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也得是明星大腕,奶奶,我和老板哥俩好,他守着个亏本的影院吃老本,我守着摄影棚喝西北风,惺惺相惜同病相怜。”说完,钟在御都快哭了,他怎么跟吴窥江似的满嘴跑火车。
不良朋友能绝交,不良男朋友能吗?
肯定不能。
奶奶误会完又心疼,抄钱包要去菜场,给孙子加份咕咾肉。
钟在御流口水:“那我让林森买罐菠萝罐头!”
这一顿饭吃的,钟在御嘴里甜心中苦,筷子尽和林森的打架,四枝竹筷刀光剑影。林森斜了他一眼,然后就守着面前一盘平菇炒青菜吃。
奶奶疼孙子疼不够:“小森,你别捡着青菜吃,多吃点肉,你弟快把肉都挑光了。”
林森他妈说:“他奶奶,你别管他,管理身材呢。”
林海抱着五升装碳酸饮料喝还能再吃五升肉,钟在御是彻底被养叼了,林森看看他们,说:“最近拍戏要求挺高,怕发胖,等过了这阵子再吃。”
饭后两人洗碗,钟在御趁这功夫在林森耳边嘀咕:“奶奶怀疑了,她说我傍上富婆了。”
林森真想叫吴窥江听听,“奶奶在你进摄影棚第一天就开始怀疑你,别瞎想,要么实话实说,要么打死不承认。”
钟在御决定选第二种。
吴窥江在二号那天,一醒来先给吴佩汉找了一堆事,确保他三天之内都不会成为干扰源,又给自己放假三天。他短信问钟在御要不要专车接送,半天没回,又补一条,“小寿星今天可以随便任性。”
钟在御本来就不任性,今儿偶尔任性一回:“那你吞个手机看看。”
吴窥江秒回:“这个办不到,回头吞个剑给你瞧瞧,先买道具。”回完稀罕,这要求挺无理取闹。
按理说,情侣之间就该有些无理取闹,他的这种奇怪,无外乎源于钟在御一直老实巴交,突然来这么一句就挺不可思议。
吴窥江问:“那我晚上去接你俩?”
“不必,程鹿说好了来接。”
吴窥江在哪里都是撒手掌柜,给程鹿打了钱全权托付后就不闻不问。他既没有浪漫细胞,又缺点正常人谈恋爱的脑回路,至于party,之前在国外办时都是百威明和夏洛名操心。
看来程鹿已经安排妥当,吴窥江决心提前去过目,万一有不妥,他也好提出意见并监督整改。
吴窥江大清早的精神抖擞,仗着交警没上班,躲开限速摄像,一路加速超车,好像副驾驶又坐了位怀孕媳妇。等到了酒吧区,摄像头多起来才消停,可已飙出了兴奋劲。
上午是酒吧区的黑夜,野猫野狗各圈地盘,扒着垃圾桶占山为王。日日夜夜酒精熏陶,它们醉醺醺胆儿肥,一致对外,扒拉吴窥江裤脚,宛如攀登珠穆朗玛峰。
吴窥江多狠心啊,又不是没踹过小可爱,刚走两步想起吴佩汉年前留了猫粮在后备箱,嘱咐他记得喂停车场的流浪猫。
打开后备箱,十二磅的猫粮袋,能把他裤腿上的猫猫狗狗打包。撕开包装,沿着车屁股到出一条减速带宽的长线。愚蠢小弟的任务可算完成了。
行车惊扰流浪猫狗,哐哐敲门声彻底扰民。
程鹿赶在邻居骂他扰民前,开了卷帘门,把吴窥江拉进来。他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细微的缝,开门半天,锁门又是半天:“靠,你消停会成不?”
吴窥江充耳不闻:“这就是你弄的?”
“昨晚一关门,我带人弄了半宿。”程鹿嫌弃他,去吧台找水喝,“你他妈嫌弃就把你那半拉扯了,钱我三倍陪给你,没见过你这么事儿逼的。”
舞台上竖了俩个超大的心,一金一粉,外围一圈同色气球。最上面是银色气球组成的“HAPPY BIRTHDAY”,台上还有一堆彩色独角兽气球。
吴窥江眼都要瞎了:“不是,为什么我家的是粉色?”
“你家不喜欢粉色?不喜欢还老抱个粉色保温杯?”程鹿喝饱了水,打打哈欠,准备上楼补觉,“踩梯子还滑了脚,摔的我的腰唉。正好你来了,去把气球打了,一半氢气飘上去,一半放脚底下留着踩。”
气球也只有粉色和金色,没有谁比吴窥江更了解钟在御有多不喜欢粉色,他纯属心疼花在保温杯上的钱,吴窥江说:“换个色吧,他不一定喜欢,我找人来重新弄。”他用他多年单身的审美衡量一番,得出结论,“就换银色,金银配。”
“小森还不一定喜欢金色呢!”程鹿感觉他骂早了,“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吴窥江激动:“难不成还能担心点别的!”
钟在御不高兴了,晚上食言了怎么办?
