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程记被记者团团围住,大佬觉得麻烦,不肯来,程记生意淡下来,阿忠早满腹怨言。
现在程澈不愿再忍,他还不尽情发泄,把这些人骂个狗血淋头?
偏偏说得又是实话,这些小记者没人敢顶他嘴。
他眉眼一竖,指着刚才那个小记者又道:“你哪家报社的,等你上司哪天来光顾,我非叫他扣你工资不可!”
对方哪敢真的自报家门,脚底抹油,当即溜了。
阿忠凌厉的眼神一个个荡过去,记者们顷刻作鸟兽散。
不一会就没影了。
程澈顺手接过谭昆的杯子喝了口水,清清喉咙:“程记,赶人从不用扫帚。”
听起来跟某大牌广告似的。
谭昆目瞪口呆。
“这么说你是不愿回家了?”
“凭阿忠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但是那些媒体四处造谣,抹黑你……”
“也不完全是啊,”程澈没所谓地说,“其实有不少是实话。”
谭昆瞪大眼睛,半晌叹气:“既然你执意进娱乐圈,就低调点吧,你爸爸气得不行,正在琢磨……”
他正循循善诱,见程澈目光不住往下楼瞧,忍不住亦跟着瞧去。
顿时瞪大眼睛:“封、封年?他怎么来了?”
第19章
封年……不,阿瓜今天是圣诞节的装束。
他把头发染成了海藻色。
还烫了。
微微卷曲的头发迎风飞舞,瞬间让程澈想到一个词:绿毛龟。
身上套一件红蓝绿黄相间的格子衫,一些粉红流苏自袖口垂下。他又变成一棵装点完毕的圣诞树。
他仍旧开着嚣张的敞篷跑车,抵达程记楼下时,一脚刹车,踩得像要把路面压断。
连车门也没开,直接跳下,随手把车钥匙抛给阿忠。
“叫你们最帅的外卖小工出来!”
楼上,看着这幕的谭昆瞠目结舌。
不等对方进门,他拖着程澈下楼,指着那张酷似封年的脸问:“天王疯了吗,这个样子跑出来,他想干什么?”
阿瓜脸上仍旧装饰了红痣和山羊胡,几乎瞧不出本来面目。
但谭昆还是认出来了。
果然是业内大佬,眼光毒辣。
程澈只好澄清:“他不是天王。”
“不是?”谭昆不信,上前一把将阿瓜胡子揪下,“化成灰我也识得!”
程澈:“……”
阿瓜:“……”
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按套路来,他那假胡子很贵啊!
头顶风扇吱吱呀呀旋转。
电视新闻不紧不慢播放着:
“本次天王被抢镜事件引起社会极大关注,来自各行各业的粉丝纷纷寄语,下面让我们一起来听听……”
全是骂程澈的。
谭昆把电视关了,“看起来天王跟你已经势同水火,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样招摇地过来,也不怕被记者撞见。”
程澈无奈看向阿瓜,等他解释。
阿瓜道:“新闻说你三天没送外卖,我过来吃外卖。”
吃外卖。
余音悠远,隽永流长。
谭昆的世界观被颠覆。
这真是天王?
不是傻子?
下午四点,程记哪里有外卖吃。
狐疑的目光来回扫荡,阿瓜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禁问:“你看我干什么,没见过这么像封年的人?”
像?
谭昆将信将疑,凑至近前,捏着阿瓜脸盘仔细察看。
根本是一模一样。
但是这脑子……
封年来见程澈,没必要连人设也崩吧?
谭昆对封年算不得熟悉,但天王的为人他很清楚,无论何种境地,也绝不作此打扮。
程澈只好替阿瓜解释:“他照着封年整过容。”
说完又转头,对阿瓜道:“在店里不能叫吃外卖。”
“那我出去吃!”
说完把一沓钞票拍在桌上,拉着程澈出门:“你陪我。”
程澈不大想去:“外面那么热……”
“那我们在里面吃!”
“里面吃就不叫外卖。”
阿瓜认真望着程澈,眨眼,再眨眼。
“你为什么不想陪我?”
