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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风云(近代现代)——江亭

时间:2020-04-09 09:13:18  作者:江亭
  谢秋歧在巴士总站对面找到了友谊旅行社的门面,他拖着流血的肩膀踉踉跄跄从出租车里爬出来,把身上仅有的一只玉坠子压给了司机。那还是郑老板送他的圣诞礼物。
  从神龛下面摸出钥匙进去,后头是个休息室,应该已经长久不用了,积灰很厚。
  谢秋歧疼得意识不清,在柜子里找到了一袋子现金、两把手枪和六本假护照——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止血。最后他只能剪开一件旧衣服捆在肩膀上勉强包扎一下。
  4点刚过,谢秋歧把枪别在腰间,洗了个脸,换上干净衣服再给段立打电话。这时候段立没有接,谢秋歧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段立今晚跟着郑老板去参加船运公司的饭局,同行的还有郑太太和大少爷,如果段立出事了,说不定郑家人也出事了。
  谢秋歧等到4点半,天已经到了最黑的时候。
  按照原定计划再过半个小时他应该出发去郑家拿西装,然后去机场接二少爷郑克。要不然会赶不上接人。如果段立十五分钟之内再不来的话,他决定先去一趟郑家。
  4:45AM。
  谢秋歧等不下去了,他拿了枪决定走。
  刚出门口一辆缺了车门的桑塔纳猛地刹在他前面。段立浑身上下都是血,爬都爬不下来,直接从车厢座位摔倒在地上。谢秋歧跑上去,把人扶起来,晃了晃几近昏迷的段立。。
  “阿立!阿立!”喊了好几声才有点反应。
  段立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还好,你没有事……”
  他的大腿中了枪,应该是打到了动脉,即使有皮带强行扎着,也在源源不断地冒血。
  谢秋歧把他扶到副驾驶上,自己开车:“我们去医院,你再撑一会儿。”
  段立拉着他的手,摇头:“去接……去接郑克……”
  谢秋歧有点生气:“命不要了是吧?”
  段立低声说:“我答应了义父,至少保住一个……”
  谢秋歧眉头一紧:“什么意思?”
  只有晚灯听他们俩说话,段立的脸半是明亮半是阴暗。
  他的嗓子越发低下去,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全死了……全都死了……”
  谢秋歧震惊。什么叫全死了?晚餐前还在说记者发布会的事情,怎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全没了呢?谁要灭了郑家满门?谁这么大的胆子?
  段立拉着他的手滑了下去,他没有力气了:“秋歧,去接郑克,不能……不能让郑家真的断了,”他费力地抬起眼皮,最后看了一眼谢秋歧漂亮的侧脸:“你……”
  谢秋歧眼睛红了,知道这是遗言了:“你说,我都去做。”
  段立恍惚地笑了笑:“你要好好的。你这个人……一定……一定会有大出息……”
  后面的话没有了,这个带着谢秋歧逃出监狱、给他新生的男人闭了眼睛。
  谢秋歧鼻头一酸把脸埋进掌心里。本来他就受了惊吓,一直撑到现在都没敢释放情绪,神经绷得紧紧的,只想等到段立来。
  好像在他潜意识里,这个男人一出现他就安全了,就像腰上栓了保险丝。他们情同亲兄弟,段立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愤怒和痛苦同时拉扯着谢秋歧的理智,他觉得自己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死并不可怕,苦难也不可怕,监狱他都进去过,没什么可怕的。
  他只怕这世上没有他能为之存活的人。
  后头远处有车灯渐渐靠近。谢秋歧直觉可能是追兵。
  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不能让人发现。
  他把段立的遗体抬到屋子里,车子停进后院用防尘布盖好,然后打了个车往机场赶。
  天亮了。郑克的飞机准时降落。
  谢秋歧借机场商店的电话给郑克留了语音短信,让他下飞机的时候不要离开人群,最好能一直找个人陪着他、呆在他身边。郑克给他回短信说跟警察在一起。
  两个人最终在民警点汇合。谢秋歧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场。
  他和郑家二少爷打交道的不多,这位金枝玉叶刚刚参加完大学毕业的毕业典礼,一身昂贵西装,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学生气。因为知道谢秋歧是父亲身边的人,他的态度很客气。
  谢秋歧开门见山:“我知道接下来对你说的话比较残忍,我很抱歉,请你节哀——郑先生、郑太太和大少爷昨晚不幸遇害了,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是段立让我来接你的。你现在是郑家唯一的希望了,少爷。”
  郑克眨巴眼睛,露出一个呆滞的表情。半晌之后,眼睛里开始蓄水。
  谢秋歧抹了把脸。
  对一个毕业生来说,信息量确实有点大。
 
 
第2章 相信我,我明白
  谢秋歧做好了准备郑克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毕竟,换了谁高高兴兴毕业回家突然发现满门被杀,肯定都是要崩溃一下的。崩溃也许还算好的,没有冲动做傻事都算万幸。郑克哪怕当场昏过去他都觉得不过分。
  这位少爷双眼通红,含泪咬牙,好半天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我不相信,他们现在在哪?我要亲眼见到才算。”他竭力露出冷静的表情,但手在抖。
  谢秋歧叹气:“我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现在最好不要随便行动,不安全。”
  郑克怒吼:“我不管什么安全不安全,那是我爸妈、我大哥!我至少要见他们最后一眼!”