“你有空就琢磨琢磨晚上能不能把他们接过来再说,临时加戏什么的,我都被放过几回鸽子了。”
忘记这茬了,吴窥江偃旗息鼓,那两个有戏就忘娘,饮水还思源呢!
程鹿没有白担心,今天的进度又又耽搁。
陈卿拍来拍去都不过,没明目张胆说是对手的女演员使袢子,但也差不离。
导演不能将就,为平战火,让他们先歇歇,这场推后,下场赶上。这么一回至少耽误半小时。
下一场林森当背景板,钟在御替他脱外套,仔细检查发型着装,警觉得像把林森当一块即将化的冰。
一上一下两场接替,陈卿大步流星朝外走,黑小伙举着外套跟上。
女演员慢吞吞地穿棉服,狼毛领子衬得双唇火辣辣,和她的小助理低声嬉笑:“他是被玩腻了抛弃了,不赶紧找下家怪谁。”
钟在御一呆,陈卿不是靠他自己?也对,这行不见得都是各凭本事。他抖抖外套,跟上去。他这几天常帮那黑小伙子——岑飞,买东西拎东西,混熟了。
岑飞在门外不敢进去,见钟在御来了,说:“陈卿知道我跟你熟,让我劝你答应。”他哭丧着脸,“还说劝不了就撵我走。公司虽然会给我安排其他人,可才三个月就被撵走,我还是第一遭,以后谁还要我啊。”
钟在御脸也黑了:“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答应。”
岑飞抓住他的胳膊:“他有钱,又大方,没事什么手表香水衣服都随便送人的。都说跟他光外赚得多,否则他那脾气,谁肯跟他。”
钟在御遇人不淑,想绝交:“不干,不是说他跟的人不要他了吗?”
陈卿猛地推开门,面露厌恶:“你听谁说的?我跟吴老板几年,圈内人都知道。我以后有的是戏,等着瞧吧。”他倨傲地一扬下巴,“小弟弟,机会都是握在手里的,握在手里还能跑吗?”
钟在御如遭雷击,跌跌撞撞地跑开。
陈卿冷冷地瞅岑飞:“你要是不想干了,现在就可以滚。”
岑飞忙说:“不不不,我不想。”
钟在御跑开不是怕他盛气凌人,而是那个姓氏太触目惊心。他最近敏感极了,吴窥江离他近一点,他就发热,吴窥江碰他一下,他能自燃。
晚了近一小时,在预计之中。
吴窥江开车和程鹿一起来接人,一路程鹿横躺在后驾驶座补觉。不怪吴窥江缺德,打的气球爆炸一半。不炸程鹿也难寐,都暗自忧心,生日趴生日趴,寿星不来如何是好。
程鹿吃了几嘴,可觉得林森对他不冷不热,想更进一步。
吴窥江还没吃到嘴,整日憋火。
钟在御一见吴窥江,想起今天的敏感,简直要发疯。夹紧小屁股,兔子见鹰,羊羔遇狼,直朝林森身后躲。
吴窥江大步上前,把他提溜出来:“躲我几天了?那么不乐意见我?”
“我没躲你。”钟在御又缩脖子,看脚尖,“最近事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鹿明眼瞧着,多少羡慕。
人家小两口光天化日打打闹闹,他家这位冷冷的,想亲近都不成,还得隔着八丈远,几阶台阶下,太监伺候老佛爷似的:“小、小森,咱们走?”
第49章 生日(2)
接寿星一来一回, 又是一小时。这一小时从某种角度而言可谓漫长。主人不在,足够客人褪下人皮, 露出妖魔鬼怪的内里。
门缝里传出的热火朝天的劲儿就是最好的招牌。
路过的俊男靓女, 纷纷想掺和, 酒吧门上悬挂木牌,英文“close”被国产草书的龙飞凤舞折服——只看得见国韵看不见英文翻译。
有一伙人终于忍不住推门, 一位满脸写着“我风韵犹存”的旗袍大妈, 在两位只穿皮裤的男超模的拥簇下,用长在脑门顶上的丹凤眼略微一瞄,最后一撇嘴:“长得不够门票。”
这几人男女均衡, 模样上等, 稍有点美的敢自比网红,略有几分帅的自认士轻松击败小李子。
吴窥江没想到他接人的功夫, 夏还妃竟敢叫脱衣舞男,怒道:“夏姐!”
钟在御哇哦一声,笑得合不拢嘴:“夏姐!我爱你!”他自以为是脱缰野马,就要扑过去,帽兜被眼疾手快的吴窥江拎着, 如纤细的枝头坠着枚摇摇晃晃颗水蜜桃。
“哎呦喂,我能不知道你爱我吗, mua!”夏还妃美死了,冲那几个嚣张的男女一瞪眼,“瞧见没有,哪个有这四个好看, 妆都不会画,白瞎第五大发明化妆术。”
气跑了几人,一个“脱衣舞男”打招呼:“老程,是我们。”
另一个耸肩:“没办法嘛,多才多艺才吃得香。”
程鹿骂了句才反应过来,是他酒吧里两个驻唱,也想跳脚:“我给你开的工资不够高?下班还去卖肉?”
