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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滩旧梦(古代架空)——梁阿渣

时间:2020-01-01 13:31:28  作者:梁阿渣
  “我赶林瑯走的时候,林瑯跪在我面前哭——他说从小到大鲜少有人如唐玉树这般真心待他。我听了嫉妒——我本以为这是我一个人可以享得的温柔。也从小到大鲜少有人如唐玉树这般真心待我,所以一旦有了,我幼稚地像个心智还未开化的孩童。”
  “我赏他官职赏他钱财——若我是皇帝,我大约会赏他整个天下。”
  “我召集全部兵马,我于城楼之上宣读唐玉树救我的功勋,还有我对他的赏赐。”
  “赏了什么我全然不记得——我只记得我那时候的幼稚动机——被一个人如此珍惜,以命相待,对我而言要胜过打赢几百场战争的荣光。”
  “我不知道该向谁炫耀,于是我向所有人炫耀。”
  青秧的病是奇病,好不了的那种。
  只凭着李犷将皇宫里带出来的各种奇药吊着她;若非强行与无常鬼相博,她怕是早就死了。
  “可他却一直对青秧抱着希望。有一次我随他去寻青秧,我听他们兄妹聊起未来聊起以后。后来我偷偷告诉青秧——‘若日后打完仗了,我也不回朝堂上了,我解甲归田,去江南’——青秧,你要吵着你哥哥,就说以后要去江南。”
  “江南?”李犷犹记得她听到之后眼神明亮。
  “对,江南。”
  “江南好吗?”
  “好啊——有糖吃,有烟花,有三月烟雨,广陵,姑苏,金陵城……”
  “江南的人好吗?”
  “将军算是半个江南人,青秧觉得将军好吗?”
  “好!”青秧点头如捣蒜!
  李犷萌生出些许恶趣味,问青秧道:“将军和哥哥……谁好?”
  “一样好!”女孩思索半晌又摇起了头:“不一样的好!将军的好像温婉的水,蒙着雾气,格外好看;哥哥的好像是水边的岸,粗糙又安心!”
  ——“她嘴甜,我喜欢她。”
  叛军从最初的十万,被这个未曾读过一本兵书的将军讨伐到只剩八千。
  成都城已经被夺回,内城里刚刚安顿政治好,可是却因浮世饿殍,闹起了瘟疫。
  青秧染上了瘟疫。
  “需要把她安置在外城——但,绝对不会亏待她。”李犷对唐玉树说出口时,情绪复杂。
  唐玉树没有料想中的意气用事,只说好,“但我天天都要去看她。”
  “可以。”李犷允了:“只是……免疫的药你要记得按时吃下。”
  那日叛军是突袭来的——外城防守薄弱,被攻克得过分迅速。
  ——八千死士的恐怖之处,不亚于十万兵。
  外城失守之时,唐玉树正在内城墙上。
  他焦急地望着流民,最后跑到内城门前去,吵着要出去。
  李犷的眼神幽幽地望着唐玉树,向把守着城门的卫兵冷静地下令:“城门不能开。”
  唐玉树见到李犷,以为见到了救星:“只开一个缝,我一个人出去,不用管我死活!”
  李犷却将眼神转向别处去,像是一记白眼:“我的刀——要擅自离鞘吗?”
  “……”一时语塞因为自己也回答不上来,但内心的焦急还是无法因此而消解:“可是青秧在外面!”
  李犷总能在不合时宜的场合里,在脸上挑出笑意来,虽然是嘲讽与蔑视的情绪。他说:“呵——你没有当军人的觉悟吗?——打开城门的风险,你一个人担得了吗?”
  “没有!”唐玉树因焦急而愤怒:“我没觉悟,我参军就是为了赚军饷给青秧看病!”
  李犷知道这是真相,可李犷最不想听到真相。
  所以,唐玉树也该知道真相。
  李犷冷笑了一声:“她早该死了,若不是有我。”
  唐玉树一愣,却仍冥顽地喊着:“放我出去!”
