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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爵(古代架空)——七药

时间:2020-02-23 10:10:18  作者:七药

   《海中爵》作者:七药

 
  文案:
  一个边打架边谈恋爱的故事。
  海连:方停澜撒过的谎,连起来能绕海岸线一圈
  方停澜:除了“我爱你”这句
  海连:包括这句
  方停澜:……
  一个关于海盗,刺客,政变,以及边打架边谈恋爱的故事。
  方停澜X海连
  纯架空,不知道算是什么背景,不要在意细节/手速堪忧,所以一般周双更or周三更
 
 
第1章 毒蜂号
  0.
  毒蜂号经历过两任船主。第一任船主绰号叫马面鬼,由此名观之他的脸特别长,于是第二任船主将他的脸削成两截时要比平时多费一点力气;第二任船主叫灰沙,灰沙年轻,入行时间短,但作风狂放手段残忍,所以从一支二十来人的盗匪队头领变成了毒蜂号的主人也并不叫人奇怪。
  允海十六岛上海盗多,好船少,谁能抢到好船谁就是那一片的地头蛇,灰沙有了毒蜂号,很快便在允海的航线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如今毒蜂号已在喀其里湾附近行走了三年,所到之处如煞神降临,连诸国海军都要让他几分。
  如果不出意外,毒蜂号会一直是灰沙的。
  船是在半夜出现的。
  它出现得并非无声无息,然而瞭望台上的水手今天喝多了,男人眯瞪着一双小眼睛辨认半晌,才确认对方是冲着毒蜂号来的。他醉醺醺的脑子勉强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于是打了信号烟和旗语问是哪家的船,但对方并不回答,并以七节的速度迅速向他们逼近,照这个情形下去,再过一个钟头两船就能撞上。水手这才觉得不妙,遣人去下舱室叫醒灰沙。
  灰沙前天刚干了一票大的,这两天正是休整期,他在睡梦酣沉时被人喊起,心情总不会太好。男人揉着脸醒了醒神,接过望远镜巡扫了一眼,才嗤笑出来:“既然有不长眼的来送死,那就成全他们——炮舱的人呢!”
  “炮舱上锁了……”有人在一旁小声答道。
  “钥匙呢?”
  “钥匙在海连那。”
  灰沙咋了下舌,把望远镜丢回给手下:“我都忘了。”
  灰沙要找的人在最底层的舱室里。这人只穿了一件单衫,反缚着双手,捆在船柱上一动不动。在听见灰沙下梯的动静时他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倦意:“大晚上的别来折腾人。”
  灰沙也不跟他废话:“炮舱钥匙,拿来。”
  “腰上。”
  灰沙走来,从海连腰间扯下了钥匙,他凝视着这张隐藏在蓬乱刘海后的脸,忽然一把抓住对方前额的头发:“你知错了吗?”
  “我没觉得我错了。”海连因为这个粗鲁的动作被迫抬起了头。
  这是张年轻人的脸,唇红齿白,神色恹恹,左眼角有一处浅短的刀伤,倒不算破相,更似一道欲落未落的泪痕——他五官漂亮得过分单薄,实在不像个在海上舔血的人。
  “那姑娘长得像我妹妹,我下不去手。”他解释道。这话两天前他说过一次,代价就是被绑在船柱上挺尸了两天。
  “不然你操我一顿解气吧,绑了两天我烦了,也饿了。”他又说。
  灰沙被对方这句话逗乐了,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啃了海连嘴巴一口。
  船仿佛在转弯,海水从侧窗里泼进来少许,往木料的陈腐气上又刷了一层腥味。浓烈的劣质烟草气铺天盖地,海连皱起眉毛,头皮发痛,下颌蹭到灰沙脸上的胡茬也发痛。一结束这个吻他立马咳嗽起来,翻了个白眼:“你这臭嘴。”
  “你这不还没被熏死么?嫌弃什么?”灰沙给他解了绑,海连刚活动了两下手腕,就被灰沙丢来的外套兜头罩了一脸,“操你也不急这一时,把衣服换上,准备干活。”
