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怜寒杀孙曾的事没有特意告诉舍疏狂,叶涩却是知道的,只是水怜寒没告诉他留了活口,所以乍听郑天成此言,叶涩还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水怜寒把叶涩护到身后,手握到了剑柄上:“出招吧。”
他并不想为此多做解释,因为一族的秘密他不能对人说,也因为既然有人指认了他,那白衣去过的事情定然也已被说了出来。当时白衣对他和伏伯出手相救,这帮人定然会以为他们与正义盟是一路人。再加上叶涩与叶追请与如愿楼的关系,就算是猜测也会三人成虎。他们与正义盟脱不了干系,一旦被如此认定,就算身上长满嘴也解释不清。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
舍疏狂的毒是费了许多力气从浩之那里弄来的,杀伤力不大()麻醉效果却一流。这次面对数名高手他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珍藏。
陆续又有人倒下,能够站立的只剩了五人,其中包括那名指挥者。他明显武功高于他人,不仅能躲过舍疏狂的机关,还能替别人解围。
舍疏狂不得不承认自己紧张了,因为现在站立的人完全是靠真正的能力战到了现在,反观他,手中可立刻使用的机关已不多。
为首之人突然收剑回鞘一掌朝他拍来!
舍疏狂一惊,来不及反击翻身要逃开却还是被掌风擦到了。心如擂鼓,他已知道此人是谁。
东运派掌门得意弟子,谢乔!
这便是撕去了伪装要动真格的意思。
其他四人一见如此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惯用兵器。舍疏狂手捂在腹部,面色如常心里却一片哀嚎:一个谢乔就够他受的了,再加上河中双钩、山峡一支笔、长平链锁命、北羌弯刀,他简直是在劫难逃。
打不过躲得过,舍疏狂暴起便想再次逃离,可惜一支短笔箭簇般射中了他的小腿,然后一根金刚百炼的锁链一下子绕到了他的脖子上。
噗通一声被扯到地上,舍疏狂来不及痛呼一声脖间锁链一紧当场便双目圆瞪窒息到脸部发紫。
想要抬起手来扯锁链,可是缺氧已让他全身无力,锁链嵌入肉里,感觉整个头部都已被生生拧下来。
“注意分寸,别让他死了。”
还是谢乔发的话,可是濒死的舍疏狂已经听不到了。
脖间的锁链松了松,疼痛让舍疏狂嘶吼了一声,本能地大口呼吸着,然后双手双脚蓦地被束到身侧,整个人被扯起来朝锁链的主人飞去。
生生被擒,这一次若是再被关进东运派那小屋中,就真是不知何时能见天日了。
大脑已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舍疏狂昏昏沉沉地被扯动着,只觉脖间痛过刀割。
突然扯着他的那股力一下子松开,舍疏狂砰地摔到地上,锁链哗啦啦响动,他模模糊糊听到一声呵斥:“什么人?!”
一个人走到了他身边,手碰到锁链上,锁链便全都变成了碎块。
然后,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朝着九霄玄宫方向喊道:“空之死了,来搬尸体。”
舍疏狂一下子挣扎着坐了起来,脖间跟被火烧了一圈般疼痛难忍,他伸手想要去碰,一个快狠准的手刀砍来,眼前一黑已昏了过去。
长平链锁命亲眼见自己用了十几年的百炼锁面目全非,不禁怒火上涌指着女子骂道:“哪里来的小()婊()子?敢弄坏你爷爷的百炼锁……”
他未尽的话语被谢乔伸手拦住,几人一对视线,立刻拔腿想要逃离。
此女子能弹指间破坏百炼锁绝不是寻常之人,再加上刚才她朝九霄玄宫喊话,分明便是玄宫中人。此处在长白脚下,离玄宫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万一玄宫众人赶来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趁现在没留下确凿的证据,还是明哲保身好。至于长平链锁命,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四人心意相通,立刻便要先走为上。长平链锁命不傻,知道自己已是身份暴露就算逃走了也无济于事,事已至此岂能不拉个垫背的?一伸手便拽住了河中双钩。
河中双钩一惊,正要斥他,那女子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下意识地挥舞双钩,不期那女子却用一双柔荑来接。心里一狠想要废掉这双葱白般的玉手,却突然手感不对,那象征着名誉的双钩竟然、竟然弯曲、融化成了铁水!
然后,他再次惊恐地发现,一、二、三四五,五个人,五位九霄玄宫的公子出现在了不远处。
逃出去不远的谢乔跟另外两人倒退着回到了长平链锁命和河中双钩身边。他们的四周是十几个倒地不起的人。
谢乔目光一一从五人面前滑过:气之、浩之、然之、温之,还有一个看似很温和的人——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玄宫公子同时出现……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听到气之道:“之娴你吓死人了,空之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不过伤得挺严重,浩之你快过来看看。”
原来这女子竟是九霄玄宫大小姐之娴!
