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里开过战||斗|机,搞过转基因鱼,华尔街投过几个亿;当过牙医,给人治过脾,还发酵过扎啤;倒腾过房地产,教过幼儿园,炸过烤串;西边戍过边,海里开过船,天桥儿卖过盘;唱过大鼓,卖过卤煮,武当山练过武;造过液相色谱,探究过返祖,研究过月球上的土;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看的清奇的较真的佛系的,没有他没打过交道的。
他的日子也就这样轰轰烈烈的重新开始了。
和开始很不一样。
第一次一个人。
多少人来了又往,相聚又分开。
他最后还是一个人。
时间就这样过着,一转眼五年就过去了。
贾君应该是在读博士?还是找工作了?单身?还是有别人了?“嗡嗡嗡嗡——”他掏出手机——嚯,这可是稀客。
“喂?——赵钱孙李?”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是甄君吗?”“是。”
沉默了一会儿,对方又一次开口,“你在做什么?”“我在跳伞。”
“啊?!你是跳之前还是跳之后啊?”“跳之后。”
“······我建议你先拉开降落伞咱们再聊。”
“行——好了,我拉开了,我这边风大不大?”“还行,不影响通话。”
没想到时隔五年,他们会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聊天。
“什么事儿?不会就问问我在做什么吧?”“不······你回来吧。”
“贾君出事儿了?!”“是,而且我搞不掂了。”
电话那头传来“嗤嗤!——”的声音。
“你怎么了?!”“我把降落伞划破了,这样下去的快。”
“你——”“我是真菌,不怕摔——”【1】《和子由渑池怀旧》苏轼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知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百科译文:人生在世,到这里、又到那里,偶然留下一些痕迹,你觉得像是什么?我看真像随处乱飞的鸿鹄,偶然在某处的雪地上落一落脚一样。
它在这块雪地上留下一些爪印,正是偶然的事,因为鸿鹄的飞东飞西根本就没有一定。
老和尚奉闲已经去世,他留下的只有一座藏骨灰的新塔,我们也没有机会再到那儿去看看当年题过字的破壁了。
老和尚的骨灰塔和我们的题壁,是不是同飞鸿在雪地上偶然留下的爪印差不多呢!你还记得当时往渑池的崎岖旅程吗?——路又远,人又疲劳,驴子也累得直叫。
不太行的哔哔:苏轼:我又想弟弟又想怀旧,所以写了首牛毕异常的诗。
不太行:我看了并且也想怀旧,所以就······吃了东坡肉、东坡肘子、东坡豆腐、东坡玉糁、东坡腿、东坡芽脍、东坡墨鲤、东坡饼、东坡酥、东坡豆花,我好了,您随意。
苏轼:【微笑】【微笑】
第58章 只愿菌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一)【1】
【朋友们朋友们!注意注意!从本章往后,优秀的医学同学、药学同学、生物学同学、遗传学同学等所有相关专业同学,请坐下,请忘记中、下直肠静脉、距肛门2cm、进入体内软化等专业知识,接下来,大家一起进入尼尔叔叔的艺术创想!不!邵不更事的魔幻小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我要胡说。
】赵钱孙李打完电话,像突然被抽离了脊椎似的,变成了无脊椎动物,手扶着墙,勉强跌坐在病房外的不锈钢椅子上。
这些兢兢业业的老椅子惯常发出刺耳的一声“嘎吱——”,而他却好像失聪了一样,一点儿都听不见。
他的两手绞在一起——冰凉。
像寒冬腊月里,半夜三更的马桶圈儿一样的凉,从里凉到外。
颤抖。
像有二十八个老师,三堂会审式围着你,一块儿面试你实验操作,瞪着眼看你制杖,你的手举着锤子,抖的都打不到杖上。
赵钱孙李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看着一个条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那样迅速的干瘪下去、枯萎下去,像一棵干黄的苇草,随时都会断掉。
自己的所有努力却毫无效果,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甄君,可能是他,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事情还得回到四十六天前,贾君的胸越来越痛,最后胸痛到两个咪|咪好像都在尖叫。
小荷才露尖尖角,小荷才露尖尖叫。
他也纳闷,也没人掐他胸啊,他自己也不掐啊。
