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想做了吗?”
我看着她,看着看着就重新倒了下去,认命地摇了摇头:“不是的,你继续吧。”
虽然这不是我想要的。
突然段亦然爬了上来,平坦滚烫的小腹就压在我分开的两腿间,她刮了刮我的眼角,“怎么哭成这样?”
我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哽咽道:“我想和你接吻。”
“是吗?”段亦然笑了一下,在我嘴唇上轻描淡写地一啄,“这样?”
“不是。”我凑上去吻住她,用舌头去推她的牙关,没成功就学着去撬她的下颚,却被一下握住了手腕压在头顶。段亦然开始炙热地反吻,挤尽空气,不留一丝呼吸的间隙,她冰凉的鼻尖就这样抵着我的,具有压迫性的。
我紧紧搂住她冰凉光滑的背,因为窒息而发出呜咽的声音。
“尚恩。”段亦然稍微放开我,微微喘着气盯着我的眼睛,那样专注而又认真,“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着我急不可耐地向前一凑,溺死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接吻中。
第21章 回忆篇——噩梦初醒
站在试衣镜前,看着身后的段亦然拿来一件和她身上相同款式的淡蓝色浅纹衬衫在我身上比试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会不会太大了……”
我不禁侧过头道:“一定要走吗?”
段亦然将目光从衣服上挪到我的脸上,微微一笑,“那里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重新看向试衣镜,不说话。
段亦然将手中的衣服丢在一边,揽住我道:“尚恩是在担心自己的家人吗?”
“我连退学这件事都还来不及告诉他们,突然就要跟着你去德国进修学业,我……”
要怎么办。
段亦然点点头,微微松开我,一遍遍摸着我的头发道,“是有点突然,不过家里人确实已经催过很多遍了,我不得不走。”接着她彻底松开我,“尚恩如果为难的话,可以不去,反正我在那里也没办法全天照顾你,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等我,五年之后我就会回来。”
“不行!不要说五年!五个小时我都要疯了!”
段亦然挑了下眉,理了理袖扣,对边上的服务人员点头道:“把刚才那件衣服包起来吧。”
就算是坐在环境放松暧昧的西餐厅里,我也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我所熟悉的一切而紧张地坐立不安。
段亦然看了一眼我便彻底停止切割的动作,道:“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毕竟下午就要走了。”
听到她这么说,我顿时呼吸不畅起来,直摇头,幼稚地说着:“你能不走吗?”
段亦然没回答,而是端起桌上的红酒晃了晃,站起身送到我嘴边,道:“喝一口。”
我依言抿了口,段亦然因为我的听话笑了下,直起身将剩余的冰凉液体喝下,随后她将空酒杯放在我手边,撑着桌子,盯着我的眼睛道,“其实一年前我就应该离开这儿的,但为了你,我选择瞒着家人报考了现在的这所大学,可能遇得你,也可能遇不到。总之,我拿自己的未来赌了一把,可是尚恩。”她一下捏住我的脸,“你能为我做点什么吗?”
为了过安检避免麻烦,我放弃了假肢,结果来来往往的人总会回头望上那么一眼……候机厅里的座位又冰凉彻骨,我仅剩的一只手刚放去就弹了回来靠在嘴边。突然听到飞机呼啸起飞的声音,我惊吓了一跳忙回过身去看,巨大的落地窗后,一群人就这样离开了,也许还会回来,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然而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马上就会是下一个……
边上用手机看股票的段亦然拿掉耳机,摸了摸我的脸转向她,道:“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这样不告而别整整五年,带给我的家人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想……跟家里人打个电话。”
段亦然有一丝不情愿的情绪在里面,“现在?”
我点头。
她只好将手机交到我手上,道:“别说太多,我去给你买杯咖啡,很快回来。”
直到段亦然走远,我才将颤抖的手指按向键盘,很快就接通了,程尚艺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喂?谁啊?”
我连着嘴唇都在抖,眼泪积聚在眼眶,只要一想到即将离开他们,甚至临走前都不能见上一面,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心就开始绞着痛。
“姐……”
“程尚恩?”程尚艺将手机拿开看了眼号码道,“你拿谁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
“我寄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那只录音笔?早收到了,怎么了?”
“没事。”我抿了下唇,“里面的录音你听了吗?”
