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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古代架空)——钰铭

时间:2020-02-06 13:37:44  作者:钰铭
  白青青亦轻声道,“公子放心,小女子绝无夸大,再没有比这更……天啊——!”
  空气凝固了,墙上的人隔了很久才惊呼、逃窜开——
  “有刺客!!”
  “保护皇上!”
  反而是墙下众人相隔甚远,只有些轻微的骚动,此时望着墙上,只如看着一出太过诡异的戏,只那戏太过真实,泼墙的血吓得众人心上颤抖,随后反而更加入迷。
  樊诚第一次痛到麻木,胸口传来的痛感让他低下头,一把匕首从他的背部将他整个贯穿了。
  他抹到一手的血。
  那是他自己的血。
  血染红了他的衣裳,染红了他站立的那一方地面。
  太多了……
  一个人怎么能流这么多血呢?
  那会死的。
  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缓缓倒下身子。
  我要死了……他想。
  我是来杀人的,怎么会死呢?
  哦……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的血……那个人,那个人……
  他看到父皇的脸了,还是一头猛兽的脸,正愤怒焦急地大吼着,像一只咆哮的狮子。
  他没听到他在吼什么,也许是失血过多,他打了个寒噤。
  有人要来搬动他,
  “父皇……”
  他举起手,“……死……你……是……好皇……”
  “小诚……”
  底下的人听不见上头发生了什么,上头的人虽听到了这断断续续的、凄惨的哭声,却都没反应过来是从何处传来。
  “……小诚……!”
  终于有一个宫人察觉,望向那最高一级台阶上,由袁仙长带来的、据说装着此次祭天最重要物事的小轿,随后他身旁的宫人、童子、守卫纷纷意识到,也都望着那尊贵的、金黄的轿子。
  就在袭击开始时,宫墙上混乱一片,唯有此轿始终没有一丝动静,谁想这时里头竟传来了激动的磕碰之声,继而,一跟裹着白布的木柴,不,一只干瘦的蜘蛛,不,一具身着白色囚衣的棍子人从轿中摔爬了出来,他从台阶上磕磕绊绊地爬下来,嘴里“啊”“啊”地嚎了两声,随后又喊道,
  “小诚……小诚……”
  众人谁能料到,那为祭天必备的最重要的物事,原来并非袁仙长口中“见不得尘世俗气的仙器”,却原来是个人!倘若他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当下,整个墙上无不瞠目结舌,早已忘记了手上动作,只直愣愣地望着这个在地上艰难爬行的人。
  他的头发已被精心地梳整打理过了,脸颊也精心地擦洗过,衣服更是新换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预备让他面见万民的人已尽了全部力气,要让人们一眼就认出他。
  可是他昔日身上的那份尊贵儒雅荡然无存,只如一条最恶心虚弱的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着,一步,一步,他惊恐地望着地面,因太瘦而大得出奇的眼睛里没有泪水落下,只是始终望着他弟弟染血的尸体干嚎着,“小诚……”
  “小诚……”
  啊,那时场景,声音,但凡是个有心之人见了一眼,听了一声,都要为之感到毛骨悚然——世上怎会有这样凄厉的叫声,这样可怜的人!
  “那是……太子爷……”
  
 
  ☆、金桂飘香
 
  
  三个月后,无量寺。
  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了一夜,早上醒来,寺院枫叶飘落殆尽,深红的叶片被雨水浸透,杂乱铺向通往无量寺的漫长山路。
  晨钟响过,寺门中走出一个背着包裹的青衣青年,回望了一眼,缓缓朝山下走去。
  “施主,”扫地的小尼姑问,“施主见着人了么?”
  他点点头,但看上去兴致不高。
  这人长得真好看,又连着两月风雨不断地来,而今终于见着了人,怎么还不高兴呢?
  想来男女有别,师傅不让他们相处太久。
  小尼姑动了恻隐之心,“不如施主明日再来?掌门师傅讲经日子到了,山下男女都可来听,施主也可……”
  ——“走?走哪儿?”
  “我带姑姑离开京城,姑姑想往哪里去,我便跟你一起。”
  ——“小九,我造了罪孽,这是报应。”
  “那不是姑姑的罪孽!二……皇上他,已经恕了……”
  ——“……那是我心里的罪孽……皇兄,勤儿,他们都有,都有他们的报应……只可怜了诚儿……”
  ——“这一世,我再踏不出这里了。”
  ——“小九,你走罢,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去过你的日子,只是别再来了……”
  “施主?”
