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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封棺(穿越重生)——二月啾

时间:2020-01-15 11:23:59  作者:二月啾
  ……
  病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吴乐让大夫先离开了,自己走到燕玑的面前对他道:“我在郊外捡到他的时候,比这个样子还惨。”
  卿尚德忍不住看了这位“大小姐”一眼,心中暗自警惕,生怕他一言不合就露了马脚,把自家“燕哥哥”给勾了去,可没地儿哭。
  “谢谢你。”
  燕玑沉默了会儿,才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吴乐摇了摇头,回燕玑道:“我只是见他顺眼才出手救他,若是他长得不顺我心意,那倒是懒得救的。”
  他顿了顿,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余几道。”
  “余几道?还剩下——多少条路?”
  燕玑笑了笑:“谁知道呢?”
  “我还以为他姓燕呢。”
  “为什么?”燕玑看向吴乐。
  吴乐卷了卷自己的裙边儿,方才道:“他在昏迷不醒发烧最严重的时候喊了你的名字——足足有百来遍呢……”
  此话一出,卿尚德的心都“咯噔”一下地悬了起来。
  然而,燕玑好像完全不为所动,淡淡地颔首,除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外,毫无动作。
  “他算是我师兄,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亲人吧。”燕玑终于将视线全部收回,“非常感谢您出手相助,钱我会还给您的。我的师兄,就让我自己来照顾吧。”
  这简直是再明白不过的逐客令了。
  吴乐虽然有些好奇这两人的关系,但还没有到非刨根问底弄个清楚明白不可的地步。
  他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既然对方已经明确表示自己不欢迎吴乐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那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吴乐走之后的病房里显得尤为空旷也显得尤为狭小,空旷到容纳下了三个人,也狭小到燕玑感受到了一种窒息的暧昧。
  燕玑在自己被蜂拥而出的暧昧给彻底压垮理智之前,硬着头皮转向跟卿尚德面对面,道:“你的问题呢?我来给你解决一下。”
  卿尚德:“……”
  怎么还记得这茬?
  眼看着自己就要蒙混不过去了,卿尚德灵机一动,迅速地从自己的记忆里抽出一个问题——“帝国的语言基础是三十个音符来着,还是三十几个?”
  燕玑:“……”
  他还记得前世的卿尚德跟自己说他第一年的时候,拿了阶段演练的文课第一来着的。
  这他娘的就是文课第一的水平?!
  幼学堂小朋友的水平还差不多吧?!
  然而,燕玑在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发自内心地犹豫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帝国的音符字似乎改制过一次,从三十二改成了……呃,什么来着?
  卿尚德:“……”
  我单知道我燕哥哥在南府的时候为所欲为,却没想到他竟然为所欲为到这个地步啊!
  连帝国语言的基础音符有几个这种级别的问题,他都回答不出来,能够待在精英班里难不成真的如郑重说的那样,是因为运气太好吗?
  两个人隔空对视了一眼,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的世界不约而同地屏蔽了病榻上的余几道,认真,且深刻地在为对方的文化程度问题感到前所未有的忧虑。
  在阶段演练开始前的几天里,燕玑一直在忙于照顾余几道,顺便想尽办法地帮卿尚德这个倒霉孩子补课。
  天知道为什么卿尚德总是拿一些近乎白痴的问题来询问他,怕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被从头就带跑偏了。
  燕玑为此已经深深地反省忏悔了无数次,并且对天发誓——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一旁盯了燕玑好几天梢,为了按住他好好学习把自己的头发都差点薅秃了的郑重:“……你怎么最近老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让你好好学习就这么难吗?”