一个大大的死字悬在头上,谢乔脑子飞快地转着,脸色却早已如死人般惨白。
只听之娴慢悠悠道:“不这样说你们怎么会过来?他这么重,柔弱如我可是搬不动。”
然之和温之也凑到了舍疏狂面前,温之依旧是木木的,然之却一下子捂住眼睛连退两步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喊道:“哎呀哎呀疼死我了,气之你为什么不挡住我的视线?”一下子抱住温之也去捂他的眼:“温之你也别看。”
几道荆棘条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势如破竹地朝谢乔等五人劈去,与此同时,荆棘疯狂增长,瞬间便要将无处可逃的五人扎成血窟窿。
谢乔吓得魂都没了,突然他大吼一声:“公子且慢!”一下子将遮面黑巾拿了下来。
可是他的喊声还是晚了,几声惨叫几乎在同时响起,荆棘刺入皮肉,鲜血飞溅。
谢乔痛得全身发颤,越发颤越扯动体内的荆棘越增加痛楚。更令人惊恐的是刺入□□的荆棘分明还在生长!谢乔强忍着疼痛吼道:“公子饶命!请听我解释!”
荆棘停止了生长,先前看着还很温和的良之此时面沉似铁只慢慢吐出了一个字:“讲。”
谢乔疼的双唇都在哆嗦,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尽量吐字清晰地道:“金光门沈林有足够证据证明九公子与正义盟白衣牵扯颇深,您知道沈林在武林中威望颇高,我们不得已才想请九公子回去对证,只是没想到九公子不听劝告还伤了我们这么多人,锁命兄这才不小心手重了,绝非是要故意伤害九公子。”说到这里实在支撑不住,他缓了好半天才又道:“之所以黑衣蒙面,是不想让有心人看到误以为九公子做了为全武林所不齿的事情,毕竟这次前来的也都算得上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黑衣蒙面的话,路过之人也只会以为是有宵小之辈要谋害九公子,我们完全是为了维护九公子的名声。不上报盟主,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望公子明鉴。”
这一通说下来真成了他们错怪好人了,良之的脸色依旧黑沉,他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谢乔满头冷汗,惊恐地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突然听气之道:“住手”,这才意识到良之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恐惧一下子攫住了他,他屏息看着气之,又听气之道:“诸位,如此说来倒是我们错怪了你们该向你们道歉了。”
谢乔刚张了张口又听气之接着道:“回玄宫。”紧接着荆棘从身体中抽出,眨眼间玄宫七人已消失无踪。
谢乔等人跪倒在地,面面相觑俱是面如死灰。
第22章 不要死
有剑凭人贵,有人倚剑尊。
水怜寒被称作“快剑无心”,佩剑“饮天剑”本是水家堡堡主之物,编纂《江湖名录》的晓天前辈二十年前曾排过一部《名器榜》,饮天剑在长剑篇中排名第十,赞誉“至朴至利”。“至朴”是说它外表朴素,剑锋藏拙,对一般剑客来说看似只是寻常之物;“至利”则是指名剑挑主人,让能以剑凝气的人用来便成了神兵利器。
水怜寒能剑凝六色,实属罕见,当之无愧为饮天剑之主。
气流在剑身周围漩涡般凝聚,由白转为灰,然后是炭红,从未见过此等剑气的众人受恐惧支配连连后退,只有沈林留在了原地。
金光门以剑为长,掌门郑柏的“移岳剑”坚而无华,漆黑的剑身厚重沉稳,“不动如山一动移岳”,长剑篇排名第二。其大弟子沈林因缘际会得到了排名第五的“凝霜剑”,剑身凝青光,剑刃白如霜,剑格至高至傲,被誉为长剑中的贵公子,遗世独立。
凝霜剑剑凝光,一声龙吟已与饮天剑战至一处。
高手过招要么一招决胜负,要么百招不能定输赢。两人俱是剑术高手,水怜寒快,沈林也不慢,在出招速度上就算不能赢短时间内也绝对不会输。
速度相当,水怜寒胜在六色剑气变化多端高深莫测,沈林则胜在名派藏名招一招变招招变。然而战久了明眼人也还是能看出来,水怜寒已略占上风。
说实话,水怜寒十岁被过家山庄收养后就没再跟人系统地学过武功,他能闯下今天的名号完全是靠自己的天资和努力。他若是仅靠剑术便赢了沈林的话,绝对是打了金光门的脸。
沈林自是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今日若是战败,他也无颜面对师尊,何况他还虚长水怜寒几岁,比他多学了几年武功。
沈林和水怜寒都不是多言之人,或许立场不对立的话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只是人在江湖各自有各自的使命和坚持,既是成了对手便只有放手一搏。
两人的打斗蓦地变了,一般人能看清的仅剩下白如霜的剑影和幽紫的剑气。
剑气,在紫色与蓝色间徘徊,水怜寒有些着急了。因为他看到其他人向叶涩聚拢了过去。
叶涩擅毒,一般人不敢动他,正义盟人自是也知道这点,所以上次叶涩在正义盟处一觉醒来后便发现身上带的所有毒()药都不见了。回来的时候怕水怜寒担心走得十分匆忙,只来得及要回了花骨。可是由于近期频繁使用,花骨里可用的毒也不多了。
这些事叶涩没跟水怜寒说,但为他宽衣解带的水怜寒又岂能不知道?