  谢秋歧很心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痛苦的孩子。
  郑克也发现自己失礼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的心情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你没有一夜之间失去一切。”
  谢秋歧认真地看他:“相信我,我明白。”
  郑克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冷艳的男人有点温柔。他见过谢秋歧,有些印象,知道这是段立带回来的人,既然是段立信任的人,那就是郑家可以信任的人。
  初见他只觉得作为男人,谢秋歧长得实在是有点太漂亮了。但这世界上漂亮的人何止万千,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所以没太在意。
  没想到有一天,他身边只剩下这么一个人。
  他感觉到谢秋歧走近,试探性地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秋歧比他矮,矮出将近一个头,这个削瘦苍白、身上沾血的男人明明自己也很狼狈,却不吝给他温暖。郑克原本克制的情绪难以抑制,脑袋埋在男人的肩膀上发出呜咽声。
  有人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背,喉头似有哽咽。
  “如果一定要回郑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保证你的安全。”谢秋歧想了想:“也许现在就有人埋伏在机场周围,也许他们就等在你回家的路上,我们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带你回家。”
  郑克哭得鼻子有点红,抽噎:“找警察吧,警察可以保护我们……”
  谢秋歧捧着他的脸:“我需要你坚强起来,你是个成熟的男人了,郑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郑克艰难地点头。
  谢秋歧满意了,露出一个微笑。
  他们还没报警,警察反倒先找到他们。很快就有重案组的负责人过来和他们碰头——
  “郑先生,请您节哀。”负责人把现场拍摄的照片给他们看:“经过现场鉴定确系谋杀,法医正在对令尊、令堂和令兄的遗体进行检验,具体的检验报告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郑克几乎拿不住照片:“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出的事?”
  “根据我们获得的线索和路面监控录像,昨晚1:25左右,令尊、令堂、令兄和随行的秘书、司机、保镖一共十二个人从高尔夫酒店出来,分乘两辆车返回府邸,在水库公园附近遇袭。
  第一枪先打中了前车的司机,一击毙命。令尊坐在那辆车子里,车子因为短暂失去控制直接冲进绿化带翻倒,导致了令尊脑部受到重创,法医检测到他的脑部有大量内出血的情况,这一击后不久他应该就进入了昏迷,最后因颅压过高导致呼吸停止。”
  “保镖呢?助理呢?都傻坐在边上吗?”
  “郑先生,保镖全部牺牲了。”负责人低声说:“包括同行的秘书和两位司机,无人生还。”
  郑克做了个艰难的吞咽动作。
  负责人继续解释:“除了令尊因为大脑受创不方便移动,令堂和令兄都在保镖的协助下逃出了车厢。保镖与歹徒进行了至少二十分钟的械斗,但因为事发在人少冷清的公园附近,所以被发现得很晚。令兄可能是在掩护令堂的过程中遇害的,在令堂的身上也找到了令兄的血迹。”
  郑克含泪捧着亲生兄长的遗体照片:“哥哥他一向是最护着妈妈的……”
  “最后,令堂的遗体则是在离械斗发生地点将近三公里的地方寻找到。虽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带着她成功逃离了现场,后来他们又被人追上,才导致令堂被杀。”负责人把一张段立的照片挑出来:“同行十二个人里,只找到了十一具遗体,剩下这名叫段立的不见踪迹,我们猜测很有可能令堂出事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
  郑克猛地才想起这回事,问谢秋歧:“阿立让你来接我,那他人呢?还好吗?”