  燕玑用一种你难以言喻的“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不会明白”的眼神扫了郑重一眼,他也很不明白,为什么只不过是共了一次生死,郑重对他的态度就能缓和成这样。
  他从困顿里勉强清醒过来,对郑重道:“实不相瞒,我这几天都在熬夜学习呢。”
  只不过是在学习第一年的内容,为了好好给卿尚德补课。
  郑重:“……”
  我信你个鬼。
  肯定是又出门鬼混了。
  还不敢承认,真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燕玑从郑重的眼神跟表情里读懂了一切:“……”
  现在的年轻人戏可真多。
  一只手从他们两的前排伸了过来,颇为小心翼翼地在两个人交集的视线中央来回晃荡了一圈,接着又非常之瑟瑟发抖地指了指课堂的前排,也就是塾师讲台的方向。
  燕玑跟郑重的动作几乎同步地将视线转向了讲台,讲台上站着的正好是以迂腐刻板著称的国学课冯塾师,一把长胡花白,满头长发一丝不苟地用竹冠束在头顶,眼神锐利有如入鞘的寒芒宝剑。
  他这时候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显然是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你们……你们……”冯塾师抬起手连礼仪都顾不上了,“你们这些逆徒!逆徒啊!”
  郑重懵了,他看向坐在他跟燕玑前面的肖涵,用眼神询问他:这什么情况?
  肖涵战战兢兢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字——【冯塾师刚刚喊了你们三遍,让你们不要再深情对视了。】
  燕玑别过脸盯着郑重:“……”
  谁他娘的跟郑重这个傻冒玩意儿“深情对视”?!
  郑重也望向了燕玑:“……”
  容我先吐会儿。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冯塾师看着燕玑跟郑重又一次对上了眼神,顿时气急败坏地敲起了讲台,高声道,“你们出去!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朽木不可雕也!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坐在燕玑跟郑重之前的肖涵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毕竟,昨天冯塾师才夸郑重的论文写的有灵气来着的,结果今天就……
  “肖涵!你笑什么笑?!一起给我滚出去!”
  肖涵:“……”
  冯塾师,我错了,我认错,真的!
  燕玑没有给自己辩解,轻车熟路地抬脚就往外走了出去。
  郑重犹豫了一下,拽着肖涵的衣领子就把他一起给提溜了出去。
  冯塾师:“……”
  气煞老夫!气煞老夫!
  出了教室,谁也拦不住燕玑。
  郑重眼睁睁地看着燕玑从自己眼前消失,连个招呼都没有打,怕是又出去见那个戏子了。
  肖涵:“……”
  潇洒我燕哥,人帅话不多。
  然而,他永远都想象不到,燕玑在卿尚德的面前,究竟是何等的话痨。
  “这个量田问题不是这样解的,你就不能动一动脑子吗?”
  余几道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他看到了坐在床边拿着书给卿尚德讲题的燕玑,神情认真,眉目如画,倒映着窗外明媚的日光——“我一定是在做梦……”
  余几道盯着燕玑端详了一会儿,接着又果断地躺回了床上。
  要是燕玑从前就能够摆出这种样子,他也不至于从会满地跑起就日常离家出走,四处乱窜,以至于燕老王爷对他几乎就是爱理不理的情况。
  不可能的,做梦呢。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燕玑给卿尚德讲题的声音依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激昂、越来越紧绷。
  卿尚德早就注意到病床上的余几道苏醒过来了,但是他并不想提醒燕玑。所以当燕玑不停地追问他问题,将问题的标准一降再降,几乎降到降无可降的地步时,卿尚德才回过神来,注意到燕玑一脸沧桑的神情。
  那种神情就好像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在看他智障的童养媳。
  卿尚德:“……我、我读书少……”
  燕玑:“……”
  好好的一个南府第一呢,怎么就给自己活生生地掰成了这个样子?
  卿尚德看燕玑的表情十分的微妙,心底一动,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道:“燕哥哥……你……你难道嫌弃我读书少吗?我也不想这样的……是……我知道我家里穷——”
  “——没事。”
  燕玑摇了摇头,忍不住伸手抱了抱这个苦命的娃。
  “我只是……只是恨自己的成绩太差,教不好你。”
  默默地听完了全过程的余几道:“……啊?”
  这什么情况?
  燕玑教人读书?!
  天哪!误人子弟啊!
