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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妹虐我千百遍[重生]——议棋

时间:2020-01-21 15:13:41  作者:议棋
  她抱紧怀中头颅,放肆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齐表哥望着她坐在死人堆里疯癫狂笑的模样,不由一阵心悸。
  附近村落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狼嚎此起彼伏,夹杂的笑声鬼魅般惊悚骇人。
  他们纷纷跑出家门眺望,夕阳落下的瞬间,天空骤然劈来一道猩红闪电,仿佛将天劈开了个口子,刹那间,天摇地晃,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有人依稀看到了那猩红闪电劈在了一名少女身上,少女怀抱头颅,只身立于尸堆之上,任狂风肆虐暴雨倾盆,始终巍然不动。
  那雨下了整整七天七夜,即便紫禁城地势高,依然免不了积水成患,到处都是齐腰深的大水,连皇宫大内都不可幸免。
  皇上震怒,古往今来,怕是只有他这皇帝摊上水漫金銮殿!
  他一声令下,所有朝臣放下一切事物,将排水奉为当之要务。
  好不容易除了水患,乱葬岗少女引来天雷一事也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此事非同寻常,再联想到平日总是积极拍马屁的安平侯这几日一下朝就匆匆离开,更是疑窦丛生。
  他唤来贴身太监,换了便服,也不通知任何人,悄无声息出了玄武门,直奔安平侯府。
  齐老太爷一见皇帝驾到,哪儿敢阻拦,任他一路不声不响去了齐家表哥内院。
  彼时,齐家表哥正攥着碎成数瓣的玉佩气得浑身发抖,冲一旁小厮怒道:“去!再雕一块儿一模一样的来!不!雕十块!”
  他瞪着月娘,冷笑涔涔,堂堂安平侯,怎容一个罪臣之女如此放肆。
  “我赠你的定情信物,必须挂在你身上!”
  月娘不卑不亢,仰头望着她,小小的身躯仿佛蕴藏了天大的能量,字字铿锵。
  “我要见皇上!”
  “戴玉佩!”
  “见皇上!”
  “你当你还是当初的小福娘?皇上说见就见?”
  “我要为我刘家洗刷冤屈!我必须见皇上!”
  “冤屈?呵!皇上要你今日死,哪个能活过明朝?冤与不冤根本不重要,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帮我,我自有法子见皇上,让开!”
  “能保你条命已是不易,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齐表哥呲眉瞪目,下意识伸手拦她,却不想,刚挨到月娘,手臂突然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电流噼里啪啦四处流窜。
  他惨叫一声,抱着胳膊倒退数步狠狠撞在桌沿,桌上茶盏唰啷啷震颤了数下。
  “这雷电怎的还在?!”
  那日乱葬岗上,他终于逼得月娘就范,答应只要他厚葬刘府上下,她便依了他。
  可真待他冒雨将那一百多口拼凑好入了棺,月娘却成了再也碰不得的通体带着电流的诡异体质。
  “让、开。”
  月娘歪头望着他,香腮桃目,素齿绛唇,乌溜溜的长发顺滑地垂在肩头,怎么看都还是那个娇媚的小美人,可偏偏那眼神太过死寂,看谁都像是看一团死肉,青天白日让人毛骨悚然!
  齐表哥刚吃了亏,自然不敢再拦她,眼睁睁看她径自出了卧房,迎面碰上偷听的皇帝。
  皇帝看着月娘,月娘看着皇帝。
  月娘也不行礼,立如松柏,毫无怯意,明明矮上皇上一头,却仿佛俯瞰盘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做个交易。”
  皇上老奸巨猾,眼珠一转,笑道:“先随朕进宫。”
  御书房中,月娘无视皇帝赐座,依然如松如竹站着,白衣胜雪,青丝半绾,面无表情的小脸带着藐视一切的绝美无畏。
  “我要你将除了小莲之外所有背叛诬告我爹的小人,剥皮抽筋!凌迟处死!”
  “我要你把小莲送去鸨妈最恶毒的窑子,时刻监视着,再对外隐瞒背叛者的死,宣称他们或被流放,或被收为官.妓。”
  “我要你在宫中辟一处院落给我住,要远离人群,越远越好,除了平日送饭的宫女,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
  皇帝笑呵呵看着她,“你要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月娘瞟了他一眼,倨傲冷冽。
  “我要你洗刷我刘府上下一百零六口的冤屈。”
  “我要你昭告天下,先罪己,再追封我爹为护国公。”
  “我还要你暗中监视齐府,时刻准备着帮我抓住一人。”
  皇帝微顿,“何人?”
  月娘眸底划过一道腥色流光。
  “盗、鼎、女、贼!”
