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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寄北(近代 现代)——微辣不是麻辣

时间:2020-01-20 17:07:08  作者:微辣不是麻辣
  周寄北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他低头看了看季琼宇的手,似乎很是犹豫。季琼宇耐着性子等他,手掌还举在半空,一动不动。
  周寄北的手很小,手指细而白,在几翻纠结反复后,他把手放到了季琼宇的掌心里。相触那一刻,两人对看,忽而相视一笑。
  “季叔叔…喝酸梅汤。”
  “诶,谢谢寄北。”
  季琼宇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致命性地好看。他其实长了一张滥情的脸,眼如桃花,眼尾生出的风都有一股魅态。他喜欢轻扫别人的眼睛,每一瞥都看似不经意间,但杀伤力却有摧枯拉朽之势。
  而周寄北却是唯一一个承接住其眼光的人。
  “老师…没想过再回去S市吗?”
  “不回去了。一块伤心地。”周鹊摸着周寄北的头,眼里透露出的光甚是疲惫,那是一种被生活践踏过后的沧桑和疲惫。忽然,他搂了搂周寄北的肩说:“寄北,等下带季叔叔去逛逛吧。他从S市来,都没见过我们村呢。”
  周寄北本正低着头,闻言他抬头看了眼季琼宇,然后轻声说好。季琼宇不知道为什么,心蓦地一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 村内小河畔
  周寄北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弱。同样是十二岁,看着却只有十岁那么大。他穿一件洗得发了白的T恤,四肢瘦如干柴。他似乎很拘谨,也不擅和人说话。他走在季琼宇的右手边,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可他却会在适当的时候小声地提醒季琼宇注意脚下的路。
  “寄北,这辆公交车是开去哪儿的?”远远处有一辆公车向他们驶来。周寄北抬头看了眼说:“是去县城的。”
  季琼宇也不知怎么想地,随口问道:“你去过县城吗?”
  周寄北沉默着摇了摇头。季琼宇再次朝他伸出手,逆光中季琼宇的脸似乎能勾人魂,很难让人拒绝。
  周寄北就那么伸出了手。大手裹小手的那一刻,仿佛是交出了自己。
  公车快要阖门,季琼宇拉着周寄北往前跑,他先一步跨上了车,转身将周寄北拉起,周寄北个小,难免脚步不稳,他脚一扭,险些摔倒,季琼宇眼疾手快地搂抱住他,周寄北的侧脸贴在季琼宇的胸口向下的位置,摸不到他的心脏。
  车轮滚着泥泞同尘土幽幽地往前跑,车身时往左拐,忽而又往右飘,像喝醉了酒的人。
  车摇得厉害,周寄北不得不揪紧季琼宇的衣角。季琼宇仍旧搂着他,他低头小声说:“寄北,那儿有个座位,你去坐吧。”
  周寄北瞥了眼,把季琼宇的衣角纠得更紧,他舔了舔起皮的嘴唇说:“季叔叔坐吧,我站着就行。”
  说话间,季琼宇半搂半抱地带着他往里挤。那个座位靠里,等好不容易挤了过去,季琼宇一把抱起周寄北让他坐下。
  周寄北双脚离地的一瞬下意识地搂紧了季琼宇的脖子。
  “寄北睡一会吧,到站了季叔叔喊你。”
  车子颠得越来越厉害了,刹车油门似失了控般随意乱踩,周寄北头抵车窗玻璃,渐感困意上涌。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即使时隔六年,季琼宇仍然记得每一个细节。车轮是以多少迈的时速横冲直撞,方向盘是先以右拐三圈后,再以急速往左倒转三圈,车头以蛮力直撞断桥,车轮打滑绊过石桩,彻底仰天翻车。
  而周寄北因坐在座位上的缘故,右腿被卡,一根长约三十公分的钢管以垂直的状态硬生生地嵌进他的小腿。当场血流成河。
  那也是季琼宇第一次见周寄北哭成那样。
  作者有话说:
  谁以前还不是个小可爱小天使呢。可能有二更吧。求海星谢谢!
