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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三挑一的连珠炮弹，李白迅速放弃挣扎，落败认命。
“我吃饱了，今天好累，先回家了。”
“今晚不住吗？”
“不了，还要回去找点东西。”
再待下去，自己还有命吗。
回家的路上李白也没多想，顺路拐进地下停车场打算先看一眼自己的车，不然明天岂不是还得继续滴滴，结果刚看见车，就发现旁边站了两个陌生男人。
“你们谁啊？”加快脚步，李白皱了皱眉。
“李先生您好，”对方点头哈腰嬉皮笑脸，“麻烦您把车启动一下，我们来给您修车的。”
“……”瞬间，李白顿悟，恶狠狠道：“回去告诉你们雇主，他明天死定了。”
“好勒，我们绝对如实转达！”
不过……算他有良心，弄坏了还知道找人回来修。
3
第二天李白到警局的时候，一走进去就看见议论纷纷的同事们，虽然分散成好几个小团体各自窃窃私语，但总归都看着同一个方向——局长办公室。
“李白！”
比自己大一届——差不多是大前辈了——的裴擒虎兴奋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脸正经，“你走远了。”
“……什么走远，”李白漫不经心地拍开他的手走向自己的办公位，“师兄你真的很找打，一天到晚话都不会说……”然后他沉默了。
“……我的办公桌呢？”
原本应该放置自己办公桌椅的地方空无一物，生生把这片由四套桌子拼凑出来的正方形区域切割成了四分之三个正方形，突兀又刻意。
“——借过一下，”清洁大妈扯着嗓子挤上来，“我要拖地，别挡道。”
“不是阿姨我的桌子呢？”
“我咋知道，那么一大坨东西我像是能扛得动的人吗？”阿姨翻了个白眼，弯腰清理起李白工作位留下的污尘。
“为什么不信我？”裴擒虎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我都说你走远了。”
李白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直奔局长办公室。
“局长……！”敲了门，发现门仅仅是虚掩着，李白忍不住偷偷推开一个缝隙。
“进来吧。”局长应了一声，李白这才钻了进去。
办公室里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其中一个不是那么熟悉——吕布，二队队长铠，还有韩信。李白这一推门进来，四双眼睛瞬间齐刷刷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盯得他顿时浑身不舒服。
局长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忽然撇头，“夏侯惇调任去B城分局了，接下来暂时由韩信顶上，李白，过来认识一下你的新上司。”
呸，老子不信你真的是把他当我新上司介绍给我认识的！默默在心里吐槽抗议，李白慢吞吞挪了过去，挤出张赔笑的脸，咬牙切齿：“队长好。”
“你好，李白。”韩信大大方方地伸手回握，“以后多多指教。”
“您可是上司，我哪敢指教您呢？……对了局长，我的办公桌去哪了？”
局长淡淡道：“搬里面去了。”
“什么？里面是二队待的吧，我又不是……”
“我上周找的师傅说了，你那块风水不好。”老头子大言不惭，说谎丝毫不脸红，不打草稿也能流畅无比，“为了你的福寿和咱们局的大好前程，你就牺牲一下吧。”
“……”
这股不详的预感在李白走进里厅后，彻底得到了证实。
他的桌子正对着韩信办公室，只要韩信不关门，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看刚才那架势，估计应该只有局长办公室里的人知道这个韩信到底来干嘛的了。
心不在焉地坐下来，李白偶然间听见邻座八卦的女同事们的言论。
“太帅了……咱们的警草可以易主了。”
“是啊，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他家跟吕队不相上下，不过少了人家几岁，可凭什么他来了只能跟在吕队屁股后，还不是因为他是个Beta，要往上爬没那么容易。”
“什么？你说什么？这么……A气爆表的一个人，你跟我说他是Beta？”女同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能吧你别骗我了！”
另一位戴眼镜的女同事得意道：“怎么，不信？那我问你，从他刚才进来到现在，你闻见他身上有什么味道了吗？”
“……”
谈话就此终结，李白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决定认命。
韩信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礼貌性地向众人问了个好，便一头走向自己办公室——