  皇帝团了团手中玉球,笑得老奸巨猾。
  “你胆子不小,提了这么许多要求,还敢让朕罪己,我倒要瞧瞧,你打算拿什么同朕交易?”
  月娘冷冷一笑,“聚福鼎还不够吗?”
  “哦?”皇帝目露精光,“你知它在何处?”
  月娘原地旋了个圈,孝裙如雪,划过浅浅弧度。
  “不就在你面前吗?”
  “你?”皇帝蹙眉,“你可知愚弄天子,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那日乱葬岗上,晴天霹雳,福鼎自天儿降,与我融为一体,福鼎便是我,我便是福鼎,是不是愚弄,皇上一试便知。”
  世人都知,有聚福鼎在侧便能时来运转,尤其生死交关之际,格外明显。
  皇帝贵为天子,自然不会傻到拿自己性命做试。
  “好!若你能在朕手下逃过三次死劫,朕便信你。”
  第一日,皇帝派了侍卫趁夜潜入小院,手起刀落,要取她项上人头,钢刀方才挨上月娘头发,侍卫如遭电击,浑身抽搐焦黑而亡。
  第二日,皇帝派人在她饭食下毒,偏巧一只麻雀落在桌案,啄食了几口,没出几步气绝身亡,月娘一口没吃。
  第三日,皇帝派人夜半纵火,却不想,火势刚起,星月争辉的晴夜突然下起了雨,月娘毫发无损。
  三次死劫皆幸运躲过,交易达成。
  只是皇帝还有一事不明。
  “你如何知晓那盗鼎女贼会自投罗网?”
  月娘斜靠窗棂冶冶一笑,血月遥挂天边,月辉撒在她傀儡娃娃般空洞的眼,衣袂如霜,随风摇曳,腰间丝绦与那青丝长发纠缠在一起,孝衣素发,载满死寂,唯那发间木钗扑簌着水蓝流苏,勉强添了一丝生气。
  “她要盗鼎,而我,就是鼎。”
  ……
  夜色幽深,小院静闻落针,明亮宫灯好几盏,月娘不点,偏要点了那如豆油灯远远搁在案上。
  灯火飘渺,青墙人影摇晃,月娘隔窗吩咐小公公给皇帝递话。
  “明日齐家一百一十五口斩于菜市口,记得押小莲一家去瞧,尸首头颅全丢到他们家院子,所有粮食炊具火种全都收走,院门锁死,派人严加看守,告诉他们,若能撑过除夕之夜,便饶他们不死。”
  离除夕还有两月,没吃没火,唯有生啖死人一途可活。
  若他们饿死便饿死,死有余辜。
  若他们真吃了死人肉苟活下来,呵呵,满京城都会知道他们是人中饿鬼,届时一道禁令不准他们出城,这满城的流言蜚语便是他们催命的符咒,让他们抛掉人性的死里逃生变成枉然。
  如今的月娘早已不是顾凌洛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她貌美如花,却又狠毒至极,如那美人蝮蛇,死也不让你死得安稳。
  顾凌洛心如刀绞,不为自己担忧,只心疼眼前这个瘦到几乎脱相的小月娘。
  是她,是她亲手杀死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都是她的错!
  月娘恨她是理所应当。
  恨到杀了根本不能解气,势要亲手折磨,更是情理之中。
  她永远不知道月娘下一步要对她做什么,就如她突然着人搬了浴桶进来,逼着她自己宽衣解带进去沐浴,她则坐在一旁,大冬天里摇着团扇,目不转睛看着,面无表情。
 
 
第87章 最后一个仇人
  胸口的伤已结了痂, 泡在水里倒也不要紧, 只要不乱动便不会痛。
  只是月娘的眼神直勾勾的, 像是一双无形的手, 又或者饕餮的巨舌, 在她身上不断徘徊。
  若换成旁人, 顾凌洛决计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她不是旁人,她是月娘,她能让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九万岁女域尊忍不住红了耳根。
  不过毕竟水汽氤氲,遮挡了大部分, 还勉强可以忍受, 要紧的是,月娘一个时辰前灌了她一碗汤药外加一碗燕窝粥, 如今坐在水里, 哗啦啦的水声响着, 人之三急就有点把持不住。
  顾凌洛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
  “我洗好了。”可以给我拿衣物了。
  月娘看着她,眼波微动, 卷翘的长睫铺着跳动的烛火。
  “还未续水怎算洗好?起码要续上两趟水才行。”
  这些日子, 月娘极度沉默, 除非有事, 鲜少与她搭话,难得说了两句,顾凌洛却顾不得高兴。
  “不必了, 我真的洗好了。”
  她急,月娘却丁点不急。
  “不是让你洗,是让你泡,何时泡到皮肉皴皱,何时方能出浴。”
  顾凌洛无奈,在旁人面前不觉得羞耻的话,在月娘面前偏偏难以启齿。
  “我,我想……如厕。”
  月娘了然颌首,“如此……等着。”
  她绕过屏风,慢悠悠地去,又慢悠悠地回,手里没有她迫切需要的衣物,却多了个晃晃悠悠的马桶。
  马桶搁到了浴桶旁,月娘旋身又坐回了老位置,拿起桌上的团扇,依然有一下没一下扇着,像是根本觉不出冷似的。
  顾凌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马桶,又看了眼坐看的月娘。
  不给衣物只给马桶……
  她懂了。
  这是羞辱。
  要么当着她的面羞耻如厕,要么如在浴桶中丢人又恶心。
  月娘果然恨毒了她,单杀死不能解恨,需亲自动手折磨才行。
  重逢便是伤身,如今又是折辱,再之后呢?又会是什么?
