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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棺GL——七小皇叔

时间:2020-03-20 14:25:16  作者:七小皇叔
  可宋十九捋着弯曲曲的头发,望着李十一同自己的皮鞋,总觉得像极了一个误打误撞的约会。
  逛了大半个时辰,二人才回了宅子,宅子大门敞着,门口停着租来的洋车,宋十九零星的愧疚霎时跑干净,原来涂老幺同阿音也并未等她。
  她抬腿入宅子,同陈妈打了个招呼,径直往东院儿去。
  东院里头涂老幺同阿音在耍牌,吆三喝四地热火朝天,丝毫未听见二人入内的动静。待走至跟前,正面的阿音才抬头,顾着李十一凉凉的神态,移开目光,抬手以手背掩住嘴唇。
  涂老幺背对来人蹲在石凳上,催她:“你这是娘们儿出门——等死抬轿的!”
  “死的怕不是抬轿的。”阿音仍旧支手抵着唇,眼落在牌上,别有深意地笑。
  话音刚落,后头脆生生的一句:“涂老幺!”
  涂老幺背后的汗毛比兔子跑得还快,点兵似的立了一排。
  他梗着脖子回过头,看见站着面无表情的李十一,同面含薄怒的宋十九。
  他脚下一滑,险些从凳子上跪下去,好容易平住了,舔脸笑着问她:“你练成了?”
  宋十九三两步跑过去,哼一声,指着他道:“你别动!”
  不敢动,涂老幺立得比公鸡还直。
  宋十九倒是乐了,手在背后揣了半个圆,盯着他绷直下巴,五指轻轻地旋。
  四十,五十,六十……她笑吟吟地围着涂老幺转,瞧他垂垂老矣头童齿豁的模样,邪气自指端勾出来,沉进她心情大好的笑眼里。
  阿音目瞪口呆,掩着嘴唇去瞧李十一,却见她站在不远处望着恶作剧的宋十九,懒怠怠的明眸里透着不大明显的纵容。
  涂老幺慌里慌张,抬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看着眼也花了,蹲也蹲不住,嘶嘶两声往后一倒,背心抵在石桌上。
  “你,你你……”老态龙钟的朽嗓伴着气虚的咳嗽,涂老幺连指头也伸不直了。
  宋十九转头同李十一笑,正要收手,却见门槛处一声闷响,惊惧的尖叫堵在喉咙里,呻吟声只出不进地乱窜。宋十九忙看过去,见涂嫂子惨白着一张脸,望着院子里熟悉的耄耋,捧着肚子摔倒在门边。
  众人慌了神,三两步赶上前,宋十九闯了大祸,忙将术法收回,跑过去抱住涂嫂子。
  涂嫂子的眼珠子要瞪出来,绷着红血丝望着涂老幺,面上黄豆大的汗粒一颗颗往下滚,到颈部竟似水一样淌下来,她说不出来话,只死死抓着涂老幺的手,青筋毕露面目狰狞。
  她“你你我我”地一会子,哆嗦着嘴唇道不出来,嗓子里似堵了棉花,勉力才能透进气去,肚子似被人用牛车碾过,疼得她顾不上别的,两腿曲着哀吟出声。
  宋十九懊悔万分,眼泪珠子刷一下砸下来,手抖得厉害,几乎是瘫软在地。李十一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让她靠着自己的肩,正扬声喊陈妈去请大夫,却见阿音望着涂嫂子的两腿间,急促道:“羊水破了,请接生婆子罢!”
