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了,这呆子今晚一直跟他的脖子过不去。
他抬手推了下。
陈清晏翻身躺到他身侧,看着他乌黑的头顶,“你今晚不打算回去了吗?”
“怎么?亲完了就赶人!”
唐沉向陈清晏那边侧过去,目光正好对上他凸起的喉结,微微上移,看到他的嘴唇是不同于平常的嫣红色,这点嫣红让沉闷的人整个生动起来。
陈清晏垂眸对上唐沉的目光,喉结控制不住地滚动了两下。
“我又没赶你,这床太小,怕你睡不习惯。”
唐沉又翻了次身,背对着陈清晏,拉开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你身上油烟味确实挺重的。”
陈清晏:“你先别躺,我换个床单被罩。”
知道人大少爷讲究,他可不敢让人躺这好久没睡人不知道落了几层灰的床。
唐沉豁一下坐起来,跳下床,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身上,“你怎么不早说!不会王安在这躺过吧?!”
“他一般不会进这个房间躺。”
一般不会,那二般呢?比如犯毒瘾或者刚吸完醉生梦死的时候。
……
教室外面楼前的梧桐花正开到荼靡,花香味从打开的窗户飘进教室,闻起来让人身心愉悦。
下课时间,唐沉从教室外面走进来,见陈清晏坐在座位上正低头翻书,领口露出的衬衫衣领雪白雪白的,那是他的衣服。
他昨晚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还没有拆封的衬衣,就直接给装书包带过去了。
陈清晏的同桌不在,前排只有一个靠墙坐着的女生在座位上。
感觉到有人坐到她身边,女生以为她同桌回来了,正要说话,转头却看到唐沉,她带点羞涩地往座位里面缩了缩。
唐沉面向后排的陈清晏坐着,指着他肩膀上的灰白问:“那是什么?”
陈清晏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随意地拍了两下,说:“不知道从哪蹭的。”
唐沉摇了两下陈清晏的笔筒,挑出来一支红笔,再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半张A4纸,一起放到陈清晏正在看的书上面。
“签个名,字写大一点。”
“做什么?”陈清晏不明所以。
“联名给学校提意见,要求取消体育课,全力备战高考。”
陈清晏不明白唐沉为什么突然管起了这样的闲事,况且唐沉上体育课一直很积极。
“既然是联名,为什么就我一个人签?”
“你一个人签又没用,每人半页纸,到时订起来厚厚一沓,白纸红字,更有力度和说服力。”
唐沉说得挺有理有据的。
陈清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理不出是哪里,签个名而已,也无所谓。
“写大点,不然这半张纸看上去不和谐,多难看!”陈清晏下笔时,唐沉提醒道。
“你不是说下学期要进一班吗,都没见你怎么好好学习。”
陈清晏觉得自己肯定能进一二班,期末考试他一定把每页卷子正反面都仔仔细细检查清,绝不再犯上次的错误漏做题。
他就担心唐沉跟他进不了一个班。
说好的考一班,可是每天晚上还是雷打不动地去武馆,回来还要练基本功,就没看见花在学习上的时间。
唐沉把陈清晏签了名的纸装回自己兜里,“怎么?怕哥考一班走了,你一个人在五班太孤单?”
陈清晏:“我知道你英语很好,可是分班看的是综合成绩。”
唐沉:“你别老一个人白天晚上的学,容易越学越呆,学习要劳逸结合才有效率。”
陈清晏:“其实我……”
“其实我学习挺好的,你想说这句话是吧,陈姨也说过,可是吧,市中和英才毕竟不能比,要不然你为什么来英才只能进五班,晚上有时间我给你补补课。”
陈清晏:“……”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抬头惊奇地看向唐沉,没想到一眼精准地扫到唐沉脖子上的一抹红印,很浅很淡,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刚好照在那里,从他的角度看起来就很明显,估计唐沉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又飞快地低下头,唐沉昨晚好像说过,留下印记会让他那什么。
这神情变化太明显了,唐沉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有!”陈清晏低着头翻着自己的书页。
那就是有了,唐沉转头问坐在他身边的女生:“同学,我脸上有东西吗?”
