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姗……我爬她床之前,从来没想过她会在那种事上这么变态。她喜欢听别人夸她,我得变着花的夸她,否则她就打我。她知道我们这些小明星凭脸赚钱,所以她也不往能看见的地方招呼,她……她踩我下面。”说着说着,安迪又开始抽噎,郁子尧瞪大了眼睛。
“她还要我在床上,在床上……”安迪羞于将这些讲出来,他憋得整张脸都如同溺水般呈现出酱紫色,“她让我在床上喊她妈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当他把这一切说出来的时候,耻辱感像是天上盖下来密不透风的网,压得他快要垮掉了。
郁子尧在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远远不是“震惊”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他愣怔在原地,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或许应该给点回应,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安迪活该吗?确实,是他自己爬的周姗的床。但是,倘若他不去做这些,现在选秀落选,他又要怎么办呢?继续自费做着没有尽头的练习生,等待着一个很有可能不存在的出道机会,还是就此放弃,承认自己这一辈子的平凡然后一无所获回到家乡?
这个圈子每天要迎接太多年轻的梦想,然而在日落之时,他们大多无功而返,能够走到观众面前的是少数,能够留在观众面前的更是极少的幸运儿。
很残酷,但当你没有足够的才华,就没法成为人们头顶上那颗星星。哪怕是强捧也维持不了太久,真正能走到顶端的人,都已然和常人划清了界限。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郁子尧发问。
这个时候安迪已经平静一些,他吸了吸鼻子,用很低弱的声音说:“我还想走下去。”
“已经不可能了,你认清现实。”郁子尧斩钉截铁,在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恍惚间有一种这句话是祁濯说出来的错觉。
刚开始他很厌恶祁濯,或许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人看事情太通透,他不喜欢给别人留不切实际的幻象,在他当着郁子尧面念出代表练习生的那一串编号时,他就已经将一切摆明在郁子尧面前——有太多人会成为金字塔最下面的牺牲品,他们或许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他们只是一个商品,一个编号。
然而他告诉郁子尧,你不一样,你能火。
祁濯跟他说这些的时候很认真,认真到郁子尧直至今日才明白,祁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早就看到了他身上的那点天赋。
郁子尧看着安迪,忽然感到一种无力感,他长叹一口气:“你……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每一个人都合适这个圈子。”
“为什么!”安迪突然爆发,他揪住郁子尧的衣襟摇晃,“我明明这么努力了,虽然声音条件不好,但是我能练!虽然外形条件一般,但是我能保养,我可以卑躬屈膝给别人做小伏低,也可以忍受变态老女人的折磨,我为什么不能成功?!又凭什么是你能站在舞台上?因为你和祁濯那点不干不净的关系?!”
“所有学生还都很努力高考了呢!为什么分数还有个三六九等?”郁子尧反问,他将安迪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挪开,“更何况,有的努力在你看来是努力,在别人眼里只是献媚,你表现得越卑微,别人就越觉得你低贱,觉得你好欺负。”
“直起腰板做人行不行?”郁子尧最后问了这么一句,他停顿了一会,这才又用正常音量补充道,“我从第一天看见你,就想跟你说这个了。”
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郁子尧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他不再停留,开了门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子尧刚刚还在和我说话呢,咦,不在这里吗?”易澄有点无措站在祁濯跟前,面对着祁濯犯怵。
“刚刚过来的路上没看到……”
“我在这!”郁子尧小跑两步抓上了祁濯的手臂,他的衣服有些乱,没来得及收拾,神色也有些不对劲。
祁濯不动声色移开目光:“刚才干嘛去了?”他回握了一下郁子尧的手掌,指尖是凉的。
“呃,去了趟卫生间。”郁子尧不敢抬眼看易澄,刚才安迪说的话还让他心有余辜,他拽着祁濯往外走,“走了走了,回家。”
第69章
祁濯可以明显感觉到郁子尧的情绪不太对。
平日里工作完回家,通常都能吃下一碗半的米饭,现在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臊眉耷眼坐在椅子上像一只刚从泥巴里爬出来的狗子。
“怎么了?”祁濯吃饭动作很快,利索吃完又去抓放在一旁的外套,看上去又要出门。
郁子尧兴致不高,筷子在饭碗里怼了两下:“今天安迪来找我了。”
祁濯回想了一下:“13号?”
“……对。”郁子尧看着祁濯的动作,拿捏不好他是不是着急要走,“你是不是现在要出门?”