程澈只好说实话:“因为我懒,出门很累。”
阿瓜二话不说,弯腰,弓背,将程澈背起,迈出门去。
程澈:“……”
头顶风扇依然吱吱呀呀转。
谭昆目送俩人出门去,心情复杂。
好吧,现在他确定,这绝不是封年。
天王不可能这么笨。
他忽然想起一个事,“阿澈,等等,你爸爸……”
话没说完,迎面一辆面包车甩出两个麻袋,猛地套住二人就拽上车。
谭昆目瞪口呆。
车里伙计朝他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谭昆:“……”
看来笨的不只这名自称阿瓜的年轻人。
不足半月,程澈两次被人麻袋套头,绑进车里。
这究竟是什么难解的缘份?
换成旁人,早吓哭了吧。
例如阿瓜,此刻就一面挣扎,一面哇哇大叫,不用绑匪威胁,自己先把银行卡的密码交待清楚。
倒弄得绑匪受宠若惊。
而程澈不一样。
他现在已是一个拥有经验并且触类旁通的优秀人质。
他很熟稔地替自己找到一片宽敞地,歪头睡了过去。
绑匪:“……”
下午四点,睡的哪门子觉?
今天这两名人质怎么回事,一点不专业,真是气死他们了!
好容易抵达目的地,绑匪用丝袜套头,推搡着俩人下车。
这是一个码头的仓库。
堆满了早上刚打捞的海货,空气里一股难闻的鱼腥味。
麻袋被揭开,绑匪用小刀抵着程澈的背,拍了张合同纸在他眼前。
“把这个签了,我即刻放你回去。”
程澈向敞开的大门看去一眼,外面阳光晃眼,一两只野猫趴在树阴下打盹。空气腥涩,风也粘腻,似乎到了海边。
想必是哪个乡下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出去了,恐怕连计程车都没有。
他于是摇摇头,变换姿势,盘腿坐在地上。
“不签,我不回去。”
绑匪惊呆了,凶恶道:“你不怕?”
程澈抬眼瞧着他包裹在丝袜里变形的脸,“我们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二比一,真打起来,不知道会怎样。”
绑匪冷笑一声,拍拍手。一群短衫大汉立刻从鱼筐后冒出脑袋,朝着程澈凶恶挤眼。
原以为这样他就会怕,不想程澈只是平静地道:“众卿平身吧,朕记住你们的长相了。”
“……”
“……”
一个圆脸壮汉没忍住,掀翻鱼筐跳起来,对丝袜套头的绑匪道:“阿六你从哪里绑来的痴线,没一点人质样子!”
“多谢夸奖。”程澈向他微一欠身,“有水吗,我渴了。”
被唤作阿六的丝袜男下意识要去倒水,圆脸却是个主意坚定的,上前揪住程澈头发,恶狠狠地道:“做人质呢,最重要的是懂规矩。想喝水,不会自己去倒?”
程澈手脚并未被缚,纯粹只是懒。
他倔强道:“那不喝了。”
“那你渴死吧。”圆脸是个狠人,冷酷将刚才那份合同拍程澈脸上,“你乖乖签了它,我去给你倒水。”
程澈的脾气上来了,头一昂,高傲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了渴死,就渴死。”
“……”
摆明了是不签合同。
而且态度强硬,完全不是一个称职的人质!
圆脸无计可施,为难地看向阿六。
阿六眸中精光微闪,手中小刀在程澈下颌拍了拍,“不签就在你脸上画朵花。”
也不是没被画过,当初他一边乌龟一边苍蝇,顶着那张脸坐了一路巴士呢。
程澈视死如归:“反正不靠脸吃饭,你画吧,记得不要留疤。”
不留疤他还画什么!
