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女友是恋人,同时也是一起进步的好伙伴。最终双双保研,甚至出国深造,最后被世界五百强企业收为高管,在事业稳定的时候结了婚。”
“他们夫妻关系和谐,情感融洽,在第二年生下一个孩子,从此过上了平安喜乐的生活。”
陆寅柯讲完,偏头亲了亲他的眼睑,“你觉得这个版本怎么样?”
杜彧乖顺地闭上眼,“那我就遇不见你了。”他语气淡淡的,“不能遇见你的结局,我不想要。”
陆寅柯的动作顿住了,喉结几不可见地滚动了两下,看向对方的眼神带上几缕异色,但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浅笑,“你都这样了还想遇到我?好事哪能都给你占上?你可真会做梦。”
“毕竟我骄纵,恣肆,任性妄为。”杜彧轻声重复着,“那我觉得这个宇宙也勉强还能将就将就吧。”
“不过杜彧,你知道的。”陆寅柯捋着他的头发,张口有些迟疑,“从我个人来看,出于私心,我不认为这个宇宙是将就。正相反,因为你,我喜欢这个宇宙。”
“我知道这话不该说,不然我就又把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了。但我还是觉得,没有这些巧合就没有你我的相见。”
“我不感谢这些巧合,但我庆幸最终的结果。”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当然希望你好,但你的美好生活里如果没有我,我未必就会选择让你舒心的那个。”
掌心之下的脑袋转了转,陆寅柯突然变得有些扭捏。
“唉……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除了惹你生气,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我可能表达不清楚,但大概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宇宙对你来说是遗憾,对我来说却正好是种救赎吧。”
“你是被需要的。我需要你,杜悠也需要你。既然过去的事情改变不了,不如就珍惜当下吧。别再自我折磨了,我是会心疼的。”
此刻的陆寅柯显出一二分慌乱的姿态,眼神躲躲闪闪,说话吞吞吐吐,语音虚浮得不着调。
他笨拙地倾吐着自己的珍爱,却又唯恐词不达意招致了误解,蹩手蹩脚的样子哪还有平时的半分张狂。
杜彧甚至都能想见他写情书时改了又删,删了又改,最后用自己最工整的字迹小心翼翼誊抄上去的样子。
他再一次叹息了,只是这次带了点满足,带了点心安。
他想他是动情了。
败给了一个直白坦荡却又不知情为何物的人。
吻上陆寅柯嘴唇的那刻,阳光正好暖烘烘地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颊。
他听到喀嚓一声脆响,像是悄然碎裂的坚冰。
冬天的太阳原来是这么温暖吗?
他活了二十多年,为什么从来都没发现?
……
不知过了多久,门把被拧下,崔南哲的脑袋从缝隙里悄悄探了进来。
他看见杜彧正背对着自己,安详地躺在窄小的床垫上。陆寅柯拥着他,手臂温柔地搭在腰间。
他蹑手蹑脚地向里凑了凑,似乎还欲窥探,却迎面撞上了陆寅柯压迫而深邃的目光。
他们僵持着,默默对视了几秒。
就在崔南哲缩起脑袋准备走人时,陆寅柯却突然弯下眼梢扬起了嘴角,慢慢举过食指竖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耳边是杜彧均匀沉静的呼吸。
室内老式时钟的指针正咔哒咔哒走着,每一声都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格外静谧。
不知疲倦,没有休止。
它短促到毫厘,却也绵长到永恒。
第65章 生日快乐
晚饭还是杜彧烧的,他一觉睡醒兴致依旧不太高,陆寅柯就在厨房给他打打下手,变着法子逗他开心。
只是他不太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和亲亲宝贝多呆一会儿,怎么呆着呆着就跟崔南哲的父母坐上了一桌呢?
也怪他独居惯了,一时间竟没想起来正常父母下班后是会回到家里的。
“来,小陆,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多吃点。”崔母正一脸慈爱地不停往陆寅柯碗里夹着菜,“还有这个梅干菜扣肉,是他爸从公司食堂带回来的,南哲可喜欢吃这个了。”
“哎哎好的,谢谢阿姨。” 陆寅柯赔着笑,“不用给我了,阿姨您自己吃吧,我想吃什么自己搛。”
“哎好,那你自己夹啊。”她粲然一笑,“南哲你有这么俊的朋友怎么现在才带回来给妈妈看?”
崔南哲委屈:“这是我朋友,又不是我对象。还有你都一快退休的人了,能不能别老对着小鲜肉犯花痴了?是我爸不帅了还是不宠你了?”