李白瞬间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步一步——
靠！希望破灭。
——韩信走进办公室，却没有关门。
他居然没有关门的习惯？他怎么可以不关门？特么今天是撞鬼了吗？
果然，避免不了地，李白不经意间同对方对视了，目光交汇数秒，李白惊觉，忙不迭慌乱地低下头，佯装整理起文件来。
……邪乎，太邪乎了。
然而还有更邪乎的。下一秒，办公室内响起韩信熟悉的声音。
“李白，进来一下。”
4
韩信作为家里的独苗，从小众星捧月着被夸到大，活脱脱别人家孩子的存在。于是长大后便也不负众望地分化成了Alpha，这下子，人设彻底圆满完美了。从他身上似乎再也挑不出毛病来。
但其实韩信很孤独，他几乎没有朋友，因为大家都觉得他完美得不真实，锋芒毕露让旁人对他的误解更深，认为他恐怖极了，是怪物。
这样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于是一头栽进警校与世隔绝，不由分说，不顾家里反对，并且在毕业之前，让家里把自己的资料属性由Alpha改成了Beta。
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从零开始也无所谓。尽管他知道背靠着家族大树，对他一视同仁几乎等同于妄想，但用来自欺欺人至少也足够了。他花了八年爬上总局支队队长，义无反顾。也确实感受到阶层身份的阻拦让他的人生稍微艰难了一点。
韩信反而越加兴奋。他一向热爱挑战。
他唯一错算的就是坚信自己能躲过AO婚姻分配。
原来政府一点都不忙，吃饱了撑的还能有精力撮合BB。不过无所谓了，那个Beta在自己这占不到便宜就够了，若是两人能协议互不侵犯，给家里做点贡献的同时自己还能图个清净，win-win双赢。
资料上显示对方是李家的小儿子，比自己小六岁，在A城警局工作两年了。虽然传闻是私生子，然而受到的待遇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正好某个晚宴上跟李家人提前打了个照面，韩信感觉良好，这一家子确实都挺有趣的，让他更想去亲自了解一下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少爷。
政府原本的用意是让李白上调，然而韩信在总局待烦了，主动提出调任A城分局，因为揣着Alpha的真实身份，他没有任何远离家的后顾之忧。
正好，也有一个案子需要追到A城那边去。
于是——
第一步，韩信根据家里提供的辞海厚度的资料，找到了李白的小区，把他的车弄坏了。
第二步，向王昭君获取李白第二天的行程，一大早把车停李白小区路边等着。
第三步，动用特殊手段迅速通过滴滴司机注册登记。
他就是想先去看一眼李白，不过对方显然误会了自己。
这个从正式见面时候李白朝自己露出虚伪的假笑，实则手掌攥紧，就看出来了。
局长把人叫过来的时候，韩信趁机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比自己矮一点，身形瘦弱些许，脸部满分，脖颈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资料显示是以前警校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受伤留下的，到底年少轻狂容易冲动，还没上任就先挂彩。
简要概括起来，韩信目前对未来的伴侣，并无任何不满，对这场联姻，居然也没了一开始的抵触心理。看在未来伴侣还不错的份上，从总局下调分局这口气他忍了。
你问他忍什么？
当然是忍那个每次总局开会都坐在权重交椅上，却心不在地焉剔牙齿、公然违抗素质礼节，还瞎扯淡说大丈夫无需拘泥小节的地狱使者吕布了。
兴许是从上上上一代传承下来的恩怨情仇，自己跟吕布从小就被家人明里暗里推上擂台进行各种交锋，输就输在他给自己强安的Beta假身份上太拖后腿，其实偶尔几家人聚会，吕布也质疑过自己，明明就上了个警校，怎么风风光光牛逼哄哄地进去，出来却变得如此平庸？不过都被自己以各种方式躲过了追问。
不少领导人都拍着韩信的肩膀一脸惋惜地语重心长着，说，其实他们都比较看好韩信，吕布太暴躁了，额头不写上“杀无赦”不愿意出门，不过可惜了韩信的属性比不上人家，还要韩信别气馁，以后有机会大家都会多多帮衬他。
韩信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谢谢叔叔。
然而，恰恰是这样的潇洒日子，他可求之不得呢。
5
局里一队和二队，是完全不同的画风，正如一队的李白临时搬到二队老巢里，显得是那样地格格不入。
