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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C城三环的一片中档小区，李白以前的家。
小区是近些年新建成的，年月大抵不超过二十年，楼盘外观都还很新，绿化程度也不错，环境宜居，总之，看上去就觉得住起来会非常舒服。
“15栋6楼，但是他们住的是一期建成的，没有电梯。”
一群人走在小区的绿化道上，由诸葛亮带路，至于那群黑压压的保镖则是跟三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赵云全程都没怎么说话，甚至有意回避两人的交谈，因为毕竟他只是不放心诸葛亮的安全而硬要跟过来的，并非存心想探寻李白的过往，所以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刚才说李白很少回家是什么意思？”
“首先A城到C城也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其次是他当年回李家时他妈妈就已经怀孕了，所以……可能不想打扰新家庭吧。据我所知，最多也就一个月回去一趟，平时有事就是电话联系。当然也基本没什么事，除了过年和转账。”
“……听你的语气，你不喜欢他妈妈？”
“就事论事的时候，我对谁都这样。……唔，这么巧？前面那一家三口就是。”
从地下停车场走出来一对夫妻，丈夫的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孩，肩上背着小孩的卡通书包，妻子的手里提了一袋购物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地从韩信他们面前走过。
韩信当即丢下两人冲了上去，有些莽撞又焦急地将人拦住。
“阿姨，您是李白的妈妈吧？”
女人面色一僵，半张着嘴，愣愣地看了韩信好久，又侧头看了看边上的诸葛亮和赵云，末了终于点了点头：“你是……？”
“我叫韩信，我们是同事，”为了打消对方的戒备，韩信主动亮出了警员证展示了一番，“……而且，我们现在在一起。”
“……噢，听他说过，原来是你啊。”女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笑了笑，“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白……出了点事情，现在在医院，您能过去看看他吗？”
“……他怎么了？”女人刚说完，忽然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丈夫和儿子，“你们先上去吧，儿子不是想要拼图么？你去陪他。”
“哥哥生病了吗？”可是他们的儿子却并不听话，从父亲怀里把身子腾空出来，手伸得老长引起韩信的注意力，“在哪里？我可以去吗？”
“你明天还要上学宝贝，听话。”女人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侧起身来，韩信只能隐约看清她的侧脸。
是错觉吗？……她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妈妈，明天学校放假你忘啦！”
女人回绝的态度空前严肃：“那也不行，太远了，你去不安全。”
小孩顿时委屈地缩回了身子，把头埋进了爸爸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韩信愈发觉得气氛奇怪，求助性地看向了诸葛亮。
诸葛亮终于也走上前来，及时救场。
“李白在自己的公寓被袭击了，”他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发现他的时候，人被关在衣柜里。”
“……”
这一次，不仅仅是女人的脸上风云变色，孩子的父亲脸色也不对了。很显然他们都是知情的。
“熟悉吗？罗婕女士。”
“……诸葛警官，”从罗婕的口气上听，韩信猜出他们以前应该接触过，“你不是说这事翻篇了吗？”
“是翻篇了，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你们来说都是很糟糕的回忆，但是现在有第三方参与者出现了，他试图场景重现，给李白造成二次重伤。您作为他的母亲，不应该关心一下儿子吗？”
“……他在哪家医院？我会找个时间去的。”
“他现在情况很不好，”诸葛亮当真展示了什么叫做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现在就去吧。”
女人终是深吐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好吧。”
她交代了丈夫几句，把购物袋挂到对方手臂上，便转身跟着韩信他们走了。
但是诸葛亮留下了。目送着罗婕的身影先行远去后，他开始行动了。
他看着一脸委屈的小孩，放柔语调，蛊惑性道：“李白有提起你，他也很想你，妈妈不让你跟去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过，偷偷过去给李白一个惊喜如何？”
小孩双眼一亮，兴奋地看向父亲：“爸爸！可以吗？”
