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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近代现代)——我吃不饱

时间:2020-01-29 16:44:47  作者:我吃不饱
  顾重看他眼,薛言生就关上手机,跟他分享:“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
  顾重蹙眉:“很多。”
  “靠,你要问我为什么。”
  顾重很顺从:“为什么?”
  薛言生眨眨眼说:“缺点你。”顾重这才反应过来,但只是轻笑了声,而薛言生却乐开了怀,倒在座位上里嚷嚷说土是真的土,但他有很快反应过来刚刚顾重说他“缺点很多”,缠着顾重老实交代,顾重只好说请他吃饭。
  薛言生撑着脸,打量起顾重,笑吟吟地继续说:“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只是累,我刚开完会又被你叫来当司机。”
  “你那天生病在家不也照样赴他的约?”薛言生打了个哈欠,懒散地说:“作为你的僚机,我给你个新情报,你那个非常不安生,跟有病似的,今天开会时,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就跟见鬼了似的走了,明明也没人招惹他。最好笑的是他那个胖子经纪人在后面追他,震得地板跟地震了似的。”
  顾重听他说完,皱了下眉:“不是我那个。”
  “不就是你老情人吗?”薛言生不以为意:“但你眼光真的很差,那家伙除了脸一无是处,整天喝酒乱搞,你要是跟他复合,你还不如直接住到青青草原去,头上闪着绿光。”
  顾重自动过滤了他的讽刺:“难道看上你才叫眼光好?”
  薛言生听了,只是挑了挑眉:“那是肯定,我哪里比不上他?要不要我们索性……”
  顾重打断他:“不了。”
  薛言生低笑了声,说你真是没眼光,又接着刷微博了。时不时地跟顾重分享几个有趣的事,无非是娱乐圈里那点事情。顾重有所耳闻,但对粉丝之间的事情并无兴趣。
  薛言生打了个哈欠说:“你等会休想拿一顿火锅糊弄我,起码也要OPERA BOMANA,我想了那家的鸭肝很久了。”
  顾重看了看附近的荒野,皱起眉:“在这里,我去哪里给你找意大利菜馆?”
  “那你就随便从市中心叫个主厨来,再临时布个景,”薛言生满不在乎地揉了揉眼睛,“我不管,反正没道理我夹在你们中间还没好处吧?你要是真敢亏待我,我就告诉顾爷爷,你回家休想好过。”
  顾重手指轻敲方向盘:“你当我怕那老头?”
  “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公务没处理完又跑到北京来看小情人了——这么说怎么样?”
  “我来北京是真有事。”
  “是有事,不就是来看沈望吗?”薛言生露出嘲讽的笑:“可惜沈望今天回酒店回得早,本来你还可以摆出投资人的姿态请大伙儿吃顿晚饭。”
  “我没这个打算。”
  “少来,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
  顾重想给他罗列一下这几日在北京的行程,但望着薛言生那张笃定的脸,皱了皱眉,不准备浪费口舌了。
  但他倒是真给人打了个电话,按照薛言生的要求从北京市区调了个五星级酒店的主厨,叫到薛言生的酒店里去。
  薛言生咯咯地笑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但顾重却心情颇为不顺,也不知是不是被薛言生说中了心事,他点了支烟,望着窗外的夜景。
  这节目办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人都没几个,只有昏暗的路灯和宾馆的霓虹灯牌。薛言生困得眯起眼睛,顾重推了推他的肩膀,说:“你别睡,厨师就快来了。”
  “我知道,我没准备睡,”薛言生清醒了些,斜着眼睛调侃他,“你能不能体贴点?正常的‘男朋友’难道不是应该给我盖个西装外套怕我着凉吗?”
  顾重理直气壮地说:“我又没穿外套。”
  薛言生笑骂道:“滚!”
  顾重把薛言生开回到市区的酒店里,薛言生刚下车,却见顾重没有下车的意思,便撑着他的窗,问他:“你去哪里?”
  顾重只说:“我叫厨师去你房间了,现在正等着你呢。”
  “我一个人吃?”
  薛言生差点被他气笑了:“我明天就要去印尼拍节目了,你好歹杯酒送别吧?”
  “我开车。”意外之意是不能喝酒。
  顾重的脸隐在黑夜里,只露出一截雕塑般的鼻梁和猩红的烟光。薛言生眼珠子转了转,颇为认真地说:“我真的不太喜欢沈望,你要是这么快跟他复合,我们朋友没得做。”
  顾重侧头看他:“我没准备跟他复合。”
  “OK,希望你说到做到,他是我唯一讨厌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薛言生说:“因为他明明什么都有,却总是摆出一副一无所有的可怜样。”
  顾重笑了下,望着薛言生离开的背影。
  他认识薛言生二十几年了,几乎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他很多次想介绍给沈望认识,但实际上沈望从未出席过他任何的朋友聚会,总是他试图融入沈望的朋友圈,即使他知道,沈望甚至记不住跟他一起喝酒的人是谁。
  他抽完了嘴里的一根烟,在侍者示意他离开的眼神里,他踩了油门,伴随着一句轻飘飘的“谢谢”,顾重也不知道薛言生听清没有,但若是没有,那楼上那位米其林三星的厨师,就当是他的致谢了。顾重刚开没多久,就接了助理的电话,是个极温柔的声音:“您现在在哪里?”
