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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阳(近代现代)——四野深深

时间:2020-01-04 17:18:12  作者:四野深深
  ——会不会哭呢?应该不会,他弟弟离了他好像坚韧顽强到了可怕的地步,无论身处何处都能锋利生长,受尽过疏远怠慢和歧视,却从没有把尖刺真正对准过别人。
  他心里顿时又酸又软。
  祁念不该是那样,而应该被他守在身边,如同现在。
  明知祁念听不见,也因为祁念听不见,顾飒明说“对不起”,说“再等等,很快。”
  他会很快回来。
  很快地解决完那些让人惶惶不安的麻烦,带他弟弟回家。
 
 
第七十七章 (下)
  眼前是非常破旧的小区,墙面肮脏斑驳,满地果皮纸屑,再走两步,路边看见头顶窗口的遮阳篷还是很多年前的材质,深绿色的满是灰尘的遮阳布破了,就要死不活地飘着,和防盗窗一起摇摇欲坠。
  施泽手里拎着两杯豆浆和一袋包子,跟回自己家一样拐弯到了某栋楼前,蹲在单元门口的石墩子上吃自己的那份早点。
  吃到最后,他拍拍染上灰尘的裤腿,刚要起身,突然一阵风扑来,他脚下踉跄,沙子扑了一嘴。
  “操——”施泽赶紧呸了两口,将手中的塑料袋口收拢,怕把剩下的早餐弄脏了。
  施泽又低头看了看,心下迟疑起来,这早餐会不会送得太寒碜了点?
  徐砾本来就不待见他,遑论会被这些给打动。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每天晚上主动找过去,包揽下送徐砾回家的活儿,徐砾不理他,他就跟在后面,说像保镖,更像图谋不轨的跟踪者。到门口了施泽不敢进去,看着门被关上,便在外面守一会儿,等灯灭了依然得走。
  而想到二十天假期已经过半,昨晚他直接没走,哆哆嗦嗦蹲在墙角时还卑鄙地在想,兴许醒来能稍微博上些同情。
  若说曾经年少的时候徐砾爱他,是一块烧得赤红到透明的炽铁,偏要往冷水里钻,“哧”一声仿佛得到了回应,而最终难逃彻底被浇灭的命运;那么现在的徐砾连捂热都难,似乎也没有多恨他,破天荒地没有报复——比如把倒追上门来的施泽同样羞辱一番。
  徐砾只是不关心不在意而已,将施泽视如空气。
  一楼的洗手间窗口传来水声,施泽抬头,竟然慌了神地瞬间弯腰蹲下,半晌,才摸了把寸头,装作精神抖擞地走进单元楼。
  徐砾就住在一楼,他敲门,一边唾弃自己紧张得像等待临幸的做了错事的那什么,一边紧张。
  “咔嗒。”
  老旧的铁门发出让人心颤的声音,徐砾刚洗漱完,从逐渐变大的缝隙里出现,看见是他,愣了一下,转眼就要关门。
  “等等——”施泽急了,冲上去扒着门框,论力量他有绝对的优势,“我没别的意思,就、就只是来给你送点早餐。”
  递过来的豆浆杵在徐砾手上,纸杯杯壁发烫,但迎面撞来的寒气更厚重,徐砾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光晚上跟着不够,现在一大早也来骚扰了。”
  “......”
  施泽硬邦邦梗脖子站着说:“对不起。”
  徐砾仿佛被气笑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是来道歉的,我说了,我都忘了,”停顿片刻,他挑眼看向施泽道,“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也原谅你了。”
  “走吧。”
  施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咬合肌微微动了动。
  “不是。”
  施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很艰难,话从嘴里说出口艰难,从心里说出口更艰难:“我不止是来跟你道歉的。”
  徐砾似乎对“不止是”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岔开话问:“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施泽自己还云里雾里的,就已经被放进了屋子,身后铁门依旧吱吱呀呀,“嘭”地合上。
  一室一厅一卫的户型,采光不好,极其简陋,他见徐砾转身回房了,便把豆浆和包子放在那小木方桌上,庞然大物一个挤在矮椅子里坐下,与周遭十分的不般配,显得滑稽。
  “昨晚蹲哪儿了?”徐砾加了件牛仔外套出来,坐在对面。
  “墙角。”
  “一整晚?”
  “......”
