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唤我一声皇上,长月究竟做了什么,让你替他做事?”
若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低着头,神色有些异样,拱手道:“属下对于长月公子做的事情一概不知道,只不过隐约听见他只是想要南陵付出代价。”
第77章 重生5
“至于晏将军的事情,是云青一手策划。”
“云青...”暮楚轻声低喃着这个名字,眼中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杀意,他朝着若尘说道:“起来吧,小小一个云青而已,不足为惧。”
按照长月的性子,抓住这么好的机会,他断然不可能放弃,要是他敢伤害阿南,他铁定不会心慈手软。
天刚刚亮,马车行驶出了王城境内,二喜驾驶着马车靠在了茶棚外,买了一些糕点和茶水又继续上路。楚衡一路上都在给晏南扎针,让毒素流动得慢一些,从刚开始到现在,他也是没有闭过眼睛。
弈承将二喜递进来的干粮拿给了楚衡,说道:“休息一下,我在这儿看着阿南就好。”
楚衡收了针,眉目间的惆怅还是没有褪下,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也不能掉以轻心,这种毒是第一次接触,也是第一次解开,晏南的性命容不得他大意一丁点儿。
“弈叔叔,如果这次阿南还是不愿意认您,您该怎么办?”
“认也好,不认也好,我老了,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走完一生。”他看着软塌上紧闭着双眼的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这世间每一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度过一生,哪怕此生无所作为,平安才是至关重要。
但,又有那一个父母不希望听见自己的孩子叫‘爹娘’呢。
“放心,等阿南醒了之后您在解释一番,他会原谅您。”
弈承嗯了一声:“但愿如此。”怕只怕这孩子醒来之后连面都不肯见,还不如他那个小徒弟。
他忽然想到了暮楚,以前来到南陵的时候也见过那孩子一面,只不过当时的暮楚才十六七岁左右,满是少年的青涩,那时候晏南还在勾栏院,现在不过是过了几年的时间,那孩子已经成长为一位帝王。
眼中的狠厉是他最熟悉。
深不可测。
但看着他和阿南之间的关系却有些微妙,见到师父中毒晕倒,并不是徒弟师父之间的关怀,那种眼神,好像男女之间那种流露出来的情谊。
弈承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不是没听说过这里也有着断袖的风俗,只不过阿南追求者怎么都是一群毛头小子。
他感觉到一阵头疼,问道:“那个东岳皇也是..阿南的追求者之一?”能有这么强大心理的父亲,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楚衡一愣,随即说道:“不,他是您未来的儿婿。”
弈承:“.......”
等等,他需要缓缓。
然而南陵这边,云青放走暮楚后,本以为他不会兴兵,但也低估了暮楚的手段,东岳直接放出消息,说皇上出使南陵遭遇了刺客,而刺客就是南陵皇后娘家中人。
两国之间要开战,绝对不会找不到理由。
刚结束不到十年的战争又一次拉开帷幕,狼烟四起,烽火连天,夹杂着骑兵的马蹄声,大陆上再次陷入了战乱之中。
冬去春来,已经过了年,城中的枯树已经冲破雪地开始发芽,南陵在这次战役中注定是失败的一方,在历经四个多月的日子里,东岳军队愈战愈勇,连续拿下南陵十几座城池,再过一关,那就到了王城了。
不知为何,这次南陵节节败退也去求了以往交好的邻国,无论是谁,都是没有一位国君答应。而作为同盟国的漠北和北国更是直接撕破脸皮,虽不出兵,但一直供给着东岳粮草。
王城之中,甚至可以看见有的百姓急急忙忙的身影,他们背着包袱,朝着城门口跑过去,老人牵着小孩儿,男人牵着女人,富人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王城中已经充满了破败的气息。
百姓都知道这次南陵必败,收拾着包袱逃难去了。
云青伫立在城墙之上,看着只出不进的百姓,一个个离去,多可笑,多么讽刺,以前的南陵王城多么繁华似锦,而现在呢,人人都知道前线守不住了,准备逃命。
这王城早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繁华。
“皇上,天冷,您还是尽早回宫吧。”皇后拿着一件披肩系在了他的身上。
“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他不该嫉妒晏南的权力,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该去招惹暮楚,不该让南陵毁在他手里。
也许晏南说的没错,他是一辈子比不上云镜,因为在信任这一方面他就输了,听信奸臣,却害了两代忠臣。
云青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也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他拉紧了皇后的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舍不得放开。
战争的风声早就蔓延到了北国境内,楚衡在皇宫里修建了一处小院,里面布置得和晏南在南陵的住所一模一样,有着他最喜欢的花花草草,连带着去年在花神节赢来的梅树种子都挖了一个坑悄悄种下。
楚衡觉得,过几年就可以看见一株成熟的梅花树了吧。
但是,也可能没有机会。
房间里,晏南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的血色尽管逐渐恢复,但还是久久没有醒过来,就好像以前进入梦魇一般。楚衡坐在床边,拧干水盆中的方巾擦拭着晏南的手。
他缓缓说道:“你知道吗,南陵和东岳开战了,没有晏家的南陵真的是节节败退,云青现在肯定也是气的跳脚吧。”
