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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也只能够勉强驾驭我，在我见过的剑客之中，他的资质，已算是非常出众了，然而还是不能完全人剑合一……
因此，我现在需要确定的是，苏若言到底能不能驾驭灵剑。
我抬手跟周起道别：“周兄，来日有缘必当再会，我与苏公子会在武林大会上等着周兄，一睹周兄风采。”
周起闻言，神色并未露出希冀反而有些许凝重：“一场没有胜算的行救，你们为何白费功夫。”转而他抬眼道：“我还想再武林大会上见到你们。”
我一愣，笑道：“那武林大会上，不见不散。”
望着周起，忽而觉得江湖人也好像并不是我脑中那么无情，至少眼前这位萍水相逢之人，确实有那么些意趣。
凉风四起，刮着树叶飞舞，周起站在树下望向我们。
我拱手：“告辞。”
苏若言也深深看了周起一眼，告了辞。
第10章
要知道，江湖上每件事情都有其道理与缘由，若要打破规矩擅闯一个江湖门派，不管是大是小，或正或邪都没那么容易。
硬闯不行，那只有动点脑子。
苏若言不愧混迹江湖多年，他向我提供了一个线索：百水门门主手下有一位姓韩的护法，此人乃是上代门主的亲传弟子，这韩护法来历颇有意思，有着朝廷的背景不说，还是个满心想发财的主。
在这个人的手底下有个镖局，眼下正要押镖。
镖局押镖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有传闻说这次的雇主不是一般的雇主，镖也不是一般的镖，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居然说有山寨头子放了话，要劫他这次的镖，这山寨头子也是十足地道的人物，时辰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三天后晌午的瞭山半山腰，看来这镖是非劫不可了。
苏若言凝神告诉我：这消息十分可靠。
我把头从苏若言的这番话中抬起，一下子反应过来，计较上心头，于是便有了计策。
这次押镖看来十分重要，若是在土匪头子劫镖的时候能够出手相救，帮那韩护法一把，没准能结下与他的这份情谊，顺水买人情，看能不能从他这里下手，切开百水门的森森防线，至少让我们能够将苏若言的那个故人见上一见，然后再……
三日后。
艳阳高照，朗朗乾坤。
此时此刻，我与苏若言正躲在树丛间望着前方两眼发直，会神聚精。
细汗一路从脑袋顶挂到本公子的腮帮子，旁边的人冷着一张脸：“又不是你劫镖，慌成这样做甚么？”
本公子擦擦汗：“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动静？”
苏若言挑眉：“估计是那帮土匪不劫了罢。”
本公子听了这话十分惶恐，咬着汗淋淋的腮帮子道：“劫，这镖一定要劫。”转而一想，忽觉不对，赶紧伸脑袋到苏若言跟前：“苏兄弟，冒昧问一句，那些劫镖的土匪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苏若言哼了一声：“你这么猴急干脆你去劫镖得了。”
去，这是什么话，本少爷怎么说也是个冒牌的员外府的小少爷，怎么能自降身价去当劫镖的土匪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四周开始有了动静。
林间飞鸟四起，耳边传来树叶攒动声。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我与苏若言勾着脖子查看前方，果然在树林深处有一批人马缓缓浮现。
正待本少爷反应之时，只觉眼角有一道银光闪过，再一回头，差点背过气去，身边的仁兄居然已经抽出半截剑身，对不远处的人马扬眉怒目，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我擦擦额，赶紧拦下苏若言抽剑的手，道：“你做甚么？劫镖的还没出场哩！你拔剑做甚么？”
苏若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才将佩剑送回鞘中。
林中人马陆续浮现在眼前，我与苏若言屏气凝神。
依阵仗看确实是韩护法的人马不错。
只不过，这群人马看来并不似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打头阵的个个膀大腰圆跟在装货的拉车旁边，身上却并未佩戴任何兵器，定睛一看，才发觉紧随其后的才是一群腰间或挂刀或悬剑的人马。
一大批人浩浩荡荡，中间拥着数量马车，上头的轿帘捂的严严实实，四周还有护卫跟随，听传闻这回韩护法亲自坐镇押镖，我眯眼瞧了一瞧，实在分不出哪个才是他老人家的贵驾。
