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回家换身衣服就好,你们赶紧带这孩子去医院。”
第一个被救的是个半大少年,得有十三四岁了,被冻得嘴唇青紫,牙齿打颤,哆嗦着喊杨传厚:“叔...叔,谢谢你...救了我们,你...住在哪?”
“没事,快去医院吧。”
“对呀,同志,你住在哪?留个姓名。”杨传厚摆摆手没有回答,和罗利泽他们一起走了。
“杨伯伯,那个哥哥问我们住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他?”天星问。
天辰抢着回答:“我知道,这叫做了好事不留名,英雄都这样。”他喜欢看小人书,最喜欢听英雄的故事。
“伯伯好厉害,妞妞长大了也要当英雄。”
回去徐大姐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杨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有孩子落水,救人救的,徐大姐,麻烦给我们煮锅姜汤来。”
“哦,我这就去煮,你快去换身衣服。”
“冷不冷?用不用去医院看看?”罗利泽边找衣服边问他。
“不冷,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这算什么?换身衣服喝碗姜汤啥事没有,放心吧。”
“杨同志,姜汤煮好了,快出来喝吧。”
“好,徐大姐给他们也每人来一碗,去去寒气。”
“伯伯,妞妞不喜欢喝姜汤,好辣!”
“妞妞你不是说想当英雄吗?英雄都是很勇敢的,不怕辣。你看哥哥们都喝了。”
“那好吧!妞妞比哥哥还勇敢。”妞妞端起碗一饮而尽,喝完捂着嘴巴偷偷吸气,怕被说不勇敢。
晚上其他人都回来,天辰天星两个人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讲白天发生的事。他俩口才还挺好,一个说一个补充,就跟说相声似的。
“爸爸妈妈,今天杨伯伯救人了。”
“救了两个孩子。”
“他们掉到冰窟窿里了,杨伯伯下水把他们救上来的。”
“对,杨伯伯是大英雄。他还做了好事不留名。”
“利泽,他俩说的是真的?”
“真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还好点,小的那个落水时间太长,被别人送到医院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太危险了!天星天辰你们两个,以后没有大人陪着不许去冰上玩!”当妈的第一反应,先嘱咐孩子注意安全。
明天就是小年,萧琴给徐大姐放了假。她家是沈市的普通工人家庭,家里孩子多负担重,她早早就把工作让给了大儿子,自己出来帮工多挣一份工资。往年她要做到楚明放假才能回去,要不然孩子没人管。
“徐大姐,这几年为了三个孩子,你都不能好好在家过年,今年我杨大哥在家,给你放个长假。从明天到正月十五,你好好在家陪陪孩子。这是我和老楚的心意,你带回去。”萧琴把三百块钱和一大包吃的递给徐大姐。
“萧琴,这太多了。”徐大姐犹豫着不敢接,她一个月工钱是二十,一年二百四。“去年你就给了我二百六,今年这三百太多了,还有这么多吃的,得值多少钱?我不能要。”
萧琴把钱塞到她手里。“拿着吧,你为孩子们尽心尽力,和他们亲姨一样,我们也不能亏待了你。吃的不是我买的,是杨大哥买的,他买了这么多,我们哪吃的完?你带点回去给孩子们吃。”
徐大姐很感动,暗下决心以后一定更用心照顾天辰他们。
腊月二十九,楚明和萧琴都放假了,明义的训练也到此结束。
人多热闹,处处都是欢声笑语,这个年过得格外有滋味。年夜饭杨传厚包了,不用萧琴动手,他从吃完早饭就开始准备,厨房里不时传出阵阵香味。
双胞胎特别高兴:“太好了!伯伯做饭,不用妈妈做,有好吃的了。”他们也不出去玩了,就守在厨房门口等着吃。萧琴手艺一般,徐大姐做饭味道还凑合,但她几十年做饭的习惯,舍不得放油放肉。本来他们没觉得有什么,自从吃过杨传厚做的饭,他们才知道家常饭菜原来可以这么好吃。
一顿丰盛的年夜饭,酸菜猪肉馅的大饺子,红烧鱼,红烧肉,炸年糕,蒸腊肉,清炒豆芽,炝炒白菜,小鸡炖蘑菇。
“大哥你手艺真好,我们家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年夜饭。”
“这么特殊的日子,我们得喝一杯。来,尝尝我珍藏的好酒,每人一杯,都满上。”楚明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竹叶青酒,倒上五杯。“别人送我的,一直没舍得喝,你们有口福了。这酒口感轻柔,度数不高,小罗和明义也可以喝。”
“爸爸,爸爸,我们也要喝。”
“你们不能喝酒,每人一杯汽水,来,爸爸给你们也满上。我们一起举杯,祝国家富强,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干杯!”