“你的阿楚现在也是让人刮目相待,无论在军事上还是朝中,他的手段不是一般的上位者可以比拟,你醒了以后要是看见这么出息的暮楚,也会觉得高兴,他的父皇母后肯定也会为他骄傲。”
“你守着这么多年的秘密也终于可以托付给他了。”
楚衡就像是在对着一道空气说话一般,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突然,他脸色变了变,猛地捂着嘴咳嗽了一番,松手时掌心里已经多了几滴血。
黑色的血迹尤为的刺眼。
他伸手擦掉了嘴角残留着的血迹,俯身在晏南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快点儿醒来吧,我怕没时间见你为我弹一次琴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的苦涩尽数化在这个笑容里。
醒来吧,是该醒来了,晏南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在一片黑暗之中漫无边际的行走着,每次走得没有力气的时候,总有一道声音督促着他前进。
就这样,他终于走出了这一片黑暗。
外面强烈的光芒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似乎是白日,耳边传来一阵子喧闹声,男男女女,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
直到一滴水滴在了他额头上,晏南才意识到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落在身上引起几丝寒意。
周遭的人越来越多,似乎在围观着什么,他环顾了一圈儿,这儿的地势看起来倒像是菜市,但在此刻听不见小贩的叫卖声,反倒是百姓的议论声在菜市头边传开。
晏南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又要杀人之类的话。
他走上前去,人群之前的正是一个穿着囚衣男人,他跪在地上,蓬头垢面,身后正是拿着斩刀的刽子手,他转身问着身旁之人:“他是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在菜市行刑?”
“听说,是家主造反,结果家主被人救走了,家里一百多口人被杀的没几个咯。”
晏南嗯了一声,随即说道:“造反的确是该杀。”他看着那低着头的人,眼中毫无波澜。
画面又是一转,他似乎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一步朝着前面倒去,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晏南猛地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很好看的眸子,里面似乎是住了星辰大海一般,深深把人吸引进去。
“怎么跌倒了?”那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晏南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但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他正要回头看推他的人,那人居然伸手就将他抱了起来。
晏南大惊,怒斥道:“你干什么,两个大男人亲亲抱抱成何体统?”
那人似乎被他这话震惊到了,腾出一只手探上晏南的额头,脸上浮现过疑惑的神情:“没生病啊,你是朕的皇后,怎么就不能抱了?”
“胡闹,你是哪国的皇上,又怎么能够娶男人为后?”晏南伸手推开了这个登徒子的怀抱,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这衣服怎么也不是南陵的服饰。
这上面的图纹,看着倒像是东岳的服饰。
男人看起来倒也是一身龙袍,这莫非是东岳的皇上,那这里又是哪里?
画面又是一转,他又回到了菜市附近,刚才出现的场景仿佛就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一般,晏南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听见一阵尖叫声,他看着一个头发凌乱,身上同样穿着囚衣的少女被官兵押着走进人群中。
“跪下。”
少女脸上布满着伤痕,很明显是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她被官兵一脚踢在了腿上,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晏南看见了她膝盖处已经磨出了鲜血。
这应该也是造反那一家人吧。
第78章 重生6
晏南本想离开,就在离开之际,耳边传来一阵铃铛的响声,清脆,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见过。
他猛地转身,看见了那个少女朝着他笑了笑,嘴唇微启,晏南后退好几步,满脸震惊,他看清楚了少女的口型,是堂哥,她在喊他堂哥。
“你是谁?”晏南惊愣出口,但似乎没有人听见他说话,行刑的时间到了,他发了疯似的冲向了举起刀的刽子手,跑过去的时候却直接穿过了那人的身体。
晏南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住手,但还是没人能够听见,鲜血溅在了地上,合着雨水一起,周遭围观着的百姓有的是惋惜,有的却是看热闹。
他这时才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那个造反的人。
一颗小铃铛滚在了地上,他弯下腰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手里,仿佛是在对待至宝一般,擦了又擦。
他想起来了,他叫晏南,他才是百姓口中那个造反之人,他才是害死族人的罪魁祸首。
.........
