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道:“不知道。还不是那几个地方,不在厨房,就在卧房,要不然就在祠堂。她还能去哪儿。”魏无羡离开试剑堂,先去了厨房,火上煨着半罐子热乎乎的汤,人不在。再去江厌离的房间,也不在。最后去祠堂,果然就在了。】
迎送往来的家臣……吗?金光瑶沉默,的确,只要金子轩这个名正言顺的少宗主在,金陵台上永无他立足之处。
聂怀桑瞥了金光瑶一眼,便道:“江兄,你这可看走眼了,还是魏兄慧眼识珠啊。”
金光瑶:好像到不净世也不会太好过……?
江澄嗤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连并称‘三尊’的两家宗主都没发觉端倪来,我看走眼又有什么稀奇的。”
聂怀桑道:“我大哥看出来了。”
魏无羡很想堵一句,‘所以你大哥和金子轩一样短命’,然而自己貌似比他们更‘短命’,想想还是算了。不过,如今的敛芳尊,虽然日后与所谓‘仙督’无缘,但好歹还是聂、蓝两家宗主要保一命的人,金子轩真的能毫无芥蒂地放人出金陵台吗?
金子轩不似那位金光善,当然有上位者的容人之量,甚至看在待他儿子金凌不错,又有组建‘瞭望台’这样的功绩的份上,如果可以,金光瑶这位弟弟若能留在金陵台一心一意做他左膀右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他才有更多时间来陪伴妻儿么。
刚刚重新定亲,发妻尚未进门、儿子更是没影儿的金少宗主,想得挺远,眼下做得却是对未来媳妇儿体贴入微的关心,“阿离,你平日里的消遣不多吗,往后应该多动动,抚琴、作画、听书、修习都可以,当然下厨也不错,就是不要太累了,稍微做我一份的就行,魏无羡江晚吟随便都能吃点……”
魏无羡&江澄:“……”要不要把这个公然挑唆的家伙叉出去?
【江厌离跪坐在祠堂里,一边擦拭父亲母亲的牌位,一边小声说话。魏无羡探进一个头,道:“师姐?又在跟江叔叔和虞夫人聊天呢?”
江厌离轻声道:“你们都不来,只好我来了。”
魏无羡走了进来,在她身边坐下,跟着一起擦牌位。江厌离瞅他一眼,道:“阿羡,你这样看我干什么?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事?”
魏无羡笑道:“没什么事呀。我就进来打个滚。”
说着,真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江厌离问道:“羡羡,你几岁啦?”
魏无羡道:“三岁啦。”见逗得江厌离笑了,他这才坐起,想了想,还是道:“师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江厌离道:“问吧。”魏无羡道:“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江厌离微微一怔,奇道:“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你喜欢了谁吗?是怎样的姑娘?”魏无羡道:“没有。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至少不要太喜欢一个人。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犁拴缰吗?”】
众人:三……三岁?!正常人是怎么说出口的?
魏无羡不知众人想法,读完这段后,他此时此刻只想蹲地抱头。
啪啪啪,好清脆的打脸声音……
这种被自己的话打了好大一巴掌却又无法反驳的感觉,真是心塞无比,他后来还有没有嘴漏给自己挖过什么大坑啊啊啊!
江澄幸灾乐祸地道:“蓝忘机,你那抹额系什么手腕啊,应该和魏无羡的要求,往他脖子上打结才对。”
魏无羡目光平静地转向看戏的江澄,思考揍人的一百零八种功夫,必须脚脚踢人、拳拳到肉,收一个看戏的票价才行。还有蓝二哥哥,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吧,你看我才和你见过面就向师姐请教了,虽说答话太蠢了……
蓝忘机发觉魏无羡的窘迫,便道:“已为道侣,无妨。”
是是是,二哥哥说的是,哪像江澄这个斤斤计较的家伙!
魏无羡眼睛登时一亮,回首就要将嘴里夸人的话连珠炮般放出去,但却被某人打断了。
“等会儿!”金子轩从着魏无羡那句‘三岁了’的话缓过来,突然道:“阿离,你和魏无羡相处,一直都是这般?”
江厌离心中了然,只柔声答道:“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魏无羡先是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忽然心思辗转间想起先前读到的,金夫人对自己和师姐总在一块儿的言语,不敢置信地问道:“金孔雀,你不是还因为我和师姐亲近吃味儿过吧?”
金子轩面上又飞过些许红霞,“谁……谁让阿离对你太好……呃……”
真是个脸比纸爆、心比水深的男公主,魏无羡溜溜眼神,意味不明地问自己这位,“蓝湛你呢,你会因为这个呷醋不?”