“里面还有录音?”
“抱歉。”
“什么鬼啊,你好好说话成不成?”
“我只是想让你们不要再坚持了,以后也不要每年都等到九点才吃年夜饭……因为那个女人根本不会再回来。”
我也是。
那头突然沉默了一阵,程尚艺声音开始有些低沉,“你见过咋妈了?”
“嗯……”
“我不是警告过她不准见你的吗?!”程尚艺突然咆哮道,“敢情她跟我炫完富还想找你不成!”
我突然想起来和程尚艺出去喝酒的那个晚上,她和我说女人来找她时一脸的苦涩,我以为那是她装的,原来她当时还有好多话想跟我说,只不过因为嫉妒,我逃跑了……
“尚艺。”
“没关系!今年过年我们家六点就开饭!去年不算,一切都重新开始,就我们三个,小恩,今年你会怎么好好回来的对吧?”
眼前已经浮现出昏黄的灯光下,程尚艺和父亲面对面坐着等我,等到饭菜已不在泛着热气,从原先热闹的一家四口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个——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伤害过我的两个人。
想着想着眼泪猛地掉了下来。
段亦然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她永远不会是一个人,而我,我只有爸爸和姐姐。
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却一下撞在身后的人身上,段亦然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那不知道有多久,总之面无表情的她在与我对视的一瞬间突然挤出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虽然她平时也是这样笑的,而我也确实沉浸在这样的笑容中过,只不过不是现在。
我颤巍巍地将手机塞进她的风衣口袋,道:“对不起……”
突然咖啡杯“啪”地一声一齐摔在我脚边,我吓得倒退了几步,惊魂未定地看向她,段亦然也跟我对视着,面无表情道:“程尚恩你这样,游戏该怎么玩啊?耐心都被用光了。”
第22章 回忆篇——撕破
我摇摇头转身就跑,撞开挡在面前来来往往的众人没命地横冲直撞,不敢回头,就像从前一样,一回头就是段亦然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历史再次重演,所以所剩下的本能就是逃跑。
我不惊讶,只是害怕,陷入什么突然拔了出来的一刹那,先是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心脏“彭彭”跳着,揪着。
一个人影走过去,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行李箱,我被猛地撞翻了过去,在地上滚了一遭,痛的失去一切知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也直恶心。
我在一切询问声和惊讶声随手一把拽住身边陌生的裤脚,“帮帮我。”
“抱歉让一让,我朋友她精神有点不太稳定。”
本来还在犹豫的裤脚主人顿时一个后退挣脱了我的手,与此同时段亦然一把抱起了我,“啊真是……摔得一团糟。”
我被横抱着,一个劲地后仰以此挣扎,手成爪状举过头顶想要在身后的人群里抓住一丝同情、疑惑、帮助,就像回到了数年以前,哪怕人群再拥挤,空间再狭窄,然而你没法吸引那些装作没看见的人的目光。
“放开我!放开我!”段亦然在我发狂的尖叫和剧烈地挣扎中,一脚踢开了厕所的门,高声道,“有人吗?”
一片寂静。
而我还在单手撕扯她的领子,“放开!”
“好。”
段亦然将目光盯向了我,突然松开手一把摔在冰冷潮湿的瓷砖上,后脑勺立即被摔得嗡嗡直响,骨头也一阵阵恶寒。
我痛苦地侧过身缩成一团直抖,段亦然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去将厕所门一个一个地推开检查,确定一个人也没有后才折身回来,鞋尖刚好停在我的手边。
“在登机之前你还想干什么赶紧都干了,还剩下五分钟。”
我咬着牙:“我不去了。”
“理由。”
“我就是不想去了!”