  顾重报了个地名,那边一怔:“您没有跟着小刘他们回上海吗?”
  “没有,我在这里多待一天。”
  声音那边隐隐有了担忧:“那明天上海的会……”
  “放心,我赶得上,”顾重打了个方向盘,“我现在在开车,不多说了,明天上海见。”
  顾重挂了电话。
  深夜的首都机场人依旧不少,他望着宏伟的落地窗外的鱼肚白。
  身边的人似乎都以为他还爱沈望,以为他旧情难忘,依旧是当年的痴情种,是挂在沈望身上的大男孩,虽然他很想冷酷地说不是,但转念想起沈望在他面前的脆弱,又似乎极不忍心,但他的确无法再接受他,他自己也说不清。
  但他却始终记得一件小事——
  那是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暧昧不清,卿卿我我,但没有人提出下一步,那时正巧赶上徐斯生日,沈望说要给他办生日宴会,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望口中的“老熟人”,穿了件风衣,皮肤很粗糙,看得出是经过风霜的,但眉眼极为英俊。沈望在面对徐斯时,并没有表现出属于朋友的亲昵,而是一种更黏糊不清的态度,徐斯很自然地上来就摸他的脸,沈望半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走开,但徐斯只是捉住了他的手,然后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像在打量同类。但徐斯并不问他是谁,而是又凑过去问沈望。沈望敷衍地说,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
  他自嘲地想到。骄傲和自尊让他几乎待不下去。但他却固执地呆在那个KTV的包厢里,想看完所有的笑话,不管是他的,还是别人的。KTV里不少人唱歌,但沈望始终喝酒,徐斯陪在他旁边跟他说悄悄话,偶尔会被沈望推开。其中有一次,徐斯非要让他领唱一首生日歌,沈望不肯,还叫他一起帮忙拒绝,顾重还没说话,徐斯就把话筒塞在了他的手里,然后作势要拖着他起来唱,但沈望却绽出个笑,把话筒抵住他靠近的胸膛:“你再这样,你的生日礼物我就不给你了。”
  徐斯无奈地问他:“你讲不讲道理?”
  沈望勾着唇笑:“怎么不讲?”
  徐斯无奈地没说话,却指了指抵住他胸口的话筒:“你是要听我的心声?”
  沈望说:“有病。”但沈望还是唱了生日歌,声音浓得像是盛满了酒。而徐斯神情温和,从未有过地关注。那时,他就像是得知了一个公认的秘密似的,没由来地愤怒、胆怯、自卑了起来。徐斯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而沈望对他的推拒更像是玩闹。只有二十岁的顾重满脑子的思绪,只觉得那黑暗里的男人不像是生日宴的寿星,更像是哄恋人开心的成熟男人,而只有他年轻又可笑。他几乎被那一幕打倒。但他依然没有保全自己的尊严,仍然留在包厢里。在一片热闹里独自沉寂。
  沈望喝够了酒,便眯着眼睛滑了沙发的一角,说是困了,顾重起身说要给他醒酒,他皱着脸说不要,然后娇气地缩在沙发里睡觉,白色的T恤随着他的动作卷了上去,露出一片光洁的小腹,顾重想替他拉下去,徐斯却自然而然地越过了他的手,帮他收拾了衣服,说:“这家伙,喝起酒来真是没完没了,也不知道这生日会是给谁办的。”然后拍了拍沈望的脸,问他要不要去别的房间睡,沈望没理他,只是眉眼放松地睡了。
  而顾重离沈望很近,近得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他的脸颊,却又觉得很远。他被满腔的嫉恨填满了,但沈望却毫无自觉地在睡梦中,拉住他的手指。纤细的手指攥住他的,像是本来就该是那般似的。
  沈望的手很冷,也很干燥,像是只有拉着他才能睡得安稳。
  他几乎分不清这是沈望新的招数,还是他的真情流露,但的确让他的心沉静下来,他紧紧地握住沈望的手,也对上徐斯的眼睛。他说不清楚那个眼神,现在想来,只剩下苍茫一片。他从未跟沈望提起过这些事情,或许是不想沈望看见二十岁的他的内心,那么的无措、年幼而敏感。所以他最后什么都没说。而沈望便一直都是那样的一个存在,忽远忽近,每当他觉得沈望只有他时,他就会渐渐的远离他,像是一个奇怪的怪圈。与其说是他的手段,不如说是他的本性。
  而他看过太多的日落、日出,有时会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有时又庆幸当年的分手,如是解脱。他当年没能在这段爱情里保存的自尊和骄傲悉数都回来了,然而沈望却丢了无情时的从容不迫。但他却无法因此而感到痛快,他感受到一种更深的失落。像是攥在手心里的钻石突然蒙了灰。
  对沈望,绝不是爱或者不爱如此纯粹。人的情感向来拖泥带水,模糊不清,若是人的情感真能够泾渭分明,倒是随了他的愿。
  那他一定选择不爱他。
 
 
第十五章 上
  出发去印尼的路途极为不顺,遇上了气流,飞机延误了五个多小时,更别提他一上飞机就开始反胃,美和似乎还没有消气,并不来照顾他,也没过问他是不是又喝了酒。而坐在第一排的杨茜正兴奋地讲话,声音很甜腻,努力摆出少女欣喜的表情,像只鹦鹉,摄像机的红光闪得他眼睛酸痛。他心里混乱得很,脑子也热,偏偏旁边的闫怀总是东问西问。
  “你是不是晕机?”
