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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琐事(古代架空)——金桫椤

时间:2020-01-25 12:19:59  作者:金桫椤
  司马奕看着崇德太后赏赐的金物件,除了叹气,没有什么应对之策,只好硬着头皮回复侍者道“容寡人三思,此事请母后放心罢。”便好好的打赏了侍者,令其退下。
  经此一事二人都没有出宫游玩的心情了,只好作罢。司马奕看着相龙,见他一个字都没有,觉得心情很差,摆出一副天塌了的神情吼着“好无聊!”
  相龙望着他寂寥的背影,叹了口气,想了想,问:“可要饮酒?”年节里过的如此不快,还是哄哄他罢,免得又一夜无眠。
  司马奕确实觉得刚才席上没有喝透,相龙此时的提议甚是可行,便满口答应。只是这酒一拿出来,他心里又有点打怵,相龙的酒量基本上就是举一个手指可以形容“一直喝!”自己的酒量也是可以举一个手指形容“一壶倒!”要想在酒桌上跟相龙硬碰硬,恐怕只能等到来世了。
  不过今天他准备换一种玩法,灵机一动,打开了两份今日使臣们进贡的年节礼。一份是玉制玲珑杯,一钱酒一杯,一份是青瓷莲叶内坐童子海碗,少说三两酒一碗。司马奕满意的把碗推给了相龙,道:“来,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相龙看了看器型的差距,无奈一笑,道:“这也太不一样了罢。”
  司马奕摆摆手说:“朕看是一摸一样!”
  相龙不觉得好笑道:“何处一样了?”
  “色泽!”
  “……”
  “喝!”
  人算不如天算,司马奕还是被相龙灌醉了。
 
 
第10章 双并蒂金莲谣言起,桓子符入宫夜擒人
  年节就这样在平淡无奇中度过了,宫中那些躁动不安的心,最终也没能挣脱出牢笼,过了上元,更是回到了以往的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生活。
  春暖花开仿佛就像是两个赛跑的孩童,相互争先恐后般迅速的一晃而过,盛夏就急匆匆的被迎来了。建康城中最著名的荷塘要属玄武池边的金莲塘,每当金莲盛开,便引来无数城中百姓观赏。今年更是盛况空前,踩踏之事都发生了几次,皆是因为今年莲池里竟长出一株并蒂金莲,金莲之美已然不可方物,而并蒂的金莲更是百年难得一见,观赏者络绎不绝,只是坊间传闻,这金色本为皇室之色,金莲并蒂,不知是何预兆。与此同时,宫中圣上有龙阳之好的消息不胫而走,慢慢的成为了这建康城中的茶余饭后,其传言事无巨细,竟能描摹的绘声绘色,一时间满城哗然,唯有宫中全然不知。
  知了声声吵的司马奕昼夜难安,恨的他不禁想锯了这些附庸风雅的垂柳,说什么观其倒影之美,看来是只会招来虫蝶。于是相龙又忙了起来,整天带着龙武卫用长竿打知了,平心而论,这是未来的大将军要做的事么?