  夜神泼了可怖的黑墨,凄厉的喊声将屋顶掀起来,震得瓦砾上的浮灰都抖了抖,热水掺了血,一盆盆进出,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子在里头有节奏地鼓劲儿,阿音守在门口,清点剪子巾子有条不紊地奉上,涂老幺在里间握着涂嫂子的手,脸涨得通红同她一齐用力。
  足足生了两个时辰,小涂老幺还未落地,涂嫂子没了力气,呻吟声渐渐低了下去,喘息声同呼气声却大了起来,隔着朦胧的屏风,似敲打耳膜的滚雷。
  宋十九垂头丧气地坐着,扶着太师椅两旁的扶手,忧心得小脸惨白,李十一坐在她旁边,将桌上凉透了的茶水换掉,又给她满上新的一盏。
  阿音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停住,攥着手保持一个向前探身子的姿态,深宅大院也霎时陷入死寂的宁静,李十一抬腕饮一口茶。
  宋十九将握紧扶手的右手放开,嘈杂声汹涌而至,阿音的袍角一动,往前急行两步,蹙着的眉头又锁得深了些。
  李十一将茶盏放下,倦倦然揉着额角,另一手将怀表的盖子拨开。
  分明只过了两个时辰,她却好似生熬了一整宿,只因一旁的宋十九过于紧张,手捏一下,时辰停顿一会子,放一下,又复了常态。
  旁人浑然未知,偏偏李十一不受控制,活生生伴着宋十九历经双倍的煎熬。
  她无声叹了口气。
  天翻出鱼肚白,旭日同婴儿的啼哭声接踵而至,接生婆子揩着汗从里头出来报喜,说是生了个大胖小子。众人松了口气,木着脸将笑容挂上。涂老幺白眼儿一翻晕瘫过去,虎口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涂嫂子历经了一夜的折磨,却在见着小涂老幺时灯芯复燃般来了精神,抱着襁褓又是怜又是爱,很不愿意撒手。
  李十一递一块巾子上去,阿音接过来,给涂嫂子拭汗,宋十九探头看一眼襁褓,小心翼翼伸手挠了挠小婴孩的下巴。
  “名儿想没想,叫什么?”阿音问。
  “涂,涂四顺。”涂老幺挣扎着摇了摇腿,气若游丝地拼死应了一句。
  宋十九一怔,心里头暖了半截。涂老幺半点没怪她,方才的愧疚舒坦了些,融融烘着她的左胸。
  李十一道:“出去罢,让涂嫂子歇一歇。”
  宋十九点头,三人掩门而出。阿音打了个哈欠扶着腰肢当先告辞,宋十九将硌了一日的高跟鞋脱了,拎在手里跟着李十一回屋。筋骨酸痛,似打了一夜的仗,眼下也有了淡淡的乌青,她的嗓子有些哑,忽然道:“我幼时,也是这样?”
  “什么样?”李十一应她。
  “红彤彤,皱巴巴,头发稀稀拉拉,眼睛肿成桃儿,糊作一团。”不大好看,她将这半句吞了回去。
  李十一忖了忖,摇头:“不。”
  “白嫩嫩,圆滚滚,头发乌黑油亮,大眼睁得很开,骨碌碌转。”十分漂亮。
  字句严丝合缝,齿轮一样合上宋十九的忧心。宋十九莞尔,低头挪了挪步子,将自己的影子和她的叠在一处。
 
 
第46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七)
  涂四顺的到来令日子变得鸡飞狗跳,他同宋十九小时截然不同,是一个随了他爹的小麻烦精,白日睡觉夜里欢实,嚷着喝奶的哭声嘹亮得能穿透两条街,涂老幺苦不堪言,想了个法子,白日里同他大眼瞪小眼地熬着,以求夜里能安生些。
  涂四顺一闹腾,涂嫂子也顾不上旁的了,加之涂老幺一天三回赌咒发誓说她中了暑气脑袋发胀,一时瞧花了眼,涂嫂子将信将疑,黑不提白不提地也算是揭过。
  宋十九如愿给涂四顺戴上了长命锁,阿音对教养娃娃兴致不大,倒是十分忧心涂嫂子丝瓜瓤子一样垂下的小腹,浑圆的肚皮泄了气,好些日子未缩得回去,上头有青青紫紫的纹路,偏偏胸部又胀起来,疼得涂嫂子抬不起来手。
  阿音一面给涂嫂子搜罗祛斑痕的膏药,一面咬牙骂涂老幺:“王八羔子臭男人,让娘们儿遭这份罪!”
