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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安思危(近代现代)——卡列夫司机

时间:2020-01-23 10:01:23  作者:卡列夫司机
  有一次周末,吕思危约方亭越出来滑冰,结果只有吕思危一个人在冰场上旋转跳跃,方亭越戴了全套护具,却坐在场边翻看一本建筑杂志。
  吕思危滑到他面前,低头看他手里的杂志,半天也没看出扣了半个馒头似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有什么意思,用手敲了敲栏杆,问:“方亭越,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年几岁?”
  方亭越不明所以地回答:“和你同岁。”
  吕思危说:“你别跟我装同龄人啊,我是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青春活泼,你就该落山了,应该穿上道袍去打太极。”
  方亭越听后想了想,弯起嘴角笑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一拳打在棉花上,吕思危没意思地滑走了。
  自那以后,从小学到初中,吕思危一直致力于让方亭越脱离自己的轨道。
  比如方亭越上课听课认真,吕思危偏要传纸条给他,方亭越不理,他就一个接一个地往前扔,直到方亭越的桌面上满是纸团,不得不做出回应以阻止他的幼稚行径。
  纸条上通常不会写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一般是“你午饭吃什么?”、“我好饿啊”、“我今天看到有人往你桌箱里塞信封了,粉色的,有情况啊”、“玩不玩成语接龙啊?”这些无意义的字句,方亭越大多忽略,顶多回他一句“好好听课”,然后没收所有纸条。
  无聊透顶时还会写“你领口沾的什么东西?”、“我有支笔掉在你那里了帮我找找”之类的,等方亭越察看时,他就会在后面得逞地笑,方亭越知道被捉弄了,也只好无奈地坐直身体,离他远一些,免得他再生波澜。
  比如方亭越很不喜欢流汗,吕思危便想尽一切办法鼓动他一起运动,硬拖着人去球场几次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方亭越在运动方面很有天赋,没多久吕思危就无法再帅气地带球过人,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秀场变成了两个人的舞台,从此打球时得到的欢呼声都被折了半。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吕思危某次打完一场球赛,坐在场边一边撩着衣服下摆一边这样说。
  方亭越坐在他身边,带着发带和护腕,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身上清新的味道被热气蒸腾,他发着热,转头看吕思危,伸手按住吕思危的衣服,说:“别掀了,容易感冒。”
  “方亭越,你是我妈吗?”吕思危受不了地说。
  事实上,吕思危的爸妈对他都没有方亭越这么啰嗦。
  再比如方亭越从小到大的节假日多在补习班中度过,他很小就开始学绘画学钢琴和小提琴,后来还填了一门奥数,吕思危去他家时,在他的书架上看到了无数的曲谱、画册和奥数习题。
  他满怀同情地问:“你不看漫画吗?”
  方亭越向来对自己未知的领域抱持谦逊的态度,虚心求教。
  “那估计现在流行的游戏你也不知道吧。”吕思危觉得不可思议:“天呐,这么多年,你怎么活过来的?”
  方亭越并不觉得自己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吕思危认为自己作为方亭越的哥们,有义务让他体会普通小孩的乐趣,一拍胸脯,打下保票:“放心,有哥哥在,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方亭越第一次逃掉补习班,和吕思危逛了一天电玩城,回到家后,方妈妈问:“你今天去哪儿了?唐老师打电话说你没去上课。”
  方亭越脱下双肩包,身上的白衬衫在吕思危的蹂躏下发皱,他如实回答:“去电玩城了。”
  方妈妈说:“放松放松可以的,但是下次要记得提前打电话,知道了吗?”
  方亭越想起光彩绚丽音乐缭绕的电玩城,头疼地说:“知道了,不过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后来吕思危再约方亭越去电玩城,好说歹说都叫不动人,最后莫名其妙地在方亭越家里看了一整天的科幻小说,一抬头,窗外一片黑蓝,不由得大呼方亭越奸诈,自己失了策。
  就这样,吕思危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后来他想,方亭越大概一直忍耐着他的任性妄为,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所以他们最后才做不成朋友。
 
 
第5章 
  吕思危八岁那年,父母离婚,他跟随妈妈去了国外,十一岁时妈妈再婚。
  妈妈再婚之前的几个月,他听到父母通电话,商量着他的抚养事宜,妈妈说:“我结了婚也得要孩子,以后顾不上思危,你把他领回去吧。”
  爸爸不知道在那边说了什么,妈妈的语调变得激烈:“你不管谁管!他姓吕,又不姓程!你忙,我不忙吗?你的意思是我就应该整天在家看孩子?吕伟锋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
  吕思危本想跟妈妈商量暑假和同学们去夏令营的事,拿着手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之后几天,妈妈的脸色一直不好,尽管面对他时尽力表现出亲和的一面,眉目之间的烦躁却怎么也遮不住。
  大约一周后,爸爸打电话过来,妈妈把电话转给他,他听到爸爸在电话那头问:“思危,你想不想回国跟爸爸一起生活?”