  他摇了摇头,“不必,她意已决。”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今日便走。往后也都不来了。”
  小沙弥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因果都已注定,施主不必伤心。”
  这小尼姑许是凡心未脱,或者根本未曾经历凡心,满脑子都是些什么?青年心里哭笑不得,“多谢小师傅。……我这一去,也许不会再来了,我姑姑,可否烦请小师傅照顾一二?”
  小尼姑吃了一惊,这才点点头,“施主放心。”
  青年道了谢,又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真的离开了。
  午后,琅邪到了京城。
  一别三月,天气转凉,然而长安街上人流攒动,热闹非凡。两市业已开启,秩序井然,越发显得两月前的混乱就像一场梦……
  说来真是造化弄人,那时二皇子樊裕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领边关大军日夜兼程浩浩荡荡赶往京城,哪料正正要赶到家门,却被一场突然的刺杀坏了整个计划。
  袁永死了!
  ——得知司马厚死讯的樊诚盛怒下闯进宫墙,一刀戳穿了他的肚子。
  可紧接着,樊诚亲自带上宫墙的医官袖口滑出另一把匕首,亦一击刺中了他——那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那人自己——他想弑杀昏君,哪知半路会闯出这小王爷以身代之?
  医官当场咬舌自尽,白青青亦不知他是何人,只说那不是她们的人,似是个普通百姓。
  ……
  袁永人虽已死,所造惊骇、恐惧、愤怒却笼罩着整个京城:天子的真面目被撕扯在万众瞩目下——在亲眼见了三子之死、长子人不人鬼不鬼地从轿中钻出后,樊帝半疯了。
  万民欢呼有之,悲戚有之,兴奋有之,总之,那时,一种极不寻常的末世狂乱笼罩着整个京城,不出一日,京中大乱,人心惶惶,趁火打劫之事不下二十起;官兵却束手无策——其时在那真正人心鼓噪、万民暴动之时,区区官府能奈之何?
  倘若樊帝彻底癫狂,又或他不肯忽然醒悟下了令,也即,倘若樊裕再晚几日回京,京中只怕难以控制。
  琅邪不知,那是不是袁永想要的,此人为了一个身死数年的师父,可要举国陪葬,他实在难以理解。
  他也不明白樊裕在想什么。
  毕竟事先谁也不知道樊帝是否真疯了。在经过那样的事之后,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宫,只令人书了一封“告天下书”,称君侧已清,樊裕只要速速归京,造反一事既往不咎。
  那一连串的举动,真没人敢说他已疯了。樊裕隔着千里之远,如何知道他是真疯了?倘若这只是天子陷阱,他岂非永世不得翻身?
  罢了,罢了,这些念头只是极偶尔在琅邪脑中冒出;那些日子,他整日浑浑噩噩,几乎连樊裕的脸都记不起来了。只是不能入睡,只因一旦入睡,那城墙上的一幕便会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片刻都不得安宁。
  天启七年六月十五,二皇子樊裕抵京。
  两日后,樊帝退位,新帝登基,改年号尚观,后世称之为异宗。
  樊裕登基后,曾下三道大令。
  一令诸省停征返粮,救灾为先,其中又以人为先。
  二令诛杀李偲、吴独一党七十余人,放出息延等谏言忠臣——至于息延为何不在牢中,并未引起太大注意;司马厚得以厚葬,追封为言国公。
  十日后,樊帝驾崩。
  无人能说清樊帝究竟是如何身亡,史官尚且不知,但听闻那时伺候樊帝的宫人曾说,太.祖临终之前,曾在榻上大吼:“朕授你发肤,传你君位,你反害朕!”因此都猜是新帝昔年不受宠,而今疑上位杀父泄愤。
  然又有人说,太.祖其时业已疯癫,所言皆是疯话,你看那废太子在自己王府住得好好的,他偏说他每日都爬来他的寝宫,骂他以子之血,求换永生,而今因果循环,他也要吸干了他的血……这是什么话,难道废太子那残病身体,竟都是被这父亲吸了血?……想来此等荒唐之话一笑便可,当不得真。
  但数十年后,有那与异宗政见不合者,对之加以编排,说之前有毒害亲兄、清君侧造反,后有即位十日便暗弑君父,不忠不孝不义,不具君子之德,不配为君。
  但此乃另话,此处不再赘言。
  前说有三令,每令足以惊骇世人,最后一道却最引人非议不断。异宗下令重编户籍,将那西郊等地前朝罪民罪臣之后、幸存之人,皆以原名编入,一视同仁。那针砭时弊之人,世世代代永存,但凡出来一令,便要评头道足一番,此令一出,戏称其为新帝登基第一败笔,且不说耗时损力,那西郊乃是樊帝最忌讳又最隐蔽的疮疤之一,当日便是开了西郊之口,亦说得隐晦,他这新帝将将即位,便将父皇旧账翻起,弄得天下皆知,岂非是说——天子有过?
