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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狗梅七(穿越重生)——水不在深

时间:2020-04-21 08:53:07  作者:水不在深
  说什么丫鬟管事,平王府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下人,都是没有灵根无法修行的凡人,这千年来换了一批又一批,平王不全都认识,但总也轮不到一个丫鬟教训一位化神期大修士才对。结果那丫鬟发完脾气,给他一小纸包在厨房昧下的麦芽糖就把他打发走,他还同这位好姐姐约定,以后有机会给她抢些漂亮首饰回来。
  谁家的化神期修士这么没骨头的?平王想到这里,便作势要打他。可此前也说了,梅七就是个小滑头,摸准了平王不会揍他,便夸张地一缩脖子,怯怯地望上去。
  平王没办法,只好在没战事的时候将梅七关在书房里学习,不完成任务就别出去同那些好哥哥好姐姐玩了。梅七原本也不稀罕,只是难得有人一起厮混,热闹罢了,没想到平王学会了拿点心钓他。本来平王府也节俭得很,平王自己是半神之体,吃穿用度都没有太大需求,从梅七被扣下开始就变了:每天下午,平王准时去厨房做些点心带去书房,梅七要是偷懒耍滑,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点心。平王总会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气得梅七跳脚大骂,骂完了挠着头发继续写字,边写边说我不稀罕,我只是没见过北方人的点心,我更喜欢桂花藕莲花酥糖糕青团……吸溜。
  不知道是不是平王的错觉,他总感觉一年功夫下来,梅七好像胖了一点,不再瘦巴巴的像条野狗,原本便线条柔和的鹅蛋脸也少了些违和感。按理说修士到了金丹境界就已经初步封闭肉身,除非天材地宝不能改变身体状态,这些凡人食物就吃个味道,吞到肚子里就化成各类真气散去了。不过梅七确实也不怎么讲道理。
  一年过去,梅七磨磨蹭蹭地不肯毕业,想继续蹭吃蹭喝,终于跟来找平王商量战略的李斐撞上,被嘲笑字丑,怒而拔剑,将李斐一顿胖揍。
  李斐那个大嘴巴子,转头就告诉了好哥们儿陈宏和徐真,三人第二日下午就来组团围观化神修士练字。梅七恼怒无比,平王也很头疼,头疼完让他好好写几个字,就写这三位的姓名。梅七嘟嘟哝哝的很不高兴,平王作为老师也很没面子,只好传音哄他,今天的点心全归你,将他们打发走就是了,梅七才仿佛很给面子地大笔一挥,写了六个大字。
  平王平时也忙,主要是梅七写的字烂,缺点太多,他没有很注意区分,这回却是发现了:六个大字中,其余五个字虽然丑了点,但依稀可以从笔锋与转折等处看出平王的风格;唯有一个“陈”字,写的娟秀而不失硬朗,让人见字便见到一位青丝飘逸的白衣女修负剑立于江岸,在风中飒然回眸一笑。
  几人心知这大约同他的个人经历有关,黄明越那个倒霉鬼说了,梅七的母亲是陈氏的二小姐。然而虽然他们保持沉默,梅七后退一步,满意地瞧了这幅字一会儿,不知怎地还是生气了,涨红了脸,摔笔大骂:“臭老头,爷不写了!”骂完长出一口恶气,却在骂着的时候就已经破窗跑路,越过王府门墙无影无踪。
 
 
第47章 平王杀妖-4
  梅七越发嚣张了。
  那日梅七摔笔跑路之后,平王就只在战场上见到过他几次。少年被提醒了伤心事,在前线杀得又凶又狂,连七杀剑护住后背、他自己伸手撕碎敌人喉咙的打法都有。平王无可奈何,却要看顾全局,不好太偏向他,只腆着脸偷摸出手从战圈中救下他两回。梅七倒也不是不识好歹的,每次战斗结束,他会带着战利品,在进城门之前同平王道谢。
  但到了平城里头就是另一回事了。护院石狮半夜惨叫,百岁乌鸡惨死后厨,藏书阁经文屡遭黑手,王府糕点频频失窃——全他妈是梅七干的。
  这些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在作案者是一位化神修士的前提下:石狮子通了灵,但一没受伤二本来也没多大用处;百岁乌鸡的确难得,府中仆从照顾得也很用心,但被梅七烤来吃了也就吃了,灵界几百岁的灵兽多了去了;藏书阁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深奥功法,真正重要的经书都被平王随身携带,剩下的也只是被草草翻看乱丢一气,叫书童重新分门别类上架就行;平王的糕点更不用说了,他自己对口腹之欲看得很轻,如果不想理这事,不做点心就行了。
  只是梅七每天都上门骚扰,闹着闹着仿佛还闹出了几分乐趣;此前那点微妙的愤恨早就没了,前几天他还跟李斐在院中你追我赶,互相叫骂,言语之中毫无芥蒂。李斐在平王府四人中年纪最小,是而同刚刚二十出头、看起来还跟个小孩儿般瘦小的梅七玩玩,也不觉得丢面子。这几年源源不断地有神教高手往七贤城汇聚,平城派去求援的修士却杳无音信,搞得后者城中一片紧张,几人陪梅七闹闹,权当是放松心情。