  吕思危答应了,回国那天妈妈到机场送他,帮他理了理衣领和书包的肩带,蹲下来摸他的头发,亲切地说:“思危,回到爸爸那里一定要听话,不要惹爸爸生气,爸爸工作忙,也不要打扰爸爸,好好学习,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不要打架,要做个优秀的好孩子……有什么事给妈妈打电话,知道了吗?”
  听话、好好学习、和同学好好相处、不打架、做个优秀的好孩子,这是妈妈想要的孩子要具有的优点吗?
  吕思危过安检进通道时,双手紧紧攥着书包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流下下来,那时他想,如果他足够好,说不定妈妈就把他留下了。
  他跟着爸爸在全国各地辗转,最后在A市定居,从那时起,他热衷于在所有人眼中维持优秀的形象,他得到的每一句夸奖都像沉重的包袱,压在他身上,好像一个贪财吝啬的人背着一袋金子,即使被压弯了腰,也不想舍弃分毫。
  但方亭越太好了,好到让他放松,渐渐显露了那些被压抑的自私傲慢、敏感任性的本性。
  吕思危对家里的事有着超乎寻常的自尊心,他从来不提及父母的事情,就连方亭越也只知道他妈妈在国外生活,却从来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离婚多年。
  他很少给妈妈联系,几年后听说自己有了个中英混血的弟弟,就再也没主动打过电话。
  从那时起,吕思危总是患得患失,担忧他现有的一切会在某一天化为乌有。
  他的爸爸确实很忙,几乎长年在外出差,从来没参加过他的家长会,没人听他这些烦扰的心思,他便把这些不确定通通倾注到方亭越身上。
  方亭越喜欢什么,他就要什么,只有不断打败方亭越在意的东西,才能证明他是重要的,是不可舍弃的。
  也许那时他并没有想得那么深,只是喜欢方亭越的重视罢了。
  方亭越拒绝过,有一次很认真地问吕思危:“这是我很喜欢的建筑模型,你可以换一个别的吗?”
  吕思危说:“我就喜欢这个。”
  方亭越说:“对不起,我不能送你这个,别的都可以。”
  吕思危无所谓地点点头说:“哦,那就算了。”
  算了,是终止交流的意思。
  换个说法,就是冷战。
  每当这时,方亭越就要多次打破自己的规矩,上课时传纸条给吕思危、放假时约吕思危去电玩城或者网吧、甚至逃掉补习班去吕思危家里找他,吕思危很绷得住,不是不理,只是反应平平淡淡。
  方亭越会皱眉,尽自己所能地和吕思危和好,然后沉默,最后被吕思危的冷战打败,不出几天,就会把东西交到吕思危手上。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模型吗?”吕思危问。
  方亭越说:“你也很喜欢。”
  吕思危接过模型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心满意足地说:“应该不如你喜欢,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了。”
  “吕思危。”方亭越严肃地说:“你这样有意思吗?”
  吕思危得意地说:“有意思。”
  方亭越在他的笑容中变得冷淡,放下模型,转过身,任由吕思危怎么戳他,都不肯回头。
  但吕思危一点也不怕,他很擅长哄方亭越,或者方亭越真的很好哄,只需他装装可怜,卖卖惨,说几句软话。
  比如给方亭越的同桌传纸条:“不小心惹前桌生气了,想和好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同桌笑着把纸条放到方亭越面前,方亭越忍了忍,在同桌揶揄的表情中把纸条收缴。
  一计不成还有第二计,可怜巴巴地趴到课桌前,小声说:“方亭越,我错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快理理我。”
  方亭越把椅子往前挪。
  吕思危二计不成恶向胆边生,趁着老师回头,伸手抓住方亭越的肩膀用力摇晃,“方哥,你再不说话我哭啦!”
  方亭越掰他的手掰不开,眼看着老师写完板书要转过来,只好妥协地说:“先听课。”
  吕思危见好就收,马上松手,狗腿地说:“全听您的!”