吃完丰盛的年夜饭,杨传厚拿出一叠红纸包。“来来,发压岁钱了,家里我年龄最大,你们每人都有份。”
楚明问:“还有我的份?”
“有,你的包最大。”其他人都是红纸包,只有他是一个盒子。
“呦!这么大,得放多少钱?我看看。”他也不在意,以为杨传厚和他闹着玩,随手打开盒子。
“居然真有东西,我还以为是空盒子呢。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药,能补气强身。”
“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这几年刚学的。”
“看来以后得叫你杨大夫了,失敬失敬。杨大夫这药怎么吃?”
“我怎么没看出你的敬意?每天晚上一颗,刚好吃一个月。”
这是他专门为楚明炼的,把药量减了一些,他们这种战场上拼杀的人,身上多少都有旧伤暗疾,现在调养一下晚年少受罪。
“你身上的伤是吃这个药吃好的?”
杨传厚没有否认,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第33章 隐患?
明义去学校报到之后,杨传厚他们就回了瑷珲县。这次一路顺利,从省城做汽车直接到了县城。
“先不回家,下午去找革委会何主任,看看他母亲。行不行?”毕竟是他第一个正式治疗的病人,一个冬天过去,不知道有没有再复发过。
“现在去吧,我还是想今天到家。”
“一会儿该吃午饭了,你不饿吗?”
“不饿,吃点饼干得了,晚上回家再好好吃一顿。”
“好,听你的。”
何主任办公室,他正在愁眉苦脸叹气,看见杨传厚他们倒是很热情,站起来迎上去打招呼:“杨大夫,你好!”
“何主任,我来是想看看你母亲,大娘他近来身体可好,有没有复发?”
“没有复发,她说她觉得就和年轻时候似的,很多年没有这么舒坦了。我还想再感谢杨大夫你,我们自己都没想到能治得这么好。我最近老想着,等天暖和了让小田去请你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可巧你自己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去我家我们好好喝两杯,让你尝尝我娘的手艺。她说好几次了,想请你到家里吃饭。”
“你们太客气了,吃饭就免了吧,老人家身体好我就放心了。”
“不行,必须去。你身边这位是?”
“我的朋友,罗利泽,是从沪市下放过来的。不瞒你说,我们外出刚回来,这不是刚到县城还没来得及回家。离家多日担心的很,想早点回去看看。”
何主任听了欲言又止,面色又不好了。
“何主任有话不妨直说。”
“以后你这位朋友可能就不方便随意出来走动了。上面下来调令,要调一位革委会副主任过来。我打听到这位来头不小,家是京里的,一家从政,而且他家是激进一派。我正为此发愁呢。我们瑷珲县偏远,老百姓生活不易,一向不参与那些斗争,谁知道这位来了会怎么样?令人担忧啊!杨大夫你见多识广,帮我出出主意,该怎么应对。”
罗利泽听了面带愁容的看着杨传厚。
“何主任太高看我了。”
“不管怎么说,杨大夫,今天中午你们是不能走了。就算为了你这位朋友,这顿饭你们也得吃。”
“好,那我就多谢款待了。”
“这才对嘛。走,快中午了,我们现在就去我家聊会儿天。”
何大娘正在家里忙个不停。这两年一直在炕上躺着,身体恢复健康她就闲不住了,不是出去找老姐妹聊天就是在家干活,家里被她打扫的连根头发丝都看不到。还每天变着花样做饭,白菜萝卜都被她做出不同口味来。
“娘,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杨大夫来了。”
“你请杨大夫回来也不早说,今天就做了酸菜包子和乱炖烀玉米饼子,没有肉。”
“大娘,是我们不请自来,给你添麻烦了。这些就很好了,不用做别的。”
“那哪成?多亏了你我才好,好不容易来吃顿饭,一顿大包子就打发了?你心里不得说我老太婆抠门啊。还有你旁边这位是谁?长的真俊!老太婆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后生,可得好好招待。”老太太身体好精神头也好了,说话还挺幽默。
“娘,那是杨大夫的朋友,你说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过年的时候我二姐带回来的肉罐头和花生米还有吗?切俩罐头炒一盘花生米,我们当下酒菜。”
“对对,还有,老了记性不好,我怎么把这给忘了?”老太太拍着额头,转身去翻柜子找,还不忘罗利泽。“这位后生叫什么?看着不像我们东北的,我们这块儿的不论男女都五大三粗的,可没有这么秀气的。”
“大娘,我叫罗利泽,是从沪市来的。”
“沪市,那可是大地方。你也是被下放来的?那些丧良心的坏蛋,专门祸害好人。”
“娘!”