“你先说吧。”祁濯坐回餐桌上。
“你知道贾宇舟得艾滋病的事情吗?”郁子尧将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复述给祁濯,“安迪说,他后来爬了周姗的床,探后他也确诊了。”
祁濯在听完郁子尧的话之后,愣了会才回神,细看他嘴角竟然扬起了一丝笑意,却没有对郁子尧说的事情做出评价,只是浅浅点了个头,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郁子尧:“安迪跟你说这些干嘛?”他将话头接过去,没有再聊关于周姗和贾宇舟的事情。
郁子尧确实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会听见他发问,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干脆起身坐到对面祁濯的腿上,两个人面对面,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挂了上去。两手往祁濯脖子上一环,力气不小,压得祁濯直皱眉头。
“啊,真的好烦!”郁子尧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手指头绕着祁濯的头发,抱怨道,“安迪让我帮他,他说他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不可能。”祁濯回答得也很简洁,顿了顿,将郁子尧闹他的手抓下来,握在自己手里,“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也说不可能。”郁子尧早就猜祁濯会这么说,不过真被男人直接噎回来,也有点不甘心,“我要是真答应帮他,你会帮他吗?”
“不帮。”祁濯将郁子尧从自己身上弄下去,“不但不帮,我还要揍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少给自己沾一身腥。你该庆幸你没答应,不然今天晚上开花的就是你的屁股。”
“喂!”郁子尧被他说得屁股一凉,下意识拿手捂了捂。
虽然他不太在意祁濯这方面的倾向,甚至自己也有些扭曲地乐在其中,但是祁濯打他屁股的时候,手底下确实不留情,没有外伤,但是很疼,红印要一两天才能彻底消下去,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吞了吞口水,想起来和祁濯确定关系少说也有快一个月,男人跟他除了亲吻和拥抱之外却没有什么别的动作,而且,每次还几乎都是他主动。这个想法让郁子尧有点挫败,说起来,他活了快二十年还没有和人上床的经历,看网上描述的都是爽得一塌糊涂,他也觉得紧张又好奇。
“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
祁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在他说完之后匆匆起身,去门口换鞋。郁子尧向前跑了两步追上去发问:“不是才从公司回来吗?总不能又加班吧。”
“嗯。”祁濯应了一声,“还有点别的事情。”
“什么事?”郁子尧不依不饶。
“商业机密。”祁濯冲他开了个玩笑,看着郁子尧不甘心的眼神,托着他的脸在男孩嘴唇上印了一下,“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祁濯一句不用等他,通常意味着这一晚上的夜不归宿,郁子尧前两天着急要做单曲,心思不在这上面,现在通告一完成,他就又对着祁濯夜不归宿的行为斤斤计较起来。
他知道官方那个大项目有很多需要祁濯忙的地方,前些日子HW出了那么大的一个绯闻使得HW在这个项目上的进度受阻,本来敲定差不多的导演又提出要观望的意思。
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娱乐公司之间为了资源的争夺也是网民们热议的话题,郁子尧当然也看过。
不但如此,他还翻底下的评论。
“有一说一,某y姓小生还没挣多少钱就给公司花掉那么多钱,看金主这意思竟然是还有捧,让我深刻怀疑起HW总裁的智商。”
“???人家商业大佬什么时候轮到被你怀疑智商了?”
“还不是有个有钱的爹,要我说也不过是个二代而已,没别的败家子往外散财散那么多,就给按个商业大佬的名号,我看你们也是要求太低了。”
“人家就是有个有钱的爹,自己也名牌大学毕业,有资源有手段,一个月挣得比你十年都多,你气不气!再说,你看看这个脸[图片][图片],就是哪天不做总裁做明星去了,我第一个追!”
……
“话说回来,你们有人看过这个视频吗?”