男人居然立刻点了点头：“我也很久没见到李白了，那请警官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给我，我开车跟上你们过去。”
“谢谢。”诸葛亮忽然很认真道，“谢谢你们这么爽就答应，愿意去看他。”
“他是我的继子……虽然这些年因为有了弟弟，他自己心里怕打扰我们，”男人叹了口气，“一年就来十多次，但是其实我告诉过他不用这样刻意回避的，不过他就是不听。”
“听起来，您跟他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当然，他是我儿子啊，以前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周末我都会带他去健身。虽然他是个运动细胞很优秀的孩子，但是毕竟是个Omega，当年选择警校，我跟李家那边反对了好久都没用……只有他妈妈支持他，他也只听他妈妈的话，其他人怎么劝都没用……唉，还好这些年没出什么事。”
诸葛亮点了点头，礼貌性地欠了身，“那我先过去了，您记得跟上。”
李白是在午后四点多醒来的，睁开眼，喉咙又干又涩，眼前一片模糊，脑袋被安睡药物浸泡出反应迟钝的征兆，不过还好，这些在他苏醒后的三分钟内，通通消失了。
他撑起身来，用力揉了揉双眼，而后才看清楚墙上的时钟显示着四点半。
宽敞的豪华病房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然而侧头望去，就能看见门外站着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李白不知道他们在外头守了多久，只是在这一刻觉得心底暖暖的。
“师兄。”
他轻轻喊了一声，门外的裴擒虎几乎是一个转身就推门走了进来，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也塞回了口袋里。
“诶我在！你醒啦？韩信出去办了点事，马上就回来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李白听护士说，自己出事那晚所有人都来了，但转眼一天多了，大家好像住在医院里了似的，“我已经没事了，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裴擒虎面色一僵，良久后怔怔地：“那……还不行。”
“……？”
他刚刚接到的电话里，诸葛亮说李白的妈妈在来的路上。
诸葛亮还把情况说得很严重，让所有人都原地待命，随时迎接意外的发生。仿佛要来的不是李白的生母，而是什么恐怖分子。
可李白觉得奇怪，疑惑不解：“为什么不行？”
“我……我那个！我女朋友还没下班！对！她最近跟着扁鹊挪到医院的研究室来了，我等她呢。”
李白似是被他逗乐地笑了一下，“好吧，原来不是因为我，有些失望。”
他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了，早上苏醒的时候，压根就还没完全清醒，太容易冲动，现在睡够了，回想起自己早上做的事情，李白有些后悔，却又不想挽回。
因为他还是无法想出，如果不是诸葛亮，那周汶是如何知晓自己所有的秘密——包括细节的。
“李白——”
熟悉的声音从外头渐渐飘进，伴随着高跟鞋声，王昭君侧过裴擒虎，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保温盒。
“我煮了粥，吃一点吧。”
“……爸妈知道我住院吗？”看见王昭君，李白脑内第一反应是如此。
“当然不知道了，不然爸早就把医院炸了。”王昭君拉着椅子坐下，一边打开保温盒，一边道，“我就知道你不想让他们知情，所以没说，骗他们是临时业务，大半夜就溜出来了。”
“嗯，看得出来，姐你连妆都没化。”
病床边的女人眉头一皱，不满的情绪里却暗蕴了浓烈的宠溺，伸手就把盛着白粥的调羹递到了自家弟弟嘴边，“什么态度？担心你还有错了，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得先做个造型再来手术室门口给你签字，那时候你早就凉了！”
“——我觉得做个造型再来没什么不对啊。”
一阵陌生的男音，忽然介入了两人的谈话，姐弟俩十分默契地同时看向门口。
“韩叔叔……！”
李白在王昭君惊讶的称呼里听出，这个人莫非是……
“李白，这是韩信的爸爸。”
李白点点头，刚想掀开被子下床，就被男人拦住了。
“躺着吧，好得快一点。”东皇太一按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坐下了，“老幺就是好啊，团宠，出事了你姐换个衣服就跑来了，换做是我，今天一大早韩信让我去局子里捞他出来，如果不是他妈拦着，我就先去蒸桑拿了。”
李白眉头一皱，捕捉到了话语里的关键词：“韩信他怎么了？为什么……进……”
在融汇了王昭君与东皇太一的分别阐述后，李白差不多弄懂了来龙去脉，同时心底的疑惑，或者说不确定的猜疑也得到了证实。
韩信跟周汶以前确实认识，然而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关系至何种程度，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不过人都进调查局了，完全就是刻意针对，周汶在他们身边一定埋伏了卧底。
