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字留在灰黑的石壁上,若不靠近仔细看肯定无法发现。
“失了魔骨你相当丢了大半条命,还有时间在这磨蹭!”清楚蓝飞儿留字的对象和意图,离亥眼神忽然变得狰狞,魅惑的面容显得恐怖,她上前一把将人拉入怀中,使得蓝飞儿最后一笔在墙上留下一个突兀的血痕。
搂住这纤细异常的腰,只见水中的二人眨眼间化作黑色魔影飞入通向外面的甬道。
蓝飞儿靠在这香肩上轻笑:“你只要魔丹到手不就好了,救我也只是顺带而已。”
守在洞外眼泪就没断过的小人参娃娃,忽然感到蓝飞儿的气息不见了,它茫然四顾,明明什么都没看到,片刻后它才反应过来,一头扎进山石下,它要赶紧去告诉温梧宁。
离开大应山的离亥来到与盛白鹤约定的地方。
巍峨的城墙上,二人各踞一边。
盛白鹤笑着打量倚在离亥身上昏迷不醒的人。
“你猜我有没有告诉她,这局是我俩一起布的?”
离亥眼神一狠,此处仍是灵云山的底盘,和盛白鹤硬对硬她没优势:“魔骨。”
盛白鹤把玩了手中的东西,给了个评价:“这玩意儿真恶心。”
离亥没有时间和他磨蹭,从衣袍下取出一把看不出料子的白伞,作势往城内扔。
“现在整个灵云山都在找这样东西,城中应该有你同门,我如果扔进城里被他们发现,这东西你就没法独吞了。”
盛白鹤脸色一沉,将手中的异骨扔给离亥,接住异骨的同时离亥笑了笑,把归元还是往城里扔去,盛白鹤面色一狠却没功夫找离亥麻烦,赶紧向归元飞去的方向飞去。
眨眼间城墙之上空无一人。
离亥能进入灵云山并且能带走蓝飞儿,都是盛白鹤的安排,鞠一尘不是不知道离亥进入水牢中,只是离亥身上戴的东西迷惑了这位元婴师父的眼,让他以为这人是盛白鹤,在离亥带人离开的瞬间他就发现不对。
盛白鹤在闹市中追上归元,手握归元他落在地上,正要好好看看这个宝物,只见天上出现一个白袍长须长眉仙人的化影,仙人不怒自威,闹市立即一片寂静所有人跪地叩拜。
盛白鹤不待鞠一尘发问主动道:“是弟子疏忽让魔族把人劫走,但是弟子已取到您要的东西。”
这事应该偷偷摸摸的说才对,但是盛白鹤此时还是个正人君子的形象,他所做的一切坏事都是受鞠一尘蒙骗,所以他就这般把东西拿出来。
鞠一尘想要将归元据为己有,必定要封他的口,他倒要看看鞠一尘会拿出什么东西来封住他的口。
人参娃娃可以日行千里,但魔的速度更快,只可惜在盛白鹤这耽误了会。
离亥刚和盛白鹤分开就对上了另一个更难缠的人,其实此处已经距离灵山数百里,那么多方向,偏偏和这个人对上,真是命。
青剑拦截住虚空中的魔影,只听尖锐刺耳的一声,魔影落在枫叶林中,现了形。
“是你!”
离亥抬头望向站在最高那株枫树上的人,秋风飒飒火红的枫叶在她足底飞扬,映着她双眼如火。
离亥抱紧怀中人,道:“你若要纠缠,她这条命恐怕真要保不住了。”
“她便是死也只能死在灵云山!”
半空中青剑发出铮铮剑鸣,风云突变,火枫起舞,空中恐怖的叫声不知是风声,还是剑鸣,无论是什么都来自于枫树上温梧宁的怒气。
离亥知道这人冷然温和,却不知她亦有这般炽烈的一面。
离亥退后一步,调动蓝飞儿体内魔丹来挡这来自金丹修为的一剑。
虽然离亥修为高过温梧宁,但是和十年前一样,要论单打独斗,虽然她不会输,但她也打不过温梧宁。
紧绷如弦的空气一松,青剑像是脱弦的箭,迫不及待带着純厚之罡气呼啸飞向地上二人。
只见离亥调动魔息为掩护硬生生挡下这一剑。
青剑与魔息的对抗,金丹修士与魔族之主,整座山都为之颤抖,砂石落叶飞起。
感觉到肩上的湿润,离亥心微微一动,其实在调动魔息时她就知道蓝飞儿早已醒来,她听到了温梧宁的话。
死也要死在灵云山。
这条命没有她所谓的是非正邪重要。
蓝飞儿扭过头用露在外的左眼,隔着对抗中的剑气与魔息望向枫树上模糊的身影,失声的嗓子发出微弱低哑的声音。
“所以温梧宁你此次是来清理门户的吗?”
