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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我反应了很久，久到姓苏的凑头到我跟前，我都还没反应出来他跟我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啊……是吗？”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闪烁：“你……我知道你……你早前的那些话，说喜欢我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他看着我又说道：“我就当没听见。”
我不太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公子？”
苏若言伸手倒了一口酒：“我喜欢的是温亦之，并且只喜欢他，你听明白了么？”
……
我明白了，这下真明白了，合着苏若言以为我真喜欢他，可他喜欢温亦之，正跟我拿这事儿犯愁呢。
他看着我半响，眼神十分沉静，但他脸色微红，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酒的缘故：“虽然我知道，他对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愣了一下：“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啊。”眉来眼去的当老子看不出来？还不是那个意思。
他闻言笑了一下：“逢场作戏装装样子罢了，他如此对我是因为……”他说到这里突然止住，苦笑道：“他哪里懂得人间情爱，不过是敷衍我罢了。”他凝视着油灯微微握紧杯子：“他谁都不喜欢，谁都不喜欢……”
我怔怔听，看着他侧脸映着灯火微微发亮，带点醉酒的红晕。
烛火摇曳，光影幢幢。
我皱起眉头，不知苏若言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晓得是不是他喝醉了瞎说。就现在我的理解，他的意思是，温亦之是个不懂情爱的人。
我突然记起第一世温亦之确实是从一开始的迷恋诗书到醉心武学，当年他第一次得到映雪心经残篇眼中跳动的灼热火光让我记忆深刻。可之后他遇见了那个姓陈的，联想他对那个姓陈的骈头的温柔态度，却又实在想不通苏若言这个话。
我不解，我实在不解。这个苏若言说话只说一半，我更是不解。
我想起鬼差仁兄告诉我温亦之这一世被灭门的事情，心神突然恍惚起来。
“所以你不必总对我说那种话，我只喜欢他一个，纵然这心思他知道也不会给我任何回应，可我甘愿，你明白么？”
话头拉回来，苏若言这样跟我说，我回过神来一想，靠！什么意思？老子喜欢你，你喜欢温亦之？老子之前为了留下来胡扯的那些话你还当真了？
苏若言红着一张脸望着我，看来是喝的有点上头，我实在觉得为这个事他苏若言睡不着觉那真是有点荒唐，于是我考虑了下这个话应该怎么圆又能劝解他，最终脑子灵机一闪，我握住苏公子的肩膀酝酿了一下感情，开始跟他讲道理：“苏公子你放心，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也不缠着你，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人嘛，感情这个事最勉强不得了，你不喜欢我，我再喜欢你我就是傻，我当初不过是看你长得好看才死皮赖脸要跟着，那些话也是我当初没想明白才说给你听的，你千万别有心理负担，从今以后，我绝对对苏公子你敬重敬重再敬重，保证不会有半分逾越的心思了。”
苏若言坐在原地惊呆了，半天不说一个字。
老子心想这下好了，啧啧，再也不用装断袖，老子之前说的那些话也着实膈应得慌，难怪姓苏的信以为真了，哎，说开了也罢说开了也罢。
老子叉着腰对着苏若言咧开嘴微笑，心想这下子你总该没有负担了吧，可奇怪的是苏若言居然还在发愣。
我说：“苏公子？”
他一半脸埋在光影里，看不清表情，我只觉得我这番话一出口，他这剩下半张脸的神色一下子冰冷到了极点，我忽然觉得是不是刚刚那番话哪里说错了，惹怒了他。我张了张嘴，准备再说点什么，哪晓得他开口说了个字。
我竖起耳朵一听。
苏若言冷冷地从光影中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冷冷向我再次吐出那个字。
“滚。”
嘿？？他又怎么了？？！
第27章
自从老子说了那番话之后，姓苏的连着好几天没搭理我，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他居然连看都不看我，每回跟我擦肩而过就垂着眼全然当我不存在，我自觉是顺着他的毛摸，捣着心窝子说一句，老子当时说那些话完全是为了第二天的疗伤，哪里想得了那么些。
所以，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那天之后我依旧跟乔白住在一起，这位兄弟依然以不让我睡觉为己任，基本每天晚上，老子都能半夜起身跟他大打出手。