底下有人重新将郁子尧在警局门口记者堵住采访的视频放出来,开了慢镜头,郁子尧看着摇晃的镜头里,男人迅速将自己拉在身后的动作,略显焦躁的心情才总算平复了一些。
平心而论,祁濯确实对他很好,喜不喜欢一个人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照理来说,他不应该为此感到患得患失。
“对不起,我好像站了什么邪教……”
“操???就这,你敢跟我说这是普通照顾弟弟?你确定这是没照顾到床上去吗?我路人看不过去了,粉丝能不能不洗你家哥哥做小情人儿的事,虽然我不嗑rps,但这他妈……算了,随便吧,我累了我不想和脑残粉吵架。”
“抱走尧尧不约,来看哥哥帅照净化一下页面[图片][图片]”
郁子尧看着网友这些吵来吵去的言论,心情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虽然这里面也有很多评论骂声一片,但至少这些争吵的言论才是他习以为常看到的东西,况且有的时候看到粉丝们夸他的彩虹屁,哪怕是相互复制粘贴,他也会觉得有一点开心。
看吧,只要再努努力,他就能被更多人喜欢,就可以离祁濯肩膀的位置更进一步。原先,他没什么野心要当HW的一哥之类,但自从和祁濯确定关系之后,他就像是把祁濯划分到自己的领地里一样,对那些和祁濯一起出席活动的作为顶流充满了战斗欲。
正当他刷着手机的时候,忽然门铃响了。
郁子尧狐疑抬头向门口的方向张望,本来翘在沙发上摇晃的脚丫也停下来——祁濯出门向来都会带钥匙,而做饭的王姨才走没多一会,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敲门的会是谁?
趿拉着拖鞋,郁子尧走到门口,电子眼显示外面站了个背着外卖箱的男人,他开了听筒:“喂,你好,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我没有点外卖。”
那个外卖员没有抬头,帽子的遮掩下,看不到他的五官:“没有错的。”他说。
“我确实没点,你肯定送错了。”郁子尧本来挪到开门键上的手又放了下来,他不打算给这个奇怪的外卖员开门,“我挂了。”
“您等等。”那个外卖员叫住他,“您没点餐,那也许是其他人给您点过来的,确实是您的,您帮我开一下门,我送上楼放在您门口,您是不拿进去也行,直接倒了也行……别为难我了,我也是接单服务。”
“那你不用送进来,直接放在楼下,我去取。”郁子尧谨慎道。
“好的。”那人点了下头,蹲下放了个袋子转身离去。
自从有了之前的经验,他是不打算再轻易给任何人开门了。
可即便是这样谨慎的操作,当郁子尧一个人站在楼厅里,展开那页白色的信封时,仍旧被吓得四肢冰冷。
一张信纸上,反复用红色的不明液体涂抹着两个字:去死。
第70章
鑫数工作的员工,上到部门经理下到实习职员,在这两天里都能明显感觉到公司里压抑的气氛。
官方的电影项目已经筹划很久,下个月就要开机,剧组已经到位,就差几家公司最后再提交一次近期资金流向表的事情。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忽然让人找上门约谈关于部分税务的明细。
周姗刚从国外回来,就被这件事情打了个措手不及。
按理来说,这么多年鑫数都是这么运营过来,有些可有可无的账目一直都做的模棱两可,从来没有人对这些事情细究,都是随便问两句敷衍了事。然而这次对方却反常地咬定不松口,非要从周姗嘴里面套出话来。
她急得焦头烂额,对着秘书大发雷霆,劈头盖脸个将文件夹扔出办公室也无济于事,第二天,关于鑫数的传闻就已经见报,媒体说得很模糊,揪不出错来,但明里暗里都在暗示鑫数偷税漏税多年,而克扣的钱财则全都进了董事的口袋。
营销号不是一个一个出现,而是在某一个时间段里,忽然大量冒出这样的新闻,那样子跟前一阵子HW被黑的模式几乎一模一样。
但不同的是,显然黑HW的人手段并不算高明,只是随便说了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那样子像极了娱乐圈里面整艺人的新闻,但殊不知对于一家公司来说,董事的私生活究竟如何,只要他没有违法,那对资本来说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商人,只关心利益。
鑫数这次出现的负面新闻则完全不同,说是偷税漏税,那么问题的矛盾就直指公司的核心,祁濯的绯闻跟这种真正涉及商业情况的新闻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纯粹的财经新闻并没能在网上引起多少风波,但对于正在筹备的项目而言,这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本来电影就是官方推出的历史向正剧,走的是红色路线,现在鑫数来了这么一出,用直接“红牌出局”来形容也不为过。
周姗在这种时候忽然想起祁濯之前给她来的一通电话啊,先前她以为是HW出事祁濯找不到元凶故而使诈吓唬她,现在看来,恐怕真的事出有因。慌里慌张将周先凯拎到自己面前,周姗反复盘问下,周先凯才将自己做的事情和盘托出。
“就知道贾宇舟那小子心术不正,骗了您这么久,您还留他在身边,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周先凯在自己母亲面前总算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然而带着稚气的脸上却布满了阴郁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很恶毒,“这种人死不足惜,要不是杀人犯法,他早死了。现在,借着祁濯的手弄掉他不是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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