正小心翼翼靠墙缩在座位里面的女生突然被点名,羞答答地看了眼唐沉的脸,轻声说:“没有。”
上课铃响了,在外面吹风看梧桐花的人都进来了。唐沉站起身准备走,里面的女生叫住了他。
“唐美,嗯……唐沉,你不是说要联名建议取消体育课吗,我也不喜欢上体育课,我可以给你签个名。”
唐沉:“签够了。”
又一个课间。
唐沉上课时就见前排那俩一直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刚一下课就一块出去了,唐沉站起来,跟出去。
徐锋和萧沛边走边说太投入了,一直到楼底下,徐锋才发现跟在后面的唐沉。
徐锋:“唐美人,你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干什么?”
萧沛笑得没心没肺:“正好咱们可以一起去。”
“大路朝天,你又不是傻逼,我跟着你多没意思。”唐沉怼了徐锋一句,然后对萧沛说:“萧沛你当心点,这小子坏着呢,别跟他走太近。”
萧沛被逗笑了,笑得跟树上的梧桐花相映成辉。
唐沉越过徐锋和萧沛向前走去,走去了学校行政楼。
行政楼教务处的老师接到一封几十个学生的联名投诉信。
唐沉:“老师,我不代表我自己,我代表我们班的同学来的。”
“你们班教室房顶有一块缺损,会掉灰,这没有跟你们班主任反映过吗?”
唐沉:“说过,好几次,但因为缺损很小,落灰不严重,一直没有得到足够重视,拖着拖着就不管了。”
教务处的老师翻到投诉信的附件,附件是几十个学生的联合签名,上半页密密麻麻的名字,各种字迹,白纸黑字,下半页,有个人用红笔签了个大大的名字,足足占了上半页所有名字的三分之一面积。
醒目的红色表达着绝对的不满。
“你叫陈清晏?”
唐沉:“我不叫陈清晏,老师我不代表我自己,我代表我们班的所有同学。”
陈清晏转学过来的时候,之所以第二排会有空座,就是因为那个座位上面的房顶有个小缺损,时不时会落点白灰。
因为不严重,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除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唐沉能注意到,是因为他多次看见了陈清晏肩膀上的白灰,你说是蹭的,一次两次有可能,不可能三次四次都蹭到同一个位置。
况且因为个子高,座位轮转时,陈清晏只能一组和四组靠墙位置两边轮,就是说有一半时间都坐在那个落灰的位置上。
“陈清晏是谁?”
教务处的老师看着纸上红色的大大的签名问。
唐沉:“教室房顶落灰的最大受害者,老师,你看那签名就知道多大怨气。我刚过来的时候,他跟我说,要是学校教务处还不管,他就把这个联名投诉信再弄两份,校长办公室送一份,学校公告栏里贴一份。”
“管!肯定要管的,这是学校的硬件设施问题,你们班主任这思想作风不行啊,得接受批评教育。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们班主任是谁?”
唐沉:“老师我不代表我自己,我仅代表我们班所有同学来的。我要是说了,我们班主任接受完批评教育后,心情不美拿我开刀怎么办?古代打仗还不杀来使呢,老师您别为难我一跑腿的。”
第63章
唐沉从行政楼出来, 走了没多久, 遇到不知道从哪回来的徐锋和萧沛。
他转身看着徐锋:“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
“大路朝天, 你又不是傻逼,跟着你多没意思。”徐锋把唐沉之前的话奉还给他。
萧沛就喜欢看这两个打嘴仗闹着玩, 他献宝一样把自己提在手里的塑料袋给唐沉看,眉眼弯弯说:“你猜这是什么?”
塑料袋一打开,里面的味道就飘了出来,这个味道挺熟悉, 他肯定闻过,可就是不知道叫什么。
唐沉:“什么?”
“薄荷叶。”
塑料袋里装着一坨绿叶子, 在唐沉看来所有的绿叶子都长一个样。
萧沛说:“我和徐锋在后面的绿化园里摘的。”
唐沉:“摘这个做什么?”
“放桌兜里可以提神,上课就不会打瞌睡了。”
“要是每个人都去绿化园薅一把, 绿化园早被薅秃了,你俩小心点, 别给逮住了。”
唐沉语气轻快,心情很美的样子。
“不会吧?!”
虽然这样说,萧沛还是小心翼翼环顾了下四周, 麻溜地把塑料袋绑起来藏宽松的校服底下去了。
“别听他瞎说, 谁会吃饱了撑的管这种事,他就是纯嫉妒!”
徐锋手里也提着个塑料袋, 和萧沛的塑料袋同款同色。
他走到唐沉身前, 特意把塑料袋在唐沉眼前晃啊晃。
怎么着吧, 让你过下眼瘾, 就是不给你!
