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众人安顿下来,开始了他们的劳改生涯。
再说杨传厚这边,从罗利泽被带走开始就没了消息,他心急如焚,一直到十月初才接到罗利泽的信,当天晚上他们父子促膝长谈。
“你罗叔叔给我们来信了,在哈省瑷珲县,我想去找他,现在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去吧!看你这俩月都急成什么样了?我同意你去。”
“那你呢?跟我一起吗?那里的条件非常艰苦。”
“我又不怕苦,正好学校现在都不正经上课,天天搞斗争,我也不想上了,跟你去待几年我就参军去。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得想办法开证明,还得把家里安排好,我们过完年再走。”
杨传厚第二天就去邮局给罗利泽发了一封电报:等着我去。他嫌写信太慢了。过几天又寄了2件棉大衣和一些吃的,情况不明没敢寄太多。
一边联系以前的战友,一边找关系,终于在年前开了一份退伍军人支援边疆建设的证明。正月十六杨传厚父子就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临行前把家里钥匙留给杨大嫂,还留下了500块钱和一些票,去开始一段新的生命旅程。
罗利泽从接到杨传厚的电报开始整个人就踏实了,他对杨传厚有一种迷之自信。进入农历十月温度骤降,土地都被冰封住,一切农业活动都停止了,他们也得以休息,就是冷,他们带的棉衣完全不顶用。
这天罗利泽接到队里的通知,去拿邮寄员送来的包裹,他们的信件包裹等不会直接送到个人手上,得通过队里转交。
罗启文很好奇:“谁会给我们寄东西?”
“我在申县认识的人。”
“什么人能给你寄这么好的东西?”2件大衣很厚实,吃的点心、奶糖、麦乳精、肉干等等,可值不少钱。
“是我对象。”
“你有对象了也不告诉爸爸。”
“是个男的。”
“男的也没什么。”罗启文自己经历了那样的妻子,男女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个儿子……”
“还有什么你一次跟我说明白!”
“他年龄有点大,过了年会来这里,就这些!”
“还就这些!这些就把你爸爸惊住了!”信息量有点多,罗启文觉得他需要静静。
罗利泽不再刺激他父亲,把东西拿去给大家分。一起住了这么久,都是好脾性的人,加上同命相连,相处的很融洽。
“有人给我寄来的东西,亦凡带着弟弟妹妹们过来,有奶糖吃。”
“这2罐麦乳精吴大哥你给孩子们喝。”
“那不行,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嫂子还天天做饭呢,也没说不让我吃。孩子们需要营养。”吴成桐看看四个变瘦的孩子,没再拒绝。
“肉干每天做饭的时候放上几片,点心和奶糖留着慢慢吃,这件大衣张大伯给你穿。”
“不用,把你父亲那件薄的借给我穿吧,我出门少。我不和你客气,不管怎么说,先一起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吧!”
瑷珲县的冬天格外漫长,到了正月还是到处冰天雪地,从那个包裹以后,罗利泽没有再收到过信,邮寄员没法下乡送信,罗利泽也去不了公社,他不认识路容易迷失在荒原上,而且有狼。他只能耐心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增加了前几章的内容,之前阅读过的大大们请往前翻几章。
第8章 千里相随
火车哐啷哐啷前行,车上的人有的睡觉,有的看书,有的聊天,还有的只是看着车窗外面发呆。已经在火车上呆了好几天了,一开始的新奇兴奋早就消失无踪,所有的人都觉得疲惫又无聊。
在一车厢的狼狈人群中,有一个始终坐在那里脊背挺直,豪无倦色的中年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坐的座位是一排两个人,坐在他里面的是个少年,少年对他说:“爹,帮我把厚大衣找出来呗,这车厢里怎么越来越冷了?”
中年人起身,从行李架上把他们的麻袋拿下来,找出大衣给少年披上,又把麻袋放回去。
“越往北天越冷,车里也就跟着冷了。”
“东北这地方也太冷了,你看外面的雪,得有半米深,怎么会有这么厚的雪?”
