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也不值得么?
如果没有周柏,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
自己不喜欢女人,很难和女人组建家庭。
那也许会找到另外的男人,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身边的人不断变换,直到自己垂垂老矣,依旧独身一人。
周柏那样的性格,会很吸引想结婚的人吧。
那周柏会和别人结婚吗?
给别人做饭、选衣服,整理房间,给别人捶背煲汤做按摩,在别人郁闷时安慰别人,和别人一起旅游,和别人你侬我侬,在同一张大床上翻滚?
他想起几年前骑马时,他从马背上落下,周柏想都没想,扑过去抱住他,给他当了肉垫,自己重重砸在地上。
当时只觉得理所应当,现在回过头想想,如果周柏没有落在雨后松软的土地上,而是落在嶙峋怪石上,重力加速度这么大,骨头不知要断掉多少。
如果后脑不幸砸上石头,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的。
当时他执意分手,周柏可能心情郁闷,义无反顾去山区支教,染上热病后身体素质下降,在这样的夏天都不敢开空调。
周柏因他承受这么多,他为周柏做过什么呢?
如果离开周柏,未来还能够遇到,像周柏这样的人么?
程容不知道。他不想面对这样的未来,只想抓住眼前可控的结果。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怕自己反悔,早早做好心理建设,冲去方文家里找人,把厚厚一摞的文件和风险揭示书,一股脑都签光了。
调养三天身体后,他在方文另一个隐秘的私人小医院里,被推入手术室中。
消毒水味充盈鼻端,麻醉打好后他突然怕了,身体抖的不成样子,眼泪小溪似的往下淌,鼻涕泡泡混着眼泪,把圆脸衬得苍白斑驳,在灯下没半点血色。
方文进来摆器械,沉默看他几秒,难得弯身弓腰,在他耳边低语:“后悔的话,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冰凉酒精抹在肚皮上,灵魂仿佛随着酒精的挥发,不断向外抽离。
程容咬紧牙关,说不出话只是发抖,眼睫沉的麻成一片,双腿冰冷僵直似两条骨架,堪堪坠扯胯骨。
他骤然想起周柏的脸。
周柏和孩子在一起时,会变得温暖柔软,周身散发无穷的暖意。
他幻想自己也变成了小孩,可以坐在周柏身边,靠着他,听他讲故事,吃东西时不小心沾到汤水,周柏一边笑他会惹麻烦,一边帮他擦掉汤汁,轻轻吻他唇角。
莫名温暖抚平颤抖的身体,麻醉渐渐发挥作用,程容的神识越飘越远,慢慢沉坠下去,直到彻底消失。
“开始吧。”
方文镇定开口,冰凉的手术刀沿着划好的线,慢慢割进皮肉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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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程容再醒来时,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消毒水味萦绕在鼻端,蹭的他鼻头发痒,想猛打几个喷嚏,喷出满嘴苦涩。
手上不知连着什么,像是心电监测仪之类的东西,手边好像有个镇痛泵的按钮,程容在手心捏捏,没感到有什么作用。
刀口渐渐复苏发痒,麻痒中混着顶不住的疼,程容猛按手中按钮,试图缓解脊骨酸痛。
“没用的”,方文进来看过刀口,又掀起程容眼皮,“镇痛泵7~8小时才会起一次作用,在你手里这个按钮,只会对你产生心理作用。用太多镇痛会上瘾,严重时会发生呼吸抑制,你不想交待在这吧?”
“方文,你……”,程容气得眼泛泪光,口唇抖动艰难开口,声音像从喉管挤出,喘息似风箱沙哑,“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你的患者……居然没有……趁你病……要你命?”
“我只是实话实说”,方文镇定坐在床边,用棉签滋润程容嘴唇,“等生的时候,会比现在疼千倍万倍,我只是提前告诉你,给你打个预防针。还有,你有轻微胃溃疡这事,自己也知道吧?对现在的你来说,摄取足够的营养非常重要,不能再暴饮暴食,吃太多重口味的食物。虽然你的小孩注定不是我的,但你是我的实验对象,我还是有基本人道主义的。”
“你有个屁啊……”,程容低声嘟囔,气若游丝眼含泪花,“火锅,麻辣香锅,雪顶,酸菜鱼,木白白做的辣条……”
“都不用想了”,方文半抬眼皮,接上后半句,“多去网上查查孕妇要吃什么营养餐,每天给自己做着试试吧。每过一月来我这测指标,我给你拿几个验孕棒,回去自己对照说明书测试,发现两条杠的话,立刻回我这里复查。”
程容越听越面红耳赤,他还没适应自己成了个“孕妇”的事实,麻醉后的脑袋还不清醒,只能迷糊哼唧:“会下蛋的公鸡,公鸡中的战斗鸡,噢耶……”
战斗鸡修养完成出院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除了肚子上多了道疤,又带了整整一背包药之外,和进来时几乎看不出差别。
“体质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方文对比他的各项数据,很是满意点头,“祝你早日成功。”
“哪个功?”,程容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心情简直不能再好,“攻还是功?”
