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胡乱塞在水龙头下,用最大的水流冲下去,倒灌进鼻孔,耳朵,那是窒息的感觉。
回身靠在洗手台上,我掏出手机快速而又猛烈地按了一通,靠在耳边,等了那么久却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次我彻底火了,甩手一把将手机整个扔了出去,看着它撞击对面墙壁,随即碎成两半落在冰冷的瓷砖上。
脑袋嗡嗡得响。
第19章 回忆篇——失去
天下着小雨,我淋了五分钟,盯着面前热吻的两个人,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用脚捻息,抬手敲了敲玻璃窗,里面正激烈的小情侣吓了一跳,一齐扭过头来,透过满是雾气的玻璃门惊魂未定地看着我。
我便做了个“六”的手势朝他们晃了晃……
狭窄的电话亭里,我拿起话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卡塞了进去,很快便接通了。
“喂?”
“喂妈,我,程尚恩。”
“……小恩啊……有事吗?”
我舔了下嘴唇,不停地扣着连接话筒的橡胶线。
“听爸说,你想见我。”
“……是啊,我这几个月刚好在T城出差,就想着跟你见一面。”
“就今天吧。”
“什么?”
“我在学校对面的西街咖啡店等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推门出去,直奔咖啡店。
特意坐在靠窗的位置方便被发现。
就在我不停用餐巾纸擦拭头上的雨水时,快有五六年没见的女人带来一身名贵的香水味,一下子就坐在了我的对面。
毫无准备、猛然地看见她,立即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从小腹直蹿上脑门。
喉咙里竟然“咔咔”了几声,我急忙清了清嗓子,趁着她放包的间隙,开口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说这句的时候,我的心脏就像在喉咙口跳动一样,每一下的撞击我都感受得到。
女人抬起头直视着我,笑了笑:“怎么会呢?”
“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
这是我和我妈妈之间的对话,可笑的生疏和客套。
我左手不停捂着右手的假肢,大腿微微颤栗着。
“为什么突然想见我?”
女人愣了一下,道:“好多年没见,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你呢?原先听你爸说,你是不想见我的,今天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怪惊喜的。”
“每年除夕我和爸还有尚艺都会做一大桌子菜等你回来,你要是真的想见我的话,就应该回来的。”
女人的笑容有点僵。
“小恩我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
“我知道。”
我低下头。
局面有些僵硬。
许久,女人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原先头发留得挺好的,怎么说剪就剪了呢?”
突然,她中指上的钻戒不经意地擦过耳畔,那么冰凉刺骨,我一下子握住了那只手腕。
“小恩?”
既然没有丝毫温情可言,我也开始直奔主题。
“你,一年前有没有拿过我同学的赔金,或者说,要过。”
我对视过去,女人闪躲着。
“你说什么呢?”
“这件事我没有质问过我爸和尚艺,而是第一个跑来问你,你知道为什么。”
我都这么说了,女人也只好坦白,不过她乞求同情的表情实在太过刺痛。
“没错,我拿了,不过我也是有难言之隐。”
真的是她……
我颤抖着嘴唇,“什么难言之隐?”
“你后爸他一年前做生意亏了点小本,需要一笔资金稍微周转一下。妈也不想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可你出了事,那个女孩他们家也得付出点代价吧。不过你放心,你后爸他最近生意做的也越来越好了,这笔钱我马上就能还给你……”
“多少钱。”
女人犹豫了一下,道:“就……二三十万吧。”
“到底多少。”
女人皱了下眉头,朝四周看了看,轻笑着压低声音道:“真是鬼机灵,都跟谁学的?好吧……是比二三十万多,但具体多少我不方便说。”
“所以,您一开始是只想还我三十万是吗?”
我笑道,一把甩开她的手。
一旦谈到金钱利益,女人就开始沉下脸,不发一言。
“不是您。”我有强烈的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怎么敢直接冲上去,就问人一女大学生要支票的?”
“你觉得我狮子大开口。”她笑了一下,抓起桌子上的水抿了口,看向窗外,“可我拿的钱不过是她开的车价位的1/3。恩儿啊,你跟你爸待在一起,目光就是太浅,不过当年我和你爸没离婚的时候也这样,甚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每到逢年过节的,哪一次不被亲戚笑话,又没个儿子……”
我飞快地将手伸进裤子口袋关掉录音笔,站了起来,终于夺门而出。
女人却追了上来,拉扯住我。
“小恩,我车上有伞,你拿了再走。”
我看都不看她,她却从钱包里点出数张钞票硬塞给我。
“别跟别人说我见过你,听到没。”
今天,我失去了两样最宝贵的东西:尊严,母亲。
我手中紧紧拽着录音笔看着看着,开始有些颤抖。
只要把这段对话给老爸听,让他彻底死心、绝望,他就会对那天毅然决然地离开我而后悔不已,这是我的目的。
然而副作用就是会令那个千疮百孔的老男人,再度陷入痛苦以至于一蹶不振。
毕竟,离婚那天,我亲眼目睹着一个人活生生喝到酒精中毒,还是那种平常滴酒不沾的人。
不断的纠结使我站在了原地,连头上多了把伞也只是知道而没给反应。
我不清楚自己顿在那到底有多久,只是从头到尾,那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一步也没动,她选择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我。
当我抬起头与她对视的瞬间,再突兀地移开目光。
“你……”我垂了手,浑身都在颤抖,也许是因为愤怒,也许是因为寒冷,“为什么要给我妈钱,那件事明明跟你没有关系。”
“你说呢。”
“我说?”我拍着自己,“我要怎么说?我躺在病床上都快死了,我还能说什么?”
