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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太阳穴猛地一阵抽痛，李白半闭起了眼，再睁开时，眼前开始模糊。
……到点了吗……？不对……自己今天才刚刚清醒没多久……
“李白？你怎么了？”
身前的人的声音也逐渐碎化，李白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想睁开眼，却在下一秒，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发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李白？”
老人试探着，再次重复喊了一遍。
沙发上的人一点都没有反应。
于是他的脸色骤变，笑容阴森，扭曲无比，缓缓起身，手摸到腰间的枪袋上，吹着口哨，一步步走向了餐厅。
TBC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诸葛亮专心摆放着餐具，一阵厚实的脚步声缓慢接近，他漫不经心抬起头，沈副局双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
“李白睡着了，”老人皮笑肉不笑，幽幽道，“所以我过来看看。”
诸葛亮顺势往客厅看了一眼，点点头，“他最近很多时候确实会忽然就睡着了。”
“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你的。”
“嗯？”
“想问问你复职以后还习惯么？”沈副局优哉游哉，不知道在张扬着自何处而来的优越感，忽地声调一降，
“会不会怀念在那里的日子。”
叮——诸葛亮将最后一份碗筷摆放整齐，手上终于空闲下来。他平静地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出现对方意料中的慌乱亦或是惊恐，甚至冷静得什么都没有，末了还轻笑了一声。
“那里，是指哪里呢？您这么多年来滥用职权、姑息养奸的巢穴，Virtual么。”
沈副局冷冷啧了一声，不屑又不甘，“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简单，我相信局长不是内奸，他倒台了最大获益者是你，所以就是你。”
“你知道自己就是真的太聪明了，太会招致那么多灾祸么，”老人摇了摇头，似是在叹息怜悯，“当初我连在你这具尸沉大海的尸体上安什么罪名替我背锅都想好了，要不是周汶那个蠢货非要跟我对着干，把你捞了起来，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跟我讲话么。”
“沈副局，”诸葛亮直直望着他，一字一句，“我跟您无怨无仇。”
“蚂蚁跟人类也无怨无仇，”老人嘲讽地从鼻腔里发出声冷哼，“更何况你每次都在坏我的事。”
“局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结果老人意外地开始激动起来，“就是因为他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逾越职权地想爬我头上，你们两个都该死！”
见他原形毕露，诸葛亮怜悯地笑起来：“所以你让我先死了，现在又想让局长死，是么？”
“你真的早就该死了，诸葛亮。至于老崔，”老人若有若思，“我本来不想这么对他的，但是他纵容你一个Omega在警局里呼风唤雨，这跟周汶天天做白日梦妄想建立Alpha服从Omega的国度有什么区别？荒谬！所以是他活该。”
“原来是这样啊……那您下次记得直接动手，不要废话那么多，否则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沈副局终于开始发现不对，“你说什么？”
诸葛亮抬手，轻轻指了指胸前的胸针。
纹理精致的浮雕胸针在灯下猛地反射了一下光，最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了里头。
老人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凶狠，拔枪而起，毫不犹豫对着诸葛亮的脑袋扣下扳机！
咔、咔。
沈副局扭曲的五官被震惊填满，他不敢置信地又接连开了几枪，没有任何反应。
他将弹夹滑出来，发现本应该填充满子弹的里头，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
后脑忽然一阵刺痛，紧接着哐当一声，金属掉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老人浑身一僵，迅速回头，地上躺着一枚子弹。
“嘶……！”额头又被两枚跑过来的子弹不偏不倚砸中，金属接连哐当落地，老人应声抬头，李白坐在沙发扶手上对着他们，拳头鼓着，掌心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你在找这个？”