意外的是，人形的时候我居然打不过他。
我问他：“你二十多年前变回人形的那会是不是偷偷学过不少功夫？。”
他一脸嘻嘻捉着我的手道：“想知道啊？”
我冷笑一声：“知不知道无所谓。”
他凑过来道：“想知道亲我一下啊。”
……
老子这几天基本上没怎么睡，人形不比原形，几天没睡好直接导致我精神不振两眼无光。
除了苏若言，温亦之最近每回看见我跟这个姓乔的在一起也开始不太爱搭话了。
怎么回事老子心知肚明。
这天晚上我敲开温亦之房门，正赶上温公子准备脱衣睡觉。
我一屁股坐到他床头跟他开门见山：“温兄你最近怎么了，心情不好？”
温亦之也跟苏若言一个流派的表情，垂着个眼跟我打马虎眼：“不是。”
“哦？”我走到他跟前：“那怎么最近都不怎么跟我讲话。”
温亦之不同苏若言，他不跟老子讲话老子屁股有火烧。
温亦之闻言一笑，缓缓抬起头：“我看你跟那个乔公子如此要好，不忍心打搅。”
温亦之说这话的时候装作轻巧，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快还是让我捕捉到了。
我忽然记起温亦之之前恳求我帮他取鳞片的那天夜晚，他暗示我的那些话。
我咳嗽了一声，果然没猜错。
心里一股莫名窃喜，我拖了张凳子在温亦之跟前坐下，轻轻放下声音：“温兄，实话不怕告诉你，老子最近实在被那个姓乔的搞得头昏脑涨。”
“哦？”温亦之挑起眉毛，几步走到床头坐下，翘起二郎腿。
我斟酌了一下，开口：“诶……那个家伙睡觉有个踢被子的毛病。我半夜经常被冻醒，睡不着觉。白眉一笑跟我讲要我带着他，我就带着他，可他没地方住，我也只能跟他挤在一起。”我咳嗽一声继续：“至于他总是……那个什么……对我不尊重，那都是他爱胡闹，胡闹罢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温亦之一直盯着我让我有些发虚，烛光映得他眼睛里灯光幢幢，他看着我半响，最后慢慢弯起嘴角道：“原来如此。”
我看了看他，他神色放缓，光火又映着他半边脸清晰俊美。
我忽然记起当年他教我写字，在我出错的时候总会趴在按上拿扇子敲我的头，笑骂我又不专心样子，那样子俏皮到了极点，我隔着烛火望他，那时候我在想，温亦之啊温亦之，我愿意这样陪你一辈子。
隔着光影摇曳，我想我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告诉他我是谁。
我不禁站起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他手背冰凉，但白`皙修长。他被我这一握惊在当场，瞪着眼看着我。
我直直看着他的眼，手心微微出汗：“我跟你其实是……”
“不早了。”
温亦之冷漠抽出手打断我的话，他负身到窗前：“沈公子请回吧。”
话说了半截卡在喉咙管，我突然鼻子有些发酸，说不出为何，我就觉得，我找了他几百年，人间世事沧桑眼前过，可到了如今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沈公子请回吧。”
温亦之再次开口。
我看着面前人一副冷漠的送客表情，不想再多说，道了句：“那你好生歇息。”便推门而去。
第28章
当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我又梦见鬼差仁兄来看我，我把手一挥，说你要是真来了就别总是托梦，赶快现身。
鬼差仁兄化作一股青烟，青烟散去，后头露出真身。
我从床上醒来，过去拍他肩膀。
我接着上次跟他询问这一世温亦之的情况。
苏若言那天晚上的话，说温亦之谁也不喜欢，这个话，我觉得话里头有话。 我要问问。
鬼差仁兄告诉我，这句话，苏若言只有一半说对了。
我捞着鬼差仁兄的肩膀要他跟我讲讲“只有一般说对了”是个什么意思。
他十分直白，告诉我，温亦之这一世，在情爱方面只有半个慧根，天生是个薄情的主，对苏若言顶多，顶多只是亲近如兄弟的情谊。我捏着鬼差兄弟的肩膀告诉他温亦之从来都是温柔通透，这个天生薄情哪里说得通？
鬼差兄弟告诉我，这一世温亦之背负灭门深仇，如今他心中只剩下报仇雪恨这一个念头，哪里还会沾半分情爱。
我恍然，松开鬼差兄弟的肩膀，屋内烛火幢幢，这一刻我恍惚看见温亦之趴在员外府火海中的样子。
心中有个念头实在隐晦许久。
苏若言跟温亦之是故交，而且是十分要好的故交，那温家的这个事，苏若言不可能不知道。
光用脚趾想都晓得，苏若言来头不简单，我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跟温家的这场灭门肯定有些说不清的干系。
这个话，我一直想开口。
鬼差仁兄惊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询问除温亦之之外的人，他合上翻开的书页，告诉我，这个苏若言确实跟当年的那场灭门有关。
说简单点，温亦之的家门属于朝廷，苏若言的家门属于武林，两家世代交好，可武林中江湖纷扰，温家一个朝廷的背景却被卷入江湖，原因是当年苏家所属的门派起了大乱，把温家给搅了进去。
