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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近代现代)——我吃不饱

时间:2020-01-29 16:44:47  作者:我吃不饱
  说话欠揍的眼镜蛇。
  这是顾重对徐斯的全部印象。可能还有带上臭不要脸这个属性。等他买完罐头,回到家,进门就看到沈望还在远处晃悠,但看到他背包里多了件狂扁眼镜蛇后掉落的“月亮唱片”,还是稍稍欣慰了些。顾重拐着弯说:“这蛇是不是挺讨人厌的,攻击力弱,但天天吐舌头放毒。”
  沈望“嗯”了声,反应不大。
  顾重又旁敲侧击道:“这游戏的角色设计,都是我负责的。”
  沈望“哦”了声。
  顾重沉着脸喂猫喂狗去了,等沈望又狂扁了一遍蛇,那蛇瞪着眼睛,说“你以为是你打败我了吗,是我提供了你打败我的机会而已”,沈望突然笑了,道:“你还挺了解徐斯的。”
  “你Get到了?”
  沈望捡起掉落的“月亮唱片”,云淡风轻地说:“我以前不小心看到过你给他的备注,‘眼镜蛇’。”
  “你……”
  顾重说不出来话,只觉得气血上涌。
  “我那时候只是觉得奇怪,他明明不戴眼镜。”
  顾重冷哼了声,心说因为我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他很装逼地戴了副墨镜。沈望像是忽而找到了游戏的乐趣,一连打了好几次眼镜蛇,顾重提醒他,不用一直打怪,沈望笑着说:“我在报小时候的仇。”
  “我还以为你跟他挺……挺合得来的。”挺心有灵犀的。
  沈望看着他,道:“没有吧。”
  “你以前很偏袒他。”
  给他唱生日歌,送他礼物,还会对他搂搂抱抱。
  沈望想了下,说:“我把他当作朋友,又有点怕他……有点像小朋友看到家长的感觉。”
  顾重突然起了兴趣,道:“说起来,你都没有跟我提起过你出名前几年的事。”
  沈望仔细想了下,十四岁到十八岁这段时间,就像是一片空白。他甚至记不清那时候他每天都在干什么。除了音乐,他没有爱好,也没有擅长的东西。他只记得乐队的贝斯手长得跟个猴儿一样,最爱说的话就是,“你真幸运,最擅长的东西就是你唯一爱的东西”,每次沈望听到这句话,都很恼怒,但他只是沉默地笑笑。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我就记得那时候我生活习惯太差了,要是作息健康些,顺不准还能长几厘米。”那时候他几乎是早睡晚起,日夜颠倒,跟个耗子似的。顾重倒是说:“完美地克服了时差的距离。”
  沈望笑说:“你那时候还小呢。”
  “我就比你小四岁。”
  “多少个日日夜夜呢。”
  顾重不屑道:“少来了,多出来的日日夜夜,你也就是喝酒喝过去了吧。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不是上海吗?”
  “是在纽约。”
  沈望一脸茫然。
  顾重道:“还说什么最难忘,果然是骗人的,你别跟我道歉,你先把游戏通关了再说。”
  “好。”
  “我会监督你的。”
  “嗯。”
  “没有异议?”
  “没有,”沈望想了想,又说,“能不能指导教学一下?”
  顾重冷酷无情地道:“不行,你要学会自己探索。不能依仗攻略。”
  “但是通关了,也是有奖励的。”
  “什么?”
  “你玩完就知道了。”
 
 
第四十六章 
  游戏尚未攻略完,沈望便收到了来自《我的声音》节目组的邀约。制作人没有寄到乘天,而是寄往他的邮箱。圈内似乎也暗暗知道了他离开老东家的打算。乘天不是没有来打感情牌,但沈望难以原谅乘天把顾重一起计算进去。他顺着自己的胸口抚摸自己的喉咙,他去参加一档竞赛节目,是不是自取其辱?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关了网页。
  自从顾重的游戏有了着落,他的薪水也翻了一倍,虽然是放在从前不够看的数字,但他们还是准备好好庆祝一番。沈望找了好几家餐厅,顾重表示随意。但当他们在金碧辉煌的餐厅用完餐,顾重目光灼灼地对他说:“我想去个地方。”
  那是一家很常见的酒吧,挤着满满当当的人,台上有个人在唱十几年前的老歌,没有特别之处,酒保是个身形魁梧的拉丁裔,顾重牵着沈望坐在吧台边,点完酒后,顾重用手勾着黑漆漆的桌面,说:“你们厕所后面的墙封好了吗?”