声音不大,好像每一个都在喉咙里拼尽全力地叫嚣着。
“当时让你考虑清楚在给我决定,现在又突然变卦。”
段亦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神好像在看一只驯养了多年突然不听话的狗。
“我只是,不想参与进把别人的喜欢当做筹码的游戏。”
我只是,突然认清了,冷静了。
段亦然还是段亦然,谁都没有变,我所看到的不过是獠牙前的面具。
用温柔浇灌欲望,当我把刀片贴在别人脸上,当我面对她露出贪婪渴望的嘴脸时,玩弄人性的成就感会令她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愤怒。
我只是,很心疼。
心疼等待过的自己,平生第一次说出“我爱你”的自己,反应迟钝却还是拥有微弱反应的自己……
头发被猛地抓了起来,我还半跪在地上,用仅存的一只手去抓段亦然的腿,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狠狠往后一扯扬起了整张脸,一瞬间头顶的灯管直射进眼中,几乎是短暂的失明。
“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要的不过是你老实呆在我身边而已,可是你啊,就是犯贱。”
说着她一把将我提了起来,我还没站稳又重新半跌了下去,段亦然就像拖着条死狗一样强硬而又冷漠,一把踢开了残疾人专用厕所的门,将我丢了进去,脑袋撞到马桶边缘,那种撞击连着牙齿,痛得终身难忘。
段亦然“啪嗒”一声上了锁,走过来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按在狭窄的地上,腾出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对准我录像后开始猛烈地撕扯我的衣服,那件名贵的浅纹衬衣上的透明扣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便停了,而我刚好反应过来,开始尖叫挣扎,紧紧抓住段亦然的手,挣脱着,踢打着。
“不要!”
“不要!”
声音接近骇人的歇斯底里。
段亦然将内衣一把拉下时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几近昏厥。
所有徒劳的挣扎归于停止,赤身裸体躺在冰凉地瓷砖上一动不动,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灯,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也这样绝望地看过手术台上的灯。
段亦然同时跟着停了手,喘着气站起身动作利落地脱下自己的风衣裹住我后一把拉坐起来,弯下背扶着我的头靠在她肩膀上,然后一用力整个单手搂在怀里,左手拿着手机推开厕所门,迎面走过来三三两两的乘客,他们听到了吗?他们会帮我吗?
5,4,3,2,1……
在惊讶的目光中不过擦肩而过而已。
段亦然插了耳机,一只在我耳中,一只她自己听着,而手机就放在她右边的风衣口袋里,可我站在她的左边,她死死地掐住肩膀害怕逃跑似的搂着,抢不到,从登机开始被迫一遍遍地听着视屏里自己衣服的撕裂声还有犹如困兽的本能尖叫。
段亦然对我说,“你就适合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第23章 回忆篇——四年之后
今天会有段亦然的朋友来家里做客。
段亦然提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了,逛了超级市场,买了一推车的食物,然后忙活了一下午就是为了今天晚上。
感恩这个晚上,因为这是我在德国的法兰克福呆了四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了拥挤的人群。
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而微微佝偻着背,面色苍白畏畏缩缩地被段亦然搂着,她的毛衣柔软地蹭着脸颊,还有那微卷长发会随着步伐时不时地遮住眼睛。
在陌生的人群擦肩而过与我好奇地四处张望时,搭在肩上的手就会立即抬起来有些警告性地按住我的脑袋靠向她。
虽然这样我还是看见了——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
我有些焦灼紧张地等待着,时不时理一下桌布,或者将啤酒、红酒倒的满一些,面包调整成一个方向,杜松子酱汁,各色沙拉一个不缺,烤鸡也还泛着热气,一切都很妥当,我便来回地走动着,摸一摸银色的水龙头,滑动一下擦布。其实这些我几乎从没碰过,我的活动范围在转角扶梯通往的二楼一间小房间里,那里简单得只有一个抽水马桶和单人床,当然地上还残留有一些段亦然留下来过夜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的当口,门突然开了,我有些惊慌失措地不知道看向哪里好,门口的声音有些嘈杂,是低声交谈的德语还有暧昧不清的笑声,等他们还哈着白气,拍着围巾上的雪三三两两地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有片刻的安静。
“Wer ist sie?”(她是谁)
一桌之隔的一个背着书包的高大德裔男生,代替他们摊开手掌朝向我伸了一下。回头询问着段亦然,段亦然的心情显然不错,笑着走过来站在我的身边,在下面抓过我扣着裤缝的手十指相扣着举了起来,露出无名指上的钻戒,宣布道:“Sie ist meine Ehefrau(她是我的妻子)。”
我有些茫然地看向段亦然,人群先是安静了一两秒随即炸裂了。
他们欢呼着,吹着口哨,拿起彩带不停地喷着,拥向我们,跳跃着,大笑着,而至始至终段亦然都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碰不到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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