蓝忘机摇摇头,道:“江姑娘于你,如姐似母,能有她如此关心于你,很好,当致谢意。”
魏无羡:不得不说,蓝湛平常虽然乱喝醋,这次倒是明白得很。
蓝曦臣对此笑而不语。
金子轩闻言,顿时更不好意思了,然而还有种自己也升了辈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江澄摸摸下巴,这样比起来,岂不是显得阿姐挑人的眼光很差?
第118章 一一八、
在兄长的目光下,蓝忘机再次惊觉自己心中所想似乎又一次无所遁形,家训禁诳语,自是并无虚言。他只是,很羡慕能和魏婴一起长大的江家姐弟,还有,三岁的魏婴,是什么样的呢?
眼角余光浮散中,四处跑动的两个小孩映入眼眸,一定比景仪更乖巧、比阿苑更活泼,比他们两个都灵动可爱……
【江厌离道:“三岁大了点,一岁吧。”
魏无羡道:“不,我三岁了!三岁的羡羡饿了!怎么办!”
江厌离笑道:“厨房有汤,去喝吧。不知道羡羡够不够得到灶台呀?”
“够不到师姐把我抱起来就够到了……”魏无羡正胡说八道,江澄刚好迈进祠堂来,闻言啐道:“又说这些混话!本宗主给你盛好放外边了,快跪下来感谢然后滚出去喝你的汤。”
魏无羡颠出去一看,折回来道:“江澄你什么意思,排骨呢?”
江澄道:“吃完了。只剩下藕了,你爱吃不吃。”
魏无羡一肘子捅去:“把排骨吐出来!”
江澄道:“吐就吐,有本事我吐出来你吃下去!”
江厌离听他们又开始了,忙道:“好啦,多大的人了争几块排骨,我再做一罐就是了……”】
虽说魏无羡此次破天荒地、正正经经在读,奈何读得内容却是太不正经了,即便当在座其他人一路听来,对这样的‘不正经’已经略有麻木,也还是想叹一声,江家家风是真奇葩啊。
为了一口吃的,就为了一口吃的!
聂怀桑不自觉地吸溜下口水,好想吃(ˉ﹃ˉ)
金子轩咬牙,为什么能时常吃到阿离亲手所煮羹汤的不是他?他上一次喝的汤还是琅琊战场时呢,只是自己作了大死,汤没了不说,差点这辈子的媳妇儿都没了。没关系,金子轩握拳,待日后的,他可以下厨给阿离做汤!
别人或无语、或嘴馋、或斗志满满的时候,蓝忘机觉得自己被那句‘三岁的羡羡饿了,怎么办’给迷了耳朵、换了神志,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小小的、粉雕玉琢的魏婴,正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羡羡饿了,怎么办?”
羡羡……
凝视着近在眼前的俊雅侧颜,蓝忘机眉头微皱,斟酌着要不要唤一声看看?比起一直以来的称呼‘魏婴’,对自己道侣这声亲昵的‘羡羡’一旦叫了出来,好似不止是往后的余生,连魏婴从头到尾、从生到往的全部生命,都要和他交汇交织到一起一般!
薄唇轻启几次、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蓝忘机终于下定决心,再次缓缓靠近魏无羡耳边,微微吸气,启唇几欲出声……
“蓝湛!”魏无羡突然回首唤道,下一刻却觉得脸颊上滑过一片温润。
魏无羡:“……”他这是被有预谋的偷亲了吧?
蓝忘机:“……”真的只是想说两-个-字而已。
众人:“……”含光君又被夺舍了!!
蓝曦臣:……不,你们误会忘机了。
所有人仿佛都被点了穴、禁了言一般,僵持片刻之后,蓝忘机镇定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上身后倾、恢复端坐如松的姿态,还伸手理了理魏无羡鬓间微乱的碎发,用与平常无二的清冷嗓音问道:“何事?”
魏无羡:可以啊,都会偷袭了呢,不过蓝湛,要是你耳朵没烧成这样,我还是能信你一点儿也没羞的。
咳咳,为了保住几分含光君冰清玉洁的面子,魏无羡好险不险将将咽下差点溜出口的话儿,自个儿还被口水呛了个正着。
等他在蓝忘机的帮助下,缓和了咳嗽之后,自觉气氛没那么不正经之后,这才想起刚才要和蓝忘机说的话。
拉住替他轻抚胸口的手,魏无羡这才道:“蓝湛,你有没有发现此地有些不对劲?”
蓝忘机反客为主,两只手再次悄然紧握后,不紧不慢地道:“何处?”
