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临平一边把卸下来的货物往屋子和仓库里堆,一边心不在焉地笑道,“店主说是南方运过来的料子,我看你生的像南方人,买来给你试试。”
梅七哼哼了两声。这件丝绸衣服穿着是挺舒服的,但他又疑惑起来:“老头儿,你哪来那么多钱?”
临平说:“店主——就是上个月我说的那个黄老板。欠我个人情,白送我一套。”
梅七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把衣服换回去。下午还要干活,新衣服么,过年再穿。
临平在外头跑了大半天,这时候也饿了,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捧着碗坐在门口吃面。梅七边吃边偷偷看他,心里奇怪。临平总是吃得很快,这会儿简直就是在喝面,但偏偏还一副很优雅的样子。反倒是他,吃得慢却看起来很急。去年跟云秀他们家一起过年,云秀就说他吃东西像饿死鬼投胎,其实自己就吃了没几口嘛。
临平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地叹了口气:“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啦!刚刚看我做什么?”
梅七三两下嚼完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含糊道:“我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藏了什么东西。干嘛呀?”
临平居然脸红了,支支吾吾道:“也,也没什么。过两天给你看看。本来,本来是一套的——我跟人讲了好久,才肯单卖给我。”
梅七也不跟他计较,反正临平老头的就是他的。他埋头喝口有点凉了的汤,说:“你今天也累了,先去睡会儿吧。等下我洗碗,明后天都是你洗,记住了啊。”
临平确实也累了,打了个哈欠,见外头太阳不错,就把躺椅搬到院子里,自在地盖上毯子,打起了盹。梅七麻利地收拾好厨房,洗洗手,想了想又抹了点雪花膏,便要去偷袭临平。但看到青年疲倦的睡颜,他又不好意思了,打量了对方一阵子,决定自己也偷懒睡个午觉。
梅七踢掉鞋子,往临平的毯子里钻。躺椅本来也不大,秋天的衣服又厚,临平一个人就快把位子占满了。但梅七挤了挤,踢了他两脚,还是挤出点位置,临平不得不伸手抓住他,才不至于叫他掉下去。
下午的日头很好。院子里的太阳也不刺眼,暖融融地照在人身上,秋天的风把成熟的麦谷瓜果的气味吹过来,在半空中被日头烤熟了,空气里满是甜滋滋的味道。
梅七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咂咂嘴又觉得阳光刺眼了,就往临平的衣服里头钻。他不安分地扭了半天,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这才心满意足地趴下不动。于是,临平悄悄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那块他从城里买回来的红盖头,轻轻罩在了少年的脸上。
寂静而温暖的黑暗笼罩下来,梅七很快就睡着了。
番外-黄粱一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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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还有下面这一段的,但大家应该看得出来是个梦(七百多年前临死的梦),所以把它拿掉了。没有这一段看起来应该开心一点(似乎也没有)
他躺在城墙下的深坑中,用力地睁大了那双乌黑的眼睛。细雪缓缓地飘落下来,被尚未冷却的少年人融化开。那双早春海棠般的嘴唇犹自勾着些欣喜的笑意,一滴雪水从眼角滑落——他看起来仿佛是喜极而泣了。
下一个番外是那个,明天发,会放在ao3里。
第75章 番外2-江南夜雪
原本这几天气温就该升起来了,大概是陆地空间不稳定的缘故,清晨开始杭城就阴冷冷的,到了傍晚,竟然下起雪来。
梅七和安平在廊下支了个火炉,吃寿喜锅。安平若无其事地把别院用十七八个结界套娃给封了,给梅七盛了碗甜滋滋的汤尝尝味道,又在地上摆好甜点,边上还有个小炉子上咕噜噜滚着一壶青梅酒。
梅七也不嫌冷,赤脚盘腿坐在垫子上,点评道:“不错。可以下菜了。”
安平塞给他一杯酒,一边下菜一边有点担忧:“这种天气多来几年,怕是要闹饥荒。”
梅七很没良心:“不至于吧。现在我们边上又没灵界,领土还大了很多,修士们都闲下来了,总有人来管管天气吧。实在不行让修士去种地嘛。”
安平道:“多出来的地方要抓紧开发搞基建嘛。还有一半的人族领土连着灵界,徐司令说昨天还送了一批去支援。”
梅七笑道:“这么担心?那你上呗。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事干。”
安平却笑道:“不要。”
“为什么?我又不会为这个生气,我也是个新世纪好公民啊。”
安平顿了一下,给小锅盖上盖子,双手撑着下巴,眨着一双亮闪闪的黑眼睛看他:“这场雪下了再说。”
别院没开灯,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地映在梅七身上,有细细的雪从屋檐外面飘进来。
梅七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昏暗的火焰照耀之中,安平显出一种微妙的陌生感,看得他有点热。
于是他喝了口酒,转移话题道:“有一个月了吧?”