方文没搭他这茬,把手机等零碎物件递回给他:“在你住院这段时间,总有人给你打电话,看看有没有要回过去的。”
“哎,真的吗?看看谁这么想我”,程容美滋滋接过手机,翻了一页又一页,随着信息慢慢见底,他的笑容也逐渐散去,“都没有木白白的,全是催我回去上班……哼,以为不给我发信息,我就找不到你了?”
方文没懂他在嘟囔什么:“嗯?”
“没什么”,程容笑了,拍拍方文肩膀,“帮我定张去G市的机票,越快越好。如果一切顺利,你的小实验对象,很快就会出现啦。”
方文将信将疑帮他订票,把他送上飞机。
程容托运了一背包的药,有个小小的瓶子被他牢牢塞紧,放在包里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他临走前,悄悄翻遍方文的办公室,偷拿出来的“春 药”。
想要小孩的话,周柏对他硬不起来,可怎么行呢?
周柏在工位上打个喷嚏,立刻有殷勤的同事过来,递给他几张纸巾。
周柏点头称谢,想全身心继续投入工作中,大脑却不听使唤,总想看看手机信息。
从上次在T市见面后,已经一个月没见到程容,也没收到他的消息了。
当时分手后,他删光了程容全部的信息,为了不再想起对方,甚至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但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如果一直不见,他还能说服自己忘掉程容,投入之前的生活中。
但程容不期然出现,死死抓住他不放,说想他恋他要他思念他,圆眼里满满都是愧疚和期待……他面上强硬自持,心里却有些承受不住。
程容给他的烙印太深了,正因为此,分手和创业失败造成的痛苦,才让他自虐似的,把自己投入山区,却不幸染上热病,在ICU度过几天,才脱离危险。
当时他的意识是模糊的,能隐约感觉到有人给他插管,有人翻动他的身体,有不知名的机器,将他的血过滤一遍,又重新输回身体。
再清醒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父母。母亲哭的两眼红肿,父亲头发白了一片,小弟趴在他床边睡着,脑袋下压着没做完的试卷,泪水把分数都染湿了。
家人狂喜哭泣的状态令他愧疚,他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冲动,给最爱他的家人们,带来了怎样的伤害。
程容不爱他,不代表家人不爱他。
不该把程容当作全部,不该把程容的爱当作全部……他活的太狭隘了,害人害己,令程容为难,也令自己痛苦。
该放手了。
别再想了,该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公司今年主做企业融资业务,业绩达成十亿可以分到股权,市场竞争激烈,他的新老客户存续已到极点,到现在为止只完成五亿多,很难在年内达到目标。
该怎么办呢?
他老家不在G市,没有那么广阔的人脉资源,即使挨家挨户拜访,企业从过会到决定投资,也有一段时间要走,很难一蹴而就。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迅速获得资源?
