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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近代现代)——不问三九

时间:2020-04-18 09:44:09  作者:不问三九
  而且项目本身就是落地项目,只针对他们本次在当地的援助,后期再转院治疗这笔费用就需要患者自己负责,因此很多患者后续就不会再治疗了。
  转到三院去那更不现实,三院不接收医援患者。医疗资源太有限了,现在的患者容量就已经超出医院能够接收的范畴很多倍了,做手术甚至要提前几个月开始预约。这样的情况下再无限制地接收义诊患者,院方实现不了。
  陶晓东在第三天的时候看到个认识的人。
  一个藏族女人抱着她的大背包坐在医院大门边的台阶上,阳光直直地照在她身上,她像是早已习惯了太阳。她头上围着紫红色的围巾,脸蛋上有着常年被风和太阳侵蚀出的黑红色,由于年龄还不大,因此颜色还不深。
  她眼睛盯着一处静止不动,吵嚷的人群来来往往,她安静得像雕像。
  陶晓东看见她,有点不敢认。他们被桑布接回帐篷的那年,桑布的小妻子才十九岁,笑起来太腼腆了,像是没怎么见过生人。脸上有两片藏族少女的红脸蛋,送饼和酥油茶给他们的时候东西放下转身就出去了。
  要不是她下巴上那颗痣,陶晓东肯定认不出来了。
  陶晓东走了过去,她视线抬起看了看陶晓东,然后挪开视线,微微转开身子。
  “你是桑布的妻子吗?”陶晓东声音放得挺轻的,怕吓着她。
  她再次抬头看向陶晓东,惊讶都写在了脸上。
  陶晓东弯了点身跟她说:“还记得我吗?那年我的车坏了,桑布带我们回了你家。你叫……我有点忘了,我记得是花的意思。”
  她仔细看着陶晓东的脸,想起来后笑了起来,攥着自己的包,点头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们。梅朵,我叫梅朵。”
  她的汉话是桑布教的,听起来很拗口。还没等陶晓东说话,她急急地说:“桑布一直在等你们,经常念。”
  “我见过他了。”陶晓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说你来看眼睛,眼睛怎么了?”
  说起这个梅朵脸上的笑敛了不少,单纯的人脸上藏不住情绪,提起眼睛她就变得忧愁了。她说起长句子陶晓东听不清楚,一大串,他一句都没听懂。
  “我听不清,你慢点说。”陶晓东跟她说。
  两人在医院大门口吃力地说了半天话,梅朵其实也没太记清名字,到后来陶晓东只听懂了一个“瘤”。梅朵说医生让她转院,这里治不了。
  陶晓东问:“哪里能治?”
  梅朵说:“要去拉萨,或者更远的地方。”
  她对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了解得实在不深,对她来说仅仅是看东西眼睛有些黑影,也不疼,但是医生让她尽早去更大的医院做检查,不要再拖了。
  陶晓东跟她也聊不出什么,他们交流起来太费劲了。
  那晚汤索言回来得不算很晚,比起前两天来说已经早了很多。陶晓东听见脚步声开了门,他开门的时候汤索言正托着自己右手,揉着手腕。
  汤索言看见汤晓东,问:“还没休息?”
  “还没,”陶晓东问他,“我想跟你打听个患者情况,汤医生。”
  汤索言有点意外,问:“你是等我呢?”
  “啊,等你一晚上了。”陶晓东说。
  汤索言失笑:“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怕你忙。”陶晓东笑了笑,“我反正时间多。”
  汤索言开了门,说:“下回给我发个消息也行,我看见的时候就给你回电话了。”
  他让陶晓东坐椅子上等了几分钟,拿了件衣服去了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衬衫已经换掉了。这好像是陶晓东第一次看他不穿衬衫。
  “换个衣服,”汤索言边走路边揉了揉手腕,“太累了。”
  “确实累,我看你们一天都不歇。”刚才汤索言换衣服的时候陶晓东回自己那屋取了茶,这会儿泡了杯茶给汤索言。
  汤索言也扯了张椅子过来,房间里除了床也就这两张椅子能坐。俩人一人一个双层纸杯,里面是陶晓东带的茶包,条件太有限了,俩人都觉得现在这聊天环境有点简陋,没说话就先都笑了下。
  “你说要打听个患者?”汤索言问他,“是谁?”
  “她来过两回了,说是你给她看的,我问她她也说不清楚,我就听见个什么瘤。”陶晓东收了笑,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里面是梅朵的眼CT报告。
  汤索言拿过来看了一眼,想起来了:“是我看的。”
  “她这是什么病?”陶晓东看着汤索言,“严重?”
