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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种(古代架空)——北境有冻离

时间:2020-02-15 12:05:58  作者:北境有冻离
  秋风乍起,卷起数片银杏叶,又在半空中尽数飘洒,金黄的小扇一片片打旋落下,在他们面前隔做一道无形的障。
  “你来……做什么呀。”赵芜笑得很难看,他垂下头,低低自语道,“来得不早不晚,非要赶在这天才来找我吗?”
  他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汉子的声音,响得简直邻居都听得到了:“先生,这棺材是给您抬进院里吗?”
  赵芜眼前又一阵发黑,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作痛了起来,简直想倒在地上装死。但他觉得这样实在丢脸,只好咬着牙从门口退开,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话往外挤:“抬进来吧。”
  顾隐朝站在那儿,好像听不懂“棺材”这个词似的,他怔怔地盯着门口,看着两人将一口厚重棺木抬了进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阿芜,这个,是给谁用的?”
  赵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摸出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分给了两个伙计,然后将他们打发走。
  顾隐朝再也忍不了了,几步并做一步走上前,红着眼抓起赵芜的手腕,强迫他看着自己,哑声质问:“赵芜!这棺材是给谁的?!”
  他从天山一路赶回小镇,就只见到宁溯和一个女婴,赵芜连个影子都没了,小院里空荡荡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掏空了似的。
  起初,顾隐朝在家等了三天,一直没能等到赵芜回来,他去问宁溯,宁溯只道往东边去了,不知道具体去了哪。
  他也是傻,这时还信了宁溯的话,真的就往东边一路去找了一个月。直到丐老四打听到了消息,给他传了信,他才知道有人在西处的彼笠山下见过赵芜,当即悔得肠子都青了,立刻调转马头西去。
  此刻这口棺材,简直不亚于给他一记当头棒喝,让他头痛欲裂,只觉得一把火从他体内烧了起来,将他五脏六腑通通烧成了灰烬。
  赵芜轻轻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依旧如从前那样温柔:“顾隐朝,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呢?如你所见,这口棺材是我给自己备的,我大概是没几天活头了。”
  说到这,赵芜突然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心肺间炸开,他后背的衣服一瞬间全被冷汗打透了。赵芜面色苍白、满头冷汗地靠在棺材上,剧烈地咳了起来。
  他用手捂着嘴,却不断有猩红粘稠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
  唉,他真是乌鸦嘴吗?怎么说什么坏事,什么就能成真。
  他怕是连今天都熬不过去了。
  “阿芜,你怎么了?”顾隐朝瞳孔一缩,连忙将赵芜软倒的身体接在怀里,面如土色,“你别吓我!”
  赵芜心里暗自想,他是真的不想死在顾隐朝面前啊,顾隐朝肯定会给出他最不想要的怜悯……况且,他也不想顾隐朝以后忆起自己的时候,眼前是一副形销骨立、满身血污的将死之相。
  如果可以,他想在小顾哥哥的记忆里,永远是干净明朗的模样。
  顾隐朝在赵芜耳边大喊着他的名字,赵芜连想装聋都做不到,他憋着一口气盯着顾隐朝,想,也好,既然你来了,有些事还是要叮嘱一下的。
  “顾隐朝,咳咳,咳咳咳咳……”赵芜说得急,呛了几口血沫,他嘴里全都是甜腥的血味,只是咳出来的都是吓人的黑血,“我有几件事,要同你说……现在开始,咳咳,你要认真地听……”
  顾隐朝心神俱碎,他将赵芜的手捏住,贴在脸颊旁,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赵芜的手不那么冰冷:“阿芜,你别说傻话,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才说的是傻话,咳咳……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就在你面前,还去哪里找大夫呢?”
  顾隐朝的泪一滴滴落在赵芜的脸上,但这点些微的温暖,已经无法挽留赵芜身体快速流逝的热度了。
  “小顾哥哥,其实我挺怕黑的,在地下,我一个人会有点怕,所以要拜托你,在封棺前放点蜡烛进来。我不要那种白色的,不好看……你就买些喜烛放进来吧,要最高的那种。”就当是,你亲手买给我的喜烛了。
  还不等顾隐朝说话,赵芜就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也有女儿了……你见没见到嫣嫣啊?她是个机灵的孩子,但我却不是个好爹爹……咳,以后你要对她好,她调皮也不要太苛责,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听到没有?”
  顾隐朝点头,他抱着只剩一副骨架的人,哽咽道:“你要做好爹爹,那就好起来,以后亲自宠着她、陪着她,好不好?”
  赵芜想,他哪里还有“以后”?