先向叶涩出手的是其他门派的子弟,很显然郑天成和张问都知道叶涩的能耐,不敢轻易冒险。
玄铁花瓣割破空气,叶涩虽向来珍惜生命,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别怪我手黑。
沈林没接住水怜寒的“蓝莲”,重重地摔了出去,与此同时花骨的毒针也射中了很多人。水怜寒与叶涩心有灵犀,瞬间靠近彼此手牵手便要趁机离开。
突然郑天成横剑挡在了他们面前,五名张问的手下也散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获得喘息的沈林也已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再次持剑攻来。
这么多人在这里,水怜寒不可能用紫目红瞳,可是没想到张问的那几名手下竟然身手了得!若是只有沈林与郑天成,两人逃脱自是不难,加上三脚猫的张问和武功寻常的其他门派人,两人也能勉强应对,谁知竟还有如此身手的人听命于张问。
被围堵的两人终是双拳难敌四手。
沈林收剑回鞘,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来。
叶涩被擒住,水怜寒迫不得已扔开饮天剑一起束手就擒,叶涩想骂他呆傻,却终究只是在心里一声喟叹。
有人拿出了绳子想要捆住两人,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巨物凭空出现,一下子将叶涩和水怜寒罩在了里面!
沈林面色一变,低喝一声:“散开!”人已如鹞鹰般飞起。
罩住叶涩和水怜寒的东西忽地消散,水怜寒一个翻身已将饮天剑重新抄到手里。
听从沈林命令慌忙躲开的众人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如愿楼尊使——赤眉!
沈林差点被无形之盾拍扁的恐怖遭遇历历在目,他紧紧地握住剑柄,眼神也锐利了许多。
此时赤眉对着叶涩恭敬地开了口:“少主,这里交给属下,请先行离开吧。”
此话一出,立刻坐实了叶涩与水怜寒的“罪行”。
叶涩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转变,如此一来他岂不成了正义盟的人了?这顶帽子一扣,他是再难洗脱嫌疑。
解释?怕是没人会听吧?何况他本就是叶追请的儿子,如愿楼的少主……
水怜寒没想这么多,事情有了转机,他拉住叶涩立刻便要飞身而去。伏伯现在不知吉凶如何,他若是被抓住,怕是没人会来相救,梦舞村的仇便也永无得报之日。
不能被抓住,他也不想害叶涩成为阶下囚。
一想到叶涩会被折磨,就是噬心般的疼痛,所以不管是谁来救他们,逃出生天才是王道。
一见他们要离开,张问手一挥,手下们已毫不犹豫地飞身去围堵,又齐齐撞到无形墙壁般头破血流地摔了出去,这一耽搁,叶涩与水怜寒已飞出几丈开外,与此同时沈林与赤眉也动了手。
沈林在赤眉手下吃过亏,身为金光门受人敬重的大弟子,他自是不会笨到重蹈覆辙。虽然还弄不明白赤眉的异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抢占先机不给他出手的机会沈林还是能做到的。
水怜寒与叶涩早已不见了身影,赤眉一时之间无法取胜,任务完成他也不再恋战瞅了个机会便飞身离去了。
人没捉到功亏一篑,大家多有损伤,脸色都不太好看。张问若有所思地看着赤眉消失的方向,突然微微地笑了下。
叶涩与水怜寒一口气跑出了阜运城外,既然来抓他们的人中有张问,那就证明张边生已对东运派下了令,阜运城此时已成危险之地。
不知道舍疏狂怎么样了……
席地而坐权且休息,叶涩看了水怜寒一眼,水怜寒偏头看他,叶涩便垂下了视线,念着他的名字,轻声道:“水怜寒,对不起。”
“嗯?”
“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牵连……”
水怜寒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叶涩竟以为是因为他和叶追请以及正义盟的关系,才使得他无法在各派面前自辩……
摇摇头,水怜寒道:“是我连累了你。”人是他杀的,就算没有叶涩与正义盟的关系,不明就里的各派也会举着正义的旗帜对他群起而攻之。
叶涩自是明白这一点,只是他还是觉得是自己害他处于困境,大仇未报便被各派视为了眼中钉,现在在各派子弟眼里水怜寒一定成了十恶不赦之人,想想就感觉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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