离亥明显感觉到剑威一弱。
“温梧宁若你记恩的话,放我这一马,人各有志,我不用你的救赎……”
她身在魔域已是魔,不用温梧宁救赎。
而心,她还敢再奢求什么。
不知温梧宁能不能看到,不过离亥看得很清楚,无力靠在她肩上的这人,仅仅露出的左眼泪眼朦胧。
剑威卸去了大半。
“归元的下落你不是想知道吗?我留了线索在囚我的水牢,你去看吧。”
青剑停止嘶鸣,茫然地在半空中飞舞,离亥也收起手,看这漫天飞舞的枫叶。
“它也不适合我,还你。”
言罢一道赤光从蓝飞儿无力垂下的手心飞出穿过飞舞的枫叶,插入草地中。
赤剑和青剑是一对剑,而她和温梧宁各持一把,虽然并不能代表着什么,但她心里总会觉得这是缘分,并将这把剑看做是信物。
无论多少次,她都没有抛弃这把剑,因为她认为她和温梧宁不会断,她一直都抱有期望。
或许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有些事有些东西真的是妄想是奢求。
蓝飞儿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
“你也是时候跟我一起回去了。”她知道人参娃娃一直就在不远处跟着她。
这下是真的毫无瓜葛了。
离亥抱紧这盈盈一握的腰,微微颔首在她被长发遮挡的前额轻轻摩挲:“魔域是你家,从今往后我护你。”
这动作十分暧昧,或许蓝飞儿没有发觉,但是远在枫树之上的温梧宁看到了,离亥看到她眼中的错愕露出个魅惑的笑容,化作魔影离开这次再无阻拦之人。
飞舞的枫叶中只余两把剑并排插在地上。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土中冒出来,它不舍的望向树上的温梧宁。
温梧宁看着它,心乱如麻胸闷气堵,她怒她惊,归元遗失引起的祸乱,蓝飞儿是魔的这一件事,蓝飞儿前前后后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方才看到的画面,这些在她心中乱成了一团麻,她理不清。
“你随她去吧。”对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精怪,温梧宁仍是格外的耐心温柔。
小人参娃娃闻言一步三回头哭着离开。
温梧宁望向天捂着发闷的心口,这些事她理不清。
修行之人不该被这些感情牵绊,当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到归元。
温梧宁看向地上青剑旁的赤剑,按下心中异样的感觉,以后的事以后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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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地牢中究竟留了什么线索?
温梧宁再次回到牢洞,水牢中已经没有那个身影, 只有入耳的水滴声以及弥漫在昏暗中浓郁的血腥味。
温梧宁走至岸边, 她已经看不清这个师妹。
在她认识里这个师妹谨慎却不失胆识和道义, 固然偶尔顽劣言行过激但本性不恶。
就算在撞见蓝飞儿以魔示人时, 温梧宁也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她认定是因那十多年她不在旁,无人监管蓝飞儿才会误入歧途,毕竟她这师妹年少本性就不坚定,因此只要师妹知错愿改, 她便会陪着她, 改好。
她亦会愤怒,怒她心智不坚受人蛊惑沦为魔物,但更多的是自责悔不当初, 若当初将人找回带在身旁, 她亦不会如此。
温梧宁的目光移到幽幽水牢中,就算那日蓝飞儿在这说出那些所谓的真相,她震惊愤怒,她无法判断这些话的真伪,而蓝飞儿在这种关头说出这话更让她气愤。
尽管如此,她也不曾想要放弃她, 毕竟就算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是唯一一个陪她从温家走出来的人,是她师妹。
温梧宁走下水,半身没在寒冰化水中, 这水对正统修道之人没有像魔影响那么大,仍是让温梧宁从足底冷到发梢。
她走到锁铐蓝飞儿的地方,纤长白皙的手指划过寒意彻骨的石壁,她摸着石壁沿一侧走去,捞起沉入水中的铁链,沉重的锁链甚至一手握不住,锁链的寒意自手心传来。
这寒冰之水,沉重之锁链,残酷之鞭刑,每一样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她骨头怎么就这么硬?不认错,不讨饶。
如果那时,她愿意认错承诺悔改,和自己讨饶服个软,而不是说那些混账话,人固然仍要罚,但也绝不会再留她在,交他人之手受这等的酷刑。
难道真如她所说‘人各有志’,她向魔之心坚定如斯?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年少顽劣却有情有义的那个,还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心机深沉满口谎言阴险虚伪?