段亦然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重新看向我道:“你家里人恐吓、威胁、辱骂,甚至还要打官司,几乎什么手段都用了,我不给能怎么办。”
“可那不是我!”我上前一下拽住她的衣服,“也不是我的家人!什么都不是!你只是被一个爱慕虚荣,见钱眼开的女人给骗了而已,你这个白痴!”
段亦然微微蹙起了眉头,我便一下捏捧住她的后颈往下拉,虽然有些勉强。
“还有,如果手机连电话都接不了的话,段亦然你可以试着考虑换掉了。”
段亦然一下推开我,绕过去就想走。
我从背后一把搂住她,快半个月没有见到这个人,我想她想得快要发疯,寻找和等待是最折磨人意志的两件事,拜她所赐,我全都经历了一遍。
曾经这个人也因为找不到我而整夜睡不着觉,状态甚至比我现在还差,而如今彼此就像玩了角色互换,崩溃的是我,躲避的是她。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弄到手的东西就不要了。”
我拼尽全力地抱住她,贴着她,加上这些天的着急愤怒,哪怕是对方小腹部轻微的起伏都令我双腿发紧,心尖又麻有痒。管她说什么,我只想看到她躺在床上喘气的样子,可惜这是大街上,否则我命都不要了也要把这个人搞到床上去。
我不知道自己的欲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烈,反正都是段亦然的错,是她的执着让我执着,也是她的动摇让我渴望。
人性之贱就在于若即若离,永远都比彻底占有来的更加振奋人心。
“我得到过你吗?”
许久段亦然将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拉开我,但却没在这一秒行动,很微妙的感觉。
我就是你的,你想怎样对待就怎样对待的对象。
这句彻底丧失尊严的话,在脑海中重复了千千万万遍。
哪怕重回那栋别墅,那间红色的房间,将铁钩穿透我的皮肤,将锁链套住我的脖子,撕咬,贯穿,现在,你怎样都可以了。
只要能点燃你眼中的热度。
“我就是你的。”
终于,我这样说了。
第20章 回忆篇——彻底臣服
“你知道你说这句话需要负什么责任吗?”
段亦然拉开我的手转过身来,一下摸住我的后颈使劲揉搓着。
“只要你还在这个学校里呆一天,要想跟我在一起,就不会缺少那些虎视眈眈准备算计你的人,下次你想断哪儿?左腿还是右腿?你要是头断了我上哪捡给你,嗯?”
我一瞬间惊醒过来。
“你一直担心的是这个?你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没说话,不否认的态度。
“我退学!我退学不就好了。”惊喜使这句话脱口而出,其中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吧?”
原以为段亦然听到这个想法会稍加劝阻或是感到惊讶,可她只是握得更加用力,微微拉近了距离,盯着我的眼到唇。
“你是这样考虑的?”
我喜欢她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好像以前的段亦然就快要回来了。
害怕她转瞬即逝,便一把拉拽住了衣服,不停点着头。
“对!反正你也能养我的对吧?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我只要你。”
开心到有些语无伦次了,原来段亦然是担心我才这样的啊……早点说多好。
段亦然嘴角明明有了些笑意,可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需要想想。”
虽然察觉到了她这矛盾的表情,但一听她这么说,心中顿时一咯噔,着急道:“还想!想什么啊!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可这是尚恩你的未来啊。”
段亦然喊我尚恩了……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瞬间丧失了理智,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 ◇ ◇ ◇ ◇
附近有一家宾馆,我第一次拉着一个女生开房,三个小时,鬼都知道我想干什么。
然而我对段亦然的解释是,淋了雨洗个热水澡再回去。
开房只是为了洗个热水澡,这个理由想想就想笑,然而段亦然却一本正经地同意了。
浑身湿淋淋的不安地坐在床上,等段亦然裹着浴袍白花花走出来的时候,我“腾”地一下站起来,慢慢走向她,口干舌燥的感觉。
“段亦然……我,可以吗?”
她竟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将半干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淡红色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那一瞬间我感觉鼻子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流出来了。
“可以什么?你不洗吗?等会要回去了。”
我窗帘都拉了,你还想回去!
反正今天不是你上我,就是我上你。
我干笑笑,拽着裤子后口袋。
“这么着急干嘛,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认真聊聊了。”
“聊天吗?”段亦然绕到我身后坐在床上,“可是我不太会说话。”
对啊,你只会干。
我转过身,“不聊天也行,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她突然微笑了一下,“比如说?”
这个笑容好像猫的爪子,挠的人头皮发麻。
我突然选择在她面前缓缓跪下来,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那一瞬间为段亦然下跪竟令我浑身颤栗。
我用膝盖一步步挪过去,扶着段亦然的大腿,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段亦然皱眉笑笑:“喂……你这是干什么?”
“你懂,我求你了。”
段亦然摇摇头:“可是会痛啊。”
以前和段亦然上床的时候,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痛”、“痛死了”、“喂能不能有点轻重,很痛的!”
“我不怕痛。”我坚定道。
“真的吗?”
她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我突然觉得温柔竟然这么费劲,麻烦!
再也难以忍受地一下扑上去,喘着气压住段亦然,一边吻她的脖子,一边上上下下把她滑溜的大腿摸了个遍。段亦然只是把头偏向一边,不知道是怕痒还是什么的,一直笑。
我捏过她的下巴想跟她接吻,她却一下拽住我的头发向后一拉,嘴角慢慢收拢。
“这可是你主动的,等会儿千万别哭。”
◇ ◇ ◇ ◇ ◇
我紧紧抓着枕头,将哭湿了的脸一直往枕头里埋。
竟然身体被用力向上一顶,头猛地撞在床头柜上,我不禁微微抬起身子喊道:“段,段亦然……段亦然。”
“嗯?”段亦然放掉用力掰着我两条腿的手,抬起头将长发撩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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