  施泽面子上过不去,移开视线,坚持不懈地把自己买的寒碜早餐推过去。
  徐砾向来不是扭捏的人,扒拉开皱巴巴的塑料袋,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望着他眼下的乌青,说道:“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这里没东西偷,你睡一觉把门关了走就好。”
  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什么,徐砾飞快吃掉他买的早餐,没给他反应的余地就开门走了,潇潇洒洒,屋子里只剩施泽一个人。
  施泽怀疑自己脑袋有点被冻傻了,他心里七上八下,头回腆着脸干这些,分分秒秒都煎熬,这会儿“鸠占鹊巢”也忐忑。
  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徐砾,从前是不愿意去了解,现在是机会被没收了。
  施泽决定复读的那个夏天还以为读“高四”的时候能再跟徐砾当同学,却没想到此后六年再未见过。他起身环顾这间房子,角角落落都是他寻找了很久的,也离开了他很久的关于徐砾的痕迹。
  徐砾说起以前的事就是早忘了。
  他也试过。
  为了忘掉徐砾,忘掉那段不正常却上瘾的关系,施泽后来短暂地交过几个女朋友,跟过家家一样,索然无味。军校里生活枯燥,一寝室的室友常常聚在一起看动作片,他确认过无数次自己的性向没问题。
  可每次自我解决的紧要关头,临了,施泽想到的都是徐砾。
  他从承认自己根本不厌恶徐砾,到接受自己不是同性恋但就是忘不了徐砾,最后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他想和徐砾在一起。
  和徐砾上过很多次床的施泽回想他们相处的时候,内容稀少,大部分都是在床上。
  严格地说,他们不是朋友,没当过同学,于是威风凛凛的施泽也会害怕——徐砾凭什么再回头来爱他?甚或从前仅仅和他有着肉体关系的徐砾,真的爱他吗?是看上了他一个性格恶劣的直男哪点?
  徐砾中午从快递点回来,看见施泽姿势憋屈地歪着脑袋睡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的东西,他走过去,把被压在施泽腿边的抱枕抽出来,从旁边拿了条毯子抖抖,刚盖上去,施泽就醒了。
  “睡沙发不冷吗?”徐砾手一松,自然地直起身。
  “不冷不冷,”施泽接住,抱着毯子,右手使得有些僵,“我不冷,我一点都不冷。”
  徐砾嗤笑一声,问:“你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早好全了。”
  “那起来吃饭吧。”
  徐砾果然不再关心,转身背对着施泽在拆打包的饭盒。
  桌上只摆了两个盒子,一看就是一人份。
  施泽心里空落落的,他死皮赖脸了一上午,萎了般说:“算了吧,我......我去外面吃就行了,你这个自己吃。”说着就要直愣愣往外冲。
  “我吃过了。”徐砾轻飘飘一句话落在他耳边。
  施泽骤然停下,不敢置信又受宠若惊,这回他反应变快,生怕对方反悔似的,眼眶微红地迅速坐了过去。
  “今天的早餐,”徐砾也坐下,晃着腿解释,“算还你的。”
  施泽“嗯”了一声。
  那他以后每天都来送早餐。
  隔壁传来原始抽油烟机的响动,空气里安静得不像话,施泽把嘴里的饭菜咀嚼下咽,偷瞄一眼,正对上徐砾幽幽的目光。
  “怎么找到酒吧的?”
  “啊,”施泽答道,“......我之后又去过你以前的家,那个邻居说的。”他试探着问,“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到这种地方来啊?”
  徐砾慢悠悠说:“这种地方?这种地方一个月房租只要七百,我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一千五,你说为什么?”
  “那你......”施泽神色黯淡,停顿良久,“休学后也没再回去上学,是因为......”
  “因为我妈得病,死了。”
  他闻言呼吸一窒,拧起眉,缓慢地说“对不起”。
  徐砾轻描淡写:“跟你没关系。她疯疯癫癫自己也觉得痛苦,算是种解脱,还不用拖累她儿子,挺好的不是么。”徐砾瞧他的样子,笑道:“接受不了?现在知道了,我就是这种人,别再来招惹我,改天我再'乘人之危'还能把你给捅了信不信?”
  “你——”
  施泽喊了一声,像是有些愤怒,他神情复杂几经变幻,最后低声说:“你来。”
  祁念在顾飒明离开后的第四天才觉得走路、坐着变得彻底轻松。
  之前他每天给自己上药还要打电话向顾飒明汇报,可怜得不得了,又委屈又有气,偏生羞耻透顶,难以启齿,只能听他哥哥隔着电话讲温柔好听的话,听得晕头转向,让他干嘛就干嘛。
  昨天祁念就是边听电话边上的药,最后脸憋得通红,十分有骨气地叭一下挂了,对面立马打过来时他都超级厉害,没接。
  第二天周末休息,祁念吃完早餐,才摸起手机点开软件,回复顾飒明长长一串的消息。
  “睡了吗?”