安平笑了笑:“嗯。”
“要不要回去看看刘阿姨?”
“她跟那个老教授日子过得可好了,过年再回去好了。”安平看着他笑,“长生都被她喂成猪了,徐司令来我们家做客都能送她上桌。”
梅七噫了一声:“你还说把她当女儿看呢。”
安平面色不虞,哼哼道:“上次视频的时候你是没看到,她玩野了,死活不肯来读书。你说女孩子怎么能不读书?以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梅七给他倒了杯酒:“这样啊。一般这种情况……要不送到徐司令那边过两年?”
安平又不乐意:“徐涛那边条件艰苦,晒黑了怎么办?她长得像你……”
梅七乐了:“她又不是我s……跟我又没血缘关系,捡回来的,像什么像!”
安平嘟嘟囔囔:“化形跟血缘也没关系。”
梅七看得分明,他脸红了。
鲁○先生曾经说过,九州人在这方面的想象力极其丰富。跟云秀混过几年二刺猿的梅七一下就明白了这小子在想什么,若无其事敲碗哼了两句炸鸡块之歌。庭院里一片静谧,一块炭火啪地爆开,火焰窜起一瞬,又很快消了下去。安平伸手在空中一捞,凭空抓出一碟炸鸡块。
正好小火锅也差不多了,安平打好生鸡蛋,又道:“这些菌菇是云秀给的。她最近没事干,跑滇南农科院研究作物去了。”
草,是蘑神,世界线收束了!梅七也就这么一想,却笑出了声,端起碗递过去要安平给他夹菜。安平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平王多碰他两下都不敢,安平倒是很喜欢跟他亲亲抱抱。梅七也喜欢他腆着脸凑上来的神态,带着点青少年的可爱,像条伪装成家犬的狼。
两人磨磨蹭蹭地吃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彻底暗下来了。梅七咬了一口草莓大福,开始翻旧账:“你看,杭城还是会下雪的。”
安平没有反驳,就着他的手把剩下半个给吃了,手指也舔干净。梅七臊得浑身发烫,给他抓着手腕,还抽不回来,接着就整个人被拉进怀里。安平从背后抱着他,应了一声。
梅七仰头道:“到里面去!”
安平顺势响亮地亲他一下,道:“没人能进院子!”说着就去扯他的腰带。
梅七联系一下上下文,警觉道:“云秀还教你什么了?”
【此地禁止逮虾户】
明天启打过招呼、穿过封禁过来的时候,安平正坐在院子里,对着一面水镜调整那两枚耳钉,喉咙里甚是愉快地低声哼着小调。他本来还想给梅七穿衣服,被拒绝了,说是想去洗个澡。不过不要紧,来日方长。
西湖上刚刚下过小雨,新芽鲜花上都罩着一层温润的水汽,空气湿漉漉的,带着清新的春日气息。
明天启啧了一声:“娘唧唧的,你跟杨无邪去出道算了,现在当明星还挺赚钱。”
安平眼皮子一抬,给他扣了顶帽子:“你性别歧视?”
梅七胡乱扎了头发出来,扶着墙走得歪歪扭扭的,一见明天启便挺直了腰杆,笑道:“在吵什么?”
安平一回头,满脸笑容,阳光又纯良,站起来道:“前辈,我帮你揉……扎头发。”
梅七在桌边坐下,双手支脸,朝明天启摆摆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你不跟画画在一起,来找我们干什么?”
明天启耸了耸鼻尖,震惊道:“你们都快两周没出门了!就干这个?!”
“又不会死。”
“才两周。”
明天启邪教教主的世界观受到极大震撼,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茶送到唇边,怎么都喝不下去。
梅墨跳进墙来,一见他们,便笑道:“你们怎么谦瑟瑟的拿着茶杯不喝?”
明天启严肃道:“梅闻画,你晓得他们这两周都在干些什么吗?”
“总不能是在被窝里看夜光手表吧。”梅墨随口一说,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明天启又高兴起来:“蕾切尔新买了个表,你来给我看看是不是夜光的。”
即使这样当面挑衅,梅七还是蔫搭搭地靠在桌边,提不起劲,心里羞耻得要死。明明人也洗过衣服也换过,哪里有那种奇怪的味道了?!
