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着想动一下,可惜全身无力,肚子饿到咕咕乱叫起来,脚步声响起,叶涩走了进来,点起了灯问他:“饿吗?”语气温柔。
舍疏狂突然很想哭。
强抑下鼻中的酸楚,舍疏狂问:“宁缺呢?”
叶涩道:“水怜寒跟丢了他,正义盟放我回来的时候我也没看到他。”
一句话已将所有解释清楚。
“起来吃饭吧,”叶涩过去扶他:“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舍疏狂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吃完饭舍疏狂问水怜寒:“那到底是什么?”
水怜寒知道他问的是竹简,沉默了一会才道:“那应该就是正义盟在找的‘名册’。”
叶涩的面上没有一丝惊讶,因为这是他和水怜寒共同思考的结果。
在叶涩身边水怜寒可以尽情思考,之前被忽略的许多细节也一一回想起来。
第一个可以肯定的就是,倒数杀人是正义盟所为。因为当初他杀死孙曾后,能返回当地,在孙曾身边留下数字“十”的人,除了白衣,他想不出还有谁。
第二个可以肯定的是,正义盟在寻找名册。为了得到名册的线索他们杀了很多人,但或许他们真正想抹杀的便是名册上的人。因为名册上的人数是有限的,而倒数杀人的数目也是有限的。他们知道名册上有多少人,只是并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有谁,所以才会一边找,一边杀。
如此一想,其实倒数杀人早从过家山庄便开始了,而过岐山就是第一个受害者。那个时候只写出一个“名”字,定然是要引人至护名山庄,目的也定然与名册有关。或许是正义盟以为名册在护名山庄,也或许是护名山庄有他们要找的人。只是山庄被蛊毒所护,即使正义盟也难以突破,所以才借助江湖之口,御正帮之手帮他们打开了豁口,当时正义盟的人也跟去了小小的护名山庄便是强有力的佐证。
然而在护名山庄很显然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干脆写出了“名册”两字,让相关者人心惶惶。从现在看来,相关者们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联手对抗正义盟,所以才有了东运派假日晕珠之事。
若是水怜寒所猜不错,那第十二个有头有脸的被杀死的人物,定然便是天河派李南山。之所以没在他身边留下数字,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千金根本难以做到。之后各派清理战场,正义盟也没找到机会,所以才会找不到倒数第十二个被害者。
如果上面的所有假设都成立,那么便可得出结论:正义盟知道名册上有多少人,并且想全部杀死他们,但他们并不知道所有在名册上的人,所以才会去寻找名册。
这或许是一段复仇,只是他们的仇家太过强大,几乎覆盖半个武林。
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这么多武林名宿牵扯其中。
叶追情……他到底是什么人?
叶涩不得不说出了实情,因为分析到这里,他已无理由可以隐瞒。何况当初如愿楼冒天下之大不韪相助正义盟,明眼人或许早就看了出来。
叶追情就是如愿楼四代楼主。
二十年前他无缘无故的消失,是否便与此事有关?这二十年,或许他只是蛰伏着,在等待着手刃仇人的时刻。
叶涩实在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父亲抛下他们母子一去二十年?
舍疏狂的脸色已经惨白,有些事叶涩与水怜寒不说,他也早已意识到。
为什么这个名册,会在乾坤盒中?而且舅舅还知道它的存在!
是有人托他保管,还是说,制作名册的人本就是他?
不管怎样,他舍九已无法与此事撇清关系。
可是舍九又为什么告诉他名册的事,为什么要教他取出来?如果要取的话,为什么他不自己取?“轰动整个武林的宝贝”,可不是轰动整个武林嘛,只可惜,这不是什么真正的“宝贝”。
舍疏狂脸色不好看,叶涩唯有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别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叶涩,你让我怎么不多想?大九,很可能就是你父亲的仇人啊!
微微一笑,舍疏狂答应一声,道:“我累了,想先睡一会儿。”
“睡吧。”微微一笑,叶涩看着他盖好被子,拉着水怜寒转身往外走,却听水怜寒问道:“舍疏狂,你七哥良之是能操纵植物吗?”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舍疏狂还是道:“嗯,他能在任何地方种出自己想要的植物,千万不要随意靠近他,如果我的武力值是零分,他至少能有七分。”顿了顿又道:“不过有的时候他真是个温和的好人,只是这得看他心情,所以保险起见还是不要靠近他的好。”
“嗯。”答应一声,水怜寒跟着叶涩走了出去。
知道他们小别胜新婚,这里也着实窄小,舍疏狂独占小床,围了围被子,只是,今夜注定无眠。
进客栈,洗去连日疲惫,水怜寒终于将叶涩纳入怀中。
叶涩唇角含着笑,轻吻他一下,问:“还好吗?”
