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男子凝望着元仲辛半晌,而后忽然开口:“你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家山庄之下?”
元仲辛懵了:“你家山庄?你家什么山庄?”
绿袍男子微微蹙眉:“琴月山庄,你没听过?”
元仲辛闻言,几欲无语问苍天,他到底遭了什么孽……
琴月山庄,听是听过,不过他是从老贼那里听来的,但凡从老贼处听来的消息几乎没啥好事儿,所以,这就意味着琴月山庄估计也不是些什么特别好的地方。
老贼说琴月山庄的确不是个什么好地方,那里说得好听是山庄,实则暗地里是山贼落脚安居的避难所,却嫌少人知晓。
老贼还说,听闻琴月山庄里的山贼特别好男色,很久之前小景就曾说过秘阁有学生出外郊游之时莫名失踪回不来,应该就是被抓到了琴月山庄里。
还未等元仲辛回神,绿袍男子已经向前走了几步,他凤眸弯弯,颇为满意地说道:“你长得还是挺不错的,要不你随我回去当庄夫人如何?”
元仲辛:“……”
王宽!救!命!啊!有人要拐你男人!
眼看着三年期限的尽头即将到来,王宽最近老是走神,神情恍惚,经常发呆,时不时地还抿嘴轻笑,连带着对待秘阁里的人都和善了许多,看得赵简他们一阵头皮发麻,见惯了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魔头,这样的王宽倒让他们颇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变故发生得更让他们措手不及。
在王宽等人准备启程前往地下城的那一日清早,十离与画月拼了命地策马感到秘阁,说出了一个让空气赫然结冰,让王宽立马变回疯魔的消息:元仲辛被琴月山庄的庄主劫走了。
看着一股股黑气不断往外冒的王宽,所有人的心极有默契地咯噔无数下,感受着王宽几欲大开杀戒的气息,他们无一不在心里痛骂琴月山庄的庄主。
真是我去你大爷的!早不劫晚不劫,现在来闹这种幺蛾子!你是有多嫌命长!没看见这尊杀神要暴走了吗!靠!
王宽双眼充斥着滔天翻涌的血气,他咬牙欲碎,玉石俱焚的杀意陡然迸发:“王侯军听令,即刻前往琴月山庄,把里面的所有人,统统给我赶尽杀绝!”
话音落罢,带着一队人马浩浩汤汤地出了秘阁。
韦卓然用手肘撞了撞王参政:“你就这么由着他?”
王参政木着一张脸,生无可恋地开口:“你想活命不?”
韦卓然:“……”
两日后,经过王宽等人不眠不休地赶路,终于来到了琴月山庄的大门。
王宽面若冰霜,冷着一张脸端坐在马上,对琴月山庄恨之入骨,他挥了挥手,不过片刻,王侯军便将守门的山贼尽数击倒,山贼们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而后,还未等王宽吩咐,他们便自动自觉地去撞门了,生怕迟一秒,王宽便会冲着他们大发雷霆。
庄内的人见势不妙,立刻跑回去上报给庄主,他们不知,此时庄主的屋内被元仲辛闹得鸡飞狗跳,什么名贵墨画,珍稀瓷瓶,悠久古董被他摔得砸得满地都是,但庄主脸上丝毫不见愠色,反而神色渐露宠溺,唐瞬则是无奈地看着上窜下跳的元仲辛。
在十离与画月把消息带给王宽之时,唐瞬和瑶卓等人其实已经赶到了琴月山庄,庄主苏无落虽是强行将元仲辛掳掠至此,却没有对他做出任何伤害之事,否则,唐瞬早就命人灭了琴月山庄。
唐瞬劝道:“元仲辛,你别发脾气了,先做下歇会儿吧。”
元仲辛生气了,若非苏无落这个人突然把自己带到琴月山庄,他早就和王宽见面了!
元仲辛咬牙切齿,他打不过苏无落,只能把怒火发泄到苏无落的藏品上,一边砸一边骂骂咧咧:“你个王八蛋!我让你劫持我!我让你劫持我!我要把你这山庄给拆了!心疼不死你我!”
就在此时,庄里的人心急如焚地跑了进来,又惊又怕地大声嚷道:“庄主!庄主!出事了!外面来了一大队人马,说是来找元公子的!还说我们要是再不把元公子交出去,就把琴月山庄碾为平地!”
那人都还没说是谁,元仲辛顿时喜出望外:“王宽!”话音间,他已然急急跑了出去,苏无落喊都喊不住。
唐瞬颇为怜悯地瞥了苏无落一眼:“苏兄,听我一句劝,赶紧跑吧。”
元仲辛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跑到大门,他从未像这般心急过,恨不得会飞,飞到王宽身前,他挥手示意着看守摇摇欲坠的大门的山贼,拔高音量大喊:“把门打开!快把门打开!”
