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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小酒馆(七五同人)——风暄和

时间:2020-04-03 10:29:44  作者:风暄和
  谭知风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杰作,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到灶前,他掀开那大圆木盖子低头看去,只见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小小的泡,米一粒粒都爆开了,却还没有煮的稀烂,水米交融,软糯滑腻,最上面还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香喷喷的,看样子是火候刚好。
  谭知风挽起袖子,开始一勺勺把灶上煮好的粥舀出来。然后,他擦了擦手,把一碗粥放在木盘上,刚想让裳裳端出去,忽然想起前几天晾了笋脯,于是便吩咐裳裳找出来,自己动手将笋切成细细的丝,盛了一小盘。
  为了表示对头一个上门的顾客的重视,谭知风亲自将木盘端了出去,走到桌旁一看,陈青正倚在墙边,皱着眉头,明显有点神情委顿。除了肚子饿,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
  粥和笋一端到陈青面前,他眉宇间的沉郁瞬间消散开来,抱着粥碗挥舞汤匙狼吞虎咽的在灼灼惊奇的注视下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把碗往桌上一放:“掌柜的,能再来一碗吗?”
  谭知风早已回到了后厨,在前头听差的裳裳连忙跑进去端第二碗粥,陈青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笋脯,夹了一箸一尝,微咸中似有一股花蜜的芬芳,他顿时两眼发光,没过多会儿,就将这一盘笋脯一扫而空。
  于是,裳裳放下粥,又跑回去拿笋,刚盛了笋,陈青一碗粥已经见底。来回到第三趟上,陈青终于接过灼灼递来的白棉布擦擦嘴:“饱了。”
  谭知风从后面走了出来,见谭青面色微红,额角冒着点汗,一张脸恢复了少年人应有的精神气儿和光泽,笑着道:“好啦,这下子可以安心读书去了吧。”
 
 
第4章 仇人
  陈青似乎还不太想走,他磨磨蹭蹭的坐了一会儿,灼灼忍不住坐下跟他聊了起来。从他们的交谈中,谭知风大概听出,宋朝的读书人压力大得很,原先的国子监,只收那些家世好的孩子,虽然后来降低标准七品官的子弟也可以入学,但老百姓仍然被挡在门外。后来为了养士,又开了太学,这回真正不论出身,把高等教育普及到了平民之中。
  但入太学就要通过考试,陈青告诉灼灼,他在广文馆读书。广文馆和国子监、太学又不一样,大概像是辅导士子们,帮助他们考入那些正轨学馆的补习班,要另外掏钱,饮食住宿自理,不过为了能考上进士,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的想要入学。
  看陈青的穿戴,他的家境应该不错,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住在这小巷子的邸店里,身旁连个书童、小厮都没带呢?
  谭知风看灼灼在那里拉着陈青聊起来没完,便站起身来,走过去客客气气的问道:“陈公子您还想用些什么吗?”
  “啊……不、不用。”陈青一面对谭知风的时候就显得十分拘束。他低头慢慢站起身,问道:“多少钱?”随即又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往后,我、我能常来吗?”
  “当然了。”谭知风对他笑了笑,但把他递过来的铜钱推了回去:“刚才就跟你说了,我们现在这叫试营业,这顿只是家常便饭,不能收你钱。反正你就住在对面,等正式开张之后,你以后随时来吃就是了。”
  陈青却死活不肯:“不成!这怎么行呢!”
  说罢,他将那一串钱往坐在账台旁的猗猗一抛,猗猗下意识的抬手接住了。陈青拿过灼灼手里的棉袍披上,红着脸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拿钱砸我?!”猗猗站起来,却眼见陈青已经跑了。他气呼呼的顺手把钱抛给了谭知风,继续坐在账台后头不知道拿了本什么书翻着。
  随着陈青踏出店门,屋子里的一切渐渐变得暗淡,很快就恢复了原先又脏又乱满处是油的模样。
  “我不干了。”猗猗抬起头来对谭知风说:“你租的这破屋子压根不具备可改造性,要么换地方,要么你们自己打扫,每天跟灼灼吵架已经吵得我精疲力尽,还得陪你演戏……”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就消失了,墙边次盆里一株绿萝微微抖动着满盆的叶子,迎着太阳,懒洋洋晃了晃,盈盈绿光消散,周围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消极怠工!”灼灼上前踢了那花盆一脚:“谭知风你什么时候能管管他?”