  一天中也只有夕阳斜下,鱼入莲花,相应生辉时,才能得以安静祥和。宫中近来无大事,司马奕渐渐忘却了北伐带来的恐惧与不安,每天跟相龙过着嬉笑打闹的日子,倒也逍遥。相龙却是不能苟同,自从那日两人讨论了闻记书铺的事后,司马奕越发的粘人了,只是他这种浅尝辄止的粘,还不如不粘,撩拨了人的心弦而不自知,自己满足了就丢开手跑走了,留别人站在原地凌乱,恨得相龙真想把他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脑补了上百幅不可描述的画面后,相龙长舒一口气,呼~~~收功。
  酷暑渐渐过去,桓温讨伐袁真一族的征战终于尘埃落定了,虽然袁真病死,但是他的儿子承袭了他的爵位,继续与桓温做最后无畏的抵抗,奈何桓温身经百战,困一座孤立无援的城池哪里用的许久,袁氏一族人抵抗了不足半年就被悉数押解回建康,桓温声讨袁真一族的罪状有千言,皆是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大罪。司马奕并没有耐心看桓温表演硬拉垫背,坑害忠良,草草交给了尚书省去办,尚书省倒是效率奇高,十日之后,袁真阖族就这样被问斩了。
  桓温班师回朝后,丝毫没有耽误就反回家中,制裁袁氏的事,他并不担心,小皇帝是不敢违逆于他的,反而是会见这素未谋面的小灵宝儿,才是他现在的头等大事。
  桓温越是没有动作,司马奕越是有点惊慌,每天惴惴不安,更加食不下咽梦魇连连,要相龙日日陪伴在他枕边,才能睡去。如此粘人的司马奕,相龙只在他五岁时才见过,即便是昏昏然睡去,稍有声响便会惊醒,相龙轻拍其背,才能安抚他脆弱的神经,使他再次入睡。如今比幼时还添了些无法言表的毛病,就是要求与相龙相拥而眠,年少之时,两人同榻总是嬉嬉笑笑就各自睡去,而长大之后,往往是相互颠倒,头脚相向,近来这种相拥而卧,司马奕是很享受,相龙却煎熬的难以入睡。
  望着这淡眉微簇的睡脸,相龙收起那些有的没的,试着想,有一天司马奕没有自己在身边会过的怎样,可是眼前的人像是猜透他的心,不愿他为此担忧,翻身过来钻进了相龙怀中。相龙心中一暖,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留给他们,相龙已经来不及想。
  炎炎的夏日已抛诸脑后,秋高气爽也慢慢褪色,晚风刚透着些刺骨的凉意,桓温来了。这次他并非以臣下之礼轻车而来,而是金盔金甲,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亲卫,押着重兵而来。他带着的亲卫大摇大摆入建康城门之后,竟然不顾宫门下钥,直接入宫面见了崇德太后。
  “给太后请安。臣有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请太后莫怪。”桓温只是插手施礼,看不出半分恭敬之色。
  “大司马不必拘礼,赐座。”崇德太后见桓温来势汹汹,心存疑虑,却故作镇定。
  “不必了,臣今日来拜见太后,是为了朝廷的安危。”桓温抬抬手,他没有打算在此处浪费时间。
  “深夜入宫,所为何事?”崇德太后按部就班。
  “此事正是此刻谈论最为恰当。”桓温要的就是这个夜深。
  “既然如此,大司马请讲。”崇德太后心头一紧,看来桓温此番前有备而来。
  “请太后派宫人与臣一起去拿人,捉拿了乱臣贼子人,再当面对质,不知太后意下如何。”桓温在人带来之前,不想废话。
  崇德太后知道桓温今日是成竹在胸,势必要揪出贼人才肯罢休,抬抬手,示意宫中的内侍官一同前往。
  片刻之后,桓氏的兵卒和内侍官回来,竟然押解着一个衣冠不整的人,昏黄不清的烛光下,崇德太后仔细看了看,认出了此人,竟然是楚裕。便道“楚常使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有何过失,竟劳动大司马深夜来捕?”