梅墨有点脸红,踹了明天启一脚,不肯说话。安平出来主持公道:“少在前辈的院子里说那些有的没的。说正事。”
明天启一个白眼翻上天:“司令托我带个话。要是你们整蜜月旅行,麻烦顺道调理一下各地气候。”
安平相当不负责任:“你是○员,你先上。”
明天启道:“我和梅闻画要上前线了。”
梅七愣了一下,直起身来又哎哟一声,若无其事道:“不是禁止半神参战吗?”
明天启耸耸肩:“有备无患,和以前你们一样,坐镇呗。”
梅墨回过神来,笑道:“对,也是积攒功德。等局势稳定了,我们就着手飞升。等我们在上面混出名堂来,再来接你们。”
梅七听得心情复杂。这外孙女外孙女婿(姑且这么算)有孝心是好事,就是搞得好像他俩是留守老人似的……
安平倒是泰然自若,给梅七扎好头发,道:“好啊。那我和前辈接下去就游山玩水,等你们干活。”
明天启噫了一声:“你怎么心安理得地吃软饭啊。”
“软饭流可是这几年最受欢迎的流派。”梅七给安平倒了杯茶,张口就来,“小姑娘觉得可爱,小伙子代入得爽快。明老板啊,一个人的成功,【和谐】……”
明天启赶紧打断读条:“差不多行了,我和梅闻画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也保重。”
梅七摆摆手:“又不是不会来看你们。不许欺负画画啊。”
那边安平却认真地跟梅墨交代:“照脸打,他的功法在那里有一处缺陷,具体是这样……”
明天启受不了这个委屈,走了。
等梅墨也走了,收拾好院子,安平伸了个懒腰,转头问梅七:“前辈,今天想出去吗?”
“出门走走吧。”梅七仰头看看天色,转过来笑道,“可能会有小雨,不过问题不大。我好像有说过要带你去西湖划船来着。”
安平笑得两眼弯弯:“对。”
庭院里春光正好。
——番外2 江南夜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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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见嗷3,搜文名就可以,有一点点掉san警告。
第76章 番外3-平凡一日
九州三辰城城主敖天和一条国籍不明的火龙在南海大打出手,引发海啸淹了好几个村镇,幸好附近观战的修士反应及时,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财产损失。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一边剥核桃一边看手机,梅七过来验收成果,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这条龙还蛮漂亮的。”
倒也不是压榨童工,他和安平在这个“滇南修士子女暑期托管中心”做志愿者教法术,这周的主题是“五鬼搬运”,教了基础法诀之后,叫这些小孩用核桃瓜子练练手:在外壳无损的前提下取出完整的果仁,就算是过关了。
那小孩把核桃仁装进罐子里,嘲笑道:“安老师又要生气啦!”
梅七不轻不重地拍他一下,道:“少编排你们老师!”
顿时教室里又站起几个小孩起哄,正好安平从后门进来,几人争先恐后跑去告状:“梅老师刚刚夸敖将军长得漂亮!”
安平看了梅七一眼,撇撇嘴,叹了口气:“排好队,分课间餐。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安分一点,领导要来。”
“什么领导啊?”
“厉不厉害?”
“你打得过吗?”
一窝小学生很快被转移注意力,七嘴八舌争论起战斗力来。梅七笑眯眯地踱过来帮他分纸杯蛋糕,点评道:“下次少放点糖,小孩子糖吃多了不好的。”
安平老老实实地应了,却趁小孩们三五成群地聊天闹事的时候,就着他的手指咬走一块蛋糕。梅七被他虎口夺食,舔舔被他刻意擦过的嘴唇,还是继续把奶油往嘴里送。三两口吃掉一个,梅七拍拍手:“哪个领导要来啊?”
安平咧嘴一笑:“云秀。”
梅七伸手要茶,道:“是好久没见了。上次问她有没有脱离和五毒城的共生关系,她也没说,这次正好再问问。这种事情总不太好吧?”
安平背后长出一只手,拍掉一只偷摸来解他围裙带子的小手,坐在小板凳上,说:“徐涛说她准备炼化五毒城,随身携带,共生也就问题不大了。”
“可还行。”梅七略略放心,又道,“不过还是有事要问。”
安平欲言又止,梅七掐他的脸,掐完又急急忙忙去阻止一群小朋友聚众斗殴。安平撇撇嘴,起身拍手要大家好好处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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