  “不接电话就算了,早点睡也行。”
  “哥哥错了。”
  “刚刚忘了说,明天可能会很忙,但就算电话接不到助理会告诉我,可以打。”
  “晚安。”
  祁念咬着嘴唇一溜烟看下来,什么呀,才一句在道歉。
  但很有用。
  他转头就拨了号码过去:“喂?”
  “喂,您好,”苏成林深知是谁,熟稔而非常礼貌地回复,“顾总正在开会,大约还有三十分钟结束,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祁念说,小声嘀咕起来,“这么早开会......他吃早饭了吗?”
  苏成林勾起嘴角,说:“顾总吃过了,在酒店餐厅吃的。”
  “嗯,谢谢。”祁念便结束了通话。
  这天晚些时候祁念需要出一趟门。给徐砾留下联系方式的第二天徐砾其实就和他联系过,徐砾约他有时间出来吃饭,俩人定了这周六中午。
  祁念下了公交车,沿着人行道拐弯,按照地图路线往里走,经过一条有着各种吃食、商铺的路,然后是一个略显杂乱的小型菜市场,地表满是一个个小水坑,稍有不慎脏水就会溅到裤腿上。
  祁念在小区入口的报废保安亭旁看见了徐砾,以及站在徐砾身边高出一大截的施泽。
  徐砾笑意盈盈地朝他扬手,径自走了过去,拖着祁念过马路:“让你来我这儿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谁让你一问三不知,还是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祁念无异议,跟着他走,倒是扭头看了眼灰溜溜跟在后面的施泽:“他......”
  “别管,”徐砾说,“但你要不高兴,赶走也可以。”
  施泽听了恨不得立马上去说明,高三最后他和祁念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哪来的什么不高兴,哪里就要把他赶走!
  祁念边走边瞅瞅徐砾,“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施泽还在那儿踌躇不前,气氛有些凝固,徐砾忍不住轻笑,只说“走吧”。
 
 
第七十八章 (上)
  徐砾带祁念去了小区周边一家生意很好的饭馆,桌上点了干锅牛蛙,几个小炒,份量两个人吃太多,三个人就刚刚好。
  时隔多年,画面有些诡异,祁念边夹菜边听徐砾扯东扯西地讲,而坐在对面的施泽则专心捧碗吃饭,生怕刷出存在感打扰了他们俩说话。
  途中祁念接了个电话,是顾飒明打来的,他叫了声“哥”,顾飒明那头便问他在哪儿、吃午饭没有。祁念放了放筷子,回答道:“我现在正和徐砾......还有施泽一起在外面吃饭。”
  顾飒明闻言说:“施泽?他把徐砾追到手了?”
  祁念抬眼转了一圈眼珠:“......我不知道。”
  桌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迅速移开。
  祁念对着手机和他哥“嗯嗯”几声,温驯地说好,不知听见了什么,又拿手捂在嘴边,支支吾吾地询问:“昨天你没生气吧?”
  听筒里传来哼笑:“不是你在生气么,我现在是在哄你。”
  祁念把手捂得更严实,颇为正经地反驳:“我才不要你哄。”
  于是顾飒明满足他弟弟的男子汉尊严,顺着“不要你哄”这一诉求附和几句,他让祁念一个人乖乖的,说过两天就回云城。
  吃到最后,只剩施泽还未停下筷子,并在去上厕所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把单给买了,回来继续吃。
  正是中午用餐高峰期,店里迎来新一拨食客,人声鼎沸,徐砾费劲地和祁念说着话,无非就是简单问问这些年罢了,他提前结束话题,凑过去解释道:“里面太吵了,你说话费嗓子。”便招手让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过来记下他们的桌号,回收银台打单确认,期间祁念对上施泽盯向他的目光,有感觉被冒犯到,很是莫名其妙。
  片刻之后,那服务员隔很远地朝徐砾这边喊了一声:“你们那桌单已经买完了!”
  徐砾愣了愣,刚转头回来,施泽刚刚那点气势烟消云散,像做了什么怕被人发现的天大的坏事一样,迅速低下了头回避。
  徐砾有一瞬间的疑惑,自然觉得好笑起来,怎么如今施泽头发剃得只剩一茬,连智商和脾气好像都跟着剃没了,和高中时候相比称得上性情大变,这会儿看起来宛如哪家的黄花大闺女,扭扭捏捏的。
  “你手机响了,施泽。”他提醒道。
  “啊......”
  施泽听见是在叫自己,慌张地摸到摆在一旁的果然在震动的手机,看一眼,不得不看向徐砾,抹抹嘴角说:“我出去接一个电话,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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