  “此人是何处捉拿的?”桓温不回答太后的问话,反而看向自己的亲卫。
  “龙榻之上。”亲卫简明扼要的回答,却一针见血。
  太后先是吃了一惊,暗暗看向自己的内侍官。内侍官面露难色的点了点头,以示桓氏亲卫并无虚言。
  “圣上与楚常使自幼相伴,总角之情,同榻而卧也无可厚非罢。”太后平复下心情,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缉捕时二人何状?”桓温不答,又继续问。
  “二人衣冠不整,相拥于榻上,不知何为。”亲卫实话实说,并没有主观臆断。
  “总角之情,为何相拥而眠,岂非常理?来人啊!”桓温不紧不慢,又从旁召唤来一人。
  太后见来人一身宫衣,便觉得这件事情越发的不好,随即她立刻认出,此人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官,不觉心里又是一沉。
  “念。”桓温言简意赅。
  内侍官打开一卷竹简,缓缓的念着上面的字迹,声音不大,却使在座之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太和元年,圣上令门下省为楚裕添设新官制,名为常使,实则贴身服侍陛下饮食起居,保全楚裕并未净身。太和三年腊月二十三日,戌时,圣上与楚裕公然在寝宫行龙阳之事,大呼小叫,有殿前换班执勤的两班龙武卫为证。太和四年五月十八日,申时,圣上与楚裕汤泉宫池内行龙阳之事,汤泉宫人皆可为证。当日楚裕还曾言,其善房中秘术,可替人传宗接代。太和五年八月……”内侍官事无巨细的将这些年,楚裕与司马奕那点逾越之事形容的更加天理难容,扣上了龙阳之好的高帽子。
  “呈上来。”桓温继续用人证物证说话。
  当即,内侍官又呈上掖廷抄录的司马奕招后妃侍寝的次数。一年来不足五次,而三年来仅有十余次。
  “圣上既然没有留宿后宫,何来皇子?然而当今宫中竟有三位皇子之多,子从何而来?楚裕既然已将偷人|妻妾之事和盘托出。可见宫中子嗣皆是淫|乱所生,而当今圣上龙阳之好,公然在宫中豢养面手,又怎能生育。可见是楚裕借此淫|乱后宫,混浊王室血脉,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带下去,打入死牢。”桓温一口气将罪名全部扣了下来,不给人辩驳的机会就将人定了罪。他不等楚裕有任何申诉,也不等太后有任何疑问,接着道,“当今圣上淫|乱失徳,污浊皇室血脉,当废之以正视听。至于淫|妇逆子,杖杀。”
  崇德太后终于坐不住了,她忽的起身又忽的坐了下去,手扶着额头,似要晕厥过去。宫人正要搀扶,她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心里知道桓氏今夜是来者不善,竟没想到是如此置人于死地,她在脑中转了几个回合,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想保住圣上和相龙,可是桓温带兵前来,本就是有逼宫之意,人证物证又俱在,却也是无可奈何。此时的她只好暗下决心弃车保帅,便道:“圣上是被楚氏贼人迷惑了,楚氏不可饶恕,宫中既有人行苟且之事,罪妇和逆子,也随大司马处置,只是圣上年幼,还是从轻发落罢。”最后一句,似有哀求的语气。
  “请太后下旨,废当今圣上为东海王。明日早朝之上,就烦请太后主持公道。”桓温看来是早就想好了,没有半刻犹豫,就给了最后通牒。
  “明日老妇人就送东海王去会稽养病,念其年幼,请大司马高抬贵手。”崇德太后,眼中已有点点泪光,屈尊降贵自称为老妇,可见虽不是亲生之子,仍是心中疼爱。
  “臣告退。”桓温投来一个默许的眼光,施了一礼,便转身退出了内殿。桓温此行甚是得意,虽然是风雷而来,走时却比来时稍有恭敬之色,太后的舐犊之情,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动摇了些许。
 
 
第11章 下冤狱相龙遭拘捕,桓温借玉佩诉实情
  司马奕将将与相龙睡下,昏沉之中,他只想搂着相龙取暖,近日里,他越发的不安稳,总是想一头扎入这怀抱,沉溺其中,不愿自拔,只是他这样心思,自己也不明白是何道理。相龙最近也很是宠溺,完全不顾及什么虚礼什么教条什么逾矩,就由着司马奕高兴,陪他做想做的一切。
  突然间,殿外军士脚步由远及近,嘈杂声打破了这份暖意,相龙不禁睁开双眼,想查看外面有何状况,就在此时,竟然有人破门而入,不分青红皂白创入内殿,直入帘帐之内。司马奕本就惴惴不安,此时更是抱紧了相龙的腰,脸色有些苍白。
  内殿被火烛映的通亮,还未看清楚来人身穿何处铠甲,就有两个人三只手的将榻上的相龙一把抓起,来人的手劲极大,善于习武的相龙竟然一时间也无从防备,他反身将来势汹汹的第一抓挡住了,第二下搪开了,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就被衣衫不整的拎了起来,他怒喝一声“大胆,何人敢惊扰圣驾!”