  涂老幺在院子里抱着涂四顺,耳朵发烧打了个喷嚏。
  待涂四顺满了月,热热闹闹吃了一回小小的满月酒,李十一才同涂老幺交待,说是该动身探寻十九的身世,嘱咐他在家里好生照料着,又留了些银钱备着使。涂老幺问她怎样打算,她却道先顺路去一趟上海。
  涂老幺掩门同涂嫂子商议了一宿,第二日顶着核桃似的眼袋,仍旧抱着涂四顺,坐着同三位姑娘打商量:“宅子里有陈妈照料着,我仍旧同你们一起走。”
  宋十九道:“这哪里成,小涂老幺才丁点儿大。”
  涂老幺熟练地拍了拍襁褓:“为着他,咱们也是耽搁了好些日子,如今安生落了地,还有什么搁不下心的。姑奶奶几个待我婆娘小子的用心,咱都瞧在眼里,到了该报效的时候,可不能娘们唧唧的。”
  李十一抬眼,见他悠着涂四顺,大声道:“那大雨还‘三过家门而不入’呢!我涂老幺怎就不能当一回大风了!”
  他说完,抠了抠眼窝子。
  “小子!”他望着涂四顺咧嘴一笑。
  同李宅相比,阿罗的宅子清净得仿佛躲在画里。阿音这阵子忙碌,许久未过来,阿罗百无聊赖地撒了一把小米,瞧了一会子,换衣裳撑伞出了门。
  街道上永远不缺热闹,晴好的天气将喧哗声又提了一层,阿罗走在行人小贩间,青天白日一柄油纸伞,却也未招来许多诧异的目光。天子脚下便是这点好,王朝颠覆时局动荡,讳莫如深的事见得多了,各人只顾着各人的小日子,没有旁的心思扫他人门前雪。
  阿罗的步子走得娟秀,也走得闲适,漫无目的逛了一会子,绣鞋却在石板路堆尘的缝隙处停住。
  伞面微微抬起,五钱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不远处的裁缝铺里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倩影,花旗袍勾着银线,也勾着她妖娆起伏的躯体,阿音抱臂揉着绢子,对着一旁拎了好几匹布料的男人笑。
  前几日阿音碰着五钱,说是要南下了,正备着用度,过些日子再来吃酒。
  阿罗缓慢地眨着眼,瞧见那男人将不安分的手攀爬上阿音的腰肢,阿音反手一拍,横他一眼,嗔怒时眼波流转,是欲拒还迎的风流。
  阿罗握着伞柄的手略微收了收,没什么意味地垂睫一笑,同五钱转身离开。
  过了晌午,她照常泡了一壶茶,搁在书桌边练字,徽墨过了君山银针的香气,有了落眠遗梦的岁月感。
  门外响起短促的寒暄,依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未将影子完整地印在窗棂上,久违的佳人便两手推开了门。
  阿音送来了大大方方的笑,还有一寸偷跑进来的阳光。反手一推,门又掩了回去,回复一室清辉。
  阿罗敛袖纳了纳墨汁,温声道:“来了。”
  不远不近,不咸不淡的两个字。
  阿音绢子抹了一把汗,行至她跟前,探头瞧她的字,却只是一个虚晃的动作,一下子便缩了回去,拣了一个杯子给自个儿倒茶。
  细小的水柱泠泠而出,她望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同阿罗搁在右边的那一个,问:“你晓得我要来?”