李白手一松，一大把子弹噼里啪啦掉到地上，奏响一曲短暂的清脆乐章。
什么时候……？！
再返回去看沙发上的人，方才昏过去之前脸上的涣散一扫而空，唯一的解释大概只有，几分钟前的演技无可诟病。
“沈副局，我记得您跟我们说过，心急则乱，没想到今天您自己也是这样。”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有多少理由，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你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诸葛亮的手已经慢慢挪至腰后，“证据确凿，你跑不掉了。同时刚才也是我最后一次尊称你了，沈廷谦。”
别墅里一阵死寂过后，沈廷谦忽然森然一笑。
“……呵。”
下一秒，他一把掀起餐桌，双臂青筋暴起、狠狠甩向诸葛亮！
餐厅里接连巨响，诸葛亮下意识后退着做出自我防卫，沈廷谦出乎意料地转身就跑，他从怀里掏出遥控器，按钮一拍，韩信家的大门轰然巨响，爆炸碎裂成残骸、硝烟迷雾被风卷着刮进来，瞬间溢散满整个一楼！
而沈廷谦才借着烟雾逃出大门，这辈子再熟悉不过的警铃声蹿入耳里，无数辆警车呼啸着从四面八方瞬间将他包围。
为首的是一辆监听车，车门哗啦一开，熟悉的身影利落跳下，踏步走来。
“老沈，你怎么在这啊？”崔局全副武装，笑容可掬、绵里藏针，“把我害了还不够，一个也不放过？你知道贪得无厌的下场是什么吗。”
沈廷谦撑红了双眼，失控地爆嚷起来，
“姓崔的，你他妈设局玩我！？”
崔局的脸色骤然阴沉，痛心里带着凌厉，“是你自己吃相太难看了，不仅仅是平时在局里，就连在外头，都胆敢顶着我的脸兴风作浪。”
……
“——老师。”
那一日总局楼下，崔怀卿大老远看见诸葛亮从赵云的车上下来，渐渐小跑向自己。
“来了啊。”崔怀卿笑笑，欣慰地揽住他的肩膀，“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你复职，我可比你还高兴。”
诸葛亮云淡风轻的双眼里在此时充满了敬重，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彻底回报这位当年一路庇护自己在警校畅通无阻至今的恩师，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回来了就好好过下去，不要再勉强自己出高危任务了。”崔怀卿语重心长道，“一来别让赵云再为你担心受怕，二来再怎样都要在自己的属性上稍稍服软。”
“我知道了，老师。”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崔怀卿率先走出，“走吧。”
诸葛亮刚跟上几步，手机震了一下。打开后是铠发来的高亮邮件，里头有一段视频和一张照片，附带文字：“局长是内奸”。
他骤然顿住脚步，微微睁大眼，慢慢点开了那段视频监控。
“……”
身前的人发现自己没有跟上，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诸葛亮缓缓抬起头，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将一切波涛汹涌的情绪全部完美地藏了起来。
五秒后，他忽然上前一步，冲着崔怀卿深深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
“老师。”直起身后，诸葛亮又郑重其事地伸出右手，“这些年来，感谢您对我的所有照顾。”
崔怀卿一头雾水、条件反射想伸手去回应对方，却本能地伸出了左手，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匆匆换回了右手回握住诸葛亮，“行了，我们之间就不用说谢了，你这孩子突然搞这一出干什么？……”
这一秒，诸葛亮的唇角终于如释重负地扬起了，“老师，倘若有人想陷害你、置你于死地，你觉得会是谁？”
崔怀卿怔怔地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诸葛亮收回手，将手机递给了他。
崔怀卿看着看着，脸色骤变。
“您是左撇子，”诸葛亮淡定自若地娓娓道来，“而视频里的‘你’，很明显是个右撇子。”
“……”放下手机后，崔怀卿出离愤怒了，浑身都在发抖，最后才从牙缝里低声挤出了三个字：“……沈廷谦。”
诸葛亮的表情并不意外：“果然是他？”
“看到你不仅活得好好的，还马上要复职了，”崔怀卿冷冷一笑，“他倒是终于坐不住露出破绽了。”
……
“装我装得挺像的啊，”崔局居高临下地站在沈廷谦面前，冷嘲热讽，“还特地搞个拐杖学我大冬天腿脚不方便，你他妈怎么不去拿奥斯卡影帝啊。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压着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的野心都快见光死了，你不害臊啊？”