  直到被人反剪双臂,他才认出,兵士的佩剑上竟是桓氏族徽,来的人中不仅有桓氏亲兵,还有太后宫中内侍官。此时只有内侍官大惊失色的道:“楚常使为何在龙榻之上啊?那桓公,来太后宫中,要太后抓淫|乱后宫之人,这,此情此景,要老奴如何禀报啊?”
  司马奕终于看清楚状况,大声喝道:“寡人在此,尔等是要弑君不成么?放开楚常使,有话,去太后宫中,当面对峙。”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要听这所谓的圣上要说什么,领头的军士一摆手,就二话不说的将楚相龙押走了,任司马奕再怎么呼喝,也是无济于事。内殿之上空留司马奕歇斯底里,他冲出外殿,想去太后宫中理论,却被门口的守卫挡在了自己的寝宫里,他发了疯的向外冲,门口的人一言不发,对着他的肩头一推,将殿门关闭,任他如何大喊大叫,踢打殿门都不予理睬。
  司马奕万念俱灰,堆坐在墙角的地上,桓温还是什么都知道了罢。他还是出手了,自己的前路尚且不论,他单单抓走相龙是何道理,他到底知道多少?相龙会怎样?他心乱如麻。
  过了有半个时辰,听见有开门之声,随即有一人踏入殿内,司马奕没有起身,打量来人,是散骑侍郎刘亨,此人是桓氏在朝中的第一拥护者,曾受桓氏提携才平步青云,官至二品。
  刘亨进殿后,有些惊讶,殿中一片漆黑,也不见圣驾,他慢慢抬脚轻轻落下,在大殿中四处打量,终于在墙角的地上,对上了一双直勾勾的眼神,司马奕此时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双目怒气夹杂着怨气,情景甚是恐怖。他躬身一揖:“臣,拜见陛下。”见司马奕半天没有回应,他自己又站直了,只好接着道:“楚裕淫|乱后宫,已被太后下旨打入死牢,宫中三子,所出有疑,责令杖杀……”还没说完,司马奕有了反应,他悠悠站起身来,指着刘亨道:“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桓氏狗贼,现在何处?”
  “太后还下旨,当今圣上豢养男宠,人伦道丧,不可奉守社稷,敬承宗庙,废为东海王。”刘亨没有回答司马奕,而只是宣读了太后的旨意。
  司马奕早知道自己的位置要坐不住,便又道:“楚常使现在怎么样?”
  刘亨没想到妻儿命都不保了,自己皇帝之位也给废了,司马奕居然最关心的还是这位情郎,便嗤笑道:“下了死牢的,本就没几个能走出来,何况是淫|乱后宫的大罪,圣上还真是痴情啊!”
  “带我去见桓温。”司马奕的情绪看起来还是很平静,平静的有些木然。
  “陛下肯交出玉玺的话,下官可以替您告知桓公,至于见不见得到,臣不敢说。”刘亨这才表明自己的来意。
  “自便。”司马奕向内殿的桌案上指了指便不再多言了。
  桓温的内使来的时候,司马奕已自行穿戴整齐,为自己束了发。这位圣上平日里只见相龙分分钟就能把自己打扮好,而自己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折腾出个能看的样子。并没有多言,司马奕就跟随内使出宫门,一辆马车停在那,上了车,就向桓府的方向驶去。
  桓温在建康的府邸不算大,却也透着遮天蔽日的庄严,毕竟朝中事务都是经过桓氏之手,批阅后才得入宫的,这里也算是朝廷真正的朝堂了。府邸里一派井然有序,桓府下人见到司马奕驱车前来,也没有行跪拜礼,只是驻足欠身,以示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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