  赵芜眨了眨干涩的眼眶,到底是没能哭出来,“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在家里那颗桂花树下,埋了两坛女儿红,等到嫣嫣出嫁的时候,你要挖出来给她,替我祝她新婚大喜。”
  他眯着眼睛,望着头顶蓝幽幽的天空,尽情地想象着他的嫣嫣出嫁时的模样。
  “阿芜,我求求你,别走,你撑一撑好不好?”
  “小顾哥哥,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也会疼啊?”赵芜含着满嘴的血,缓缓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那么低,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我都这么疼了,你就放我走吧。”
  你就,放我走吧。
 
 
第十章 
  赵芜嘱托完所有的事,就在顾隐朝怀里慢慢合上了眼。顾隐朝亲眼看到,赵芜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呼出来的都是越来越凉的气,明显已经是快要不行了。
  顾隐朝呆呆地看着赵芜,久违地感受到一股从胸膛传来的剧痛,过了很久,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冰凉的胸口。
  他有些茫然地想,什么时候,赵芜就已经住了进去呢?
  那个每个清晨都会躺在他怀里,软绵绵叫他“小顾哥哥”的人,真的就要丢下他了。
  原来失去赵芜的痛苦,与他而言,不比当日亲眼见到衡剑宗覆灭来得轻。
  顾隐朝看着怀里喘气都已费力的人,拧紧的心里只生出一个念头来:他要找人来救赵芜,一定要救活赵芜,无论要他用什么交换,他都愿意。
  他颤抖地吻上赵芜的唇,用袖子不断地擦赵芜满是黑血的下巴,只是不论怎么擦,那血总是擦不净的。
  赵芜的唇很软,唇珠饱满,经常带着股说不出的甜味——不知道是不是赵芜喜欢喝奶的关系。有时候赵芜喝完奶,上唇还沾着一圈白色的奶渍,就要凑上来讨个吻,简直比孩子还要缠人。
  赵芜吻他的时候很投入,常常会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得很厉害,睁开的时候,那眼里又常含着一层水雾,只倒映出他的影子。
  就好像在那一刹,天地间,只有顾隐朝能入得了赵芜的眼中。
  顾隐朝有时候不大好意思承认,这样的赵芜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吸引力的,他有时不吻赵芜,也是怕自己吻着吻着,自制力就下线了。
  而今,赵芜的唇上全是带着铁锈味的血,除了苦与腥,顾隐朝再也尝不出半点其他的味道来。
  “阿芜,等我回来。”
  顾隐朝将人抱进屋里去,然后拔腿就向外跑,想要去找个大夫来救救他的阿芜。他走得太急,心里又乱麻一样,没注意脚下门槛,右脚绊在里头,狠狠在院子里跌了一跤!
  接着,有东西从他脖子上飞了出去,撞在棺材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顾隐朝的右膝的已经摔出了血,他狼狈地爬起来,一时天地旋转,这让他的余光暼到了在棺材旁碎成两截的玉菩萨。
  那是师父传给他的,据说是有位先祖留下来的玉坠,只传给衡剑宗历代的掌门,并留下这样一句话:“若是有难,此玉可保后代宗主性命无虞。”
  那时候顾隐朝不明白,或者说历代接到此物的掌门都不明白——这只是一块玉菩萨,就算它用料上佳,雕工精湛,终究也不过就是个玉坠子,难道还指望它能替自己挡上一剑吗?
  但是现在,顾隐朝明白了。
  他扶着棺材跪下去,从碎玉之中捏出一粒淡红色的丹药,看着那裂开的玉菩萨,朝它行了一个大礼。
  从前顾隐朝还不是大师兄的时候,他听过他的师姐给他讲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是关于他们第三十七任掌门的,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但在当年是江湖上以风流出名的头号人物,也是他所有师祖里最不正经的一个。
  传闻他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有不少女子都心甘情愿地与他一夜欢好,他也就这样游戏人间,直到他遇见他的夫人。
  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风流半生的这位宗主,收了心竟成了痴情种,娶了夫人过门后便再没有招蜂引蝶过。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让这位夫人染上急病,一年之内便起不来床了。
  他心急如焚,为爱妻遍访名医,但这病实在古怪,就连当时药王谷都说没有法子治。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修了药宗的书,自己拿着一鼎金炉整日炼丹。
  可惜受宠爱于一身的夫人身子骨实在是弱,还没能等他捣鼓出什么名堂,便溘然长逝了。
  自那以后,这位宗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除了睡觉便是炼丹,甚至还抽起那种能使人出现幻觉的水烟来,将事物都丢给宗里几位长老去管。
  就这样过了十年,他终于出关,世人却不敢再认这位曾经的风流潘安——他形容枯槁,头发白了大半,眼里全是血丝,连一副好嗓子都毁了。
  他出来只做了两件事,第一,将掌门之位传给他的大弟子,并将一枚玉菩萨秘传给他;第二,他去了亡妻墓前,一掌断了自己的命脉。
  顾隐朝看着地上已然磕碎的几截玉制机关,不由苦笑,他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吗?