山贼知他是庄主贵客,不敢有丝毫阻拦,无奈之下,只好乖乖打开大门。
大门开启的那一瞬,元仲辛与王宽终是重逢。
那一刻,两人的灵魂颤如地动山摇,心神瞬间契合。
元仲辛心神震撼,不顾一切地跑向王宽,直直扑入到他的怀中,王宽的双臂登时将元仲辛锁死,附骨相思与满腔情意令两人热泪夺眶而出。
元仲辛哽咽着说道:“王宽,王宽……王宽,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不走了……我哪也不去了,我回来了,王宽……”
王宽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紧紧抱住元仲辛,他笑泪满面,臂弯中搂着的仿佛是一个独属于他的绝世人间:“我好想你,元仲辛,我真的好想你……你回来就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用分开了……我好爱你……”
众人喜极,欣慰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禁不住掩面而泣。
历尽千辛万苦,踏过冰山火海,跨过生离死别,天地坦荡,星月茫茫,他们两人,终于可以携手回家了。
第181章
王宽忍着蜂拥而来的不舍,把元仲辛稍稍松开,双眼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眼角挂着盈盈笑意,怎么都遮不住,一直遍布在眼底和心里的戾气无声消退,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又回来了,如今的他竟比元仲辛高处半个脑袋,王宽只好微微垂眸,才能把元仲辛尽数收入眼中,抬手执起元仲辛柔顺光滑的青丝,柔声问道:“头发怎么长了这么多?”
元仲辛精致眉眼弯弯如画,满心欢喜,他如实回答:“地下城里只有唐瞬和瑶卓,他们都不会剪头发,只好先留着了,我想着出来了再剪。”
王宽缓缓摇头:“别剪了,留着吧,很好看。”
元仲辛摸了摸头顶,眨眨眼:“很好看吗?”
王宽肯定地点头。
元仲辛很是听话:“那好,不剪,听你说的留着。”
看着重新变回这般清润温和的王宽,站在两人身后的赵简他们无一不狠狠松了一口气,心里有着说不尽的高兴与欣慰,如今元仲辛回来了,也不怕没人制得住疯魔暴走的王宽。
三年未见,他们心里必定都是藏着许多想说想问的话,但此时此刻的重逢是单单属于王宽与元仲辛两人的,就算是再没眼见力的韦衙内,也不会傻乎乎地上前搭话,他们就站在不远处,喜极而泣地望着相拥相依的两人。
然而,偏偏就有人不懂时宜,偏偏要破坏那般温馨暖人的气氛。
苏无落身赶而至,刚到大门,入目便见元仲辛被王宽搂在怀中,前者还没有丝毫挣扎,他凤眸微凝,冰蓝瞳孔闪着乍然寒光,他冷声开口:“你是何人!还不快把我庄夫人放开!”
元仲辛眼角顿抽,一脸郁卒。
其他人:“……”
这个憨批!靠!
王宽眸光瞬间冷凝,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狠戾再次蠢蠢欲动,他把元仲辛拉至身后,修长高挑的身姿将之挡去了大半人影,神情森然,双眼隐隐有充血的征兆,余光扫去,万骨枯尽,他声音不大,且颇为轻浅,却不难听出隐藏极深的杀意:“你叫他什么?庄夫人?”
苏无落深居琴月山庄,平日鲜少出入,自然不识王宽为何人,只把他当作是某个不值一提的情敌,他不甚在意地瞥了王宽一眼,趾高气昂地开口:“你没听错,他就是本庄主的庄夫人。”
“哦?”王宽意味深长地低吟一声,明明如古琴赫然轻弹那般清醇沉厚,却听得其他人心里一阵毛骨悚然,熟识王宽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鉴于过往经验,这暗示着某人即将悲催。
果不其然,王宽下一句话便是:“那若是将这琴月山庄灭了,我看你还能叫谁作庄夫人——王侯军听令,把琴月山庄里的人,格杀勿论!”
王侯军是王宽的私兵,除他号令,什么都不会听,王宽一声令下,他们纷纷拔剑而出,向着琴月山庄不断逼近,眼神也瞬间变了个样,阴狠坚定,似乎真的要把琴月山庄上下一百余人尽数绞杀。
苏无落冷哼一声,面上丝毫不见惧色,他潇洒甩袖,铿锵有力出声道:“你以为我琴月山庄里的人都是废物?一百多号人,由你说灭便灭,你未免过于异想天开了些!”
王宽冷笑一声,一派风轻云淡:“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是我异想天开还是你在狂妄虚言?”
两人对话间,山贼与王侯军已然势同水火,刀光剑影令人不寒而栗,只要其中一方发号施令,血战便会立即爆发。
赵简和韦衙内等人立马变得紧张起来,视线来回扫在王宽和苏无落两人身上,想要出言劝和,又没那个胆子,只能心急火燎地立在原地。
元仲辛心头一惊,他紧了紧被王宽握在掌中的五指,立刻出言制止:“王宽!苏庄主只是开玩笑而已,他并非有意要我做什么庄夫人,你别当真了!”