这阵仗气势十足，我心中不禁为那些要劫镖的劫匪捏一把虚汗，看来韩护法这次押的镖果然是金贵要紧的狠。
正待我思索一会子劫镖时刻是否还需我们救场的时候，不远处的押镖队伍忽然停下，一个打头阵的壮士跑到人马拥簇的一个轿子跟前单膝跪下，轿中人隔着帘子道了句什么。我凝神一听，原是：长路漫漫有些许乏意，要停下来歇息。
我心中惊了一下，这轿中人明显是这回押镖的领头之一，居然要在这早已被劫匪定下的劫镖之地歇脚？
艺高人胆大么？
我还未回神，只见一位蓝衫男子从轿中走下。
那人身段颀长挺拔，神态沉静，我这边只能将将看见他侧脸，似乎是个十分清秀的男子，与他身后背着的那把沉重的石剑并不相符。
苏若言在我旁边突然冷笑了一下，道：“此行如此要紧的货物，不是说韩护法亲自坐镇的么，让个毛头小儿来押镖算个什么意思？”
我撇着眼道：“你自己不也是个毛头小儿么？”
苏若言飞来一记眼刀：“再多话我就杀了你。”
“ 嘿？！个小屁孩儿怎么总嚷嚷着要打要杀的啊？”
苏若言冷冷瞥过眼来，我摸摸鼻子，讪讪住嘴。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劲风刮来，树枝乱颤树叶沙沙作响。
巨大的动静从后方袭来，不待反应，苏若言拉着我一个侧身闪入旁边的大树后面，箭雨极速穿过，另一些则被树干拦截，密密麻麻定在上头。
不远处霎时传开哀叫声，绵延不绝，看来是韩护法的人马受了大创。
我惊魂未定，来不及探头查看，只见苏若言冷冷望着前方，手指一抚腰间佩剑，剑身出鞘，露出隐隐寒光。
“来了。”
第11章
韩护法这边正被箭雨扫的人仰马翻，还来不及缓气，山贼的人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他们。
只眨眼的功夫，两批人马瞬间杀在一处。
哀嚎伴着厮杀声此起彼伏，刀光剑影溅起道道鲜血，韩护法的人马眼看着撑不下去，生死关头迫在眉睫。
我望着前方，忽觉有一滴血液溅在了脸上，伸手一摸，什么东西也没有，此时，苏若言的声音忽然传来：“吓傻了？还愣着做甚么？！”
我回过神，对上苏若言的眼睛，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准备加入混战。
哪晓得还未等我二人出手，那混乱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铿锵声。
我一惊，凝神一看，只见一把巨大的石剑冲出人群，再一看，一个蓝色身影如闪电般跃出数丈之高。那人轻功极俊，起承转合间在空中来往自如，与此同时又以内力运控石剑穿梭于山贼人群中，似银针纹绣于绵缎之上，精炼而又迅猛。
眨眼的功夫，石剑穿过处满地鲜血，韩护法的人马竟以劣态之势反杀了回去。
苏若言惊道：“此人可是方才轿中那个毛头小儿？！！”
我凝视着那蓝衫男子，点头。
苏若言轻吸了一口凉气：“百水门几时藏了这种厉害人物？”
我道：“英雄出少年。”
苏若言愣了一下，突然嘴角一弯，露出一丝微笑：“那可有趣的紧呐！”言罢，足尖轻点，一个纵身飞向蓝衣男子所在的那片人群之中。
我一惊，想是那苏若言年少气盛，莫不是要在这时候同那蓝衫男子一较高下吧，于是急忙喊道：“你想做甚？！你我二人此番可是来助百水门一臂之力的！”
苏若言闻言剑势一滞，生生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偏离了原本的去势。
我见情势非常，亦拾了柄长刀，一个翻身跃入人群之中。
巨大的石剑在空中穿梭，我与苏若言捡了个人墙薄弱之处攻去，蓝衫男子飞快地朝这边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勾，喊道：“是敌是友！”
我一个翻身跃入人群之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是朋友！”
蓝衫男子一愣，笑道：“多谢！”，便不再拿眼风扫这边。
我们兵分三路杀入山贼人马，那把巨大的石剑带着血渍在人群间穿梭，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山贼眼看着即将退走，可就在此时另一批不知来路的山贼突然又杀入阵地。
只听一阵巨大的响动，一大颗石球从高处向我们滚来，人群顿时炸开一阵哀嚎，我与苏若言几乎同时跃出地面，腾空而起。
我屏气凝神，脚尖轻点树枝，缓催内力正欲着地，眼角陡然寒光一闪，我一回头，惊见不远处有人正弩弓瞄准了苏若言。
“苏若言！！”
脑中几乎不待反应，我直接一个凌空漂移飞了过去。
峰回路转间瞬息万变，就待我将将飞到苏若言面前之时，忽觉胸前一松一紧，似有尖锐扎入，然后身子向前狠狠一倾，便偏离了去势。