  顾凌洛闭了闭眼,清波荡漾,水气氤氲,墨发浮沉水面,瓷白的面容沾着水珠,出水芙蓉不足以形容的美丽,凌波仙子银河濯身才算恰如其分。
  攥着团扇的手紧了又紧,月娘心神微荡,不断告诫自己。
  她是翊王手下,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她害你家破人亡,害你爹娘惨死,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之所以没有一刀杀了她,不过是想慢慢折磨,待所有仇人一网打尽,再啖其肉饮其血,一刀刀取她性命!
  明明心里这么想着,可看着她胸前斑斑伤痕,看着她锁着铁链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她……她那在乱葬岗早已死透的心,竟然有了知觉,隐隐抽痛。
  她……她有什么资格为她心痛?!
  想想爹,想想娘,想想惨死的刘家上下一百零六口!想想你曾多么多么信任她!
  你曾将她捧在掌心,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宁愿伤害自己也决计不肯伤害她!你为她掏心掏肺,她又是如何待你的?!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一丝一毫的怜悯。
  这种人就该毫不留情的践踏!
  月娘呼地站了起来,拽着顾凌洛拽出了浴桶。
  屋里烧着暖烘烘的地龙,可乍一出水还是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冷豆子起了满胳膊。
  顾凌洛下意识缩起身子,被月娘丢在了马桶上。
  这些日子如厕,其实都是在月娘眼皮子底下,只是好歹那时裙摆一遮,什么都看不到。
  而眼下……
  顾凌洛活了整整九万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却一而再再而三折在这小小凡人手中,眼下更是羞耻得无地自容。
  月娘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听着那被迫响起的哗啦啦声,看着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上薄红,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也说不清楚那情绪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快到抽痛,呼吸越来越无法控制,总有种燥闷的窒息感。
  她想……想要她……
  不,不是!
  她想要报仇!想要折辱她!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只想折辱她!
  对一个女子来说,最极致的折辱是什么?
  呵呵……
  是什么?
  月娘扬起一抹虚无缥缈的笑,半阖的眸子映着跳动着烛火。
  她勾起顾凌洛微尖的下颌,拇指摩挲在那薄薄的唇上,一下,又一下,直到那原本冻得微微泛白的唇磨出血色,这才顿住。
  时间静滞了数息,她突然拽起她重新丢进浴桶!连同自己也跳了进去!
  水哗啦啦漫了一地。
  月娘一身素衣沉浮水中,不给顾凌洛丝毫喘息的机会,低头便是一吻。
  吻了额头,吻了脸颊,吻了鼻尖下颌,却独独不吻她的唇。
  顾凌洛仰着头,墨发随波,睫毛轻颤,沉红的唇水润有泽,烛火飘摇,颈上的水痕晕着微茫,连那睫尖都仿佛闪着碎光,如此盛景,不似清冷如霜的仙子,倒似魅惑人心的妖精。
  月娘只在婚前听过婆子几句教导,这会儿也忘了个干净,只凭本能,完全的本能。
  顾凌洛咬唇忍着,心如刀割。
  她该如何洗去月娘的怨气,让她变回当初那个单纯快乐的姑娘?
  啪嗒!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水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月娘突然抬眸望向她,多日不曾有过丝毫表情的小脸,突然抽动了下。
  “扎了你满身血洞都不曾见你落泪,这会儿装什么可怜?!”
  与她亲近就这么让她难以忍受?!
  月娘猛地抽出手,水面依稀浮上一丝血色,眨眼便淡化无踪。
  烦躁!
  难以言喻的烦躁!
  月娘爬出浴桶,浑身湿淋淋站在折屏旁,踱了一圈,又踱一圈,神情愈发焦躁烦戾。
  她明明……明明发誓要将她挫骨扬灰,怎么只一滴眼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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