  海连扒开衣裳:“干活?”
  “有船来了,没准就是你前天偷偷放走的那个缇苏婆娘带来的。”
  说话间海连已经穿好了外套,正在往腰间插上佩刀,他一愣,“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是老子说了算,不是你,”灰沙爬上了梯子,甲板上已经传来水手的呼喝,火药弓刀齐备,敌人即将到来。灰沙仿佛又想到什么,回头道:“海连,你最好祈祷这船不是因为你而招来的,不然到时候可就不是操一顿或是绑上几天能解决得了的。”
  灰沙一般不会叫海连的名字,一旦叫了,也就意味着他对海连下了最后通牒。等灰沙走后,海连默默地抹了把嘴,嘀咕了一句:“……不然怎么解决,大不了一条烂命赔了呗。”
  1.
  海连来到甲板上时,无名敌船已离毒蜂号不到两海里。他手脚轻快地攀上瞭望台,扯住一根缆绳保持平衡,努力辨认着敌船的形状。天色太暗了,对方旗帜图案模糊,波涛间依旧只能窥见船体在浪中起伏的漆黑剪影。
  “不像是同行的船,像是军舰。”海连道。
  灰沙扯了扯嘴角:“军舰……?”
  “不是你想的缇苏军舰,他们船头形状是鲛女,这个不是。”海连连忙解释,一边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敌船和他的烂命是没关系了。
  允海之上波涛从未平息,缇苏,莫亦,繁水等国在海上军舰林立,尤以缇苏势力范围最大。但二人这会对话轻松,只因来的是军舰也无所谓,脚下的毒蜂号船硬炮好,自出厂后这艘双桅劫掠舰击溃的军舰不知凡几,再来一艘,也不过是让船上的水手们在醉酒后又多一样可吹嘘的战绩罢了。
  海连继续眺望,片刻后他忽然有些不可置信般咦了一声。
  “怎么了?”灰沙问道。
  “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
  青年眯起的眼睛骤然瞪大,他提高了嗓门,“要命了,那好像是东州军舰!”
  话音一落,甲板上霎时热闹起来,连灰沙都骂了声娘。
  叫骂无关惊恐,只关兴奋。
  自从十多年前东州宏朝突遭变故一分为二,而宏朝的海军名将费祎又叛国逃亡后,曾经独霸一方的东州水师在允海上几乎销声匿迹。如今却让毒蜂撞上了一艘东州军舰,不亚于是饿虎见了肥肉,凶狼盯上白羊,船上的人欢呼着,各个眼里泛起了贪婪绿光。
  两方距离还在不断拉进,炮舱大门已开,火药点满,舵手只需再往前开一点就能发起进攻,可就在此时海连的脚下猛地一震,船体剧烈摇晃起来,若不是他握着桅绳,几乎要被甩飞出去,青年大惊——竟然是毒蜂号先中弹了!
  “他们射程怎么会这么远?!”
  “阿龙掉下去了!谁来搭把手!”
  “绞车的人呢,滚哪去了!”
  海连夹在水手炸锅般的叫嚷中喊了一声:“灰沙!”
  “满帆!满帆!别被他们撞上!”灰沙也不是傻子,他箭步过去撞开舵手自己掌住了舵盘,“抓紧了!”
  毒蜂号像是一尾游鱼,在海面灵活的绕出一个小半圆,船头擦着第二发链弹掠过,供奉的海神像木角蹭掉了,碎屑飞溅。灰沙掌舵工夫不差,但他老爱急转,海连在瞭望台上被他甩得晕头转向,像只沾水蝴蝶般飞来扑去。
  “你他妈怎么开船的!”海连骂他。
  灰沙哈哈大笑:“别打他们出水线,只绞桅!”
  “你确定?”
  “我看上他们的船了,”灰沙这话含着血气,“但看不上他们的人,所以老子要船,不要人。”
  海连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没接话。
  他没有灰沙这么乐观。允海海盗们已近十年未与东州军船较量了,他们只知道那些从迟锦城和洛甫城出来的商船好对付极了,那里面满载丝绸,香料,美酒,体积巨大行动迟缓,像一头不长角的肥羊般任由十六岛的海盗瓜分。但对面这艘军舰和它们全然不同,不管是坚固的船体,强大的火力,都彰显着它并不是柔弱的草食动物,而是一头嗜血猛兽。
  “开炮!”炮舱的水手们对着猛兽齐声高叫。
  天幕之下海战打响。
 