能认识上市公司的CFO也好,能认识董事、监事、高管都好,只要能见到他们,能把自己的公司介绍给他们,就多一些成功的机会。
周柏冥思苦想一下午,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莫名的烦闷令他心中焦躁,他下班后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常去的酒吧,要了几杯酒,任思绪在音乐和酒精里徜徉。
直待到九点清吧打烊,他才结账付款,慢腾腾往家里走。
硕大圆盘悬在半空,他一路迎着月光,晃晃悠悠进楼道,扶着栏杆上楼。
转过楼角时,发现家门口坐着个人。
周柏揉揉额头,把渐渐消退的酒意拍散,定睛仔细打量那人。
……程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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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程容穿着上学时的短袖短裤,裤腿向上挽起,沉沉的双肩包坠在身上,脚下是普通的白色板鞋。
和上次见面不一样了,这次的程容没有精心打扮,只简单穿了念书时的衣服,这令他一下子年轻几岁,圆脸都变得青涩许多。
周柏酒劲下去不少,但还残留隐约醉意,恍惚以为程容还没走,他扶着栏杆,拖着腿过去,半蹲在程容面前:“容容,怎么回来这么早?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程容本来做好被打骂一通的准备,谁知迎面而来的,是周柏温柔的吐息。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呆愣愣道:“什么,什么都想吃……”
“那就做‘随便’吧”,周柏拿出钥匙,比划半天才对上锁孔,“你看 …… 我拿得出首付了,这比蓝海湾好多了,比那个御、御什么,漂亮多了。看这落地窗,大吧,特大吧,白天阳光特好,花都开了,书房的柜子,我自己磨的,磨很久,很久才能看,木刺扎手里,特疼,特疼,它细啊,断肉里 …… 分杈。不敢别人做,容容的东西,怎么给别人做。冰箱里有吃的,现成的,吃什么,随便拿,我找半天,兔笼呢?兔子跑了,笼子丢了?捡回来…… 呃,不对,不对,什么兔笼,后来退货了……”
他颠三倒四说了很多,直到摔进沙发,被遥控器咯到脑壳,才恍然清醒:“不对,不对,我在说什么。分手了,早就分手了……程容,你怎么在这,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周柏连声质问,旖旎气氛瞬间消散,他按着额角,两腿酸软无力起身:“谁让你过来的?不对,谁让你进来的?你这是私闯民宅,给我马上出去!”
“先喝点醒酒汤”,程容端来碗滚烫的汤水,吹凉了送到周柏嘴边,“喝了这个,明早起来,头就不疼了。”
“……?”
周柏深深看一眼程容,程容和大学时的模样太像了,他一时分辨不出区别。或许是故意允许自己软弱,或许是故意露出底线,他不想深究。他的容容关心他,让他喝醒酒汤,这样千载难逢的关怀,他不想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仰头灌下汤水,一口气喝个底朝天,把空碗还给程容。
程容扶他躺下,周柏侧身蜷进沙发,用外套裹住上身。
这一个人住的房间,却足有一百五十多平,三室一厅的房子空空旷旷,如果没有简单的家具,看不出有人居住。
程容去卧室转了一圈,把单人被从床上拖下,给周柏盖在身上,把被角掖的严实。
他跪地后刚要起身,手腕突然一痛,周柏的手像一只巨爪,牢牢将他抓住。
“你给我,喝了什么……”,周柏捏住脖子,恶心欲呕,眼底迅速充血,涨的通红,“你在做什么……程容,你疯了吗,你给我喝了什么,我怎么回事,我好难受……”
(删减)
到后来润滑液用光,周柏又没什么理智,程容只能咬牙挺着,完事后他去浴室冲洗,从后面摸出缕缕血丝。
他也顾不了这些,只是魔障似的,对平坦的肚皮念叨:“儿子闺女啊,什么都好,是哪吒也好,是葫芦娃也好,你爸爸的子孙可都进来了,你乖乖发芽长大,出来后容哥哥给你买糖、买飞机、买裙子,要什么给买什么,总之你快进来,越快越好,快住进来……”
程容絮絮叨叨一通,也不知肚子听没听到,他揉揉肚子权当松土,拖着脚走出浴室。他自己也没什么力气,硬是费劲把周柏扛上床,把人往里推推,自己裹了被子,沾枕头就睡着了。
周柏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接连几个闹钟都没把他吵醒。他拿了手机过来请假,揉揉酸疼的额头,眯着眼睛思索几秒,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靠……
周柏抓住头发,扶着床头起身,那药不知用什么做的,足足一夜过去,仍让他头疼欲裂,走几步路像踩上棉花,腿软的半分力气都没有。
他难受的没有生气的劲头,拖着脚走进厨房,程容刚开了一盒泡面,把热水往泡面盒里倒。
见他过来,程容吓了一跳,热水崩了几点在手背,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伸手去揉。
周柏对此视若无睹,从冰箱取了食材出来,径直开火做饭。
他做饭做菜都太熟练了,即使不用过脑,也能端出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素炒奶油白菜、肉炒西葫芦和萝卜肉丝汤,每样都只有一小碗,被周柏端回桌上。
他几乎吃不下饭,但还是强行张口,慢慢喝了口汤。
程容闻着没泡开的面,只觉得恶心欲呕,半点也咽不进去。
周柏只给自己做了一人份的饭,程容在桌对面看着,直着眼垂涎欲滴。他要拼命抖动喉结,才能抑制开口求尝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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