  下课的时候串到前座,拉扯一会儿,方亭越坚持不到半个课间就缴械降了。
  方亭越几乎容忍了吕思危所有的骄纵,如果吕思危不那么敏感执拗,也许他们会一直那样好下去。
 
 
第6章 
  初升高的那个暑假,吕思危接到远在英国的妈妈打来的电话,表达了对他这个大儿子的思念,希望他能到英国过暑假,而在那之前,他们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联系过。
  吕思危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这么多年他学会了一个道理,如果他视为珍宝的人并不在意他,他最好换一个珍宝,免得每天郁郁。她只在思念他的时候需要他,那么他也一样,但现在他并不思念她。
  于是电话又打到了吕思危的爸爸那里,吕伟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吕思危做思想工作,最后结语说:“……她好歹是你妈妈。”
  吕思危嘴上说:“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况且如果她真的想念我,可以回国看我,带上那个混血弟弟也可以。
  但很可惜,这个方案显然不在她的考虑之列。
  每隔几天就会打来的越洋电话搅乱了吕思危的暑假计划,那一个半月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心脏好像被湿棉花裹住,闷得他快要窒息。
  和方亭越闹翻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到和方亭越约好一起写作业的店里等着。
  九点过,他一直没看到方亭越的身影,打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方亭越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我刚听到,有什么事?”
  吕思危把手机拿开看了眼屏幕,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很讨厌等人,即使那个人是从未迟到过的方亭越。
  “你现在在哪?”吕思危烦躁地问。
  “我在家。”
  “还没起?”
  “嗯,昨天家里有点事,睡得——”
  一瞬间,吕思危也不知道怒气从何而来,也许他只是想发泄这几天总是被电话骚扰的烦闷,他打断方亭越的话,语气很冲:“既然来不了为什么约这么早?”
  方亭越听出吕思危不同寻常的语气,似乎是坐了起来,问:“什么约?”
  吕思危烦了,再说下去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他一点也不想和方亭越发脾气,于是直接挂断电话。
  方亭越很快打过来,吕思危快被时不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到神经衰弱,他堵了会儿耳朵,最后看也没看屏幕选择了关机。
  这件事过了几天,吕思危偶然看到日历时,才发现是自己记错了相约的日期,连忙开机,一堆来自方亭越的微信、短信和未接电话涌了进来。
  其中有一条消息是:我到了,没看见你,你走了吗?
  吕思危心怀愧疚地给方亭越打电话,只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机械女声,发过去道歉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他还试着去方亭越家楼下等人,蹲守了几天也没看到方亭越的身影。
  很多事情积攒在一起,吕思危自暴自弃地想,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算了,爱回不回吧。
  暑假的前半段,吕思危没时间也没心思和方亭越联系,临近开学时,却是堵着气,不想也拉不下脸主动和方亭越联系。
  起初只是一场误会引发的冷战,没想到一直延续到了开学。
  时隔一个假期,再看到方亭越是在学校的布告栏前。
  一群新生挤在一起查询自己的班级,吕思危杀进重围在重点班的名单上看到了自己和方亭越的名字,杀出重围时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那人回答:“没事。”
  吕思危一抬头,对上了方亭越的视线,这时又有人在后面一挤,他没站稳,扑进了方亭越怀里,不小心蹭到了方亭越的脸。
  方亭越扶着他的肩膀,望过来的目光十分奇怪,似乎有话和他说,吕思危本能地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抬手一挣,侧身钻出了拥挤的人群。
  班级新组,座位任人挑选,吕思危习惯地坐到最后一桌往窗外看。
  有人走过来问:“同学,这里有人坐了吗?”
  吕思危发现这人拉着他前座的椅子,刚要说有人,恰好方亭越从门口进来,于是猝然改口,说:“没有,你坐吧。”
  方亭越在门口环视了一圈,目光在侧身看着窗外的吕思危身上停了停,在班级里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了。
  开学第一天每个人轮流到讲台上自我介绍,方亭越站到讲台上,他的入学成绩是全市第一,很多学生对他早有耳闻,在下面窃窃私语:
  “好帅啊。”
  “他叫方亭越,原来X中的。”
  “哦哦,他就是方亭越啊。”
  吕思危闻言看向讲台,观察了半天,心想:很帅吗?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习惯了方亭越的长相,也习惯了方亭越的妥协,况且他认为自己假期的烦躁理由充分,盘算着大可以等到对方认输后再和他倒倒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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