 
 
第6章 
  一侧膝关节畸形、功能完全丧失。终身不能走路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季琼宇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刹那,眼泪就没崩住,他一下子失了控,直接跪倒在周鹊的面前失声痛哭。一张轻飘飘的纸,寥寥几行黑字却几乎断送了一个少年的余生。
  而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季琼宇在车祸之后的每一个晚上都难以入睡。他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以及鲜血淋漓的一条腿。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罄竹难书,此生赔给周寄北都不够。
  所以,周寄北就是这么跟着他回来的。初到季家的周寄北还懵懵懂懂,除了腿上还犹有的幻肢痛。他毫无安全感。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如此陌生,他从未见过听过,他连手脚该怎么放都不知道。
  季琼宇那会天天都在家。下了班就回家。身上没有应酬过后的酒气,只有干干净净的杉木香。他习惯在周寄北的面前蹲下,以方便同他讲话。他亲昵地叫周寄北——贝贝。他说贝贝同北北,更好听。周寄北就绞着手看着他,不说好也但也不反驳。
  他总对周寄北嘘寒问暖,生怕他冷了冻了;每个阴雨天前,季琼宇比天气预报还精准,他会亲手做好药包,在狂风急雨来临时替周寄北热敷,缓一缓他膝盖骨的刺痛。
  周寄北是一个迟钝的人。他遇见季琼宇的时间太早,在接受季琼宇对他好这件事上,他往往会忽略很多细节。比如他不会去深想,季琼宇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似乎看不见那些好下面掩藏的愧疚、救赎、忏悔。他稀里糊涂地受着,以时间模糊概念。
  以至于当他发现真相的时候,他崩溃了。而让他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是姚轶。
  在周寄北住在季家的第三年时,季琼宇恋爱了。他的快乐、兴奋、被情动填满的种种行为都像刀刃在捅着周寄北的五脏六腑。季琼宇回家的次数明显变少了,他蹲下来同自己讲话的机会也不常见了。可周寄北很想他,他都有七天没有见季琼宇了,实在是想得难受。就在他正准备打给季琼宇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周寄北急吼吼地转着轮椅去接,他连看都不看就按了接听。听筒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对方客气地问:“请问季先生在家吗?”
  周寄北失落至极,又不好表露。他低落地回了两字,刚准备把电话挂掉,对方又追问:“季先生不在啊......那请问一下您是哪位?方不方便替我带个口信?”
  他是谁。周寄北一瞬间捏紧了电话,他的双手不可控制地颤栗着,喉咙像被人捏住了发力点,如鲠在喉,他进退两难,连换气都像要了他的命。
  他说谁。他也不知道。他既不是季琼宇的朋友,也不是季琼宇的亲戚。他同季琼宇毫无血缘、毫无关联、却赖在他家不走。
  “啪!”地一声,周寄北将电话狠狠地挂掉,听筒因此仓皇掉落,发出闷响。周寄北心跳加速,前胸后背都沾满了汗,他惊恐地瞪了瞪眼,手以急速转着轮椅,似乎离得远些,一切就不复存在。
  这种恐惧维持到半夜三点。他辗转难眠,出了一身汗,想去厨房倒杯水压压惊。轮椅刚推到客厅中央,耳边就炸开一声惊叫!
  “.....吓死我了。”姚轶光着脚站在周寄北面前,身上披着季琼宇的衣服。他眯着眼睛扫了扫周寄北,就准备绕开。
  “你是谁。”周寄北咻然开口。干净的少年音此刻却裹着一层阴郁。他半身都掩在黑暗中,唯有轮椅扶手正泛着冷冷银光。
  姚轶的步子一滞,他转过身似乎语带嘲讽。
  “我是琼宇的男朋友,我叫姚轶,你不认识我吗?”
  周寄北的指甲一下没入指腹。尖锐的疼痛刺着他的皮肉,并试图刺醒他有些混沌的脑子。
  “不认识。你算什么?”周寄北嗤笑一声,他甚至不屑打量姚轶,扭着轮椅就准备回屋。
  “但我认识你啊,周寄北是吧,老季叫你贝贝。”
  “......”这一声看似懒洋洋的,好像是很不经意地抛出的一句话,但攻在周寄北的心上,杀伤百里。
  “小朋友早点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姚轶走到茶几旁,他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接了些水便要上楼。
  “你站住。”周寄北冷热出声,他的头低垂着,右手紧紧地抓着裤子,拳头捏得绝望。
  姚轶不明所以地转过了身。
  “他不喜欢你。”周寄北咬着牙,牙齿锋利如刀,捅着口腔/内/壁。他的脸上血色全无,一张脸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姚轶晃了晃手上的玻璃杯,水滴敲打着杯面映出他自己的脸。他笑了笑,口气温和。
  “那你觉得他喜欢谁?喜欢你吗?”
  “.......”周寄北也想答得硬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末端传来一阵抽搐,血液一下卡顿,让他无从张口。
  “他对我很好。”周寄北低喝一声,眼睛盯着右腿似乎要把它看穿。黑暗中的右腿萎缩得更小了,看着有点恶心。
  “呵。”姚轶似乎来了兴致,他半倚在红木扶手旁,姿态非常放松。他站在那里,以下往上睨着周寄北。
  “怎么个好法?帮你热敷按摩?给你做饭,带你出去玩?”