“这不算什么,等我们到了瑷珲县,你能看到更厚的雪。”
“更厚,一直下雪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也是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是到哈省出差的。胖的那位很健谈,这几天坐在一起,早就聊熟悉了。听到少年的话,笑着说:“不是一直下雪,是因为太冷了,下过的雪一直不化,越积越深。”
“哦,原来是这样。叔叔你来过哈省很多次吗?”
“来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你们是第一来到哈省去?去探亲?”
“对,探亲。我是第一次去,我爹不是。”
胖中年人又好奇的问那个父亲:“同志,你一直坐的这样端正,不累吗?好几天了,我好像都没见你换过姿势。”
“不累,习惯了。”
“看你的样子,当过兵还是习过武?”
“当过兵。”
“佩服!佩服!你们当过兵的身体就是好,不像我们这种搞技术的,我坐过好多次火车了,每次坐都觉得累的不行。”
“快了,明天上午就到了,再忍一天吧。”
“不行,我得起来走走,活动活动,腿都坐麻了。”
胖中年人起身,往车厢连接处走去。
这父子二人正是杨传厚和杨明义,他们正坐在往哈省去的火车上。第二天上午,火车终于到站。颇为坎坷的是,刚好遇到暴风雪,已经下了一夜的大雪,一直没停。
杨传厚在出站口找车站的工作人员询问:“同志,我想去瑷珲县,有汽车吗?”
“汽车站有往那边去的汽车,几天去一次不清楚。不过下这么大的雪,估计所有的汽车都停了,你得等几天。”
“还有其他的方式去吗?”
“有时候有些单位或者兵团,会直接到火车站来接人,遇上可以搭便车,但是这种更不好找。”
“谢谢同志,汽车站在什么地方?我去问问。”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他们找到汽车站。汽车站冷冷清清,没有人,车也没有几辆。杨传厚进去询问:“同志,有去瑷珲县的汽车吗?”
“有,平时是每周五有一趟,赶上大雪,车都停了。”
“明天就是周五了,车不会开了吧?”
“对,最早也得下周五,你等等吧。”
无奈,杨传厚只好带着杨明义找招待所住下。汽车站没有车,杨传厚就每天去火车站,询问有没有便车。他每天都去,火车站那个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了,还应承着会帮他留意有没有车。
总算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坏,四天后,杨传厚一到火车站,那个人就叫他:“同志,快来!你运气不错,那边有辆来接人的车,我帮你问过了,是锦辉农场的。”
“锦辉农场,在哪里?”
“离瑷珲县不远,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就在那里。”
“好的,同志,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一句话的事。”
那是一辆军用卡车,车里有两个年轻军人。杨传厚道明意图,其中一个看了看杨传厚的退伍证明和介绍信。
“你是退伍老兵,同志你好!”那人向他敬了个军礼。
“你好!”杨传厚还礼。
“可以带上你们,你们要去瑷珲县的什么地方?”
“马场乡公社二道沟大队,听说过吗?”
“马场乡好像离得不远,二道沟没听说过,回去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谢谢!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儿子还在招待所,我得去叫他。”
“不着急,我们来早了,车站的人说我们要接的人得下午才能到,你下午1点之前过来就行。”
第二天下午到了锦辉农场,天色晚了,带他们来的同志姓陈,还热心的帮他们在宿舍安排了个住的地方。转天天刚亮,杨传厚谢过那位姓陈的同志,找人问过路线,就带着杨明义步行出发。
走了一会儿杨明义问:“爹,这冰天雪地的,刚才那个大伯说得有五六十里,我们今天能到吗?实在是太难走了!”
“放心,能到!爹有个事一直没和你说过,爹以前得到过高人指点,身体练的和一般人不一样了,还得了点不一样的手段,可惜你们没法练,就没说过。你看着啊!”说着话他们带的2麻袋行李就不见了。
“哪去了?”
“我收起来了。”东西又出现了。
“真神了!那我们一路上还带着这2□□袋?”
“不带我们的东西都从哪来的?被别人知道把你爹当妖怪抓起来。别告诉别人啊!”
“明白了!罗叔叔都不说?”
“先不告诉他,他要是自己发现了再说。来,爹背着你走,我们下半晌就能到。”
杨传厚背着儿子,在雪地上健步如飞,比一般人在平地上走的还要快。下午2点终于看到别人描述的小村子,进村看到人,杨传厚上前询问:“大婶,这是二道沟吗?”