  这一日,平王因城中丹药法器短缺的事在书房头疼,便把点心的事抛在脑后了。七贤城封锁了多处灵山福地,原本平城修士去那些地方采集草药狩猎灵兽时至多同个别修士起冲突,有时甚至会暂时合作,但现在若是不叫那些高阶修士护持,平城修士出城二百里都危险。平城的地理环境又决定了城中可种的灵药种类,常年战斗磨损的法器也需要城外材料修补。这么几年下来,平城虽然也学着七贤城占领了几处灵山,有一处物产相当丰富,已经叫徐真去镇守了,可那些出产对于偌大的平城而言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到了平王这个境界,早就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了,物资短缺的问题也没有像如今这么严重过,所以他和陈宏李斐讨论完,又请来城中各位统领与大小势力的头目开会,商讨对策。一群修士在王府大殿里吵得唾沫横飞,有个老头死了全家,指着平王的鼻子骂他,出了门长叹一声就要自尽,险而又险地被平王拦下。
  其实办法总是有的,但没有人愿意打头阵。陈宏和李斐倒是愿意,但朝廷迟迟没有派援兵,平城冒不起这个险。会议开了两次,次次不欢而散——第二回 是陈宏那老头指着一整殿的人挨个骂了一通,平王也不例外,众人皆是火大而无奈。
  偶尔平王也会有些气愤,梅七这小子为何比他一个大乘还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每天都在他府邸里捣乱,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但更多时候,看见这小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平王就会高兴起来,好像一切都会有个解决的办法。
  就像这会儿,梅七娴熟地扒着窗框往里头张望,问了一句:“老头儿!今天怎么不做点心啦?”
  ——跟平王他们待久了,梅七讲起话来那软绵绵的江南口音虽然还在,却时不时会带个儿化音。
  平王看了他一眼,招手示意他过来。梅七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情有些不对后,还是决定不去触霉头,乖乖地翻身进屋,自顾自倒了杯茶。
  平王无奈道:“边上不是还有几个茶杯吗?”
  梅七道:“壶里的太烫了,和凉水兑兑才能喝啊。”
  平王笑出了声,随后长叹一声,朝他摆摆手:“今天我实在没心情。”
  梅七便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犹豫半天提议道:“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按按?”
  没想到平王露出了些许狐疑的神色。梅七不由得恼怒道,“干什么?我好歹读过一年书,穴位经络什么的还是懂的!”
  平王道歉:“对不起,那就麻烦你了。”
  梅七便起身来,绕到平王身后,挽起袖子给他揉按起了双耳和后脑的穴位,温和的灵力从柔软的指尖渗进对方的皮肤底下。平王这样的大修士均是早已炼就了圆满无漏的金身,肉身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坚硬无比,寻常法器无法破防。这回也是平王主动放开防御,梅七才能按动,甚至用灵力安抚他的神魂。
  平王给他这么一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舒服了许多,随便找了个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去读的书?我见你开始任督二脉几个字都写不端正。”
  “……怎么?”梅七面色不虞,哼哼道,“小时候呗……谁还记得。”
  梅七的灵力温和细致地在他神魂与肉身中游荡,平王难得舒了口气,好笑道:“那你怎么又记得这些知识?”
  梅七手上动作一僵,半晌忿忿地踹了椅子一脚。平王自知理亏,不躲不闪,跟着碎掉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梅七有些想笑,忍住了,撇撇嘴道:“上学有什么意思,要学的记下了就走了呗……”想了想,他的语气又理直气壮了一些,“你也看见啦,我不喜欢读书,强求有什么意思?”
  平王自若地坐在地上,梅七半跪下来给他按揉起了肩颈。这一折腾就是大半个时辰,饶是梅七法力远超同阶,咬着牙给他按完也累得不行——把高自己两个大境界的老怪物伺候舒服实在不容易,他又不好反悔,这时候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来,潇洒道:“好啦,王爷请起!”
  一看,他笑出了声。平王竟然垂着脑袋,毫无防备地睡着了。这会儿站起身来,整整衣服,朝梅七致谢。梅七心下松了口气,得意洋洋:“算不得什么。”
  平王深深看他一眼,笑道:“难得轻松,今日就不想那些烦心事了。我去给你开个小灶。”
  梅七心虚,哼哼起来,平王看着他也不说话,他道:“不是说物资短缺吗。”
  平王失笑:“这些凡人吃食向来不缺,朝廷净拿这些敷衍我们,每一甲子还要征去不少灵药灵材。这回倒好……算了,你还是说说想吃什么吧。”
  梅七见他不愿多说,便笑道:“我想吃鸡蛋糕。”
  平王看着他挑了挑眉,忽然一挥手从他袖子里捉出三枚雪白的卵,笑道:“你倒是有备而来。不过那异种乌鸡我不大了解,怕是会坏了味道。”
  梅七便悻悻道:“你就是不乐意呗。”
  平王叹道:“我要是不乐意,第一只你都烤不掉。”
  梅七也想到了这个:“算啦。确实很难吃,我先去把蛋还给它们!”