“那个, 唐沉你要是想要,我把我的分给你一些。”萧沛迟疑地说道。
唐沉:“只有疯子这种逢课必睡的货才需要提神。”
“哈哈哈哈……”萧沛笑了,虎牙都露了出来,眼睛和眉毛弯成形状优美的弧线。
他想起来,上节课,徐锋睡觉口水流到课本上,课本上的几个字被晕染得看不清了。然后徐锋醒来后指着那几个字问他是什么字,还说书有印刷瑕疵,跟他数落了一通印刷厂和学校狼狈为奸。
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铃还没有响,陈清晏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坐进座位,把课本从书堆里抽出来,打开。
空气里有浅淡的梧桐花香味,刚才他进来的时候,闻见教室外面的花香味更浓郁,他翻动书页的时候,有一丝油墨味混进来,不对……
这里怎么会有薄荷味!
陈清晏先看向他同桌的桌面,再扫了眼前排和后排,都没找到痕迹。
他伸手取笔时,手突然顿在半空,他的笔筒是塑料质地的白色,很薄,带点磨砂玻璃样的透明,此刻,笔筒里塞满了墨绿色的薄荷叶。
空气里的薄荷味仿佛更浓郁了,盖过了浅淡的梧桐花香味。
从笔筒里取出来的笔都带着薄荷味。
他条件反射地看向唐沉的座位,座位上没有人,桌面上的东西隔得太远看不清。
除了唐沉,没有别的可能,在这个班级里,除了唐沉,不会有别人对他有这样的善意。
他从桌兜里摸出一张废纸,团了团捏在手中,佯装去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扔废纸,经过唐沉的座位,看见唐沉的笔筒里也塞满了薄荷叶,还有他前排的两个笔筒里。
一瞬间,他开始想念。
形意拳馆里有一排静室,专门用来站桩的。每天晚上站半小时是目前的必修课,随着拳法的进境,每日站桩的要求时间会越来越长。康大爷说,心静才能守神,守神才能聚力,守神才能耳聪目明。
静室的位置在武馆的最里面,加上隔音建造,门一关,里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眼睛一闭,浮世红尘消失得一干二净。刚开始站桩,总是会走神,一个月下来,也慢慢能静能定了。
每次走出站桩室,都会有一种焕然一新的错觉。
一轮弯弯的上弦月挂在西天,唐沉从静室出来,白色的灯光映在白色的墙壁上。他下一楼,站在形意拳馆外面的一棵树下等着,月色树影,他抬头看着大楼里的灯火通明。
“唐美人,我师父今天表扬我了。”施森从楼里跑出来,兴高采烈地说。
“表扬你什么?”
“表扬我刻苦用心。”
看得出来,施森的心情因为这个表扬变得格外美妙。
唐沉:“然后呢?”
施森就在等这句话,唐美人说话总能说到他的期待点上。
“说我是同批进馆的人里头练得最好的,哥们牛逼吧!从小到大被老师夸奖还是头一次。师公夸过你吗?”
“没有。”唐沉随口应了下,他的注意力被前面的三个人吸引走了。
施森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前面的人,“听说今天已经是第四个了。”
前面,两个人用担架抬着一个人,从楼里出来,急匆匆向大门外抬去。
康大爷这次就只收了唐沉一个亲传弟子,唐沉平时比较孤单,不像施森有很多师兄弟给他传八卦。
唐沉不明白施森在说什么,他问:“什么?”
“这已经是今天第四个被120接走的了。”施森的声音带着些慨叹,“要不赶紧好好练,就大虎和小虎那样子,没准半年后被120接走的就是咱哥俩!”
唐沉:“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
听这语气,再看表情,施森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唐美人没跟他们在一个世界。施森聊这个话题的热情还是十分高涨的。
“你不知道吗?今天是顶楼格斗场每半年一次的大日子,据说要持续三四天,与这样的大日子相比,每月一次那样的比武都算是小屁孩过家家,听说进馆满半年的人都必须参加,上了擂台,拳脚无眼,你断条胳膊折条腿的,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唐沉:“大虎也会上?”
要是这样,那就明摆着摧残新人了。
“会,不过对手不会是咱俩这样的级别,我听说,大虎今天中午,把康大爷的另一个亲传弟子打得相当惨,泄愤的成分居多,都见血了,说起来也是你家亲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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