“崔怀卿，你以为你们赢了吗？”沈廷谦咬牙切齿，死撑着在维持最后无懈可击的形象，“我告诉你，这幢别墅还有我装的炸弹，而且你觉得我会傻到一个人来这里么？我的人就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随时准备接应我，如果不想死，就让开。”
“局长，我举报他撒谎。”
听见这个声音，沈廷谦宛如见鬼了般回过头去。
韩信手里拿着个探测器样式的东西，缓缓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优哉游哉走过沈廷谦，晃到局长身边站好，“我家除了这个门被他炸掉了，其他地方都没有炸弹。”
说完又转向沈廷谦，一脸嫌恶道：“真以为我家的公共开放场所，你有这个能耐先破了我家的安保系统吧，刚才如果不是我把系统先关了，你以为你能临时在门口装炸弹？”
“你他妈不是——！”沈廷谦气得几乎要昏过去。
“刚才那辆开出去的车里——”又一个声音，这一回是赵云，“是替身。是向您学习来的。”
吕布从人堆里挤进来，硬生生插进了韩信跟赵云中间，指着昔日顶头上司就不耐烦地嚷嚷起来，“你们能别聊了吗话家常呢？快点让我把这个败类铐走，”为了达到更佳气人效果，吕布又嬉皮笑脸起来，“那啥，老沈啊谢谢了啊，你走了以后副局长的位置就是我的了。感谢您如此慷慨，这将是您这一生做的唯一一件人事。”
崔局啧了一声，扬手给了吕布一榔头，“没个正经，出任务呢！滚一边去！”
“哎，得勒！”吕布点头哈腰，下一秒瞬间变脸，沈廷谦气急败坏他就露出比他更欠揍的表情，“给我带走！”
几个警员一拥而上，钳制住沈廷谦后毫不留情咔嚓上铐，连拖带拽将他押往警车。
几个警员一拥而上，钳制住沈廷谦后毫不留情咔嚓上铐，连拖带拽将他押往警车。
“放开我！你们一个个全都蹬鼻子上脸了！！”
……
与此同时，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暗波涌动着诡异。
“沈廷谦发信号了，所以我们……”
“你不会真的想去救他吧？”
“……可是没了他……”
“他再有能耐，这次被抓还能苟活多久，保他不划算。都是生意人，不做亏本生意这一点你还不清楚么？”
“……我明白了，听你的。那现在怎么办？”
“通知下去，”黑暗中的男人冷笑阴森，“全体撤退，弃用A据点。”
“我现在就去办。……那沈廷谦呢？”
“你说呢？”
“……”
……
李白匆匆从别墅里跑出来，一眼就跟门口人群中的韩信目光交汇了，他加快脚步，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对方面前。
“你没事吧？”
两个人在同一时间，问出同一句话。双双一愣，又各自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谁先开口。
最后还是韩信先抬起手，擦掉他嘴边刚才吃饼干留下来的残渣，李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别开头向后看那个被推搡着押着一路跌跌撞撞、剧烈挣扎的老人的背影。
“以前在警局里，我以为他只是脾气比较古怪，”半晌，李白轻声道，“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韩信轻抚了几下他的背作为安慰，“最怕的就是内鬼，可家贼难防，以后这种事可能还有很多，你提前……多知道一点也好。”
沈廷谦还在不断垂死挣扎着骂骂咧咧，人都要被推上警车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踹上车门，接着后坐力又把一群人弹了回去。
“放开我！！你们他妈一群肮脏下贱的东西，放开——”
忽然一声闷声，一道弹道划破天际！
沈廷谦眉心正中一枪，临死前惊恐地瞪大了眼，整颗脑袋倏地开始汩汩喷血，喷溅了周边警员的身上，血腥的味道瞬间飘荡在空气中。
“我操！！趴下！！”
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不停发难，子弹无声地在空气中梭巡，接连倒下了几个猝不及防的警员，吕布大喊着全体卧倒，飞扑过去揽着局长滚进草丛。
李白在混乱中看见一颗子弹一闪而过，他的心咯噔一跳，下一秒条件反射地就撞进韩信怀中将他往后推，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堪堪躲过了子弹击重要害，却逃不过其擦肩而过，李白吃痛一声，从左肩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意，灼痛裹挟着麻痹迅速蔓延整边左半身，他重重喘了几下，这才从恍惚里挣扎着缓过来、同时也被韩信的大声叫喊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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