  李犷转身走开,几步后停下来对身侧的人吩咐:“绑起来——其余人给我守好内城。耗死这八千,成都就平叛了!”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士气大振。
  ——“除了撕心裂肺的他。”
  “青秧不出意外地,死在了那场混战里面——那之后,唐玉树就不再肯和我讲话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恶心?”李犷坐在了椅子上,将下巴搁置于桌面。不及陈逆回答,他自己就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我剥夺了他去救青秧……或者说与青秧一同赴死的权力。”
  “那时候的我,病态地,甚至有点嫉妒青秧;她拥有着唐玉树所有的爱,可她明明只是一个负累。”
  “倒是我——我恨不能给他我所拥有的一切,他却还是会在我和青秧之间,选择青秧。”
  “战后唐玉树说答应过一个人,要带她来江南……那个人便是青秧。造化弄人的部分,便是青秧的江南梦——那本是我给予她的一份虚妄寄托,她当真了,他也就当真了,他为偿这一梦于是离我走了。他听青秧说起过江南少年温婉如水,如今他找到了他的那个少年,却不知道青秧口中的如水少年,是我啊。”
  “其实我不是什么传奇话本里的反派角色……骄纵如我,有时候也想求得世人的一点点体谅——于大义处:我是将军,我虽不愿,但肩上还是扛起了一份职责,我不能因他一人,让所有内城的将士和百姓承担起风险;于私心:我知道外城的屠戮残暴,他一出去,就再也不会站回我身边来了。”
  “后来我问过他——”
  当时的李犷蹙了眉,常日他眼神里的轻蔑此刻四散而去,换成一种悲戚,他说:“玉树,你就那么恨我吗?”
  唐玉树不说话。
  李犷那双眼显得格外清冷凄凉:“墙外是尽染瘟疫的流民,墙内是残存的军力,我是将军,这个决定你要我怎么做?——因为我把她挡在外面,你恨了我这么久——你可曾有过一瞬间,对我的处境有过怜悯?”
  听到李犷说出这句话,唐玉树不懂得要如何回应他。
  只抽开了李犷的手,义无反顾地转身走掉了。
  “小弟弟,你相信宿命吗?——世人传闻我年少有为,有甚者拿我当蓝本编出什么‘娇将军’的传奇故事。我听过——听罢也只会随着众人笑一下。我这种人啊,不能说没有喜欢的东西,但从唐玉树转身离开的那一日开始就明白一件事儿……”
  斟完壶中最后一点余茶,话也停顿在了这个节点。
  陈逆手里的刀早不记得在哪个节点被自己收回鞘中。只抬起头看了一眼李犷——那张与“将军”身份完全不相匹配的姣美面孔上,犹挂着一丝浅笑。
  李犷说:“很多我喜欢的……其实……注定就拥有不起。”
  随从“咚咚咚”地跑上正堂的三层来,先是警惕地瞥了一眼提着刀的陈逆。却在李犷漾着微微笑意的平静语气发问:“何事?”之后,才松懈,抱了拳禀道:“唐伍长醒了!”
  陈逆转身跌撞着跑下楼去,紧随其后李犷的步伐也并没有多稳健。
  从昏到醒,整整十五天。
 
  ☆、第三十五回
 
  第三十五回烈火鸟难换公子笑踏雪驹快追少年情
  那厢李犷将陈逆挡在了门外,自己进了厢房。
  一进来,就见唐玉树吵着要下地——有吵的力气,想来这几日的补药应该不白下。
  见李犷进了来,唐玉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林——将军?”
  捕捉到唐玉树认错人的行径,李犷翻了个白眼:“我和他哪里像了——我比他好看得多吧。”
  “我咋个没死?”唐玉树自己也有些意外。
  “我没让你死,你怎么死的起。”
  “哦……”唐玉树还有些混沌。
  大夫向李犷禀告着状况:“血肿化开了……今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遗留症状。唐伍长身子自己比较好,接下来这阵子气血补好了,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李犷点了点头:“那可以行路吗?”
  大夫道:“可以了。”
  唐玉树清醒了:“行路?去哪儿?”
  李犷说:“金陵啊。”
  “不行……馆子耽误了十来天。”唐玉树说着就要下地:“林瑯呢?”
  “走了。”
  唐玉树看着李犷半晌,绕过李犷就往外走去,一面走还一面喊:“林瑯——林瑯!”
  被李犷牵住了衣服:“你回来!”
  “我要去找他。”
  “你现在敢去,我让你一辈子找不到他!”