赵钱孙李在心里默念:“老甄不好意思了啊,我就上手摁一下,老甄不好意思了啊,我就上手摁一下,老甄不好意思了啊,我就上手摁一下···”伸出一根食指粗略地摁了摁,有肿块,他好歹是个学药的,这时候就有点儿慌了,但揣着没表现出来,劝贾君去医院看看去,花钱买个放心,老扛着也不是个事儿。
当天下午就陪他去医院看咪|咪了,他两个坐在一群姐姐阿姨里头可扎眼了,如同乡巴佬进城一般的独!树!一!帜!贾君一尴尬就爱说笑话,弄得大家哄堂大笑,跟在医院里开相声园子似的,但是赵钱孙李跟甄君不一样,他不会捧哏啊,就只会搁一边儿笑,再加个“嗯”以示回应。
唉——又想起甄君来了,贾君突然一阵惆怅,赶紧又说了个笑话,跟着大家哈哈一乐。
说了一下午笑话,说的喉咙都哑了,但是周围阿姨笑得喉咙比他还哑。
当他拿到结果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子,真觉得这可能也是个笑话。
赵钱孙李看他表情相当古怪,赶紧接过来看了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等我一下,肯定是哪里出岔子了!”说完他跑去给医生护士对了好几遍,每一个环节都没毛病。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去,只见贾君面色惨白地坐在那里,不像坐在医院里,像是坐在梦里——“啊?···我真得癌症了啊?···我得乳腺癌了?”他不可置信地抓过赵钱孙李的胳膊,赵钱孙李用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别怕,有可能是误诊,咱们再去几家医院!”接下来的事情,贾君就记不太清了,只觉得好像在梦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路,怎么去的其他医院,医生怎么说的,怎么跟家里打的电话。
只记得最后,赵钱孙李揽着他的肩膀,稳稳地把他撑住,死握着他的手,“别怕,就算带你走遍全世界,我都得给你治好!”贾君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像装满了樱花,红的朦胧——“我亏欠你太多了···”赵钱孙李连连摇头,“感情这种事情,没有亏欠不亏欠,只有愿意不愿意。”
贾君的力气好像全耗竭了,无力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2】我想回家···”“好,哥哥明天就带你回家。”
赵钱孙李陪贾君回了家,然后开始没日没夜地查资料,查疗法,联系世界各地的专家,他所做的一切,贾君的爸妈都看在眼里。
贾君家就他这一个孩子,贾君的爸爸贾臣简直是一夜愁白头,第二天赵钱孙李见到他的时候真是吓了一大跳,他们一家子的绝望,赵钱孙李也全都看在眼里。
虽然贾君跟他|妈长久以来都接受了“朝不保夕”这种存活状态,但死到临头,却是另一般心境了。
尤其贾君还这么年轻,确是不甘,走到他爸妈头里,实难割舍。
可是,他们全都苦在心里,对这病都是干急无计。
赵钱孙李没想到贾君的病来得这么凶猛,跟一头狮子的胃口似的,才过了四十多天,就把贾君吃的还剩副骨头架子。
什么办法都试了,什么电话都打了,什么专家都咨询了,什么文献都看了,就是没点儿结果。
有一天,赵钱孙李来替他爸妈的班儿,让他俩回去睡一觉洗个澡,看着确实熬得不成样了,贾君妈妈那么潇洒的一个女人,哭的眼袋儿比眼都大了。
贾君趁他俩不在,使了全身的劲儿,一把攥住了赵钱孙李的手腕,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赵钱孙李抿了抿上唇,怜惜地看着他,“你还想见他一面?”贾君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个缥缈的愿望还有没有时间实现。
但他不知道,甄君走之前,给了赵钱孙李一个电话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赵钱孙李也真是个圣人,这些年他一直跟甄君有零星的联系,每次贾君有重大事件的时候,他都给甄君通报一下子,但就算贾君过得再难,都没提过让甄君回来。
现在,可能到了把他叫回来的时候了——就算贾君不说,他也会喊他回来的,只要能救贾君,现在不管是谁他都敢请,要是他请的来,连菩萨他都一定要请来的。
再说现在,赵钱孙李魂不守舍地坐在贾君的病房外,耳朵忽然又灵了,听着外头不远处“突突突突”的。
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赶忙给甄君打了个电话,劈头一句,“是你吗?”“是我——赶上五一了,没抢上票,赶紧买了个直升机,幸亏五一直升机不搞活动,买的人少,还剩一台,我赶紧抢上了。”
