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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缺失(近代现代)——洛玥浅

时间:2020-04-03 10:06:00  作者:洛玥浅
  之后几天他照常去上班,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受到严昊的怂恿到他们公司去工作。他学的是统计,在一间小公司负责市场分析,这行业可以跨足各个领域。但他仍对研究这一块情有独钟,本来是打算出国读研才打工存钱的,后来却因为与严昊结婚而放弃继续升学。
  现在他不用对谁负责了,便又想起了这件事。但他仍是犹豫不决,只是上网找了找资料后,又关掉网页。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这期间严昊没有联系过他,他也不曾主动找过对方。
  钟起然仍在看国外的研究所资料,像是迟迟下不了决心。然而他却把所有需要的文件都准备好了,只差提交申请。
  半年过去了,钟起然卡在最后一个时间点朝看中的三所M国学院提出就读申请。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电视媒体开始爆出严昊的绯闻,记者拍到他与某位富商的女儿共进晚餐的照片,报导写得极其煽情,甚至把两人的家世背景拿出来相较匹配,最后不知道以什么作为依据,还得出了一个相配指数87%。
  钟起然只瞧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一则新闻。
  后半年的时间里,他收到了某所学校的录取通知后,便回老家探望父母,提出离职,并计划了几个礼拜的旅游散心。他这些年存够了钱,可供他在国外就读的学费及生活费,或许可能还有些不够,他打算到时一边念书一边打工。严昊给他的钱一分未动,他也没有打算动用。
  在去M国的前一晚,他点开手机通讯录,看着严昊的名字。
  一年了,他给了严昊一年的时间。如果对方的记忆稍有恢复,哪怕只是一通来电或者讯息,钟起然都会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但完全没有,严昊对他仍是不闻不问。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注定要失望了。
  有些人只是短暂失忆,有些人失忆就是一辈子。但如果连爱都没了,记不记住似乎也都无所谓了。
 
 
第3章 两人的合照
  “好了,你出去吧。”严昊看着战战兢兢离开的下属,面无表情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在家休养了将近半年,经心理医生判断生活不受影响之后,又开始埋首于工作。这无关喜好,纯粹是习惯。就像每天都需要吃饭睡觉一样,不重要但是必须,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任何事做起来都索然无味。
  而他最近发现,自己重回公司之后,公司业绩与效率虽然提高了,员工却变得十分惧怕他。他一开始并不在意,直至HR提醒他,公司这三个月来的离职率过高,已超出正常公司该有的范围。为了继承家业,他从小就开始学习管理,自然明白这句提醒是什么意思,人力流动过于频繁,对公司并不是件好事。
  而调查结果显示,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
  有员工觉得他冷漠、不近人情,也有员工表示他太过严苛,像在刁难,想达到老板的要求像是在做不可能的任务。
  严昊看着那些评语,像是遇见了难题,无从下手。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模式与以往并没有太大区别,却察觉不到原因在哪里。
  这时候内线电话响了起来,秘书提醒他,晚上六点还有个与A市富家千金的晚餐约会。
  严昊应了一声好,然后挂断电话。他明白这是母亲帮他安排的,以多与人群接触之名,安排相亲之实,他没有抗拒只是因为毫不在乎。车祸之后,他的感觉始终没有恢复,甚至对人的情绪变得更加迟钝了。所牛寺歹朱彳亍云力纟且以他现在就算想在意,也在意不起来。
  他完成当日工作,按着下班的时间点离开公司,去赴那毫无期待的约会。
  女孩打扮很漂亮,是他曾经喜欢,或者欣赏的样子,但他记不起来了,想不起来那种心动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对女孩点了点头,女孩并不介意,反而对他灿烂一笑,眼神闪闪发亮。
  居于礼貌,严昊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冷漠,但他也不想勉强自己笑,只是基于公事公办的心态,吃饭,聊天,然后时间到了之后走人。
  随着时间过去,女孩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甚至明显地感觉到这顿晚餐十分无趣。
  还未到点,女孩就推托有事要先走了。
  这大概是这半年以来第六次、或者第七次相亲失败了。
  他就算觉得无趣,也仍未放弃尝试,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想再一次体会外物牵动自己情绪的感觉。
  严昊回到家后,严母立刻追问今晚与A市富家千金的晚餐如何了。
  他的回答总是一样的,“没感觉。”
  他会对父母恭敬顺从,也仅是因为责任心与道德良知的驱使,才不至于让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毫无人性。
  严母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问自己的丈夫:“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当初知道自己儿子出柜的时候也非常愤怒,并把这种愤怒的根源指向钟起然。在这期间,严昊不只一次解释过,是钟起然救了自己的命,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她仍是完全不能接受,救命之恩不一定要把自己的下半辈子给赔进去。她气不过,便对钟起然说了一句重话:“你要我儿子这样报答你,那我倒不如当初让他就这样死了。”
  钟起然说不出话来,反倒是严昊生气了。他隔日便搬出严家,并请秘书去办两人到国外的结婚事宜,证明自己是认真的。此后他的父母便不再管他,一直到发生事故。
  严父从报纸中抬起头来,“你没错,只是儿子不喜欢。”
  “我这不是也希望他能纠正过来吗。他以前也不会、不会……”严母就算再大度,搞同性恋这种事她还是说不出口。这四年她放任严昊去闹,也是觉得总有一天儿子自己会想通的,果然她等到了这一天,却也换不回原来的儿子,“你就真的这么不在意吗?”