  “等我能管得了你的时候,我会顺便管管他的。”谭知风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方才那一番变幻让他有点累,他得稍微恢复恢复。要想真正把这个地方变成他想象中的样子,他们就得真刀实枪的干活,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没有办法仅仅依靠灵力来让这个屋子维持整洁。
  裳裳凑了过来:“知风哥哥,要干什么,我可以帮你。”
  谭知风起身摸了摸裳裳的头:“来,先把地面清扫干净再说。”
  傍晚时分,谭知风正在累死累活的做木工,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和说笑声:“子衿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儿?这么小?”“你一个大少爷躲在这巷子里干嘛?”“啧啧,这门可够破的……”
  “来了来了!客人来了!”一瞬间屋里一片骚动,红光绿光乱闪,却在屋门打开的一瞬间,墙壁的火炉中轰一声火焰燃起,屋里也重新变得光亮而明快。
  “呦呵呵呵,原来是陈公子呀,可让奴家久等了……”灼灼的开场白让谭知风忍无可忍,他赶紧咳了一声,示意猗猗上去招呼。
  “拿钱砸我,你还敢回来?!”猗猗一开口,那一众书生更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谭知风只得自己上前:“几位请里面坐吧。”
  “怎么还有姑娘?”其中一人好奇的打量着灼灼,笑着对陈青道:“从那边杀猪巷请来陪酒的?”
  “老娘不是陪酒的。”灼灼换了一身不太显眼的暗红布袄和一条元色粗布裙,冷着脸走过来道:“这儿也不卖酒,来点儿茶?”
  “原来是茶博士!”余下几人忙拱手施了一礼,道:“那就请先冲壶茶吧。”
  灼灼翻着白眼往里走,陈青在后头问道:“谭掌柜呢?晚上吃什么?”
  灼灼头也不回:“看他心情。他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不过我们刚开张,东西不多,几位将就将就呗。”
  “陈少爷自己家里头开着三座正店的都说好吃,肯定错不了。”灼灼一摆裙子走往后厨,外头的人还在议论着。陈青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快:“别提那些。”
  灼灼跑到后面一瞧,谭知风已经把磨好的茶末和几个黑釉茶盏准备好了。他将壶里刚烧开的热水灌入细长汤瓶,往木托盘上一放,嘱咐灼灼道:“都是陈青带来的朋友,好好招待。”
  灼灼接过木盘,谭知风犹豫了一下,又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打听打听这附近的稀罕事儿。”
  灼灼嘴角一挑:“想让我给你打探消息,工钱加倍!”
  谭知风没说话,灼灼把他的反应当做了默许。几个年轻俊秀的读书人坐了一桌,这本来就让她心情大好,纤纤素手持起汤瓶,滚烫的水将茶末冲开,乌黑的杯盏暗光沉沉,在茶筅的缓慢搅动下雪白茶汤浮起,一股上好茶沫专有的浓郁香气在屋里弥散着。
  谭知风在后头准备餐前甜点,裳裳低头帮他用冷水调匀干面,知风将面团揉圆擀开,压成薄薄一层,往上面抹了点油,开始调蜜。
  “做什么呢?”陈青忽然又探进个头来:“闻着真香。”
  谭知风满手面粉,头也不回的道:“后面烟火薰得慌,陈公子回去等吧,这叫蓑衣饼,简单烤一下,很快就好了。”
  陈青仍然倚在那半堵墙边:“叫我子衿吧。”
  看他执着的站在那里,谭知风也没有继续赶他走,而是自顾自的将抹匀油和蜜的薄面片卷好切成小块,查看了一下旁边炉子里的火势,将那一个个小面块抹好油一块块摆在铁架子上放了进去。
  陈青带着几分好奇注视着眼前的谭知风,傍晚夕阳的光辉从墙上那一盏小窗中斜射过来,照在谭知风白皙而神色专注的脸上,他低头翻动铁盘上的一个个小饼,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映着一小片阴影。
  谭青心中一热,再次感觉到了今天早上在寒风中一掀开帘子踏进屋内的那种暖意。
  而前头的木桌旁边,灼灼已经点完了茶,趁着陈青不在,一边喝茶一边八卦起来。
  “你们这小酒馆真是好运气,一开张就碰上个大主顾,陈少爷的慷慨大方可是咱们广文馆里头有名的……”
  “那他怎么住这儿?”灼灼赶紧问道。
  几人都没答话,半晌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书生的半开玩笑的解围道:“学圣人的高徒颜回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灼灼仍不死心,还想接着问,谭知风已经听不下去了:“灼灼,过来,把蓑衣饼端出去!”
  灼灼一起身,那几个人又道:“哎,这儿确实不错,真看不出原先是个油饼铺子!”