  梅七想一出是一出,高高兴兴地去了厨房后边,随后绕进小门,就见平王布了个小阵,随手点了丛凡火。梅七笑他鬼鬼祟祟的,平王正色道:“开小灶的重点就在于鬼鬼祟祟,这样做出来的点心才更香。你每日来书房抢我的那份,也是这个道理。”
  少年又哼哼起来,看着平王揉面,忽然眼睛一亮,转到灶台另一边,道:“你觉得我的剑法如何?”
  “你在剑道上的天赋很高,已经不需要法了。”平王一边揉面团,一边认真道,“幸好没人教你剑术,你的剑才能像如今一般圆融如意,收放随心。你的剑是我所见过入道最深的,同阶无人可敌。”
  梅七被他夸得很舒服,也没当真,腆着脸凑过去:“比你如何?”
  平王诚实道:“我不如你。但我也与你不同,你只学剑,对其他诸般神通了解不多。若我能躲过第一剑,我的胜算便大些。”
  梅七忽然大笑:“陆老头不肯教我神通道法,一定没想到过今天,哈哈!”
  他想也没想自己是否还能回去跟陆老头炫耀的问题,平王笑着摇摇头,手上的动作慢下来,看着他的眼神温柔了几分。梅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念头转了几个弯便明白了:
  “……你——当我是小孩吗!有剑在手,我还能被人欺负,呿!”
  梅七像被人踩了脚,暴跳如雷,面色通红,他束着马尾辫,露出的耳朵显出一种清晰的绯红来:“况且就你……现在外头的情况很不好吧,我也知道的。”
  平王失笑:“你一天到晚到处胡闹,开会也不来,哪里听来的这些。”
  梅七说:“王爷,您没事上街走两步,也会知道的。”
  平王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慢慢冷漠下去。他轻声道:“今年只是比往年死的多些。”
  “你不能习惯啊。”梅七吃了一惊,“这种事怎么能习惯?”
  平王一时间笑得有点难看。梅七觉得这种以前没见过的表情有种别样的俊气,想想平城的事跟自己也关系不大,便岔开话题,催着平王烤鸡蛋糕;中途又忍不住扎了他的心,看他被打击得有些丧气,就不好意思继续调笑他了。
  两人并排坐在灶台后边的板凳上吃点心,梅七大方地分了平王两个。平王召来一壶茶,道:“你住回来吧。你说得对,上战场也不需要识字。那些经书道法反倒会误了你的道,此前是我看错了。别院划给你就是你的了,无需介意那么……”
  梅七闻言,得意地笑了:“我一直住在你这儿啊。你果然没发现,哈哈!”
  平王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以梅七的性子,保不齐是在开他玩笑。于是他不自觉地挑挑眉毛,正要转过去问话,梅七忽然又笑了,道:“你的眉毛……”
  平王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一转头,凑过来的梅七便一头撞上了平天冠的旒帘。梅七原本也只是见那两道原本整齐又利落的浓眉扭起来的样子好玩儿,此时却匆匆站起来,窄袖一挥收起剩下的点心,留下一句“你要是敢叫我帮你解决,随时可以来找我”,穿过禁制,三两下不见了。
  平王很茫然,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最后默默咬了一口冷掉的鸡蛋糕。糖的库存不多了,他用的很省,点心冷了之后却还是有些甜腻。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昏头昏脑地想起这是刚才梅七用过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将杯盘碗碟丢在厨房,心情甚好地回房打坐去了。
  又过了半月,城外战事愈演愈烈,连徐真都被人砍了一条胳膊。他布下禁制匆匆返回城中,此后那处灵山在哪一方手中也再无消息。
  平王整日在城头督战,心下疲惫,一天晚上在书房对着伤亡清单发呆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梅七的提议,便干脆不再管那些无可奈何的烦心事,起身去找梅七商量计划。
  他有心吓梅七一下,便收敛了气息,却没有在卧房找到梅七。甚至那间屋子冷冷清清的,一点人味也无;床上的褥子和打坐的垫子也不见了,好像从没住过人。可梅七的确是每日从他的王府中出去,然后从战场上满载而归的。总不能是今天心血来潮跑了吧?
  平王立刻散发神识覆盖全城。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忙昏了头的他才想起,梅七到底来平城的时间不长,大约还保留着人间界修士给闭关处开个禁制遮掩气息的习惯,接着叹了口气。不过今晚他实在不想动脑子做别的事,干脆以此为借口,在不小的王府中闲逛起来。
  最后他在别院的一处杂物间里找到了梅七。矮小的少年在最里头的墙角用被褥团了个窝,半靠在墙上缩成一团,气息收敛得比凡人还要微弱几分,露在外边的半边脸睡得通红。
  梅七很认真地打理了自己的“卧房”:杂物间干干净净,他的战利品和平王的下赐除了特别贵重的一些不在,其余的整整齐齐地或摆在架子上、或挂在墙壁上,再有一只蒲团和几只空了的碗碟,便把屋子装的满满当当。平王眼尖,发现梅七被窝边上的半坛子酒是他早些年从七贤城的一位城主手上坑来的仙酿,不知梅七什么时候从酒窖里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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