  唯独白青青那时叹了一声,对琅邪道:
  “当日殿下曾说‘天地万物,狮子狼群亦有狮王狼王,弱肉强食,是为天地规矩’。小女子心中只笑殿下幼稚,却原来幼稚之人是我。人之恶,惯常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才真是孽根一般永不变化,当日京中暴动可见一斑。君王许无过,只不知当今是好这一时,还是好这一世?”
  “那时为何不要李大人替你换的身份?”琅邪问。
  那日他与李崇德相谈,得知白青青早就婉拒了身份,直到今日才问。
  白青青笑道,“我曾告诉殿下,想离开京城,既如此,还要它做什么?”
  “去哪儿?”琅邪又问。
  那时他二人一个站着地上,一个骑在白马儿上,白青青拉了拉缰绳,“我要学祖父,走一走这山川,随马儿奔到哪儿,我便去到哪儿。”
  “还回京么?”
  “不知,也许这一别,便是永别了。”
  白青青笑着说,这时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好似一个美丽干净明媚而又一身轻松的少女,她朝琅邪眨眨眼,“殿下要去哪儿?”
  琅邪摇了摇头。
  “随我一道又如何?”
  琅邪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白青青似早料到,这次笑得温柔多了,“殿下,都说那位是个冷血冷心的主,有件事倒该告诉您......”
  再说新帝即位,大事小事不绝,三言两语说之不尽,琅邪区区草民,也不能悉数得知,也没那兴致得知。
  他只知道息子帆又重回去做官了。他与琅邪不同,始终心在朝野。说起而今朝中争斗,亦称不减当时,只是看新帝而今之意,似欲分权长安司,想来也算好事。
  听闻白青青身世,息子帆猛拍了拍额头,没头没脑道,“难怪那日闯进牢来,浑身一股侠女风范……这一走,许是不会重逢了。”
  琅邪不想他一语成谶,此后他果真未再得见白青青。
  直到许久之后,他回了趟清风山,听十七说起一桩怪事。
  说他走那年除夕,有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姑娘上了山,不知怎地,在后山找到那块刻着“白青青”的石碑,一坐便不走了。隔了两个时辰,他和十五去请她用膳,不想她竟已一头撞死在了上头。十七向来胆小,时隔一年提到此事,尚且心有余悸,但又有些感慨,说那时不知她身份,找了女弟子替她擦洗身子,只在她身上找到一块半寸长的小木牌,上头刻着百里青青四个字。弟子们不解其意,告知师父,他老人家一声长叹,令将她埋在那“白青青”的墓碑之下。
  樊裕进京半月后,琅邪离京去了寺中。
  离开之前,他也去见过樊勤。
  樊勤还住在曾住过的太子府,现已改名,叫做勤王府。新帝没有削他的爵,也未再治他的罪。只是当时他入了狱,太子妃成日惊吓,最终失了腹中胎儿。
  琅邪在府外站了整整一日一夜,但樊勤没有见他。
  翌日一早,一个门房出来,恭敬地说,“我家殿下说了,不认识一个叫琅邪的人。”
  此时,琅邪站在长安街上,街上人来人往,叫卖不断,看起来,一切就像七年前初入京城那般,已又是一个轮回。
  只是,西郊得以彻底重建,百里阁下的地洞已然封了,京华楼换了老板,侍郎府还留着封条,连皇宫也重修了……一年前,七年前,十年前相识相交的那些人,而今走的走,死的死,逃的逃,这长街上已没有一个他相识之人。
  仅有桂花香气又飘了满街。
  他最后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高而华贵的宫殿,低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在这背离宫墙,往城外走去的时间里,他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那个此时应该坐在金銮殿中的人。想到十年前山崖中的那几个日夜,想到那年桥上一见倾心的侧脸,想到他说“别哭”,想到他说“是”。
  ——“那时我正为难如何送殿下走,那个人却亲自来了,他好像什么都知晓,又给我指出出城城门,又说出城之后走哪条道,连那清风山如何上去,也都说得头头是道。那路他仿佛早计划了千百遍,每一条都细致无比,沿途都有人接应,好似只差殿下这么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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