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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君仙友遍天下(玄幻灵异)——岩城太瘦生

时间:2020-04-15 08:57:12  作者:岩城太瘦生
  顾渊答不出来了。
  林信张了张口,问道:“你让他也一起骗我?”
  默了许久,林信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胳膊:“天晚了,不打扰,正好这是在你家,回去睡觉吧。”
  顾渊喊了一声:“林信?”
  林信垂眸:“我再想一下,你也再想一下。”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走。
  并没有如他料想的一般,两个人谈不拢,最后打得风云变色。
  顾渊对他,简直是有问必答,每个问题都清清楚楚的。
  他给帝君脸色看了,还挺做作的,但是他的感觉很不好。
  *
  林信掐了个诀,不想回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哪个朋友晚上有空。
  罢了。
  他绕了段路,回到西山的阳面。
  阳面就是低桑枝,他从前点星灯的地方。
  前些时候老君给他放假,他有一阵子没过来了。
  代班的小道童抱着琉璃灯在树下打瞌睡,林信把他摇醒,假装自己是打劫的,抢走琉璃灯,占了他的位置。
  小道童玩儿去了,林信抱着灯坐在桑树下,放空脑袋。
  他还是理不清楚。
  他到底是因为顾渊对他不坦诚而生气,还是因为戳破了这层权势的禁忌,他觉着他与顾渊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而生气。
  想不明白。
  方才那番对峙,林信满脑子都是“我被骗了”。
  这时想起,好像自己方才的态度也不好。
  不知道顾渊回去了没有。
  应该是回去了,他从前还是听他的话的。
  林信觉着心烦,从前交了那么多朋友,没有一个像顾渊一样,把他烦成这样的。
  谈感情好麻烦,早知道就不谈了。
  他爬上桑树去,抱着琉璃灯,倚在树枝上睡觉。
  过了好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灯火微明,他又做了个噩梦。
  场景是在南华老君那里,老君问:“神君是真的喜欢信信么?”
  顾渊坐在他面前,手中捏着一个小瓷杯,目光落在那瓷杯上,漫不经心的模样:“不喜欢。不过是觉着他甜,另外……本君还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把那个贪好美色的毛病给改了。”
  ——我都改了。
  林信无声地说了一句。
  猛然惊醒过来,起得太急,竟从树上翻下来。
  仙君不常做梦,神仙做的梦,大多是预示性的梦境或是生了心魔。
  上回他梦见天池里的“公鱼”是顾渊,果然“公鱼”就是顾渊;昨日他梦见两个脑袋的蛇,果然也是顾渊。
  那这回呢?
  他从树上掉下来,被树下的人稳稳地接住了。
  这回也是顾渊。
  分不清是梦是醒,林信推开他,急急地后退几步,靠在树上,喘了几口气,道:“我都改了。”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神,理了一下思路。
  那要是这回梦里的也是真的呢?
  帝君根本就不喜欢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再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改了。
  他来仙界,体察民情、监察民风。
  顾渊站在他面前,想要伸手碰碰他的脸。
  林信推开他的手,轻声道:“我都改了,你别试探我了。”
  他摸了摸衣襟,将随身带着的“鱼鳞”拿出来,想要递还给顾渊,顾渊不拿,他就想塞给顾渊:“就算你把身上鱼鳞都剥了,我也不动心了,真的。石头心跳起来,我很难受。我都改了,都改了。”
  林信方才做了个梦,心有余悸,并不曾注意到,顾渊的眼睛是赤金色的。
  “你不是说我骗你么?”顾渊握住他拿着鳞片的手腕,“那是龙鳞。”
  他走近一步,脚尖抵着林信的脚尖:“本君几时试探你了?这世上本君就喜欢你一个,本君试探你什么了?”
  林信一愣,往后缩了缩。
  只听顾渊又道:“昨晚还同床共枕,‘圆圆小鱼’地喊着,今日你又闹什么脾气?”