 
第2章 接舷战
  链弹缠住了风帆,主桅上的信风鸟随着船体颠簸毫无规律的不断旋转,瓢泼海水从船的左边灌到右边,每个人身上都湿淋淋的。交火不过五六回合,无名军舰便仗着体积大吨位重,毫不顾忌地直直撞向毒蜂号。龙筋击碎木材卡进侧板的瞬间,比男人大腿还粗的绞索也勾住了甲板,对面的火箭如雨幕,劈头盖脸地射了过来。
  有人已经落了海,他们身上还带着火与水。接舷战一触即发,灰沙松开了舵盘,他拔出弯刀吼道:“把火油桶都丢下去!”
  “把对面这帮废物也丢下去!”毒蜂号在咆哮。
  在幢幢火光里海连听见了两声悠长哨音,是灰沙发出的。这是他俩之间的暗号,如果一声,他就负责拱卫毒蜂;如果两声,他就得去对面解决敌人的大将。这艘东州军舰远比他俩想象得还要硬骨头,他是灰沙的心腹,是毒蜂号的大副,得做副手该做的事。
  何况接舷战正是轮到海连出场的时候。
  明火与海水交缠在一起,漆黑海面上浮着一层漆黑燃油,谁落下去都立马会被烫掉一层皮。海连利用舷绳荡到了军舰上,热浪从他鞋底舔过,他在混乱中轻松放倒两个士兵后踩着尸体来到副桅杆前,只是眨眼功夫便顺着绳结攀了上去。位于主桅杆瞭望台上的士兵也不是瞎子,发现他后立即拔刀想阻止,奈何动作慢了一拍,青年便如宣告死神降临的夜鸦般扑了过来,一把钳住了他的脖子。
  瞭望台空间狭小,士兵大半身体都悬在了栏外,只要海连一松手立马能掉下去摔断颈骨。
  “你们船长在哪?”海连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中气,和他如铁般冷硬的手指毫不相符,“不说也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士兵眼里泛起血丝,不知是因为窒息还是惊恐,他挥舞着双手还想挣扎:“你放、放……手……”
  海连歪了歪脑袋:“这是你说的。”
  他倏地张开了五指。
  青年在惨叫声中气定神闲地抽过一旁挂着的望远镜打开了镜盖。此时瞭望台下的甲板一片混乱,东州人身上的深红锦袍与海盗们的土黄粗布在火光下全变成了一样的橙与橘,要从中辨认出船长的位置并不容易,海连巡视一圈后皱起眉头。
  他没看到服制不同于旁人的家伙,难道是在下面的舱室里?但哪有开始近身战后船长不呆在甲板的道理?容不得他多想,每拖延一秒,毒蜂胜利的机会就要小一分,青年估摸了一下距离后轻吐一口气,松开了手。
  他从桅杆上直直跳下,落地的同时掌中匕首还顺手贯穿了一名东州人的喉咙,鲜血全泼在了他浅色外套的前襟上。海连拔刀出来后也不停顿,他看准舱口梯的位置,绕住缆绳,一蹬脚便迅速穿过了喧闹战场,在跳进舱门的瞬间他另一只手上的烟雾弹也挥了出去。
  砰!
  海连淹没在白色的雾海中。
  2.
  登船之后火炮无用,所以下舱室里只有寥寥数人看守,他们在发现海连这位不速之客时皆是一惊,随即便放开炮台持刀冲了过来。
  舱室低矮,鲸骨弯刀并不好用,海连干脆只用匕首。这匕首是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家当,刀锋由清水钢所制,削骨分肉时几乎连声音都不闻,敌人甚至只觉得脖颈一凉,像是被谁吹了口冷气,随后才会感受到喷薄热血从创口处涌出。
  两个人连海连的衣裳都没摸到便交代了性命,另一个终于攥住了海连的胳膊,却被青年掀翻在地捅了心脏,海连朝还有一丝余气的这人友好地笑了笑,攥刀的手腕一转,加速了他的死亡。
  做完这一切时船体又开始摇晃,海连踉跄两步,扶着炮台站了起来。他两天米水未进,光靠灰沙嘴巴里的那一点臭口水撑到现在,到底体力不支,青年闭眼又睁开几回,等视线不再模糊后才直起身子。临起身时他还有些念念不舍地摩挲了两把漆黑炮身,小声嘟囔道:“真是好炮……放到毒蜂身上没准能试着去干一把费科纳家的船,给东州人太可惜了。”
  “你说什么可惜?”
  “谁?!”
  海连回头得急,脑袋又有些发晕,好在摇晃的视野里已稳稳捕捉到了来人。
  那人从昏暗的货舱里走了出来,是个高挑的东州人,面容浸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辨认出此人穿着的猩红斗篷与外面那些海军相似,但用料更讲究,边缘处还滚了一道精致的黑色绣纹,如果没猜错,此人就是这艘军舰的船长。船长朝海连微笑着,他一手扶着腰间的刀柄,另一只手平举,掌中之物直指向海连的脑袋。
  海连一看到这东西,顿时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海盗,认得这是什么么?”来人还故意问他。
  “认得,短火铳。”海连舔了下嘴唇,“你食指动一下,我脑袋能被打个对穿。”
  “咦,看来还挺有见识。”
  “在博浪商那里见过,太贵了,买不起。”
  “是挺贵的,北漠铁格谷出产,花了我两个月的俸禄。”
  海连把手背在身后抓稳炮台,不肯让眼前的人看出自己已到强弩之末,“看来你俸禄不低嘛……船长?”
  “对。”对方承认道,“你也是?”
  “不是,我做梦都想当,当不了。”海连并不想跟这个人扯这些废话,但两人之间距离太远,他没法保证自己能躲开那发枪子的同时还能迅速近身结果了对方,“你这船长,不称职,不跟着伙计们一起在甲板上,居然在犄角旮旯里猫着,怎么,怕死啊?”
  那人听见这话后笑意更深,他点点头:“我确实没什么经验,才上任两个月,这是第一次和海盗作战。”
  海连也跟着笑,他笑起来的模样像只猫似的,声音也懒散:“两个月……两个月只够在浅水洼里和光屁股的孩子们玩吧。”
  他嘲讽船长,船长也不生气,甚至还有闲心转了话题:“你刚刚说什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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