  “我叫空姐给你拿晕机药?”
  沈望只觉得旁边坐了只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很吵,而且闫怀似乎总爱跟他做肢体接触。
  例如问他是不是晕机的时候会抓他的手腕,他被头痛和闫怀烦得厉害,哑着嗓子说:“你给我闭嘴。”
  他声音不轻不重,却录进去了。
  编导做了个手势,停下摄影,问他怎么,他额头冒着冷汗说没事,闫怀说他是晕机,他讨厌闫怀的口气,那种故作熟稔的态度让他越发反感。
  前面的薛言生冷嘲了句,是喝酒喝糊涂了吧。气氛很冷。但蓝鹤打破了尴尬,好心地给他拿了薄荷糖,他低头说谢谢。
  他痛着痛着就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毒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一步步地靠近他。再那冰冷的舌头舔上他的身体前,他不停地向后退,却退无可退,他四处打量,发现他似乎正在一个密闭的、木制的衣柜里,门半阖着,阴暗的空间里,微光勾勒出蛇庞大而花纹复杂的身躯,他对上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然后猛地惊醒了。
  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他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恢复清明。
  睡前他特地把自己的身体都罩在毛毯里,带上了眼罩和耳塞,醒来时闫怀却靠在他的肩侧,他不适地抬了抬肩膀,闫怀失去了靠枕,被陡然坠醒,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等到了印尼,空气里扑面而来的干燥让他平静了许多,节目组在先前就告诉他们,每日的金额很少,他们那时候没放在心上。但看到住处时,他们都按照剧本要求的那般发出了抱怨声。
  唯独沈望觉得这些屋子条件还不错,至少离海边距离短,而且干净透亮。但节目组为了效果,要让他们进行游戏,分配房间,两人一间,一间十多平米。沈望不是很积极地输了两场,失去了选房间的机会,他原本不甚在意,但看剩下几个玩得热闹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除去穆芸和杨茜两个女性,他们剩下的四个男人要两两分配,他绝不愿意跟闫怀住,跟薛言生定是矛盾不断,只剩下蓝鹤,他希望蓝鹤能选他。
  可惜蓝鹤对薛言生极为热情,赢了后一把就抱住了他。闫怀佯装失落地对他说:“看来我们要一起住了。”
  但沈望觉得他正在窃喜。
  那笑起时的月牙眼让他觉得炽热,简直就像是一团乱烧的火,凑巧烧了他的屋。
  接下来的路,他都尽量远离闫怀,偶尔跟蓝鹤搭几句话。蓝鹤说话时总是留有余地,把掌控的权利留给他,可惜沈望本来就话少。
  他并不喜欢那种收到追捧的氛围,话越来越少。蓝鹤似乎是意识到了这点,很快换了方式。
  薛言生则尽职尽责地扮演起骄纵但善良的弟弟这个形象,总是围在穆芸的身侧。而穆芸也适当地坐起了老大姐的角色,领着他们去玩闹。
  他们冲浪、潜水、做游戏还跟当地的商贾讨价还价,做足了素材。
  其中沈望也奉献了几次笑料,都是他无意时。一个是当他在沙滩上歪歪扭扭走路,没砍到西瓜时;还有当他说错话,听错读音时。其他时候他都很安静地做个陪衬,只有摄影师镜头怼到他脸上时,他才会露出笑。
  最努力的是杨茜,为了自己的吃货、爱小动物的人设,咣咣咣地吃了两碗炒面、两杯果汁,但摄像机一关就跑去厕所里扣嗓子眼。
  更别提她摸完猫后被挠了一下,她喷了三次消毒药水,嚷嚷了很久,说这只猫又丑又土,身上一股臭味儿,她瞪着自己的助理小声说,节目组也不知道哪里找的猫,万一是得病的怎么办?她想去市里的医院打疫苗。
  那时候穆芸冷笑着说了句,现在的小孩真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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