  从回来至今,整整十五天。
  最初林瑯回林府的时候,林老爷是非常欣喜的。推却了近日来所有的业务来往,都安排给下人去全权打点。窝在府里也不出门,整日换着借口去林瑯的书房寝房里转悠。
  察觉到林瑯自回了府邸里之后,兴致一直不太高,知道林瑯喜欢玩儿鸟,于是林老爷又四面八方地张罗了一挂珍禽来——几日前甚至搬进来一个与人同高,通体嫣红色羽毛的黑喙大鸟,说是从吐火罗买回来的,叫什么……“火烈鸡”还是“火鸟”。
  “总之……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风格!”卖给他鸟的西洋贩子是这么说的。
  林老爷不知道林瑯喜不喜欢,只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劲儿,大张旗鼓地把大鸟带到林瑯面前。
  却也只让林瑯多瞥了几眼,还了林老爷一个笑,就回屋里读书了。
  那笑太明显的不由衷。
  不清楚这人到底怎么了——往日里总嫌林瑯不做正事,四书五经背得结结巴巴,可如今终日见他躲在书房里面仔细念书,却心头打鼓打得生疼。
  “乖得不成人样了……”
  就连顺儿也一并变了——不咋呼不唱曲儿也不往脸上抹胭脂,吩咐什么事就去做什么事,无事可做的时候,就蹲坐在林瑯书房前看天看云,看着看着就哭。
  有一日林老爷前来书房里,凑在林瑯跟前没话找话“念累了就休息会儿,别变成书虫了”——说完便被自己的笑话逗得捧腹,可兀自笑了一会儿,对上林瑯平静的表情时,笑声又渐渐转为一哂。
  见林瑯的笔架上不知何时挂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瓷娃娃,又伸手摸来把玩,比照着林瑯的脸:“真像——谁给你买的?”
  “自己买的。”林瑯似乎也努力地笑,回答的声音淡得不好听清。
  把瓷娃娃挂回笔架时,吊绳的结扣突然松动了,那瓷娃娃应声落地,大颗脑袋和小小的身子就碎成了两截儿。这失手,吓得林老爷自己都不敢说话。
  林瑯却笑了一下,从桌椅间挪出了身子来,走过去蹲在地下,用手一点一点将碎片拢起。那些碎片无情划破了林瑯的手腕,伤口处冒出了血珠,林瑯却对伤口的存在置若罔闻,偏执得可怕。
  那娃娃是中空的,摔碎的时候里面掉出了一张纸片。
  林瑯仔细地展开来了,林老爷立在一侧不敢凑过去,只望着林瑯像失了心神一般——瞅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就傻笑,笑着笑着又笑累了一样,张着嘴巴用力地呼吸——像是因为情绪太过浓重,却压抑着不肯流出眼泪的哭,又或者像是发不出声音的咆哮。
  最后将手里的纸片重新卷起来,塞回了前襟贴身处。坐回桌椅间去继续埋头看书。
  爹爹出去之后,林瑯才忍不住把眼泪掉了下来。
  离开陈滩这十多天的光景,他每一个刹那都在想唐玉树。
  就像是——有人将唐玉树缝进了自己的神魂里面,用骨梗作针,脉络为线,缝出了细密针脚。
  于是一旦拉扯开来,就撕扯得生疼。
  林瑯想起来唐玉树当时写字的模样,圈着手臂不让他看,笨拙地写得别别扭扭。
  才知道那字条上的字,是他死记在脑子里的话。
  得知那字条上的字之后,林瑯再也读不进去任何书籍。只觉得那印刷整齐的宋体,全数变却了形状,于是硬读下去,脱口而出的全都是这句。
  ——“羽从琳琅拥轩盖,玉树流光照□□。”
  林瑯想——玉树怕是从未见过诗句里描述的,那种绮丽画面。
  他不知道这些诗在讲什么,他只知道这押韵的七个字的句子,里面提到了他们俩。
  这个人,简单纯粹得要命。
  可惯常自诩“走过丝路”的自己,却甚至连好生收藏起他的温柔,都做不到。
  是报应吧。从此以后,唐玉树是死是活,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未有战争时,听闻成都也是个繁华盛世。
  唐玉树是从那里来的,带着那里的独特口音。
  林瑯喜欢拿他的口音说笑;喜欢看他被自己捉弄之后,羞着脸,还同自己一起大笑的样子。
  唐玉树“ㄌ”和“ㄋ”两个音分不清楚。
  近来爹爹许是上火的关系,舌头上长了口疮。
  几日前腊月廿七?……还是八,林瑯也记不清楚——总之是按习俗要吃饺子。
  围在一张桌子上吃着饺子的时候,林瑯发了呆,爹爹唤了一下他的名字:“宁瑯——”
  林瑯抬起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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