“好,娘不说了。你们唠嗑,我去炒花生米。”
“我大姐一家也是被下放了,所以我竭力想保住我们瑷珲县不受影响。多说无益,哎!小罗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们老家申省青县的副县长。”
“真是缘分,我们是同行和同乡。我老家也是申省的,我父亲工作调动来了哈省,我还是在申省长大的。我们是曹县的。娘!杨大夫是申省青县的,我们老家来的。”
“真的?!”
“青县、曹县、渭县都挨着,是那里吗?”
“对!对!就是那。我都十年没回去过了,还是老头子在世时回去过一次。也不知道老家的亲戚们现在怎么样了?”
“咱们那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他们应该也不差。”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娘家以前是地主,这世道,他们的日子好过不了。”
吃过午饭从何家出来,罗利泽的心情很低落,他们现在生活平静,他也渐渐喜欢上这种生活,难道又要起波折?
“别愁眉苦脸的,像个小老头。”
“老头怎么了?”他不善的问。
“没怎么,我们都会变成老头,就算变成老头你也是最好看的那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担心,这不是有我嘛。”他并不怎么担心,就算来一个激进的副主任,他也有自信会解决带来的麻烦,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为了不让他继续忧愁,杨传厚转移话题。“不知道岳父和张叔他们俩怎么样了?”
“对,你背着我,我们快点回家。”
到家的时候两个老头正在做晚饭。“呦!回来了。真会赶时候,我们正要做饭,再晚点就没你们的份了。”
“爸,张叔。让我看看我们不在家你们都吃什么?”
“净吃好的。今天晚上是大米饭和乱炖,有菜有肉。”
“还可以,我还担心你们俩吃不好。”
“那你就想多了,我们才不会亏待自己。家里那一堆肉干腊肉都快吃完了。你们呢,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我们在他战友家里过的年,送完明义去报到才回来。明义还立功了,我们去的路上遇到三个特务,是明义发现的…………”
无论以后还会遇到什么,现在的生活正在继续,活在当下,不必为还未发生的事担忧,回到二道沟的日子一切照旧。
转眼又是夏天,杨柳依依,常家大门外的老槐树下,几个人坐着小马扎纳凉聊天,常远宝宝在一张旧席子上爬来爬去。
常队长道:“这几天怎么格外热,我这坐着都出汗。”
“在我们老家青县这么热倒是常事,我都习惯了。”
“说起老家,传厚你在老家还有什么亲人吗?没听你说起过。”
“就一个亲侄子和大嫂,没别人了。”
常大嫂接话:“那你家这人口可有点单薄,明义当兵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他放假回家我就给张罗个媳妇,生几个孙子给你们杨家开枝散叶。”
“那个不着急,我把他养大就行了,可不管他娶媳妇。”
“这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明义要是有个妈,早就给他张罗了。提起这个我得好好说道说道,琴子多好的姑娘,你怎么就是没看上呢?现在可好,她嫁给别人了。”
杨传厚头大,怎么还没忘记这茬?“嫂子,不是我看不上,我就没这个想法。我有儿子有孙子,还要女人干嘛?”
“你儿子还没媳妇呢,哪来的孙子?”
“小远不是我孙子?”
“你可别跟我抢孙子。”
常远小宝宝爬累了,坐着玩他的拨浪鼓,听到叫他名字,回应了一句:“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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