“沈渊！！”苏若言反手一拉，没有拉住，我直直摔在地上，带起一股灰尘。
苏若言着地后手忙脚乱将我扶起，我呕出一口干血，看看苏若言，再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
干净的衣衫此时全是鲜血，山贼的箭头又狠又准，直直扎进了我的胸口。
不是吧……
苏若言瞪着我胸口的箭惊住，雪白的脸上尽是细汗，伴着粗重的喘息声怔怔看着我，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我眼前开始发虚，这是要翘辫子的前兆，但是面前这位仁兄此时似乎已被吓傻，于是我艰难的喘了口粗气道：“我、我还有救……”
苏若言回神，将我扶起，收剑入鞘之后便开始催动内力。
我见苏若言额上密汗漫出，知道这内力非比寻常。
说时迟那时快，忽觉四周一股劲风拔地而起，苏若言翻手拍出狠狠一掌，掌风过处，血花纷飞，一片哀嚎响起。
旁边人身态一滞，我回头，看见苏若言嘴角一抿，生生逼出一道鲜血。
我晓得，这是强行逼出内力所致。
“我们走。”
我扶着伤口任由眼前人搀着我穿过血道，直直朝蓝衫男子那边过去。
蓝衫男子此时正与山贼头子打得不可开交，巨大的石剑呼呼带起一片内力之风，他拿眼风扫了一下我们这边，动作一滞，而后狠狠推出石剑，霎时，石剑过处，刮开一片血路。
“你们暂且先护送这二位少侠撤退！”蓝衫男子对身边手下喊道。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再抬头，蓝衫男子早已杀回人群之中。
苏若言皱起眉头，望着蓝衫男子的身影沉默片刻，终扶着我随那些手下离去。
马车一路颠簸，胸口上插着箭的伤口早已没了知觉，我此时已经不太清醒，只觉自己好像是躺在某个人怀中又好像不是，温暖而又困乏，脑中开始一片空白，越来越睁不开眼睛……
……
名字……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
沈渊……沈渊……
……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绫罗绸缎的床帘，温暖的床。
我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一张白`皙的面容映入眼帘。
“沈渊？”
我看见了苏若言，他正冲我说话，表情又惊又喜。
我眼花了？
我说：“这是哪里？”
苏若言不答话，径直出了门，半响后，一个蓝衫男子跟在他身后出现在我床前。
这是……百水门那个押镖的？
哦……我明白了……
心中又惊又喜，这场面定是我们已经取得了这蓝衫男子的信任了。
“这是哪里？”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已被包扎的伤口，再看看四周，佯装不知情况。
蓝衫男子一笑，一把折扇摇得风流潇洒：“百水门。”
果然……
“我听苏少侠说，你们二人本是去潘州探望一位亲人。”
我愣了一下，转而反应道：“正是。”
“哦？”
我道：“家兄乃是潘州做生意的一名平民商贩，前些日子却受了同行奸人陷害，如今缠上了官司，被囚于牢狱之中。”
苏若言没想到我会将他那位故人被陷害的原委改编成另一个无名商贩被陷害之事，不禁抬眼看我。
蓝衫男子闻言愣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哦……本是做生意的买卖纠纷，少侠你们这回帮了我一次，不如你道出你家兄眼下被关的牢狱，本座向那个县老爷讨个面子，让他放你们家兄一马？”
我闻言差点笑出声，心说不消你找什么县老爷，只要您这位爷能给个面子就成。
但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我们既然已经打入百水门之内，只要能利用在此处停留的这几日时间，就可寻觅苏若言那个友人的踪迹，救人，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我笑道：“不必了，在下家兄的这等小事，怎敢劳烦大侠您贵手，您若真想答谢我们……”我看看自己胸口的箭伤，不好意思一笑：“便收留在下在此多休养些时日吧。”
蓝衫男子闻言哈哈大笑，折扇摇得越发欢快：“那是自然。”
苏若言站在他身后得意地挑着眉看我，我亦看回去。
待蓝衣男子走后，苏若言隔着蜡灯看着我半响，最后在我床头坐下。
本少爷望着这位仁兄的眼神良久，觉得十分不善，于是准备开口问他干啥这么杀气腾腾的看着本少爷。
结果这位仁兄居然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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