  严父回答:“我要是不在意,就不会放任你去闹了。”
  严母不服了,“我没有闹,我只是希望他走上正确的道路。”
  严父不说话了,继续看他的报纸。
  严昊回房之前,管家叫了他一声,小声问道:“少爷,您放在仓库里的那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严昊是真的不记得了,“什么东西?”
  管家回复:“从钟先生那里拿回来的东西。”
  严昊想了想,记起来了。他当初的确有叫人去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结果拿回来之后就搁在仓库了,至今他也不曾看一眼。他那时想拿回来,也只是想更了解自己平日的爱好与习惯而已,不是有什么想要挽回的举动。结果严母知道了,怕他睹物思人,旧情复燃,就叫管家通通放去仓库,再找一天处理掉。管家哪敢擅自处理严昊的东西,就一直放着不敢动,是最近整理仓库时,才又想起这件事。
  严昊想起当时的初衷,又对自己的现状毫无办法,便觉得看看也无妨。即便他现在回想起来,对钟起然这个人也没多少印象了,“我去看看。”
  管家在前头带路,开了仓库的门,而后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箱子。
  严昊望过去,共有三大箱,实际上并不多,但对他来说,却已经很多了。知道他习惯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留着多余的东西,不需要的就会清掉或者送人,在他发生事故之后,这种极简作风又变得更严重了。
  管家顺着他的指示拆了一个箱子,里头都是生活用品,很明显是一对的另外半边。严昊只看了一眼,又拆了其他两个箱子,在其中一个箱子里的最上方发现放有两人合照的相框。他拿起来看了看,照片中的钟起然笑的很开心,而自己则是淡淡的抿起微笑的弧度,注视镜头的表情十分温柔。
  这对现在的严昊来说是很陌生的,至少他再也做不出一样的表情来。
  管家见严昊一直盯着照片看,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毕竟常人还可以用表情来表达内心的想法,而毫无情绪反应的严昊则是完完全全的让人看不透,“少爷……”
  “先留着吧。”严昊没有再看其他东西,而是拿着相框走了出去。经过客厅时,他顺手把相框背在身后,不让父母看见。
  严父与严母似乎在讨论其他事,没有注意到严昊的小动作。
  严昊回到房间后,把那张照片看了又看。他有点印象,这张照片被放置在他与钟起然家里的电视机上头,但拍摄的时间与地点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顺手拿走,但总是觉得这张照片应该要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他突然就想了解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温柔?那模样看起来就是幸福的,像是自愿耽溺其中。
  严昊看了一会,拿起电话拨给钟起然,发现这个号码已经变成空号了。他没有丝毫停顿,转拨给私人助理,“帮我查一下钟起然在哪?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这些资料并不难查,一个小时后助理就拨回电话,“钟先生上个月已经出发去M国了。”
 
 
第4章 解围
  钟起然在M国待了一个月,已经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他由于性向缘故,不习惯与其他人同住,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研究所的课程已经开始,一开课教授便给出了一堆作业,但最让钟起然烦恼的不是这些作业,而是他的外语能力。他在国内安逸太久了,碰触外语的机会较少,阅读的部分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听跟说比较吃力。
  他虽然年长这些学生几岁,但他脸嫩,看起来极为年轻,与一众国外学生比较起来,他反而像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他刚来到这里的第一周,根本没空去想情伤的事,整天就是念书恶补外语与研究所课程。
  钟起然待在这里的第一个月睡得非常好,忙碌使他没有多余的空闲烦恼。
  他选的研究项目仍旧是统计,打算继续专攻市场经济这个区块,而加上他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将来学成归国也能有较好的发展。而在他毕业之前,还需要在当地一间企业公司里实习一年。
  钟起然早就有了规划,也挑好了想去实习的某间公司。他现在得先在这期末前写出能让公司接受的提案才行。