就在李白低头若有所思之际，韩信轻喘着气一把拉开门走了进来。看见里头除了李白还有其他人，竟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李白。”
韩信顿在门口，迟迟没有继续往里头走，目光从其他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径直凝视着李白。
“你怎么了？”李白觉得奇怪。
“我带来了一个人，是我私自做的决定，抱歉。”
“什……”
李白还没说完，只见韩信身子一侧，给接下来走进来的人让出了一条道。
“……妈妈……？”
看着迎面而来，却面无表情的女人，李白的语调骤变。
小心翼翼的，几乎不敢相信的，充满了从未敢渴求过的奢望。
韩信看见了，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被单，微微轻颤，关节泛白。
女人径直走到了他面前，停了好一会儿才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柔关怀的语气敷衍又勉强：“怎么住院了？这么不小心，你的同事找到我那，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李白目不转睛、近乎贪婪地紧盯着女人，不放过她任何一举一动，一双眸子剧烈地颤抖着，直到她伸出双手，一把将自己揽进怀里。
女人纤细的双臂环住他的后颈，李白被带着靠近女人怀里，瘦劲的手臂硌人异常，和李白的后颈骨磕碰在了一起，这种感觉在提醒着他，是真的。
扑鼻而来，满面芳香。
是妈妈的味道。
他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现在好点了吗？”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明明应该炙热的怀抱，却是冰冷的。
“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带着爱意的宠溺怪罪，她想她的状态渐入佳境了。
“嗯……我没事了。”
韩信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看不见李白被他妈妈遮挡住的脸，但是却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来情绪。
这一点都不像孩子在对妈妈撒娇，反而像犯了错的学生小心翼翼讨好老师。
可问题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你弟弟明天还要上学，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太疏离了，这对母子。根本没有韩信想象中的相互深爱。尽管确实可以看出李白的爱比对方深，但这其中似乎多了很多拘谨畏缩的克制。
而罗婕的状态更奇怪了，好像把来医院看李白当成一个任务，打完卡，任务完成，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双臂松开的李白的速度不要再快，冷漠而决绝的转身毫不犹豫，方才的柔情缱绻荡然无存。
病床的人缓缓抬起头，双眸渐渐染上一层诡异的浑浊。他的双唇微张，音量几不可闻。
“妈妈再见。”
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让人太不舒服了，韩信又不知道原因，下意识求助地回头看向诸葛亮的瞬间，他愣住了。
诸葛亮的双眼微微睁大，眼底翻滚着无法名状的情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极其微妙，但是从他握紧成拳头的右手可以看出来，他在生气。
下一秒，他跟韩信对视了，交换了一个让韩信不明所以的眼神之后，脸上的愤怒更明显了。
他似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向前一步，正准备走进去拦住即将离开的罗婕——
变故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房间里传来“滋拉、滋拉”一阵刺耳的杂音，正当病房内外的众人一头雾水地寻找声源时，房间另一侧、正对着病床的液晶电视闪了几闪，亮了。
“——这么快就要走吗？”
周汶的半身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现场霎时间炸开了锅。
韩信的大脑嗡嗡作响，本能条件反射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警铃大作！
“不多呆一会儿吗？”然而电视里的人优哉游哉，说话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他显然是特地精心布置了这个录屏现场后才通过网路黑进医院的，背后除了一大片白茫茫的白布布景，其余什么都看不到，黑色的西装在背景的衬托下异常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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