  汤索言看了他一眼后说:“现在还不能确诊,检查还不够,这边做不了。”说完又问他,“患者你认识?”
  陶晓东点头:“嗯,我认识。我知道你心里应该有诊断,更多的检查结果对你来说无非就是再确认个结果,她怎么回事你直接说就行,汤医生。”
  汤索言也不跟他再说客套话,说:“初步判断疑似脉络膜黑色素瘤,设备不够,我只给她看了眼底和CT。眼底造影和病理这边都看不了,得去更大的医院,如果你认识的话得让她尽早检查尽早治疗,不能等。”
  因为自己有个失明的弟弟,这些年陶晓东跟眼科打的交道不少,他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病。陶晓东皱了下眉:“这个我没记错的话……都是恶性对吧?”
  汤索言“嗯”了声:“属恶性肿瘤类。”
  陶晓东沉默了会儿,之后问:“那她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能判断吗汤医生?”
  汤索言摇头:“太具体的分期确定不了,得看病理结果。但按CT和她现在的视功能来看,不算太晚可也不早了,眼压高,伴青光眼表现。还是得尽快做检查,看情况尽早确定治疗方案。”
  陶晓东还是皱着眉,桑布一家的游牧生活让接下来的治疗很不方便,这次他去的时候桑布还说他很喜欢这样,他从小到大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可是梅朵的眼睛必须得治,拖下去只会继续恶化。
  “这边能治吗?”陶晓东问。
  “能,拉萨有我们院定点包科的医院,肿瘤科薛主任这两年都在这边。”汤索言跟他说,“现在西藏也有好几家三甲了,医疗水平也不输外面的省级医院。”
  陶晓东点点头,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命运爱捉弄人,人各有命。
  他俩聊了会儿,汤索言问他和那位患者是什么关系。陶晓东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关系,就是见过一面,勉勉强强才能说得上认识。
  陶晓东记忆里那个小姑娘眼神太清澈了,是被这里的雪山和草场洗涤出来的透亮。
  他给汤索言讲了下当年的事,说了下他们认识的缘由。末了他说:“有心想帮帮他们,其实也帮不上什么。”
  陶晓东沉默了会儿,而后自嘲地笑了下,摇了摇头说:“算了。”
  汤索言看着他,半晌道:“别算了啊。”
  陶晓东半挑起眉,看过去。
  汤索言说:“之后结果出来让医院找我远程对接,如果有必要做保视力保眼球手术的话,我也可以出个差。”
  陶晓东有点意外。
  “你帮不上我还是能帮上点的,想做点什么的心情挺珍贵,别算了。”汤索言看着陶晓东笑了笑,“你做得已经不少了,虽然这次是咱俩第一次一起做活动,不过我听过很多。身份不同立场不同,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职,因为我们是医生。你不是医生,所以你想做点什么的心更值得珍惜。”
  其实汤索言本来长相是偏冷的,线条硬朗显得凌厉,让人觉得有距离。但这会儿他淡淡的笑意却突然让人觉得没那么冷了,眉眼间都温润了不少。
  陶晓东看着他,一时间心情还挺复杂。他从来不太习惯听别人夸他,除了纹身以外的领域别人夸几句会让他很不自在,现在陶晓东就挺不自在。但同时汤索言说他能帮点什么,这又让陶晓东觉得触动。
  “一下给我整得不知道说啥好了,”陶晓东眨眼之后笑了,“臊得慌。”
  汤索言也不再继续说,只是笑着喝茶。陶晓东也喝茶,两人把茶喝完,又续了点水,这茶喝得太寒碜了,也不讲究。
  汤索言轻轻叹了口气,俩人对视一眼,看着彼此都觉得挺滑稽,反正就尽在不言中吧。
 
 
第11章 
  活动差不多到尾声的时候,这边开始没完没了地下雨。
  连着下了四天都没停过,乌云压顶,罩得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医院里该看的患者和手术都已经差不多了,因此医生们的工作也轻松了很多,但也仅仅是相对头些天而言。因为大量的术后患者的日常护理和检查也够忙的了。
  陶晓东本来是要提前走的,他还有两个地方要去,没打算这么早回。但因为这场大雨,机场停飞,陶晓东只能改了行程,等着跟医生们一起回。
  汤索言后面这几天去了几个临近的市医院,做了几次讲座和指导。他就没什么闲下来的时候,陶晓东没怎么再见过他。
  雨停下来之后,机场一通,大家第一时间就准备返程。
  返程的飞机上,这两人又坐到了一起。
  汤索言坐在靠里的位置,陶晓东挨着他坐,另一边还有一位医生。陶晓东在中间两只胳膊都没往扶手上搭,坐了会儿之后动了动肩膀,过会儿又动了动。
  汤索言在旁边突然笑了下,问他:“陶总挺久没坐过经济舱了吧?”