 
 
第十一章 戏子无义(下)
  卿尚德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瞟了余几道一眼,接着又望着燕玑道:“其实,燕哥哥教得还是很好的……只是我不争气……”
  燕玑:“哪里哪里,你还是……呃,挺努力的。”
  余几道:“……”
  商业互吹,最为致命。
  这两个人是哪里想不开了吗?
  在他回过味来之前,燕玑已经把卿尚德给推出了门外,让他好好自己看会儿书。而燕玑自己却在关上门之后,给门上了锁,转头盯着尚且病怏怏的余几道,开口道:“你的那块石佩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几道原本懒散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燕玑,道:“你做了什么?”
  燕玑打量了他两眼,略做斟酌,终于是吐露了一句话:“为什么我的玉佩跟你的石佩,可以合二为一?”
  “师兄,你当年在林师傅的墓前对我立过誓,此生再不欺瞒于我,你可不要违背自己的誓言——林师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余几道猝不及防地被燕玑逼问得哑口无言。
  他几度张了张嘴,颤抖着唇瓣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燕玑盯着他的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倒映的全是他,似乎随时随刻都能够将对方心底压抑着的秘密给掏得一干二净。
  “你说。”
  余几道用了很久才酝酿出足够扎实的基础支撑着自己吐露真相,他说了寥寥可数的几个字,却足够燕玑揣测出无数的爱恨情仇来。
  所谓的“人间事”,不正是如此吗?
  他说:“师傅被人下了哑嗓的药,因为你。”
  燕玑良久未语。
  他的神情里是难得的天真而困惑。
  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不受看重的废物世子,究竟是谁想对付他?
  值得吗?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燕玑问到。
  余几道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盯着燕玑,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
  燕玑并没有让他含糊过去:“我问你,玉佩跟石佩的事情,请您回答,余师兄!”
  余几道愣了一下。
  “你从前……从来都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
  燕玑也愣了一下。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
  大约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其实就明白了自己对余几道的感情不是爱而是眷恋了。
  “师兄……我——”
  “——你不用解释的,我明白的。”余几道温和地笑了笑,把自己的脸别向窗外,嘴角啜笑地道,“石佩跟玉佩是师傅为了保我的命而弄出来的东西。”
  燕玑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很在意你。”余几道发觉了燕玑的神情变化,但他依然在继续自己的话题。
  “师傅为了保我一命,硬生生地是弄出了这对长生佩。你的玉佩是母佩,我的石佩是子佩。我们的八字相合,加上同时佩戴了这一对子母佩,就有逆天改命之奇效。”
  “逆什么天?改什么命?”
  余几道长叹了一口气道:“师傅说你命中三十几岁上会有一劫,情占七分,义占三分。而且无论如何你都会丧命在那一劫里,避无可避。”
  燕玑没有说话,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赵轩对你做了什么?”
  戛然而止。
  “你不说,我也已经知道了。”
  沉默。
  “那你想怎么样呢,师兄?”
  余几道咬了咬牙,低着头道:“为了给你避劫,那个人按照师傅的要求给我们打了这一对子母佩。我只是按照师傅的要求带着石佩,除此之外就不知道任何的事情了。”
  燕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余几道的伤势,包括卿尚德。因为撇开余几道最重的那一道伤势,在他的身上的其他伤势都令人难以启齿。
  头皮发麻。
  “师兄,你安心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燕玑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
  他的心里在不停地回荡着一连串的揣测链——赵轩最后莫名其妙地将自己逼入死地,不能说没有故意的因素。但若是他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感情就有问题,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得不到的,就毁掉。
  余几道静静地目送着燕玑“乓”地一声摔上了病房的门,原本丰润如玉的眼神尽皆在那一刻化为了无穷的枯槁。
  他的脑海里喷涌而出的都是燕十三少年时的英雄眉眼,上能当街痛殴贪官污吏,下能肃清三教九流,武艺高强,行为举止却又自然一段富贵养出来的从容淡定——他余几道也不是没有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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