一队全体深受总队吕布和前任一队队长夏侯惇（现已外调B城分局做总队）荼毒，上梁不正下梁歪，个个警服不好好穿，扣子有事没事解开一两颗，很少看到系领带的，女生都是女汉子，战斗力以一敌百的Alpha，没剃个板寸头混进男厕所就已经是万幸；二队的画风则截然相反，铠队的带头作用效果显著，引导着每一位二队成员都一丝不苟、小心谨慎，每天穿得都像是要去参加升旗仪式。
分配其实很明显了，一队主外，二队主内，所以一队除了李白这个假装Beta的Omega，别说Omega，连Beta都不多。天天被各种各样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包围，李白确实愈发感到吃不消，天天担心将来抑制剂的量会加多。所以这次办公桌搬到二队这相对温和一点的区域，思来想后李白竟然有点感激韩信刻意的“无心之举”。
“李白，进来一下。”
十秒后，两个人以一高一低的视角对视着。
“韩队有什么事？”
韩信的双手交叉着放在下巴前，表情似笑非笑，末了把头一偏，“你不是说我今天死定了吗？怎么还不采取行动？”
“……公私分明，你弄坏我的车你确实应该向我道歉，但是于情于理你是我的上司，所以有什么账下班了再算。”
李白终于明白韩信那天说的“开公车可以更快”是什么意思了，警车可以闯红灯啊，所有车辆还自动避让！这孙子，还大言不惭说不飙车，回去好好翻翻他的资料，说不定能在某个越野俱乐部发现这位伪君子的大名。
“好吧，弄坏你的车，我向你道歉。但是不用点手段我没办法跟你局外接触。”
“我们之间需要局外接触？”
“塑料联姻很不稳固的，李警官，”韩信睁开方才笑的时候顺便微微眯起来的眼，认真又嘲弄般地有一下没一下敲敲桌子，“没有其他的接触，我们难道就这样过下去吗。”
李白不屑地昂起头，本能让他不经大脑地忽然来了一句：“就这样凑合过吧，还能离怎么的？”
“那好。”
韩信手边的打印机忽然发出声响动起来，空白全新的A4纸被卷进去。
李白的注意力被吸引，盯着一点点刻印上去的黑字发呆，努力想看清楚倒对着自己的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政府那边给的磨合期是三个月，”韩信一把抽起纸递向李白，“最多三个月，就算三个月后你看到我就想去申请配枪往我脑袋上开一枪，你也必须跟我登记。”
“您大可放心，跟你登记完说不定申请配枪就变得更容易了，”李白丝毫不肯服输地一字字怼回去，挑衅意味满满，“毕竟沾了您家的光。”
“别急着说大话，回去把协议好好看看吧。”
接过那张还发着烫的纸，李白礼节性地冲韩信微微欠身，转身离开办公室。
走着走着，他看见那扇被稳稳当当固定在吸磁上的门，忽然灵机一动，伸手上前——
“李警官，我的办公室不用关门，”身后的人斩钉截铁迅速断了他的念想，“我喜欢通风透气，谢谢。”
“你办公室里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乌烟瘴气得跟凶案现场，你跟我说你喜欢通风透气？”
“如同我心紧闭，暗无天日，”韩信张口就撩，信手拈来，“却始终留有一扇门，只为……”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只为你个锤子，闭嘴！”
看着李白气急败坏走回办公桌的背影，韩信哑然地深吐一口气，指尖点点侧额，乖乖收了嘴低头继续工作了，尽管掩不住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
如同我心紧闭，暗无天日，却始终留有一扇门，只为等待门口的那束微光走进心房。
TBC
第三章 （三）
1
转眼一礼拜多过去了，平淡又无聊的一周，但是身在警局工作，李白觉得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就是最好的。特别是当他们这些刑警一出动，涉及的至少是人命相关。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李白也大概了解了韩信的一些信息。比如他从不迟到，永远提前五分钟走进警局，游刃有余的表情，因为是贴在他那张帅脸上所以显得不那么欠揍了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成功说服局长开兰博基尼过来上班的，还明晃晃地就停在警局大门对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土豪过来保释犯事的弟兄，要么就是这局不仅受贿还嚣张无比，简直带坏风气。
办公座位离警局大门近的同事但凡大老远听见一声嘹亮得恰到好处、燃烧人民币作为动力的引擎声，就知道是韩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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