  其实那枚玉菩萨另有玄机,若是按正常方法打开,只需要轻轻拨动观音的眼珠,然后向下用力一按,玉坠便会从中打开来,露出里头的丹药。
  只是这些年来,所有拿到过这玉菩萨的人都只觉得它就是个传承的信物,从没有人仔细地去端详过。
  顾隐朝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回去,将丹药喂给奄奄一息的赵芜,然后掰着他的下巴使药滚进赵芜的喉咙。
  他虽然弄不懂这丹药到底是什么,但大致知道应该是救人的,且人在绝望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想试试。他抱着赵芜,在心里将天上诸神求了个遍,求他们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求他们不要将赵芜带走。
  赵芜曾两次将他从黄泉带了回来,而他现在却只能坐在这里祈求神佛。
  时隔三年,顾隐朝再一次尝到了那无力到绝望的滋味。
  他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顾隐朝早知道救宁溯的代价是失去赵芜,那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甚至都不会将宁溯带回家。
  失去一个人,太痛太痛了。
  赵芜不仅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也给了他一个全新的人生——那里虽然只有平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却也有等他回家的爱人和孩子。
  而现在,他的家支离破碎。
  因为他弄丢了他的道侣,也弄丢了那个只知道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傻阿芜。
 
 
第十一章 
  顾隐朝看着赵芜慢慢止住了咳血,气息也从断断续续变得开始平稳绵长,这才将一颗心落到实处。他帮赵芜换掉了身上沾着一块块黑血的衣服,然后抱着赵芜回家。彼笠山离他们家不算太远,很快,他们就到了。
  宁溯出来接他,见到顾隐朝怀里抱着的赵芜,面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但还是撑起一个笑来:“回来了?”
  顾隐朝应了一声,抱着人进了屋里,将赵芜放在床上,盖上了厚实的被子。
  “师兄,你带赵芜回来,是什么意思?”宁溯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走到坐在床沿的顾隐朝身前,“我们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师兄,你为什么要去找他,带他回来?”
  “宁溯,你好像有些误解。我没有同你重新来过的想法了,有些事过去了就回不来。”顾隐朝抿了抿惨白的唇,他看着宁溯,语气仍旧很温和,但这番话却让宁溯眼圈都红了起来。
  “什么叫过去了就回不来?师兄,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们明明……”
  “宁溯,曾经我可以忍受你的娇纵任性,无理取闹,可以为你洗手作羹汤,那都是因为那时候我喜欢你,所以可以把你的小性子看做是可爱。”
  顾隐朝垂眼看了躺在床上那个枯瘦的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那些对宁溯的心思,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是现在,我爱的人是赵芜。”
  原来承认爱一个人,也是件很简单的事。
  宁溯红着眼睛抓住顾隐朝的袖子,带着颤抖的哭腔问:“师兄,我们真的没有一点点可能了吗?”
  “如果当初我知道他要以身过毒,我绝不会答应他这样做。宁溯,他为你做的也够多了,又或者说,他做得有点太多了。”
  当初他离开天阴教,一边找顾隐朝,一边找三花散的解毒之法。他来到此地其实是因为听人说在这个小镇里,有个妙手回春的神医,说不定知道怎么解三花散,却没成想在市集上阴差阳错地遇到了顾隐朝。
  他的前半辈子,真正待他如珠似宝的,只有他的师兄。
  可是宁溯也知道,顾隐朝脾气好,但做决定从来都很果断,不会拖泥带水、藕断丝连的。
  他已经,错失了牵起师兄手的机会了。
  宁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用力地掷在顾隐朝脚下,他用手背狠狠一抹泪,恨声道:“还给你!”
  顾隐朝看着宁溯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将玉佩捡起来,看着双鱼上摔裂的纹路,有些发怔。
  那是他在宁溯及冠礼时送的礼物,是他托好友几经辗转得来的东海玉,又亲手照着纹样雕了几个月,才最终有了不错的成果。宁溯收到后很高兴,当即就挂在了剑上,逢人就要炫耀一番。
  宁溯不像顾隐朝那样惜剑如命,他在外漂泊这些年,随身佩剑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但是这块玉佩,却被他一直收在怀里。
  也许,宁溯也是对他动过感情的。
  只是时机不对、因果已错,他的心被另一个人塞满了,再腾不出位置给宁溯。
  顾隐朝长叹一声,将那块玉佩收了起来,继而起身将宁溯离去时没有关严的门合好,以免有冷风吹到赵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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