苏无落不满蹙眉:“元公子,在下并非开玩笑,我是真的……”
话还未说完,就被元仲辛一记眼刀狠狠甩过去给打断了,他龇牙咧嘴地剜着苏无落,怒喝道:“你丫的给老子闭嘴!”
谁料苏无落非但不闭嘴,还心满意足地笑着道:“连生气都这么好看,果真适合当我庄夫人。”
不要脸的人,元仲辛见多了,但像苏无落这么不要脸的,他真是第一次见,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白眼一翻,险些没被气昏过去。
王宽心中火气陡然冲破天际,眼底暴虐氤氲着一场血雨腥风,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苏无落置于死地,刚一张嘴准备喝令,手上赫然传来一道拉力,将他扯了过去,他转身还未看清对方意图,唇上忽觉一阵温软,将他的杀令生生止于喉咙。
王宽幽深瞳孔猛然放大,神情呆滞,一切动作单凭本能,双手下意识地搂住元仲辛的细腰,感受着元仲辛生涩的亲吻,所有的所有,都让王宽理智尽褪,脑子炸成朵朵绚烂烟花,紧接着是一片空白。
空气猛地僵滞,在场所有人极有默契地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瞪得几欲夺眶而出,无一不瞠目结舌地望着突如其来的秀恩爱,不知该有何反应。
元仲辛刚恢复身体没多久,体力不似以往那般好,踮着脚尖隐隐发颤,他慢慢离开王宽的唇,直到元仲辛看到王宽呆愣茫然的神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方才的元仲辛全副注意力都在想着不能让王宽发号施令,只要堵住王宽的嘴,他就不能发号施令,于是乎,情急之下,元仲辛脑子一抽,直接了当地把自己送了上去。
其中一名山贼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惊愕感叹道:“这也可以啊……”
元仲辛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他面色通红,一脸生无可恋,硬着头皮从王宽怀里走出,却没有挣脱王宽握着自己的手,任由他牵着,一本正经地说道:“苏庄主,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一个,那人就是王宽,我不可能成为你们琴月山庄的庄夫人,俗话也有说,硬逼牛头喝水是永远都喝不成的,你年值风华正茂,天底间适宜你心的大有人在,苏庄主还是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苏无落怔愣不已,看看一脸坚定的元仲辛,又看看直到现在还未能反应过来的王宽,他紧紧蹙眉,仍有不甘:“那好,你不愿做这庄夫人没问题,我也不喜强人所难,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否则你还是要留在此处当庄夫人。”
闻言,韦衙内要开始骂人了:“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吧,说自己不喜强人所难,还要答应你一个要求,你真不知羞耻!”
赵简一样不满,蹙眉盯着苏无落,隐隐间有些怒气发问:“就是,要是你提的要求咱们做不到,又该怎么算?”
元仲辛抬手示意他们先别急,沉着气问道:“你先说说,什么要求?”
苏无落神色忽显一抹微不可闻的浅粉,眸光闪烁,明明方才还一副不要脸的赖皮样,如今却忽然变得羞涩,他别扭地清了清嗓子:“你要帮我讨个媳妇。”
众人无语望天,眉头抽搐。
敢情这个绝世憨批是急着脱单,如饥似渴地想要个媳妇……
苏无落见元仲辛沉默,继续补了一句:“要好看的,最好像你一样好看。”
真行,居然还是个颜狗。
元仲辛一言难尽地咂咂嘴,而后低眉垂眸,苦思冥想,像他一样好看的?他有遇到过什么好看的人吗?就算有,人家也是心有所属的,他还要上哪去找同样单着的人呢?
倏然间,元仲辛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好看的,单着的,完全符合他的两个条件。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苏无落说道:“我可以把那人介绍给你认识,但人家会不会喜欢上你,全看你自己能耐了,而且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能对人家用强,明白了吗?”
苏无落信誓旦旦地点头:“明白明白,我全听你的。”
赵简他们却是错愕不已,韦衙内一头雾水地问道:“元仲辛,你说的那人是谁啊?”
元仲辛向他使了个眼色,低语道:“以后再说。”他转而对苏无落说道:“苏庄主,既然现在误会都解开了,能否让我和我的朋友们在你们庄中借宿一日,他们不眠不休赶马来此,必然累了。”
苏无落连忙点头:“可以可以,你们先进来庄中一坐,我派人去给各位收拾房间,估计不到一柱香就可以休息了——虎头虎脑,你们几个过来,去替元公子的朋友们把马匹安置好,再将他们的行囊搬进来!”吩咐完手下,而后热情招呼着赵简他们进庄:“诸位快些请进,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便成,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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