  不过学校不会给予任何帮助,一切都得靠学生自己去争取。这意味着他或许需要碰好几次壁,才有可能达成目标。他预设毕业时限是两年,如果不顺利再拖得长一些的话,或许花三年时间才有可能离开学校。但拖久了意味花费会更凶,这不在钟起然的预想范围内。
  这是他的挑战,也是他崭新的人生。
  ───
  严昊查到了钟起然在M国的学校。但他也只是查查而已,并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M国离得太远了,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他不可能抛下一切就去找他,更何况他连找他要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严昊事故后第一次表现出了不确定,但他毫无自觉,依旧每天过着规律且乏味的日子。
  直至一个月后的公司会议上,海外企划部提出M国某企业有想要跨国合作的意愿,他们想要在国内推出一款新的运动器材,案子还在初步协商阶段,尚未定论。业务部与销售部却是不赞同的,原因是与国人使用习惯不同,接受程度不高。
  严昊身为老板,以往总会听完部下的意见之后再做出决定,但这次他一反常态的问道:“那间公司在哪里?”
  所有人听完都是一愣,不确定老板刚刚是不是问了什么与讨论内容无关的问题。
  严昊的秘书最先反应过来,说出是在M国某个城市。
  是在钟起然居住的地点。
  严昊低着头不说话了,他不笑时看起来就很严肃,面无表情后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会议气氛非常诡异。老板不吭气,员工也不敢出声。
  严昊看着眼前一堆市场评估资料,国人接受度与喜好明显偏低,他心里知道接下这笔单是不划算的,很可能会赔钱,也清楚M国某企业是看准了国内市场,想要强迫推销而已。但他还是说:“与对方做进一步交涉,说我们会派人过去。”
  老板都发话了,他们再反对也是没用。一群人没胆问为什么,只是把这项企画案加在预定工作项目里。
  散会之后,严昊回到办公室里,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若说是为了钟起然也不见得,因为他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仿佛只是本能要他这么做的。感情虽然遗失了,但冲动与本能却没有。
  秘书随后追了进来,手中还拿着手机,与电话那头的人简短交谈几句之后,才问向严昊:“去M国协商的日程,业务部与行销部都在问了,要派谁去比较好?”
  严昊回他:“我去。”
  秘书不说话了,电话里的人也安静下来了。没见过这种产品接洽事宜,还需要劳驾老板亲自出马的。
  严昊看见秘书的反应了,问了一句:“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秘书随即接话道:“我立即去处理。”
  老板亲自交代的事,办起来的效率果然比较快。一周后,严昊顺利上了飞机,前往M国。
  ───
  钟起然写了两份提案,都被预定想去的实习企业给退回来了。他熬夜写了第三份,在天亮之前用邮件发送出去。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睡下了,八点还得起来上课。
  过了两天,该企业总算有了回应,邀他下周抽空来公司详谈。
  钟起然知道这只是个机会而已,并不代表他成功了。他必须要有更详尽的分析资料才能说服公司接纳他的意见。
  他选择的企业是一间食品公司,以生产零食为主,热门主打是薯片。因为食物最能引起人的共鸣与话题,而且也可以更轻易取得调查数据。这一个月来,他有空就在超市与街上闲晃,观察M国人喜好的零食种类与口味。
  他做问卷调查,并把观察结果汇整出来,先大致列出可改进方向与人们的期待度。之后便是他要与公司细谈的内容,如果洽谈进行的顺利,他就能留在公司实习,进行他的研究项目。这就像是职场上的面试与考验,而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
  他没了需要顾虑的事,更能专心在自己的学业上。
  到了下周,钟起然依约来到公司,他用别脚的外语与总机小姐沟通。不知道是钟起然看起来太年轻,还是哪里出了差错,总机小姐不相信他,以为这是恶作剧,也不愿打电话向上头确认。
  钟起然沟通多次仍是没有办法,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替他解了围,“我可以担保他没有问题,请往上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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