  他架起林信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
  “你说的对,本君骗你了。”
  林信微微抬眼,他怎么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骗人可耻。
  “倘若能做你喜欢的‘公鱼’,本君也不想做龙。因为你喜欢,所以你说是‘公鱼’的时候,没有澄清。
  “让他们喊‘顾仙君’,是因为你是‘林仙君’,想和你一样。太喜欢你了,连他们喊的称呼,都想要和你一样的。
  “如果不骗你的话,就没办法跟你做朋友,也没办法到现在就亲你睡你。当然,除了骗你,和你做朋友,还有另外一种法子——
  “强取豪夺。从前是本君纵着你,竟忘了这世上还有这四个字。这四个字还是你教的吧?
  “你喜欢上当受骗,还是强取豪夺?本君比较喜欢后一种,用前一种,本君忍得很辛苦。”
  “不喜欢他”的噩梦,全被这几句话挤出去,林信全不记得噩梦,只是被他拖着往前走,蹬了蹬脚:“那现在去哪里?”
  顾渊淡淡道:“天晚了,回家睡觉。”
  这是方才林信同他说过的话。
  顾渊抱起他,驾了云。
  冷风吹来,林信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却问道:“你家不在天池?”
  顾渊冷笑一声,别有意味道:“鱼才住在池子里。”
  林信发愣,顾渊低头看他,最后看了一眼他虚虚地拿在手里的龙鳞。
  “你要是敢弄掉了,叫你下不了地。”
 
 
第78章 肺腑
  不敢动,不敢动。
  林信把手中鳞片抓紧。
  顾渊低头看了他一眼,轻呼出一口气:“可以松开。”
  林信疑惑道:“什么?”
  “手。”
  林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顾渊说,弄掉了龙鳞,就下不了地。然后顾渊又说,他可以松开手——
  “你这人……”林信对上他的目光,想起他的龙的原形和帝君身份,仍旧有些顾忌,慢慢地就蔫儿了,声音也弱了下去,小声嘀咕道,“还挺令人惊……惊喜的。”
  顾渊轻笑。
  口是心非。
  入了云宫,林信便从他怀里翻下来,落了地,拂了拂衣袍。
  冷风吹得脸有点疼,林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行啦,你到家啦。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快进去吧,我也回去啦。”
  又是下意识的逃避。
  林信朝他挥挥手,转身要走,只听身后的顾渊淡淡地喊他的名字。
  “林信。”
  林信回头:“嗯?”
  “你一直以为我住在天池?”
  林信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干笑两声:“是呀。”
  他们站在殿外,顾渊一个人住,四处都没有点灯,黑黢黢的一片。
  黑暗中,顾渊赤金色的眼瞳暗了暗。
  他又道:“所以你一直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是呀。”林信想了想,补道,“不过现在应该知道了。”
  顾渊从他身后靠近,双臂抵在他的腰身两侧,把他堵在殿外回廊的栏杆上。
  “你可认得这是哪里?”
  四处漆黑一片,就连西山阳面星道上的星灯,都看不清楚,只剩下一个萤火虫似的小点。
  林信蹙眉,仔细地看了看。
  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顾渊一挥袖,将檐下唯一一盏竹灯笼点起来了。
  林信仙友遍天下,常年在外边胡乱跑,哪哪儿都去过。
  但是这回,他再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倒吸一口冷气,道:“我好像……不认得。”
  顾渊略带了笑意,反问道:“你不认得,怎么回去?”
  适才来的时候,他被顾渊抱在怀里,顾渊总是有意无意地用衣袖挡在他的眼前,还同他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什么都没看清楚。
  虽然点了灯,但宫殿四处还都是黑的。大约是设了阵法,阵法变幻,林信不熟悉,没有顾渊带着,一定走不出去。
  失算了,这下回不去了。
  林信悄悄摸向后腰,手却被顾渊按住了。
  顾渊拿着竹哨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找这个?”