还好吗?今天终于在惶急中等来他的时候,他一开口问的也是这句话。
还好吗?
只是几天不见却恍如隔世。
没人明白没有追到宁缺的他心中是如何凄惶。
如果等待变成了唯一的希望,连无望的挣扎都无力做到,活着就连草木都不如。
不敢想象正义盟食言而肥的后果,希望正义盟能遵守诺言,却又清楚地明白引起杀戮的正义盟不会有如此的好心肠。
在即将坠落深渊的时候,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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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之名。
第21章 空之死了
舍疏狂寅时突然醒了过来。或许是因为白天睡多了,或许是心中有事,他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安稳地睡过去。他行事向来干脆,血气一上来就想连夜回玄宫向舍九问个清楚。可转念想到在八个哥哥都已回家的现在,他一旦回去定是难再出来,因此在回去前必须先跟叶涩他们道个别,否则这样无缘无故走了也会令他们担心。
其实也本可以留张纸条就走的,可舍九的事他实在觉得有必要当面跟叶涩说开,要不然彼此猜忌也着实难受。
知道昨晚叶涩与水怜寒小别胜新婚,舍疏狂好不容易挨到寅末时分,再也忍不住爬起来便要去找他们,可一走出石屋才意识到他们根本没跟他说住哪个客栈。
不管了,起都起来了,挨家挨户找呗。
冬日天亮得晚,外面一片黢黑,舍疏狂冻得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服就溜达着往城里走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就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身后的人行迹鬼祟,明显不是狂妄自大的正义盟的作风,训练有素也不像是毛头小贼,倒像是名门正派。舍疏狂要想逃,是几乎没人能抓住他的,可他想不通在他身份暴露的现在,哪个江湖正派还敢不长眼睛地来找他的茬,所以他停住了。
回身一笑,扬声道:“什么人敢打小爷的主意?露个脸让小爷开开眼。”
形迹既已暴露,暗处众人便手持兵器走了出来。
舍疏狂打眼一瞧,嘿,黑衣蒙面,少说也有一二十人,倒是真看得起他。
突然有人打了个手势,几人立刻亮出兵器朝他招呼过来。
还没一言不合呢就开打,舍疏狂正好心里憋屈七七四十九种机关眨眼就用出了二十四种。七八个人倒地已无还手之力,舍疏狂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他虽顽劣,却也从小被逼着博览群书,辨识江湖各派的武功路数只是基本功。这次来袭击他的,至少出自五个门派,而且都是个中好手,难不成哥哥们回玄宫另有深层原因?
此地不宜久留,舍疏狂不再恋战,瞅空便要离开。
然而这些人既然来伏击他,怎会让他轻易离去?
领头之人一个手势打下来,所有人立刻都朝舍疏狂围拢过去,舍疏狂轻哼一声脚底一旋已冲天而起,没想到有两人竟似预料到他离开的方向般蓦然出现在了他的前方,趁他人在半空已一刀劈来。
舍疏狂擅以巧打巧,像这种硬碰硬的他唯有迅速从乾坤盒中抽出一把长剑来格挡,但还是稍微慢了一拍,被逼落地。这一耽搁立刻便如落入狼群的小羊般走投无路。
胳膊如折了般疼痛,他强咬着牙道:“不要逼我杀人!”
此时终于有人说话了:“空之公子,还请你乖乖就擒,否则,别怪我等不长眼认不出您这金贵之躯!”
这话便已经是挑明了他们的来意。明知他是九霄玄宫的九公子还来打他的主意,而且这些人不是出自一个门派,分明便是有了不臣之心。
不杀他扬威,就是抓他去要挟玄宫,想的一出好计!
舍疏狂再不迟疑,手探入袖中便取出了淬毒的机关。
远处传来一声狗吠,随即呜呜着憋住了声音。
叶涩把水怜寒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下去,想要起身却被他拉住了。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水怜寒蹭蹭他问:“去哪儿?”