  “.......”周寄北刚要张口,只见姚轶做了个手势,而无名指上一闪而过的一束刺穿了周寄北。
  “他愧疚啊。”
  “他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对你好啊。”
  “如果你完好无损,你就还待在农村,连认识他的机会都没有。”
  “又何谈喜欢呢。哪来的喜欢呢。”
  姚轶口吻平静,并未半点挑衅意味。可他话里话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在周寄北一颗已经溃烂的心上再补上一刀。
  “你骗人........”周寄北双目赤红,眼底猩红如铁,眼泪在眼底打转,却又被硬生生地压制,手将裤子都拧皱了,一条废腿竟都在微抖。
  姚轶盯着周寄北的眼睛,忽然也心生怜悯。
  “早点睡吧。”姚轶说完就搭着扶手上了楼,他踩着楼梯的每一声都是在宣告主动权。
  周寄北机械般地眨了眨眼,他像一个坏了发条的烂玩具,一身外表就已废烂不堪,让人没有欲望。而内心亦是废墟一片。
  季琼宇不爱他。季琼宇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愧疚。他在讨好自己,如果自己表现得快乐,似乎就能让季琼宇的良心过得去些。所以季琼宇拼命地对他好,这些好未必出自真心,出自爱。
  其实,季琼宇又怎么可能爱他。他是一个残废,一个断了腿的废人。连正常的自理能力都缺失的废人。他除了像个累赘、像个包袱一样地拖累季琼宇,他又有什么用。
  季琼宇不会爱他的,永远都不会的。
  想着想着周寄北突然笑了出来,他抬手捂着胸口,五指死死地捏,仿佛是要将心脏生挖出来。
  从那以后的周寄北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再也不会主动给季琼宇打电话,不会问他去哪里,更不会问他晚上回不回家。他甚至很少再主动和季琼宇讲话,惟独某日在季琼宇临出门前,向他讨了十块钱。
  “贝贝要买什么呀?”季琼宇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钱递给周寄北。周寄北小声地说谢谢,并不再说。
  季琼宇知道他不爱说话,也不勉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就出门了。周寄北捏着钱,随后趁着王嫂去买菜的功夫偷偷溜了出去。
  “给我一把刀片,谢谢。”周寄北将钱递给收银员,他的语气冷漠又机械,等摸到那薄如蝉翼的小刀片时,他才仿佛得了安全感。
  痛不会来过就走,它会一直存在。且越来越深,深入骨髓,深到你不得不用更痛的疤来掩盖。
 
 
第7章 
  “给。”姚轶顺手将一瓶冰可乐递给季琼宇,季琼宇接过却没打开。他坐在石阶上,两指间夹着烟,手腕空抬,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在想什么?”姚轶拉开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口。他没有看季琼宇,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几张空椅,不为所动。
  季琼宇不讲话。他沉默地抽着烟,烟雾迷朦眼睛,迫使眼底发酸、发干。他周身都很漠然,裹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味。以至于连姚轶都同他隔着些距离。
  “这段时间先别搬来了。”季琼宇蓦然张口,他把烟塞到嘴里含着,半截烟因说话而上下挪动。
  “吱。”地一下,易拉罐被硬生生捏凹了一块,可乐不慎漏出滴到了裤子上。
  “季琼宇,你什么意思?”姚轶双目充血,他表情忿然,声带冷嘲。季琼宇点了点烟,他转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姚轶。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季琼宇,周寄北不正常。”可乐粘腻在姚轶的手指上,易拉罐被踢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半截烟猝然掉地,星火点子蹭着季琼宇的掌心在半空飞射,灼热的滚烫烧过他的皮肉,疼得他一缩手。
  “什么叫正常?对你毕恭毕敬,俯首帖耳的就叫正常?”季琼宇一把扯过姚轶的手腕,姚轶重心不稳,人往前一跌,季琼宇却没有收力,他冷着脸,将凶光直逼姚轶,他的声音狠戾,像带血的刀,对准了目标就一顿劈头盖脸地捅。
  “你放手!季琼宇!”姚轶使出浑身的劲儿在挣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叫他恐慌。
  “姚轶,我再说最后一次——他正常也好,不正常也好,我都不会抛弃他;不管以后他想不想离开我,我不会离开他。”
  季琼宇的眼皮不经意地一颤,他每说一个字,便觉得心脏被拎起又摔下,他喉头一滚,口腔里渐漫苦味。
  “那我们分手吧。”姚轶忽然开口,季琼宇一怔,手上松了些力气,姚轶的手得以脱离掌控,颤颤巍巍地 落了下来。
  “我受不了了。”姚轶垂着头,声音带着颤抖和低落,他却竭力使自己平静。
  “他想尽一切办法要博你的注意,叛逆、玩失踪、搞自杀、所有在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正常表现,他一概没有;而你总是选择包庇,被他耍得团团转,还要替他、替你自己找借口。”姚轶忽然叹了口气,他觉得有些冷。今天穿少了衣服,本想早早地跟着季琼宇回去。
  季琼宇绞着手,指甲刮着刚才被烟头烫伤的皮肉,他竟无动于衷。
  “每次只要说到他,你就格外激动。起初我也觉得是因为愧疚。季琼宇,其实不是吧?”姚轶转过头看季琼宇。冷风剐过姚轶的身体,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只是个孩子。”季琼宇轻轻地说。他的嘴皮似乎已经有气无力,呼出的白气都像一次底气不足的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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