  酒保颇为惊讶地看向他,说:“你怎么知道那个?”
  顾重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向沈望,沈望颇为迷茫地看向他。顾重凑近他,嘴贴着他的耳廓,问他:“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来纽约开过演唱会?”沈望被他的热气弄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缩着肩膀往旁边倒。沈望自然记得,但这是他以前的例行公事。顾重从他乌黑氤氲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只是扯着笑喝了口酒,威士忌。他耿耿于怀的梦境,只是沈望的一时兴起。他早早地猜到了答案,但依然失落得难以呼吸。他抓着沈望右手的手腕,与那只矫健的美洲豹对视,却只看到了那道肉白色的疤。他用大拇指轻轻地捻着那肉痕,抬起眼问他:“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哪里?”
  “我不太记得了。”
  十八岁?
  无非是昏暗潮湿的厕所角落,还有阁楼里那台风扇,像怪物打呼的声音。
  顾重靠着他的肩膀,说:“可我想听。”
  沈望笑着说:“那我就要编故事给你听了。”
  顾重笑了声,说:“那你编得动听些。”
  十八岁,学生们纷纷地准备起这个即将成人的日期,家长老师苦口婆心地说“你们以后就是成年人了”,换来的是学生们胸有成竹的“我本来就是”,这些话他都是听徐斯说的,徐斯这两年在一所高中里任教,成了光荣的人民教师。但徐斯抽着烟说,他只是去补充生命。那时沈望刚下场,好笑地问他,补充什么?徐斯满是神秘地说,生命,见见我们未曾见识过的生命姿态,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病。沈望那时是这么说的。
  十八岁的他,用着徐斯给他办理的假身份证,在酒吧找了份兼职。白天睡在酒吧的阁楼,晚上下来唱歌,然后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退场声音里入睡。徐斯一度说那个老板对他有意思,但他没放在心上,直到黑暗里那双手掐他的喉咙,逼他乖乖就范。他用阁楼的收音机砸破了那人的脑袋,浑浑噩噩地开始跑场子。很多酒吧都不肯收他,他就枯坐在那些酒吧的门前,不遮脖子上的勒痕,吊儿郎当地对着进酒吧的人吐烟。被逼无奈的店主只好问他:“你想怎么样?”
  沈望吸吸鼻子说:“我能让你的客人多一倍。”
  “要是不多怎么办?”
  “我不收你钱。”
  那时没有人相信他会成功,包括他自己都是。但他很快就成了那家酒吧的固定歌手,还收到了不少酒吧的邀约,他一个月能赚白领的四五倍,但他的生活也比从前烂上四五倍,他三次喝进医院,认识了很多不三不四的人,总是叫这个哥那个哥,但其实不过是些地痞流氓,这搁在正常人的世界里不过是混混,但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阴影里的人来说,的确是不可违抗的圣旨,阴影有阴影的生活法则,好在他无所谓腐烂。直到医院打电话来让他交钱,他浑浑噩噩地接起电话,把那帮酒友轰出家门,收拾自己准备出门。等他交完费用,医生问他:“这次也不进去?”
  他揉着太阳穴,“嗯”了声。
  医生默默地叹了口气。
  当他走出门诊,望着来来往往的病患,那些哭声叫声还有咳嗽声,让他不知不觉地上了七楼,七楼很安静,安静到连家属的影子都没有。而他最好的朋友,便躺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洁白而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就像一束光打在了阴暗的细菌身上。
  他的灵魂顺着阳光里浮尘缓慢地上升,但他的眼睛却被阳光刺痛,流了很多眼泪。回去时,他没有管震个不停的手机,顺着马路走了两个多小时,途径一所高中,门口全是焦急等候的家长,下课铃一打,零零散散的学生满是抱怨地把书包丢给爸妈,他听见一个男孩气呼呼地说:“我们监考老师跟有神经病似的,别的考场都发试卷了,就他还在拆封皮。”
  家长了然地说:“哪个老师?”
  男孩说:“方块三呗,害我作文都来不及结尾。”
  “那可怎么办,这老师真讨人厌。宝贝回家想吃什么?爸爸给你烧。”
  “带鱼。”
  “煎的还是红烧……”
  父母拽着怄气的儿子慢慢远去,只有他还傻傻地望着那远去的身影。那男孩和美和一样,细长的眉,皮肤白净。要是没有那些事,美和是不是也有这么高了?比他高上一两公分,但说起话来似乎还是个小孩。他迷茫地望着那所高中的校名,在心里默读了好几遍,依然记不住。像是滚烫的铁块,灼伤了他的喉咙。门口的保安皱着眉,问他:“你是?”