“是啊!”
“村里去年有没有一个叫罗利泽的来劳改的?”
“你们是谁?”村里很少来陌生人,这里的人因为地理位置特殊,都很警惕。
“我是个退伍军人来支援建设的,这是我的证明。”
“我不认字看不懂,去年是来过几个劳改的,叫什么不知道,我带你去会计那。”
大婶带他们到一处房子那喊:“大石头!大石头!”
一个小伙子开门出来:“二奶奶,你进来就得了,还用我出来请?”
“浑小子!有人找你,说是退伍军人,来找劳改那群人的,问我我也不懂,你去问问,我进去找你奶奶聊会。”
杨传厚上前:“同志你好!我叫杨传厚,是一名退伍军人,和我儿子来支援边疆建设的,这是我的证明和介绍信。听说罗利泽也在这里,顺便来看看他。”
李大石接过证明和介绍信,看了看还给杨传厚,说:“杨同志你好!我是二道沟大队的会计李大石,欢迎你到我们这里来!是有一个叫罗利泽的,现在住在村南头,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带你去。”
“多谢李会计,不用带路,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就在村最南头,挺新的一座房子就是。”
“好!谢谢!”
父子俩找到他说的房子,敲敲大门。罗利泽正在院子里整理柴火,他们去年存下来的柴不够,趁着这两天天气好,他和肖宁、吴成桐去林子里捡了点枯枝子,不敢走太远捡的很少,他正发愁。听见敲门声去打开门,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扑到杨传厚怀里哇哇大哭。
杨传厚搂着罗利泽,心疼坏了。才半年没见,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脸冻得通红,手上都是冻疮裂口。
“好了,我来了,不哭了啊!擦擦眼泪,大家都看着呢!”一群人都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罗启文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他的那个对象,开口道:“利泽,带人进来吧,别站在大门口了。”
进屋坐下互相介绍:“这是我的朋友杨传厚和他儿子杨明义。这是张大伯、肖老师和郭老师、吴大哥和大嫂、还有吴亦凡、吴亦心、吴亦雪、吴亦航4个小朋友,都是去年一起来这里的。那是我爸爸。”
“诸位好,叨扰了!”
“你好!欢迎欢迎!”
“去年那个包裹就是杨同志寄来的吧?”
“是我寄的,罗叔叫我名字传厚就行。”罗启文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那我们得好好谢谢传厚。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从申省青县。”
“那可不近,这冰天雪地的你们怎么到这的?”
“是不太好走,我们这不是走了二十多天才到。”
“传厚这是来探亲还是?”
“我是个退伍军人,来这支援边疆建设的,准备在这落户,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得请大家收留我们。”
“传厚好觉悟!说什么收留,你就安心住在这吧,别嫌我们这条件差就行。”
“我们给大家带了点吃的,利泽你来分分。”杨传厚把其中一个麻袋解开,一整袋全是吃的:点心、糖、肉干、腊肠,还有一小袋大米。其实他空间里还有更多,从决定来这开始他就到处去买,一点点的攒了3麻袋吃的。
“这也太多了,都给我们分了不合适。”
“都拿着吧,就当他给我们的见面礼。”罗启文幽幽的说。从见了杨传厚开始他心里就别扭,知道有这么个人是一回事,看见人又是另一回事,其实他对杨传厚很满意,长的精神,会办事,重要的是对他儿子的心,这种时候都忙着和他们父子撇清关系,杨传厚能找过来,这种人太难得!但是满意也不妨碍他摆摆岳父的谱,是不是?
到了晚上睡觉又很难办,实在是一张炕上无论如何也是挤不下7个男人的。众人犯难,对杨传厚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他把房间的门板拆下来,找几个小凳垫上就是一张木板床。其实杨传厚不睡觉都行,他尝试过一晚上打坐不睡觉,第二天照样精神奕奕。
“我睡这,让明义和你们睡炕。”
“这不行,太冷了,还是挤挤吧。”
“没事,让他睡那吧,他真不怕冷。”罗利泽了解杨传厚的身体,没让他们再推辞,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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