“帅的帅的,”崔母伸手挽了挽身边的丈夫,“你爸永远是我心中最帅的男神。”
“咳,瞎说什么呢,好好吃饭,一天到晚净说些有的没的。”
崔父虽然一直保持着威仪的姿态,却在听到妻子的甜言蜜语后赧然地别过了脸去。他安抚地拍拍崔母手腕,心满意足地把头转向了“没自己帅”的陆寅柯。
“小陆你是杜彧同学是吧?杜彧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冷僻了,平常可能还要请你多担待点。”
陆寅柯一愣,快速瞄了一眼正安静吃饭的杜彧,“不会不会,基本都是他照顾我的多,他可会照顾人了。”
“唉,这倒也是。”崔父复杂地叹了口气,“对了南哲,今天是你哥生日吧,送礼物了没?”
“嗐,杜哥就没收过我礼物,送了也白送。还好我聪明,直接送了杜悠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你是不知道,她脸都气绿了!哈哈哈哈!”
崔南哲的笑声在他爸严厉的盯视下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地转移了目标。
“那啥,陆哥,你给杜哥准备什么礼物没有?下次我参考参考。”
陆寅柯想了想,笑得突然有些高深莫测,“我确实准备了,但是在家里电脑上,所以他答应了待会儿要去我家玩呢。”
杜彧一听,扒饭的筷子停顿了片刻。
“我什么时候……”
“那可真是太好了!”崔母在同一时刻轻呼出声,“想我年轻的时候,基本上是一有空就跟同学跑出去闹的。就这俩孩子,一个天天抱着手机不知道玩什么,另一个天天打工都没点娱乐活动,我都搞不清是我跟不上时代了还是他俩不正常了。”
“正好,小陆你多带他玩一玩,给他熟悉熟悉同龄人的娱乐活动。好不容易生日呢,闷在家里多无聊啊!”崔母笑眯眯地看向杜彧,“生日快乐小彧,记得玩得开心点哦。”
杜彧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卖了,直至穿好羽绒服被推出门的那刻,他都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南哲的家庭环境真不错,”站在自家门口,陆寅柯在开门时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他们对你也很好。”
“对,他们几乎不吵架,叔叔很爱阿姨,阿姨也很关照杜悠,一家都是很好的人。”杜彧不情不愿地换上拖鞋,“怎么,你羡慕?”
“羡慕……”陆寅柯玩味地念叨着,终究摇了摇头,“羡慕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情感,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大概只是觉得他们的氛围很轻松,令人舒服。”
“你是说在餐桌上聊天?”杜彧疑惑道,“但那几乎是每个家庭都会做的事吧?”
“也不一定,有的家庭不用心都能聊起来,有的家庭用心都聊不起来。不过家庭闲聊都需要深思熟虑的话,多少还是有点可悲吧。”
陆寅柯脱下外套搭上椅背,清冽的香气便随衣摆飞舞,弥散进了中央空调卷起的暖风中。
杜彧吸吸鼻子,他喜欢这个味道却不喜欢陆寅柯话语下潜藏的苦涩,于是懒懒地往沙发上一躺,“你特意把我骗过来,礼物呢?”
“冤枉,怎么就成我骗你了?恭送你出来的难道不是你亲爱的叔叔阿姨吗?还有,礼物嘛……你这是在主动跟我要?”陆寅柯挤过去开始扒他羽绒服拉链,“礼物就是我啊,惊不惊喜?”
杜彧一把拍开他的狗爪,“干嘛呢?”
陆寅柯娇羞地挡住脸,“臣妾帮皇上更衣。”
“爱妃免礼,朕乏了,退下吧。”杜彧配合地挥挥手,“替朕传陆公公进殿。”
陆寅柯没忍住,呲啦一声把拉链拉到了底,“好啊杜彧,你竟然想阉了你男人?!”
“我自己就是男人,需要什么男人?哎,还有,你谁啊,说你了吗?我说的是走路的路。”杜彧也觉得有点热了,顺势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就你这样,哪配当总管?没点规矩。”
陆寅柯神色一凛,肃然恭敬道:“那小的能给皇上做点什么?”