叶涩道:“小解。”
水怜寒眯着眼笑了下,轻声道:“我抱你去。”
叶涩也懒得脸红了,拿开他的手臂不理他便要自己下床。
水怜寒再次伸手去拽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般松开了手,他坐起来半靠到到床头上,含笑道:“去吧。外面冷,穿上外衣。”
叶涩奇怪地看他一眼,下床的时候腰部一阵酸痛害他差点歪倒,水怜寒忙扶了他一把,一句性感到犯罪的“小心”成功让叶涩红了耳根。
半夜听水怜寒说话简直是要命。他声音本就偏低沉,再加上睡醒之初特有的沙哑,一开口就让人耳根酥麻,尤其是再一笑,真他娘得勾人!
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涩走出去,水怜寒闭眼细细一闻,一股奇特香气飘来,直入心肺,禁不住唇角的笑意扩大。
如果没有记错,这家客栈的茅厕就在客栈后院,而这香气牵引的地方也是后院方向。
果然千里香是真的。
这香气并不如他预想的般浓重,而是时断时续似有若无,想抓抓不住却又红绳般将两人系在一起。那味道初闻带着一点清晨野间的清香,细闻又似乎夹杂了深夜情动的甜蜜。
叶涩,一定也发现了吧。
禁不住低笑出声。
突然两下敲门声,有人在门外道:“打扰了,我是店小二,给您那如厕的同伴送净手水来的。”
敛了笑,水怜寒道:“进来。”
店小二推门走了进来,外面传来不少人走动的声音,水怜寒问:“几时了?”
小二边端着水盆往这边走边道:“卯时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水怜寒刚想问怎么天未亮就有不少人起来了,小二却突然脚下不稳一盆水一下子朝他泼来,幸得水怜寒眼疾手快,被子一掀已将整盆水挡住。
小二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去给您换新的。”也没说明白是换新被子还是新水,一溜烟儿地跑了。
水怜寒无奈地把湿了的被子放一边,穿上外套准备去找叶涩。反正都起来了,不如就去长白山看日出。
想到将叶涩裹在怀里一起看日出的情景,禁不住傻笑了一下。
刚走到门口,正碰上另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端着水走了过来,笑着对水怜寒道:“这位少侠不好意思,新被子马上给您送来,这是新的盥洗的水。”
水怜寒侧身让他进去,正看到叶涩回来,便迎着他走过去。香气之绳越牵越近,直至距离为零。叶涩看着他眼睛中含的笑意,轻声问:“你给我吃的是千里香?”
水怜寒迅速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聪、明!”
没想到他真的能找到……
看出他眼中的疑问,水怜寒解释道:“是舍疏狂七哥,公子良之给我的。说来话长,我们先洗漱,一会一起去看日出,路上我再告诉你。”
被他拉着走进屋里,叶涩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动了起来。
无需多言,这便是一生的承诺。
感动着感动着,突然便难受了。
水怜寒,我当时不过是一时戏言。一生相守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我,从来都不会去幻想无法做到的事情。
可是我,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这样的幻想。——实现不了,该怎么办?
“怎么了?”发现他的沉默,水怜寒不禁不安了起来。
难道他,不愿意?
“没什么。”迅速换上笑容,走到水盆边,叶涩伸手入水,道:“不是要看日出吗?我先洗完……”他突然看着水中的手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再换水你洗。”
叶涩很快便洗完了,先跟水怜寒一起用牙盐刷完牙,又唤来小二重新换水给水怜寒用。只不过他体贴地先给水怜寒试了水温。
走出客栈的时候天色依旧是黑的,有人三三两两地跟在他们后面,似乎是要一同去看日出的。叶涩突然笑了下靠在了水怜寒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亲昵胜过新婚夫妇。
水怜寒握住了他的手,两人慢悠悠走着,突然在一个拐角后一闪而没。
水里有毒,先去找舍疏狂。——叶涩说的便是这句。
他的紫龙环能帮助他辨别世上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毒素,手一入水他已知道这是一种可通过渗入皮肤让人手脚酸软的毒物,功能与他曾给水怜寒的药水类似,只是这药见效稍慢却更加霸道,能日复一日蚕食人的奇经八脉,时日一长必定筋脉尽断。
如此恶毒,不知是什么人想对他们出手。只是,班门弄斧,碰上他叶涩便休想得逞。现在担心的只是舍疏狂,万一他也着了道必须早点给他治疗。
后面的人很容易就甩掉了,可更加棘手的人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是沈林与郑天成,还有东运派张问及不少其他门派的子弟。
先开口的是金光门少掌门郑天成:“水怜寒,叶涩,在正义盟来袭时你们为不少人解了昙花之毒,大家对你们感激涕零,本以为你们是侠义之士,我等才广开大门迎接你们,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现在幸存的百里派弟子指认你们是杀害孙掌门的凶手,聪明的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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