  看来段立最终没保住郑太太,所以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见到谢秋歧,让他去接郑克。
  话到嘴边,段立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突然出现在谢秋歧脑海里,他眼神一转,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只通了个电话,我没有看见过他。”
  “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郑先生你放心,警方一定会还你们家一个公道的。”重案组负责人说:“在抓到真凶之前,我们会派专人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并对你的住所和办公地点进行24小时严密监控,如果发现了任何可疑的线索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郑克想了想:“公司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不多,爸爸一直让我以学业为重。”
  负责人点点头:“好的,如果调查有进展我们会随时向您反馈。”
  郑克这个时候手机已经被打爆了:“今天上午原本有个记者发布会,我可能还是要去。”
  谢秋歧不赞同:“让职业经理人去回答记者提问就好。你还是先别露面了。”
  “家里出了这样事情,对投资者的信心影响也很大,没有一个知情人站出来不行。再说,我不去露面,那些人就不会找机会杀我吗?我不怕。”郑克捏着拳头。
  谢秋歧知道他有责任心:“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投资者只要知道郑家还有人就行了,等风头过了,你再在公司里面接待投资者都是可以的。不必着急这一刻。”
  郑克还想说什么。重案组负责人站出来和事:“要不这样吧,我们的人送郑先生去酒店,只在大堂露个面让记者拍一拍就好。这样既不耽误记者发布会,也用冒太大风险。”
  记者发布会在11点,这时候还剩下两个小时。有警务人员见到谢秋歧肩膀带伤,想带他去处理伤口:“郑先生那边请放心,我们会负责的。您的肩膀需要紧急处理。”
  谢秋歧不放心留着郑克一个:“找人过来处理就好,取颗子弹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开刀取子弹只是去楼下超市买瓶酸奶。
  警务人员表情有点僵:“先生,取子弹是要做手术的。”
  “我知道怎么取子弹,”谢秋歧笑:“或者你给我手术刀、镊子和止血纱布,我自己也能取。”
  郑克有点看不下去了,也劝他:“我没事,真的,你不用守着我。你自己身体重要。”
  谢秋歧坚持摇头。最后只能让人带了个外科医生过来,坐着给谢秋歧取子弹。问他要不要打麻药,他说不要,医生拿手术刀切开伤口,将淤血和烂肉挖掉,终于把子弹取出来。谢秋歧靠在沙发椅上,疼得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坐在警方的车子上,郑克终于忍不住问他:“很疼吧?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谢秋歧这会儿没力气:“算不上很疼。”
  郑克对他越发好奇。
  他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迷。谢秋歧说他明白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心情。他失去过什么?为什么会失去?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面对剜肉之痛毫不在意?
  郑克知道他进过监狱,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也能干出犯罪的事情来么?他拿过枪吗?杀过人吗?
  郑克放低了声音,有点讨好:“我让他们给你拿止疼药吧。”
  谢秋歧闭上眼睛干脆不说话了。
  郑克又凑近了一点:“你真的进过监狱?”
  “嗯。”
  “监狱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就是进去的时候可能只是个小偷,出来了就什么都会了。”*
  郑克缩了缩脖子,回到原来的姿势。谢秋歧半眯着眼睛,被他的表情逗乐了。
  他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可爱,不想吓唬他:“在里面的时候有阿立照顾,没吃什么大苦。他是我的恩人,所以他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等你平安过了这个风口,我也算功德圆满。在此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放心。”
  郑克知道这个时候愿意帮他的人很珍贵,他很感动:“谢谢你。”
  谢秋歧继续闭着眼睛养神。他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多长时间,还来了个运动量极大的生死逃亡,这时候疲倦和困意不断反扑,催促着他进入睡眠。
  他小眯了一会儿,可能只有十分钟。
  醒来车子还在开,大路已经被抛在了后面,不知道拐进了哪条小道,街上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谢秋歧眼皮一跳,和驾驶司机在后视镜里对望一眼。
  他张了张口:“这不是去酒店的路。我们现在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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