  这是汤索言跟他开的小玩笑,故意叫了声“陶总”。陶晓东也就随着他的玩笑接下去:“我助理要敢给我订经济舱转头我就给他辞了。”
  左右两位医生都笑了,那位不太熟悉的医生姓陈,他说:“辛苦陶总了。”
  玩笑过后陶晓东说:“陶什么总,说着玩的,我也没助理。除了出国十几个小时那种长途飞,其他我也不订商务舱,贵,坐什么不一样。”
  “您还差钱儿啊?”旁边那位年轻的陈医生看起来也挺爱聊天的,有点自来熟,没架子。
  “我怎么不差,谁不差钱儿谁说我听听。”陶晓东笑着摸了把脑袋,“小陈大夫是不了解我在外的名声,认识我的都说我抠。”
  陶晓东想跟人好好聊天的时候能把人聊得很舒服,不会让人觉得烦,话里话外前前后后的这个微妙的度,他拿捏得很清楚。
  难得大家都这么放松地坐在一处说说话,四个小时的飞机,要是不聊天也就只能睡觉了。
  小陈大夫没过多大会儿就睡熟了,两只手放自己腿上睡得不占地方,陶晓东才把胳膊搭在那边的扶手上。
  剩下汤索言和陶晓东俩人低声地说话,彼此的职业和平时做的事情没什么共通性,于是很自然地聊起他们都认识的人。比如陶淮南,比如田毅,比如治病的梅朵。
  比如唐宁。
  陶晓东提起唐宁的时候汤索言有些意外,轻挑了挑眉。
  “没想到我认识唐医生吧?”陶晓东扯了扯嘴角,“我也是听田毅说的,你们是……这个关系,唐医生人很好。”
  汤索言确实意外,过了片刻说:“没听他提过。”
  “才认识不久,就一起吃过几次饭。”陶晓东想起唐宁,笑了下说:“你们太配了,是同一种人。”
  汤索言没多说别的,他不是愿意跟别人聊感情的人,所以只是淡淡地笑了下问:“哪种人?”
  陶晓东想了想,最后只说:“不好说。”
  在别人眼里看来,这两位都是极优秀的人,人上人。
  空乘人员过来倒水,两人分别要了杯热水,陶晓东坐在中间替他递过来,汤索言伸出右手来接,说了声“谢谢”。
  两人指尖免不得相触,陶晓东“嗬”了一声,说:“你手够凉的。”
  汤索言抿了口热水,说:“嗯,我手凉。”
  空姐倒完水推着车走了,陶晓东看了眼汤索言的手,汤索言的杯子贴着右手腕。
  “你……”陶晓东看了眼旁边睡觉的小陈医生,低声道,“你手是不是不舒服?”
  汤索言闻言侧过头看他,两人对上视线,陶晓东声音又压低了些,在飞机的杂音下几乎只有他们俩人之间能听到了:“手疼?”
  汤索言没立刻回答,陶晓东说:“这几回我看你手都不对劲,你要是手疼的话我那儿有药。”
  前后左右都是医院的人,陶晓东说话就差用气音说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声音压得这么低。汤索言看着他跟说什么秘密似的,笑了下也压低声音说:“老毛病了。”
  “我那儿有药,敷的。”陶晓东看着他说,“我们干这行的,有时候干活时间长了也手疼,回头我让田毅给你送过去点。”
  其实汤索言父母都是中医教授,他不缺药。但还是点头说:“行。”
  “你自己捏捏呢?我手疼的时候也自己捏。”陶晓东话说一半,又笑了下,“跟你说这个好像班门弄斧,你就是医生,什么不知道啊。”
  汤索言笑着说:“我是眼科的,也不是骨科。”
  陶晓东给他示范了下自己平时怎么捏手腕,汤索言跟他学着揉了揉手腕。其实也就是打发个时间,反正也都是闲聊,俩人时不时说上两句,想到什么说什么。
  汤索言后来摇头笑着说:“你说话太逗了。”
  陶晓东说:“这些年岁数在这呢,不能总说个没完,小点的时候我更能说,我上学那会儿把老师烦死,我天天跟后门那儿罚站。你们这种肯定不会,你们都是好学生。”
  汤索言“嗯”了声:“我学习太好了,我就算说话老师也舍不得罚我。”
  这话说的,俩人又是一阵笑。旁边小陈医生还在睡,俩人声音都不大,陶晓东说话的时候会朝汤索言那边歪一点头。
  从机场出来,大黄开车来接。
  陶晓东边走边问汤索言:“汤医生,你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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