听到甄君到了,赵钱孙李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但是···天呐,这是什么诡异对话!“哦···那你降落的时候注意着点儿,这个违章了是不是也扣分儿啊?”“这个我还没研究呢,你帮我查查。”
“好···”赵钱孙李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拿出夜以继日辛苦劳作的笔记本,“我该···查什么?”“没事儿,先别查了,吊销了我再考。”
“哈?···我下去接你?”“不用不用——”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咔哒,咔哒,咔哒——由远及近。
“我已经到了。”
一别五年,二人再见,一切都是大变(便)样。
像五年前的那个下午,贾君全身感染、命在旦夕的时候,他俩一个在家门口,一个在楼梯口——赵钱孙李郑重地冲甄君点点头。
甄君也严肃地冲他眨了一下左眼。
而后两人忽然同时笑了,甄君挑衅地一挑下巴,“五年了,你怎么也没长个儿啊?”赵钱孙李抱起膀儿,冷眼瞥着他,“五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讨人厌啊?”甄君笑着撞了他一下,赵钱孙李却朝病房一撇嘴,“行了,别在我这儿寒暄了,我知道你心思可没在我这儿,去吧——”“我···”“近乡情更怯啊?可没时间给你怯了——最里面,靠着窗,月光笼罩。”
赵钱孙李一拉把手,一推门,一肩膀就把他撞了进去——【1】我又不得不用一句大众诗词了,这么多章过去了,我都快想不起来合适的、符合上下文的、带“君”“军”“均”“俊”等一切可以替换成“君”和“菌”的诗词歌赋了。
【2】《哀郢》屈原。
【3】那今天就莫名其妙的安利个舞吧,都过去五年多了吧,但6到一直忘不了https://www.bilibili.com/medialist/play/ml56672687/av1130395?pn=1男|男探戈!Martin与Maurizio!抱着!贴着脸!就知道你们爱看这种!跟你们讲,要不是我今天眼球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长了个小疙瘩,我得写一万字安利!
第59章 只愿菌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二)
甄君被赵钱孙李撞进去之后,放轻脚步,忐忑地向窗前走去。
但是,一切都好像和主流小说里不太一样,并没有出现那些浪漫到“我的心在浪叫”的情节。
他刚没走几步,突然就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抓住了小臂,往后使劲儿的一别。
他可是练过的人,一个翻身儿躲过去了,顺势往后一顶,把胳膊抽出来了,之后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扭打到家属都醒了,把灯打开,几个家属也莫名其妙的参与进了这场扭打之中。
赵钱孙李本来坐外头百感交集呢,听着里头突然稀里桄榔一阵响,唰一下灯亮了,又是吆喝又是厮打的。
他都懵了,里头这是怎么了,不至于才进去就发生严重纠|纷吧?赶紧开开门,只见甄君和五六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些人竟然还不占多少便宜。
他们一见门开了,也是一愣,赵钱孙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干嘛呢?”甄君也摸不着头脑,“我···也没弄明白···”最开始别他胳膊的那个大爷喝问他:“你偷偷摸摸的要干什么?!”“我偷偷摸摸的?···我那是静悄悄的进来看病人。”
他赶紧看向赵钱孙李。
赵钱孙李连连点头,“对对对!来看四号床的!”赵钱孙李是见天儿的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都认识,是比较相信他的话的。
大爷这才不好意思地说:“真不好意思,我这职业病又犯了——”甄君利落地站起身来,又把大爷从地上扶起来,“没事儿没事儿,一看您老就为社|会做一辈子贡献了,在这儿了还这么照顾大家,改天我一定给您买个果篮儿,跟您好好聊聊,让我们这些小年轻儿也受教受教。”
哎呦,他这话说的可真让人爱听,说的大爷心花怒放、倍感欣慰,坐床沿儿上不住的点头。
甄君又把其他几个家属扶起来,小声地说:“对不住了啊,这么晚了还打扰大家伙儿休息,天儿太晚了,您都先休息,明天我再好好给各位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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