魏无羡一瞬间又有种被噎住的错觉了,蓝湛刚刚究竟是想做什么的,被他打断之后居然如此,一点都不避讳了?
“你看面前这块天书石壁,比起我们刚到这的时候,你不觉的有点变化吗?变……白了?不对,是变亮了!对,就是变亮了!”
蓝忘机出言纠正道:“是发光,石有暗光,故较之先前,有些许不同。”
魏无羡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江澄,泽芜君,你们觉得呢?”
蓝曦臣道:“确如忘机所言。”
江澄也费力端详了一番石壁,“我怎么没看出来?”
魏无羡严肃脸,“因为你眼瘸!”
江澄:“魏无羡你讨打。”
聂怀桑道:“我也没怎么看出来,不过,你们四位是最先来的,且大概暗光的确太过微弱,才不好察觉的吧,也尚无其他不对之处,只是不知对我们是否还有什么影响?”
魏无羡道:“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影响,我却有种会发生什么事的预感,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金子轩道:“如果真有什么影响,怕是你这个无字天书的暂控者首当其冲了,只是现下,除了继续往下读,也无其他办法,不然还是换人来读吧,兴许这样能避免呢?”
蓝曦臣道:“金公子说的对,除了我们四人出现在此之时,听到过那禅音警语,后来便再无动静,只有读完一法了,魏公子若察觉其他不适之处,还请尽早提出。”
蓝启仁也道:“既来之则安之,如此,其他人也当多做注意。”
众人应是,魏无羡又用空着的手拍了拍蓝忘机紧绷的手臂,权作安抚,道:“一定,但愿预感的好事,那谁来接着往下读?”
将弟弟的神态尽收眼底,蓝曦臣暗自叹息一番,主动道:“我来吧。”
魏无羡点头致意,“有劳。”
第119章 一一九、
蓝曦臣先是再度勘查一番,魏公子出言应允之后,便能看清石壁上的文字,石壁隐有暗光外,并无其他变化,略有放心后,往下读去。
【魏无羡最喜欢江厌离熬的莲藕排骨汤。
除了味道真真鲜美可口,还因为他总是记得第一次喝到时的情形。
那时,魏无羡才刚被江枫眠从夷陵捡回来不久。他一进门,看到一个神气的小公子牵着几条小奶狗在校场上跑来跑去,登时双手捂脸大叫一声,嗷嗷地哭了起来,扒在江枫眠身上一整天,怎么也不肯下来。第二天,江澄养的这几条小奶狗就被送给了别人。这件事气得江澄大哭一场,就算江枫眠好言好语温声安慰,让他们两个“好好做朋友”,他也拒绝和魏无羡说话。过了好几天,江澄的态度软化了些,江枫眠想便让魏无羡和他住一个屋子,希望他们能增进感情。
原本江澄已别别扭扭要答应了的,可坏就坏在,江枫眠一时高兴,把魏无羡托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手臂上。江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天晚上,江澄便把魏无羡关在了门外,不让他进去。】
严阵以待的众人:……说好的意味不明的预感呢?
魏无羡:哦,原来喝完汤后我还回忆了一遍小时候的事啊。
聂怀桑道:“原来魏兄江兄你们两人不是一开始就情同手足的啊?”
金子轩也‘中肯’点评道:“横行的云梦双杰也有‘狼’‘狈’相对的时候。”
江厌离掩下心中不安,同样笑笑,“那时候的阿澄阿羡,都还是很可爱的小毛头呢。”
“……”原本还对魏无羡挂心几分的江澄忍不住有些羞恼,真是祸害遗千年,这家伙哪里需要别人担心了,现在可不就是来祸害他了么。
虽说同为一宗之主的蓝曦臣读出声来洋洋盈耳,完全没有趁机嘲笑,江澄……更恼羞成怒了,“平日里记性差的令人发指,怎么这些八百年前的糗事就能记得这么清楚,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某种程度上,他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大庭广众地,被人温声轻音、一本正经细细讲来小时候闹别扭,这比揭露求学时逃课喝酒打架严重多了好么。
魏无羡忽略心中的异样,面上一如往常地带着笑,很无辜地戳穿了江宗主的自作多情,“谁记你糗事了啊,我忘不掉的是是师姐的汤~”
江澄:“……”哦,他还不如一碗汤。
【魏无羡拍门道:“师弟、师弟,让我进去,我要睡觉啊。”
江澄在屋子里,背抵着门喊道:“谁是你师弟!你还我妃妃、你还我茉莉、你还我小爱!”妃妃茉莉小爱,都是他原先养的狗。魏无羡知道江枫眠是因为自己才把它们送走的,低声道:“对不起。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怕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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