若真如她自己所说的,她接近自己以及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那这个师妹就不只是阴险虚伪,她还隐忍识时务。
若这真是她,那在面对水牢和铁鞭的酷刑,她大可继续欺骗自己,而她却反其道而行,激怒自己。
她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
枫叶林中她倚在离亥肩上,离亥低头与她亲昵的画面在脑中浮现。
温梧宁无意识握紧铁链,感受到手中的寒意她收回思绪,看向身旁空空的位置,想起那个吻。
那时她没有不甘愿,若师妹真愿交出归元,不止可以平息妖族怒气止两族干戈,更阻止她一错再错甚至算将功赎过,减轻她身上罪孽,她愿意的。
而在真的吻上那一刻,她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无法把这个吻当做是个简单的交易。
她慌乱,及时掩饰不曾流露的情绪,镇定自若地看向师妹,心却是虚的。
温梧宁松开手,锁链哗啦啦从手中滑落,这只手因为已经冰冷。
最后她选择了魔而非道,选择了离亥而非自己。
铁链滑落的声音忽然一止,只见温梧宁握紧锁链,眉头紧皱将其送到眼前细看。
温梧宁脸色一时严肃得吓人,她拿起锁链反复查看,最后脸色煞白松开手,锁链哗地落入水中沉入水底,她扶着一旁的石壁维持身形。
低垂的长睫下一双眼中满是不敢相信,温梧宁又弯腰去捞沉入水底的锁链再次确认,却忽然瞥见石壁上有字。
字有腥味是用血书写,冰冷纤长的手指划过这几个字,她颤抖着嗓音轻声跟着念出来。
“知道了吗?”
知道了。
泪珠蓦然从瞪大的双眼滚滚落下,温梧宁一手捂住眼,她不愿相信这双眼所看到的一切。
她扶着石壁难以抑制的低声哭出来。
金丹修士的哭声在洞中传开,前两日这里还充斥着一个大魔头的痛苦哀嚎。
就是为温家奔丧那夜,温梧宁也没像这般哭过。
自记事后她都不曾这般哭过。
这哭不知更多是因为她误会了师妹,还是为她受到的来自最不该的人的欺骗。
灵云山不仅与温梧宁所想像的有出入,这个钟灵毓秀的人间仙境下更是藏着让人难以相信的污秽。
蓝飞儿早就猜到大应山下食人魔之事有蹊跷,所以她那时在和温梧宁一起离开地下魔洞时,带上了一小节断裂的锁链,在返回魔洞发现洞中所有东西都不见了时,她便笃定这事一定和灵云山中那位大佬有关,她将这节锁链丢在隐蔽处,若温梧宁要追查一定会发现。
而如她所预料的一致,温梧宁找到了这样东西,这便是温梧宁和沈红笙找到的线索,只是不待她们深查,妖族失窃人族蒙难,她们只好先将事情放下。
谁曾想,她会在鞠一尘的地牢中发现刻有同样符文的锁链。
温梧宁不敢相信,她想大哭,克制的本性却让她连哭都及其克制,她跪在水牢中全身湿透冰冷,滚热的额头贴着冰冷的石壁,旁边就是蓝飞儿留下的三个字,肩背无助地颤抖着。
这便是她一心想来寻仙问道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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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黝黑的甬道中有一道沉稳的步伐踩着潮湿阴冷的滴答声而来。
“一个魔而已值得你哭吗?”盛白鹤持剑立在岸上。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
“这漫长的人生谁才能陪你走到最后,温梧宁你想过吗?你觉得会是她?”盛白鹤摇了摇头, 想起方才鞠一尘允诺自己的事, 笑了笑, 也算是歪打正着, 他看向水牢中哭泣的温梧宁, 眼中是志在必得的怜爱。
“温梧宁——”
盛白鹤才刚说出个名字就被温梧宁打断,只见她扭头来,眼眶微红含泪,面颊上亦是湿润, 狼狈如此却不会让人看弱, 她厉声道:“你亦知情!”
温梧宁记得在魔洞中,丹炉被撞裂之后,盛白鹤曾上前查看过, 他是鞠师叔的弟子, 对铁链上的符文一定熟悉,当时肯定就已经看出来了,却什么也没说。
温梧宁从水中站起来,伤心欲绝:“此次妖族之乱亦——”
“住口!”盛白鹤抬起手制止她,他的心一瞬间仿佛要跳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所说的一切都在鞠一尘的监控中,若温梧宁说出来, 让鞠一尘知道她已经知道真相,温梧宁必死无疑。
不过盛白鹤这反应无疑与是不打自招。
“我要去问他。”温梧宁从水中飞出来,落在岸上时衣发尽干,青剑闪现在她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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