  “我路过。”
  但那保安似乎不放心他,守在他的身侧。
  他看见保安室写的“无关人员禁止入内”。对于那些美好而善良的孩子们而言,他的人生与他们无关,他们考虑的升学、早恋、为老师起外号,也与他无关。那些少年少女们穿着洁净的校服,面容青涩,露出端正的额头和两鬓,脸颊还有青春痘,说起话来却是孩童的语句。而沈望在一家服装店的镜子里打量自己,碍于工作染的红色头发,宽松肥大的T恤,破洞牛仔裤露出的大腿。更别提他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他和那些同龄人的人生格格不入。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徐斯说的话。
  另一种生命。
  不着急长大,被父母圈养,自认为长大的人生。
  而和他一起唱歌的女孩,下午发来的短信告诉他怀孕了,能不能替她唱两首歌。沈望问她,爸爸是谁?女孩回他,不知道。
  当他把这些话告诉顾重时,顾重的神情晦暗不明,但贴着他的脖子说:“那个女孩,真可怜。”沈望说:“是吗?黄胜签我的时候,听完这些话,他问我,那个女生怀孕跟我没关系吧?我说,我是同性恋。黄胜就说,你和她没关系就行。大部分人都不觉得她可怜,他们会说她不自爱。”
  “你呢?”
  沈望垂下眼睛说:“我只是觉得很难过。出名后,她来找过我,我以为她是来找我帮忙的,但她开口就说,如果我不给她足够的钱,她会告诉所有人我是个同性恋。她和以前很不一样,她以前很讲义气,她帮我一起骂那个老板,跟我一起离开那家酒吧。我们关系很好。”
  顾重沉默地握住他的手。
  “但我还是不怪她,我给了她钱,她走的时候一直哭,说对不起。”
  “可我也没有说没关系。”
  “只是徐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对我说,人心向来这样,”沈望笑了下,“那是我第一次很不同意他的话,他不知道她比我小,但每天都会帮我带早饭,帮我染头发,就像姐姐一样。”
  顾重用手指撑起他撇下的嘴角,笑着说:“别哭。”
  沈望用手背飞快地抹了眼泪:“我没有。”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是由身边的人构成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向善的权利,”顾重牵起沈望的手,“走吧,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们并肩走过人流密集的商场,走过河畔,走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沈望牵住他宽大的手掌,忍不住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呢?”
  顾重撇开头说:“脸。”
  沈望忍不住笑着说:“之前你这么说的时候,我相信了。可是现在我的脸不值得你喜欢吧?”虚弱的身体,苍白的脸颊,简直不堪入目。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就是喜欢你这幅病弱的模样。”
  “是吗。”
  走了两步,沈望说:“顾重,不要可怜我。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希望你爱我,留在我身边。但是你让我变得稍稍无私了些,我希望你能快乐。”
  他难以遏制地蹲下,仿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顾重站在他的前面,黑压压的羽绒服像是压倒他的乌云,但他还是固执地牵着他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不用担心我,就算你离开我,我也会好好生活的。”
  “我没有可怜你。”
  顾重叹了口气,抱住他孱弱的身躯,说:“我是喜欢你,从十八岁起。当时你结束演唱会,就在刚刚那个酒吧里唱歌,唱的那首歌成了我最喜欢的歌,唱歌的你也成了我暗恋的对象。当然……脸也是其中一部分因素,说不定我就是喜欢皮肤特别特别白的人呢。”
  “不白就不喜欢了吗?”
  “……你能不能抓住重点?”顾重捧着他的脸,对着那双乌黑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重点是,我喜欢你,我在表白。”
  “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顾重吸了口气,说:“这是什么夺命连环问,有标准答案吗?”
  沈望盯着他:“没有。”
  “我喜欢那个很需要我的你,”顾重笑笑,“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吧。”
  “对不起,”沈望抱住他,“但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真的。”
  顾重切了一声:“你明明恋爱经验很丰富吧。”
  沈望撑起身体,很认真地竖起四根手指,说:“沈望只喜欢过顾重一个人,否则天打雷劈。这是真的。他们对我而言,就像食物一样,但你不是,看着你,我就会感到很幸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前的那些朋友,我已经不跟他们联络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恋人、家人了。所以你不要骗我,如果哪天你不想要我了,你要告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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