我听得迷糊，然后越来越迷糊，其间顺口带到苏若言的感情问题，结果鬼差兄弟翻着手中册子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顿了好一会没说话，后来他告诉我，这个苏若言一直以来对温亦之都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温亦之却只是装装样子敷衍他罢了。
我愣了一下，拍着鬼差仁兄的肩膀调侃他这本册子怎么跟月老的鸳鸯谱似的连姻缘都能查看，他咧嘴一笑回拍我肩膀：你往后的事情也有趣的紧呐，要不要也提前看看？
我点头。
鬼差仁兄龇牙一笑一合册子，告诉我天机不可泄露。
啧啧，我搂着他的肩膀要跟他讲道理，结果他神秘一笑，告诉我：冥冥中自有天意。
这话我听的恍惚，只觉得鬼差仁兄忽然离我越来越远，鼻子下头一热，我伸手一摸，有血。
我看着手中黏糊糊的血，不禁心中一紧。
近来频繁跟冥界相通，已经影响到肉身，气虚体浮，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奇怪的是这一晚上乔白都很安静。
这几天苏若言在白眉一笑的回春堂里疗伤我基本没怎么见他，倒是温亦之进进出出，悉心照料。
这夜我躺在床上又是个不眠夜。乔白也不知去哪到现在还没回来。
房门突然响了几声，起身开门一看，我惊了一下，居然是苏若言。
苏公子一般是拿鼻孔看我，像今天这样自己找上门来，脸上还是一副水波不兴的表情，我实在有点打鼓。
我说：苏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苏若言不答话，进屋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做好后直直一双眼望着跳动的烛光，半响也不说话。
乖乖，苏公子找上门来还不说话，看来是要搞事情。
我心里打鼓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哪晓得苏公子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瞄了我一眼，目光漂移，闪烁不定：“沈公子，我有个事情要找你。”
第29章
有事找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姓苏的说他有事找我，我看看他脸上表情，据老子经验，估计接下来要说的事，不是个什么好事。
我先拖张椅子坐稳，抬手表示客气：“请说。”
苏若言先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咳嗽了一声，最后抿了抿嘴唇，半响没说一个字。
怎么个意思？
我心里打鼓，再次跟他客气：“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苏若言果然不负我望，是个比直肠子的主，我要他直说他就真跟我开门见山：“再过些时日化功掌伤便可痊愈，我的内功会逐渐恢复，不过多时我同亦之便可继续上路。”他看着我目光闪烁：“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纠结于你为何会跟随于我，我与亦之此行武林大会往敞亮了说就是冲着那把‘沉渊’而去，江湖险恶，此行凶多吉少，”他不在看我，只是目光灼灼盯着油灯：“这样吧，下山之后，你我就分道扬镳，这一路上多谢你多次舍命相救。”他突然望向我，顿了顿，眼睛眨也不眨：“若是他日有缘再见……”
“你这是个什么话？！”我一听就窝火，摆手打断他：“过河拆桥？”
老子把凳子拖到他跟前：“你化功掌快要痊愈了就要把我甩开？老子跟着你一路你以为真是想帮你们？”我作冷笑状继续胡诌：“我不是当时色迷心窍会跟着你？再说，你是要去武林大会凑热闹的人，我怎么就不能是？我喜欢你才跟着你，跟着你还能去武林大会，你说我跟不跟？”老子一拍桌子渐入佳境：“哦，现在倒好，你说让我走人就让我走人？江湖豪杰都是你们这么当的？用完人就甩？老子可救了你好几命呢，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影帝上身我也是豁出去了，半真半假的话说的连我自己都有点分不清。
苏若言被我一番话惊在当场。
我想起鬼差兄弟跟我讲的苏若言单恋温亦之，忽然灵机一闪。
唱完黑脸要唱白脸，怀柔计策懂不懂？
我把苏公子搂到跟前，换上温柔语气跟他讲道理：“你又不是不晓得求而不得是个什么滋味，我喜欢你你喜欢温兄，我们都是求不得的人，如今我只不过一个跟着你的小小要求，你怎么能说不答应就不答应？答应我你不会少一块肉是不是？我救你那么多次，我容不容易？”我搂着他肩膀的手慢慢缩紧：“再说，我只求跟着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没要求你回应我个什么，”我凑得更近一些：“我总也是要去武林大会见见世面的，跟着你你就当是顺路，我保证不会对你再有别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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