南陵王城,以前大陆上最繁华的都城此刻却成了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里面没有一个百姓,到处充斥着死人的腐烂味道。
暮楚走在昔日踏足过的街道上,墨色的眸子环顾着周遭破败不堪的景象,不知为何,此刻原本该高兴的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东岳攻破南陵不过只是半年的时间而已,比几年前南陵那场战争要快得许多,然而心里总是缺了那么一块,时间算来的话,他也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师父了吧。
“你高兴了吗,父皇母后的仇终于得报了。”他轻声问道。
“自然,我存在的作用便是如此。”长月的声音在脑海中缓缓响起:“不过,好像还少一人。”
暮楚冷笑一声,他走到了昔日的将军府门前,王城的房屋大多数被火烧尽,唯独这将军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气势恢宏,只是多了些许萧条和凄凉。
他接着说道:“不是你故意放的吗?”
长月没有回答,便也是默认了。
他和暮楚本就是同一人,他做了事情,承担的也是他们两个,不知为何,到了最后还是对晏南下不了手。
也许,是在同情暮楚吧。
也许,是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暮楚推开门,踏进了将军府的门槛,里面似乎是很久没有人进入一般,通往前厅的迎客松早已经枯死,上面绕上了一层白色的蜘蛛网。
他并没有踏足前厅,而是径直走向了小院的方向。
和前厅一样,小院里的桃花树已经枯萎,连小池子里都是各种污渍,暮楚推开晏南的房间门,离奇的是,唯独这间房好像有人打扫一般,一尘不染,小桌子上的花瓶里的花仍在开放。
娇艳欲滴。
这里,似乎是有人来过。
暮楚看见了系在床头的披肩,上面绣着一只凤凰,看着不像是阿南的东西,而是女子之物。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转身一看,却是故人。
“是你。”他略微惊讶,看着端着一盆水的老妇人;“你怎么在这里?”
玉娘也是很惊讶·,她只是偶尔来打扫一下小将军的屋子,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曾经的小皇子,现在他也是东岳的皇了吧。
她朝着暮楚行了行礼,说道:“老奴受过将军恩惠,得知将军不喜欢赃乱的东西,所以就来打扫一番。”
暮楚点了点头,他倒也是忘了玉娘的故乡就是在南陵,如今外面也是不太平,如果让她一个人出去的话肯定不行。
“那辛苦你看好这将军府,他会回来的。”
对于玉娘,暮楚的记忆只存在于十岁之前,父皇母后还在世之前,她是他的奶娘,一直陪伴到长大。
但是,毕竟是以前尘封住的记忆,无论是人还是事,他都不愿意再次揭开这一道伤疤。
走出去的时候,暮楚带走了晏南最喜欢的古琴,他想着要是他的小师父醒了的话肯定会来找他,到时候他就亲手将古琴给小师父。
然后再告诉他自己是有多么的想他。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的秋天,东岳在一年前拿下了南陵国土,整个大陆闻之色变,也仅仅在一年的时间里,南陵重建,昔日的的王城恢复了以往的繁华和热闹,只是这里改了一个名字,叫做晏城。
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越发的响亮,二喜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玩意儿,伸手把它塞进了篮子里,扔给了摊主几枚铜板。他看着这个形状怪是讨喜的东西,急急忙忙的追上了前面的那个黑袍男子,一口一个殿下殿下,大概是上了年纪,他追到男人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我说殿下,您今儿是听什么曲儿,走这么快?”
黑袍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他侧身,在一个小摊子上停住了脚步,似乎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弯腰正准备拿时,二喜一手拉住了他:“怎么能够让殿下弯腰呢,臣来,臣来就行。”
“殿下看上了什么?”
“我又不是断了手脚,一边儿去。”晏南瞪了他一眼,弯腰拿起了小摊子上的小铃铛,样式做工倒是很精细,用的材料虽然不是名贵之物,但样子讨喜,也着实让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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