定地告诉他：“没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王一博靠进真皮座椅，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韩晨没有见过的人，那么肖战只有可能是在他进支队工作之前见过。
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算了，会忘记，可能也确实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等到王一博收拾完自己的心情，到达支队会议室的时候，韩晨已经办事效率很高的叫齐了人来开会。
包括主任法医、技侦、图侦和当时的外勤刑警等等，甚至还拉上了隔壁缉毒大队的楚河，一大帮子人眨巴着无辜的双眼看着秦大队长。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王一博卷起自己的袖子，然后拿出遥控器打开了昨天便利店门口的监控录像。
绑匪叫做钟家强，是名通缉犯。
女店员叫做宋芷玉，她就是一名普通的便利店收银员。
八月二十日晚上十一点十五分，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还有黑色口罩的男人进入了24小时连续营业的便利店，之后便利店来过几个零星的顾客。
然后在十二点整的时候，一个瘦弱的穿着卫衣的男人进入了这家店，这个人就是肖战。
短短十几秒的录像时间里，他一直捂着嘴在咳嗽。在此三分钟之后，再次进入这家店的就是王一博。
然后店内的录像监控记录下了抢劫犯犯案的全过程，他一开始进来之后，首先观察过四周，确定整间店面内只有一名女性。
于是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对准被害人实施了抢劫，然后用准备好的绳子捆绑住了她，再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时候两人均无异常反应，被绑架者的害怕和挣扎还十分真实和努力，说明那个时候她确实还存活着。
在这之后，抢劫者发现并弄坏了店内的监控，所以并不知道肖战进去之前的四十五分钟间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没有录进去的，还有宋芷玉后来诡异的反应。
王一博想起她撕咬绑匪的时候，就像饿极了的人突然看见了鲜美的牛排一样，满脸兴奋并且快乐。
宋词顶着加班之后的黑眼圈，拿着刚出炉的新鲜的验尸报告，有气无力地说：“那名绑匪已经死于大量出血后的失血性休克，而我们的尸检结果显示原被害人她的死亡时间和案发时间是吻合的。
只不过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我比较倾向于这名女子在王队开枪之前就已经死了。
于是在对尸体心脏的解剖中，我发现了冠状动脉粥样斑块破裂，所以我在死者最终的死因上，写的是急性心肌梗死。”
人死了还能动，或者说行走着的人类其实已经是一具尸体。
不管哪种说辞听起来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宋词接过王一博手里的遥控器，然后把尸检照片一张一张放出来：“虽然这个结果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大家不用再怀疑，根据尸检结果加上我们亲爱的王队的描述，宋芷玉口撕脖颈的行为，确实有点像所谓的丧尸。”
这下子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王一博咳嗽了一声，反问道：“皮这一下你很开心？”
宋词耸耸肩。
“宋芷玉的社会背景查了吗？”
韩晨告诉他：“李纯昨天就查出来了，从小到大都是基层劳动人民，做过洗碗工、收银员以及保姆等等工作，没有犯罪前科，与家里人的关系比较疏远，不属于背景复杂的一类人，存在被人打击报复的可能性不高。”
“我不懂，这和我们缉毒队有什么关系？”楚河不解：“这个人难道是嗑药嗑high了？”
王一博：“我们起初怀疑她很有可能是误食了某种令人精神错乱的毒品。”
楚河摇摇头，否定了这一点：“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毒品纯度都不会太高，很多拆家为了保证利润，还会往里面掺加大量的葡萄糖和滑石粉，不可能吸死人的。
像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某种毒药或者高浓度致幻剂。
相信我，以前我看过被人注射了高浓度致幻剂的人，会把自己的鼻子割下来当山珍海味吃掉。
当然纯度很高的□□也能达到这种效果，但是那东西跟黄金一样贵，用这种东西来杀害一名普通的便利店店员的可能性很低。”
宋词附议：“而且这个人体内，没有药剂残留。她不是死于毒品或者致幻剂。”
王一博看着监控，重复问了一遍：“尸体里面没有药物残留吗？”
宋词：“尸检报告上都写着呢，没有药物以及酒精残留。”
韩晨：“有没有可能是某种新型的毒药或者毒品？”
宋词摇摇头：“是毒品的效果不可能验不出来。”
那么宋芷玉到底是怎么死的？
真像法医所说的，是在被绑架途中猝死之后，突然诈尸了？
王一博问道“钟家强手里的枪能查到来源吗？”
“技侦查过了，是土质枪，就是随便拿着车床做的那种，没炸膛还真算是那小子命大了。”
很明显，一个死因清晰明了的钟家强，肯定无法同死因扑朔迷离的宋芷玉相比。
所有人的关心现在都在“她”身上。王一博眉头紧锁：“这案子怎么结案？怎么和死者家属解释死者的死因？”
韩晨：“或许可以用精神异常做结论。”
“精神异常？”
“对，就是精神异常。如果宋芷玉不是被毒死的，而法医又无法解释她为什么突然发狂，以及到底是你的子弹先打到了她的头，还是她的心脏先有了一个窟窿，我觉得我们可以用精神异常的例子。”
精神异常导致人类有反常行为的例子生活中很多，有不少连环杀人犯和变态杀人犯都会患有或多或少，或严重或轻微的精神疾病。
其实很多奇特的人类，比如汉尼拔的原型马德盖特，又比如德州电锯杀人狂的原型爱德华盖恩，谁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虐杀同类和吃食人肉呢？
虽然王一博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是它看起来似乎是目前唯一的答案，他默认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他强调：“暂时先这么说，卡片的事情尽快给我结果。”
到了晚上，王一博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去爬了邻居家的墙。
王一博平时住在荷泽路34号，也就是翡翠山庄34号。他是去年搬进来的。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这里离他父亲的云顶别墅富人区非常远，然而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几百米远居然还住着昨晚那样的邻居。
肖战此时正躺在二楼的床上，靠着床头在读一本书，昏黄的床头灯照出他缱绻疲惫的眉眼，王一博跟着他的嘴唇一起念出声：我若有先知之恩，又明白一切奥秘和各种知识，我若有全备的信心，甚至能移山，我若没有爱，我什么也不算……
然后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开始只是简单的“嗯”、“知道了”、“明白”，到后来肖战的脸色渐渐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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