那人连忙澄清:“业余爱好!”
倏地摆出骚气pose,展示大块肌肉。
程鹿一愣,看见林森在拍照,瞬间崩溃。二话不说抢下手机,愤愤删除,戳屏幕戳到手指头疼,死要面子活受罪地说:“回头我去健身俩月,一件都不带穿地拍满相册。”
林森像头狡猾的狐狸,露出獠牙,云淡风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肚腩:“记得你的话。”
程鹿晚上守酒吧,啤酒小龙虾烧烤炸串吃不腻,年过三十,渐有了啤酒肚。
吴窥江捂住纯洁小孩的耳朵,带着他往里面走。钟在御脚下跟着走,脑袋不自觉地转,两眼都直愣愣的。
吴窥江又不敢用劲,怕给人按疼了罚独守空房,只能松开手。酒吧内音乐声人潮声喧嚣,他也不知羞臊为何物,提高音量:“回头到家里我跳脱衣舞给你看!”
平时吴窥江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一声不吭地就能吸引眼球,早就有人注意他来了,带着十八岁的小男朋友,公开展示老牛吃嫩草。
此话一出,惊呆众人,都心知不要脸,这也太不要脸了。
吴窥江不好意思,却发现钟在御没事人似的,直朝舞台方向跑:“哇啊,踢踏舞!”
跳踢踏舞的是周为,真没想到还有这业余爱好。油头粉面着舞衣,跳得满头大汗,一连踩爆两只独角兽,才一抹汗珠,摆摆手:“跳不动了,跳不动了,下一位!”
下一位穿戏服黑斗篷,大红脸,款步上台,音乐一换,铿铿锵锵声中表演变脸。
钟在御又是鼓掌又是哈哈大笑,末了扯着吴窥江衣袖撒不开手,正好摸到被体温焐热的玛瑙珠,浑然不差自己的眸子也像两颗黑玛瑙,黑亮透圆:“都是你们朋友吗?好多才多艺!”
吴窥江盯着他眼睛:“这算什么,你不也会跳舞吗。来前说好了才艺表演能免礼物,骗出来的!待会说不定好多小品唱歌滥竽充数呢。”
在场的钟在御和林森都不认识,怕尴尬,吴窥江和程鹿坑朋友的水准业内一流。
说归说,不强求,谁知道一个二个人前西装革履,背地里拜师学艺。嫌高尔夫网球之流的贵族运动腻腻歪歪,飙车赛马又胆小怕死,逐渐流行起小众爱好。各个摩拳擦掌,等着轮流上舞台一展才艺。
吴窥江指着接下来等着上台的:“老程的秘书,业余学拉丁舞,进过黑池比赛。她那舞伴我就不认识了。都是老程请来的人,不过他认识的也就是我认识的。”
他俩站在欢呼的人群中央嘀咕,似花花世界里一抹脆生。
吴窥江把人约略介绍一遍,握着那一双滚烫的手说:“是不是都没你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丁点大的事都要昭告天下。钟在御早就叫他磨厚了脸皮,说:“你摸我的上衣兜。”
吴窥江摸到只方正小盒子,掏出来一看,忙不迭塞回去。一颗心不复得意,怦怦直跳,好家伙,他眼里最单纯的人兜里竟然揣了盒套!他觉得那双手他都要握不住了!
钟在御踮起脚尖,吴窥江低头俯身,耳边的话语又温又湿:“我愿意什么都给你。”
吴窥江脑袋里像是有一群发了疯的马蜂横冲直撞,背景音消失,他爱的人在可以允诺可以任性的日子里,做的事却是对自己剖心剖肺。他眨巴眼,露出许多破绽。
偏偏钟在御是个熊小孩,双臂勾住他的脖颈,想要细瞧。
夏还妃摇摇招手:“过来看礼物!”
之前就叮嘱过,两个脚踩成年线的面皮薄,大家各玩各的,就当免费畅饮,千万别瞎起哄。也嘱咐不要礼物,还是都送了。
一个个拆来不及,夏还妃此番是为了显摆她精心准备的,从背后拎出俩粉嘟嘟的纸袋:“一人一个,花色不满意就互换,快拎出来瞧瞧喜不喜欢。”
袋里各装件短旗袍,钟在御无话可说,赶紧塞回去。觑着左右没人瞧见,万幸地松了口气。
林森始料未及地挑眉:“这做工,上世纪的吧。”他跟奶奶学过一点旗袍皮毛,眼神好,心思灵。
夏还妃今儿第一次见林森,知道他和钟在御身材相似,就是个子差点,眉飞色舞地说:“都一样长,反正在家里穿露屁股也便宜不了别人。”
林森:“……”
吴窥江扯下纸袋丢礼物堆里,口不对心地说:“改明儿烧了,点火取暖,家里正好准备改建壁炉。”
还是百威明和百鹤实在,从电影学院弄了旧教材和笔记,打包了满满一箱。
夏洛名各送一双渔网袜,林森想绝交,钟在御彻底崩溃:“这是您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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