  另一人道:“张老头人不爱说话,油饼烤的还是很香的,又薄又脆,哟,这又是什么饼,来尝一块。”
  金黄酥脆的蓑衣饼一端上桌,几个书生顿时抢了起来,陈青回到桌边坐下的时候,盘子里孤零零的只剩下了一块。
  “给你留的。”其中一人道:“果真好吃,我以为这饼都是咸的,想不到也能做成甜的,还有蜜香。”
  谭知风重新给汤瓶加上滚水端了上来:“以蜜代糖,怕你们待会儿吃不下,所以特意弄清淡些。”
  几人顿时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掌柜刮目相看,你一言我一语的夸了两句。谭知风后面厨房里没准备太多东西,方才打发猗猗去买菜,半天还没回来,他只能自己出门瞧瞧。
  今年是个寒冬,冷风不停倒灌进长长的巷子,谭知风虽不怕冷,却被风吹得有些脚步踉跄。眼看快到巷口,猗猗那不紧不慢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谭知风松了口气,上前伸出手,刚要帮他提手中的东西,忽然耳边却响起“铮”的一声,颈间那水滴坠子光芒闪烁,仿佛烧了起来。
  猗猗吓了一跳,忙将东西扔下,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谭知风,谭知风扶住对面的墙站稳了,却见在水滴坠子的光芒照耀下,眼前冻的发白的砖墙上,一点点浮现出一个黑气腾腾的手掌大的眼睛。
  谭知风对猗猗使了个眼色,猗猗便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东西掉了?”两人低头找了一会儿,抱着袋子,快步往巷尾走去。
  两人惊魂未定的踏进屋内,几个书生还在谈天说地:“周兄你今年考进了太学,你们那斋房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儿,说来给我们几个听听。”
  谭知风把东西拎进后厨往地上一放,和猗猗面对面的站了一会儿,有些疲惫的抬手揉着眉心:“这两天你们进进出出,没留意那东西么?”
  猗猗摇了摇头:“都没什么异样,也没见什么可疑的人。这一带住的都是书生,那边新门瓦子杀猪巷附近都是妓馆,要么就是茶坊,白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下周上榜前凑够三万字,周末这两天双更,早上八点和晚上八点,小天使们别错过啊。
 
 
第5章 凶宅?
  谭知风看了一眼外头的几个年轻人,桌上最后一块蓑衣饼也被陈青吃了,他们还等着上正餐呢,于是便打开了猗猗带回来的东西,开始一点一点收拾整理,想了想,他指着颈间水滴对猗猗道:“有这东西护着,他发现不了我们。不过,既然他留了记号在这里,会不会是……”
  “他也找到了你想找的人。”猗猗低声道:“恭喜你谭知风,你找对了地方。”
  谭知风却无意接受猗猗的道贺。他顿了一顿,似乎是喘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似乎有些发抖:“待会儿你去跟灼灼和裳裳说一声,这些天千万别在巷口附近用法术,其他的,一切照旧。”
  猗猗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神色,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谭知风一边洗好锅灶将几根骨头丢进去熬汤,一边把猗猗买回来的肥瘦相间的一块肉在案板上放平,拿着刀熟练的切起肉来。
  让客人干等着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以后得多备些笋脯、果干这样的小吃。谭知风努力不让自己继续思考巷口发生的事,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砧板上的肉上,就在这时,灼灼满脸忧色的走了进来,迟疑着开口道:“猗猗说……”
  “不用担心。”谭知风在围在身上的蓝棉布上擦了擦手,安慰她道:“他应该在不少地方都留了记号。小心点就是了。”
  说罢,又指了指猗猗拿回来的那几个纸包:“把这杏片和梅子姜捡些送出去,让猗猗来帮忙端风炉。这汤熬的差不多,肉也腌着,待会儿就可以招待客人了。”
  灼灼“嗯”了一声,面色恢复如常,开始捡果子,一边捡一边道:“我说知风,你这屋子弄不好真是个凶宅,你知道吗,我刚才听那人说,先前太学有个常到这儿来买油饼的前一阵子也跳河死了,官府正查着呢,说不定哪天就把你叫去问话,你说,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啊!”
  “暂时不换。”谭知风道:“刚才在巷子口我有点失态,不知道有没有被那黑眼看去,万一这会儿就走,你说像不像被发现了跑路?”
  “还有那天晚上……”谭知风一边把那一片片腌好的薄的像纸一般的肉在一个大盘子里码好,一边微微皱起眉头回忆:“……我有点怀疑,那晚……那个人……我不想放弃任何线索。”
  “唉,随你随你。”灼灼把那两盘果子端了出去,随后猗猗进来端走了烧的正旺的风炉,外面的人们接连询问:“到底吃什么?”
  谭知风亲自将浓香雪白的汤端到风炉上放好,每个人面前摆上一个小碟,里面是冒着鲜味,撒着点点碎绿的酱料。他用长长的竹箸夹了肉在汤里轻轻一涮,先放在陈青眼前的酱碟里,抬手一让:“陈公子请先品尝一下,看合不合口味。”
  陈青自己夹起来放进嘴里,肉还热腾腾的,酱料也带着些微温度,他还没来得及咬,那肉好像就已经化在了齿颊之间,只留下一股鲜美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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