“你?”杜彧罕见地翘起了二郎腿,“把礼物呈上来再说。”
“哎,喳。”陆寅柯拱拱袖子作了个揖,迈着小碎步三两下溜回了房里。
他把电脑拿出来,按按鼠标点进了一个图标是个柯基狗头的桌面快捷方式。
“你自己先琢磨一会儿,”他把电脑递给杜彧,“我去拿点东西。”
杜彧略显好奇地撑起脑袋看起来,这似乎是个简单的小游戏。
他操纵的对象是只小柯基犬,形式居然有点像他舍友经常玩的Iwanna。只不过画面没上色,陷阱似乎也很少,基本上两把就能过掉。
小柯基迈着四条短腿不停奔跑在画面里,杜彧看得出来,其实就是两帧动画的来回切换。
它的任务就是越过重重机关收集好一堆圆圆的白色纸片,最后……
杜彧在玩到最后一个场景时禁不住抽起了嘴角,他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个需要决一死战的大boss,没想到竟是一个戴着皇冠的小王子。
兄弟你这是Iwanna和魔塔的结合吗?
而且还变性了。
真行。
但总之,杜彧还是依照情节颤抖着手指操控小柯基跑向了小王子。
在他们接触的一霎那,小王子居然蹲下身摸上了柯基的狗头,柯基的豆豆眼居然也快乐地眯成了^的形状,还兴奋地上下平移蹦了蹦。
但杜彧还没来得及感叹这个经费燃烧的“大制作”,画面就快速一转,变成了屋内小王子牵着小柯基从左走到右再从右走到左的happy ending,屋子的墙上写了极丑的九个大字“祝玉玉宝贝生日快乐”。
这就……没了?
杜彧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
但在他盯了一分钟一人一狗的左右摇摆后,他得出结论,确实是没了。
这时陆寅柯终于走到他身边撑起了沙发扶手,“哟,这就通关了?还挺快啊。”
杜彧转头看向他,满脸都是“一言难尽”四个大字。
“这……还挺好。”他斟酌了一下,“就是有点不禁玩。”
“怎么能是还挺好呢?”陆寅柯坐下去搂住他的肩,“看到这个字没有?我写的!看到这个游戏方式没有?我编的!看到这只柯基和这个王子没有?我!找人画的。”
“给你五秒钟时间思考,然后重新告诉我一个答案。”他一本正经道,“五,一!时间到了,重说。”
“行吧,那真丑。”杜彧一字一句,字正腔圆,“丑是真的丑。”
“但我喜欢也是真的喜欢。”
陆寅柯的面容一瞬间就多云转晴了,他美滋滋地啵唧了一口杜彧的脸蛋儿,圈着他跟随游戏人物的节奏一起左摇右晃起来。
“你知道吗,这东西虽然是丑了点,但我是有深意在里面的。”
杜彧被他晃得终于笑了起来,“什么深意?丑还有理了?”
“你知道那个被吃掉的小圆圈代表什么吗?”
“是什么?每吃掉一个小圆圈就会有一只小柯基失去屁股?”
“错!你怎么这么血腥?”陆寅柯惩罚性质地啃了一口杜彧肩膀,“我是想表示可能性。”
“嘶,”杜彧吃痛,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属狗的啊?”
“汪汪汪。”陆寅柯哼唧一声,“快问我为什么表示可能性,我还没说完呢。”
“那好吧,为什么表示可能性?”杜彧问。
“你知道圆周率吧,就是圆周长与直径的比值。”他顿了顿,“但除了这个,你知道它表示什么吗?”
“可能性?”杜彧的声音有些困惑,“就因为它是无限不循环小数?”
“对,就因为它是无限不循环小数,但你还要往深了再去想想。”
陆寅柯终于解释起来。
“假设我们把会发生的事情分成十类,那你的人生基本就囊括在这串无限不循环的小数里了。”
“我们甚至可以细分,具体到每一件小事,只要分别给它们予以编号,那这串数字就是每个人的人生历程。”
“再往下,如果把每个拼音用从1到26排序,那你说的每句话甚至都能涵盖在这串小数里,甚至可以按照顺序排练。”
“没有人知道圆周率到底有多少位,即使是现在最强的计算机也只能算到十几万亿位。你说这不是可能性,还能是什么?”
他顿了顿。
“再说到这个计算机的运算上啊,你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两个小东西一直在走吗?”
杜彧乖巧地摇摇头。
“因为计算机不管哪门语言,都一定有个循环语句。只要不打下break,就会永远无限循环,直至耗尽内存。”
“这个游戏里,我没有设置break。”
他对上杜彧的双眼,“这两样总结起来就是,不论要跨过多少种可能性,我都会来到你身边。如果这个过程是不断循环的,那我就一直为你耗到内存用尽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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