阿六气结。
这时,早已被吓晕的阿瓜悠悠醒转,望见眼前情景,再度惊恐大叫。
“阿澈救我,我不想死。”
他声音悲切,抖成筛子,偏偏顶着一张天王的脸,看在程澈眼里,无比诙谐。
只好劝慰:“阿瓜,你别哭了,我偶像的人设崩了。”
阿六这时才看清阿瓜的长相,总觉得面熟,一时却想不起。
想了想,他干脆用刀抵住阿瓜,“你不签,好,我就划他的脸,划个稀巴烂!”
第20章
阿瓜又晕过去了。
阿六看程澈表情就知道捏中了死穴。
他狰狞地露出嘴里的大金牙,“再问你一遍,签不签?”
程澈十分为难。
这样的合同他根本不想签,可阿六用刀抵着的,却是天王的脸。
被誉为亚洲第一神颜的俊美面孔,但凡有半点损伤,叫他日后如何安心做天王的粉丝。
咬咬牙,他只得发狠道:“好,我签。”
阿六终于满意,立刻吩咐圆脸给他倒水。
程澈心情复杂,签了名,又摁下手印,却已不再感到口渴,遂将那杯水泼到阿瓜脸上。
阿瓜悠悠转醒。
俩人被绑匪拎起,用力掷出了仓库大门。
果然如程澈所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不知通往何方。
身后是泛着水光的大海,烈烈炎炎,海面强光刺眼,程澈狠狠闭了闭眼,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阿瓜自知程澈是为了保护他,一时心虚理亏,不敢吭声。
过很久,程澈缓缓吐出一口气,朝阿瓜虚弱笑笑:“走吧。”
“去、去哪?”
“打车。”
这是连计程车也难得光顾的地方,俩人走了一段,唯一能充当交通工具的只有路边土屋里拴着的自行车。
又不能去偷。
程澈愈发不快。
阿瓜自觉蹲下,讨好地道:“你累了吧,我背你。”
程澈看着他那酷似封年的脸,一时五味杂陈,“不用了。”
阿瓜立刻手足无措,“你都是为了我,我明白的。小澈澈,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否则我良心难安。”
傍晚的阳光倾斜,直晒到程澈脸上。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这时候也不便逞口舌,他拉起阿瓜,继续走。
阿瓜问:“去哪里?”
“天涯海角,也许是忘川黄泉。”
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未瞧见,程澈几乎绝望。
阿瓜兀自叹息:“那我们这样,算不算殉情?”
程澈:“……”
真是可惜了这张酷似天王的脸,这脑子——它配不上啊!
不由轻揉了揉阿瓜卷曲的海藻头。
“一直这样么?”
“哪样?痴线吗?”
还真是坦然,程澈点头。
阿瓜抓抓头发:“我生病了啊。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睡着,可能因为这样,大脑发育迟缓吧。”
还有这种说法?难怪这人自那日一别,失踪许久。
然而这不是程澈关注的重点,他的重点在:
“你一天睡多久?”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二十四小时吧。”
见程澈一脸震惊,阿瓜小心翼翼,又补充:“至少。”
程澈的世界观颠覆了!
还有比他更能睡的。
不行不行,自己要加油啊!
干脆眼睛一闭,对阿瓜道:“你背我吧。”
阿瓜受宠若惊,立刻照做。
不得不说,他除了一张脸酷似封年,连身材也基本不差。
宽肩窄腰,长腿修长,隔着薄薄的衣衫,程澈能感觉他肌肉的张力,没有一丝赘肉。
一天睡二十四小时,还能练成这样。
莫不是梦游?
这可是程澈做不到的,他甘拜下风。
满脑子只有抓紧睡觉,他决定不做深究。
正阖眼迷糊着,阿瓜忽然开口:“小澈澈,你刚才签的究竟是什么合同?”
脑袋在阿瓜后颈轻蹭蹭,程澈哼唧一声:“没什么,卖身契而已。”
阿瓜震惊了:“卖、卖身?他们要把你扔去九龙城寨吗?”
“也许吧。”
阿瓜沉默。
大约吓坏了。
程澈安慰他:“放心,没那么糟……”
“那我可不可以去嫖你?”
“……”
“喝花酒也行。”
程澈清咳一声:“阿瓜,75年已经过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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