  阿罗沉腕扬手,轻轻提了一个勾,言语比笔端还轻:“你不是说,你要南下。”
  她说得十分委婉,却足够阿音明白言下之意。南下路远,一别几月,若没了精元,阿音的身子受不住,临行前怎么着也得来寻她一回。
  阿音果然笑了,应道:“是。”
  她倚在书桌边,腮边脂粉的香气盖住茶叶的,有了些缠绵悱恻的交叠。
  阿罗却没有任何回应,只不疾不徐地写完了一篇冗长的辞赋,才搁下笔,坐到太师椅上,仰头望着阿音,太阳至外头漏进来,勾着阿音肩膀的曲线,将影子拓了一半在阿罗的唇鼻间。
  连影子也是不完整的,只占有了一半。
  她靠在椅背上,柔柔出了声:“方才,我瞧见你了。”她顿了顿,续言道:“在裁缝铺。”
  阿罗的目光扫一眼阿音旗袍上精致的盘扣,未再说下去。
  阿音拧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掩唇一笑,提眉盯了她三两秒,意味深长:“原是这个。”
  方才饮的茶像是径直从喉咙下到了五脏庙,隐隐透着熨帖的舒坦。
  她反手撑着桌沿,食指绕着绢子搅啊搅:“不过是从前有些交情,恰好碰见了,他又殷勤,我不好太推拒。”
  人拿捏着她从前烟柳巷的短处,只得逢场作个戏,否则同贞洁烈妇似的抹脖子咬舌头的,岂不是太矫情些。
  阿罗不置可否,右手揉着左手无名指的指腹。
  阿音咬着嘴角,笑盈盈偏头望她,直望得她抬起了头,阿音眯了眯眼,道:“旁的再没有。”
  “不然,你验一验。”
  阎罗大人,哪怕是个物件,多半也有不愿意同旁人分享的好胜心。即便是从前的恩客,虚情假意时,也总想听她说自己是她搁在心里的那一个。
  她懂。
  可她又不太懂。
  阿罗定定看着她,呼吸绵长如潮起潮落。她抬手,将书桌上的《孟子》一扔,“啪”一声掉到地上。
  再一扬手,又扔下一本《左传》。
  书页被抛弃,哗啦啦作响,阿罗望着桌面干净的空处,轻声道:“趴上去。”
  阿音一怔。
  书香,墨香,茶香,还有肤如凝脂的女儿香,统统自阿罗手里经过。她翻开书籍掩藏内容的外层,将凝固的墨块研磨出汁液,茶叶散了骨架软了姿态,若是再有一声蚀骨销魂的吟哦,便是一个香汗淋漓的完满夏日。
  阿音的指头撩着桌案上印章的丝绦,闭目蹙着眉头,听见阿罗在身后问她。
  “够不够?”
  “够。”
  “好不好?”
  “……好。”
  阿罗将手指抽出来,以嘴唇替代。
  诸人收拾齐整,票买在两日后。涂老幺抱着涂四顺又抹了一把眼泪,同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这才一狠心拎着箱子钻进车里。
  火车不新鲜了,他捧着抛妻弃子的愁绪将脑袋靠在玻璃上,似锯了嘴的葫芦。阿音将涂老幺垒好的箱子又推了一把,正轻拍着手上的残灰,眼神儿随意往过道处一瞟,却猝不及防地愣住。
  阿罗同五钱坐在斜对角隔了一排的座位上,戴了一顶宽大的洋帽挡住阳光,静静翻着一本书。
  阿音款步走过去,靠到座椅上,问她:“你也去?”
  阿罗将书合上,恬淡地笑:“闲着也是闲着。”
  阿音望她一眼,眼波袅袅,不晓得高兴还是不高兴。
  若是成语也有爱人,灯红酒绿四个字最衬的一定是夜晚的上海滩。十里洋场的声色犬马将人们的不安暂时搁置一旁,纵容片刻不论明日的放肆。宽敞的街道,高楼林立的洋派建筑,电车依着线路规矩地行进,黄包车停得井然有序,车夫的脚步同汽车的鸣笛交错,是包容性极大的风景。
  夜上海的韵律自霓虹灯中婉转沉浮,是夜场最好的招牌。仙乐斯作为伫立上海滩的三大舞厅之一,宽门高阶,阶梯上铺着软绵的红毯,生怕脏了达官贵人们的鞋底,海报足有三人高,施展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两辆锃亮的小汽车停在门口,门童上前将门拉开,踏出一只一层不染的牛皮小靴,车里的人倾身下来,行动间透着良好的教养,门童毕恭毕敬地弯腰领路,将风采过人的一行人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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