  又失算了。
  “蛮娘没看见我回去……”
  “她知道我们一起。”
  “明早我师祖没看见我过去……”
  “本君会解决。”
  “你这个人……”
  林信扭头,气得瞪大了眼睛看他,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他朝顾渊招了招手:“你稍微低一下头。”
  顾渊便道:“对不住,林信,我不是有意骗你……”
  “不是这个低头。”林信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站着,抬手扶住他的脸,皱着眉头,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什么时候变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问你眼睛,什么时候变颜色的?”
  顾渊的眼瞳向来是漆黑的,林信方才不曾注意,他的眼睛又变作赤金色了。
  之前有过一回,在魔界的时候,盛怒之下,他的眼睛变了颜色。
  这时林信问他,他也没回答。
  罢了,问他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信扒拉开他的眼皮,凑近了看看。
  温热的呼吸相互交错,顾渊道:“林信,我不是有意……”
  “知道了。”林信很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难受。”
  林信紧张地问道:“哪里难受?”
  “心里。”
  于是林信连忙放开他的脸,抬手在他的胸膛上摸了摸,捂在他的心口上,放出一缕仙气,探查他身上筋脉。
  林信忍不住数落他:“自己是帝君,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吗?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帝君的?是看脸选的吗?”
  带着小星点的仙气,生涩地周游过顾渊身上筋脉。
  林信没有查出什么不妥,便想着探探他的本心。
  他双手攀顾渊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来,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
  他还特意嘱咐道:“不用变成鱼了,原本是什么样的,就什么样子给我看看。”
  云雾弥散,小石头挥了挥小树杈手,再往前走了两步,除了白茫茫的云雾,再没看见别的东西。
  林信疑惑:“你龙呢?”
  顾渊答:“你脚下。”
  小石头低头看了看,只看见金光灿灿的一片,他低头看看自己,龙的一片鳞,有自己一整个那么大。
  他从龙的身上滑下来,顺着龙长长的身子,往前跑了两步。
  好长一条龙,仿佛找不到尽头。
  累得他小树杈腿直打颤。
  林信问道:“我看你挺正常的呀,你到底哪里难受?”
  “心里。”顾渊道,“你不要我的时候,难过得要死了。”
  “说客观感受,不要说主观感受。”林信松开他,小石头从意识界里退出来,“其实你不难受是吧?”
  “还是很难受。”
  “哪里?”
  顾渊再往前走了半步,蹭了蹭他:“这里。”
  又想起那个梦,林信面色通红:“真是毒蛇啊,毒蛇。”
  顾渊不知道他的那个梦,只是笑了笑,环住他的腰,一低头,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林信也没推开他,还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因为上回他眼睛变色,最后也是这么做,才变回来的。
  偏头时,顾渊看见林信白皙脆弱的脖颈,他太瘦了,颈上青筋在薄薄的皮肉下,看得都很明显。
  他拨开林信披在后边的头发,在他后颈上突起的那一块骨头上,轻咬了一口。
  林信吃痛,才要说话,顾渊便收敛了眼中灼灼的笑意,对林信道:“变回来了。”
  他太了解林信了。
  看起来精明,其实傻乎乎的。
  林信果然被他骗走了,按着他的脑袋看了又看,把自己的脖颈给忘了。
  *
  最终还是在顾渊这儿睡下了。
  因为顾渊不送他回去。
  林信自己也试了试,但是每回都被法阵送回顾渊身边。
  房间里,林信一面弯着腰,掬水洗脸,一面对顾渊道:“明早一定要送我出去呀。”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洗好脸的时候,递上干净的巾子。
  他老是这样,林信也没太在意,将巾子丢回铜盆里,趴在床上翘脚。
  不雅,十分不雅。
  榻边放着按摞来算的话本,林信问了他一声,便随手拣了一本来看。
  过了一会儿,顾渊洗漱完了,走近前去,在他身边坐下。
  林信默默地把乱晃的双脚放下,又往里边挪了挪。
  他随口一问:“没有其他房间了么?”
  “没有,那时候他们不知道我有一天会带人回来,我也不知道。”
  林信撇了撇嘴,将话本翻过一页:“没什么朋友,难道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顾渊一只手撑在他身边,靠过去看他在看的话本:“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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