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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的都是错的(近代现代)——沈明笑

时间:2020-04-28 10:14:55  作者:沈明笑
  然后过了好久,在临近上岸前他又听见他说:
  “周南,我害怕……”
  思莱的声音很轻,被海风一吹就散了。他在怕什么周南俞来不及过问,但他想他马上就要知道了。抵达的地方已经不在威尼斯的范围内,这座城市的码头明亮,稍微走几分钟就能看见马路。坐上计程车的时候周南俞并没有在水上漂浮半月终于着陆的感觉,可能因为路灯再亮这也是深夜。
  先是酒和故事,后是月和海风,现在他们又踏入一片纯白中,白花花的灯和墙有些刺眼,白衣护士医生来去匆匆,消毒水的味道和思莱身上的酒香混在一起,让人依旧有种缺少支撑的无力感。
  Lexi也在漂浮。她坐在病房外,长发散着,肩上玫瑰盛放,吸食了所有的红,以至于她面无血色。她看见他们二人走过来,抬起头勉强地笑了一下,跟思莱小声说,“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思莱捏了捏她的手。
  病房门签上挂着Rose·Bianchi的名牌。周南俞往里看了一眼,床上躺着一个瘦瘦的女孩子,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的电线和导管。思莱似乎不需要她详细解释发生了什么,他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去找护士。
  周南俞慢他两步看他在医院里穿行,现在他能相信思莱足够清醒。他看他跟医生博弈,跟护士沟通,刷卡付钱,里外打点,整个人精神又顽固,背挺得笔直,说话的时候下巴会稍稍扬起,眼睛直视对方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把强势的一面表现出来。
  周南俞难以移开视线。
  思莱做得很好,足够好,可是瞒不过周南俞,因为医院这种地方周南俞同样熟悉到想吐。一开始他是担心思莱喝多了神智不清,现在他担心别的。等思莱料理好全部,挂了通电话,一个人往楼梯间走的时候,他就知道差不多了。
  思莱下了两节台阶,然后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声控的灯亮了又灭,周南俞靠在门后,没有上前。
  凌晨三点半,生理的困倦到了极限后又退去,思莱在沉默中深呼吸。冷静了片刻才开始说话,一开始的语调还是平稳的。
  “那是Lexi的女朋友,胃癌,做过了切除手术,情况时好时坏……”
  “我不知道该怎么……明明上周还说好转了很多,再调理一段时间甚至可以出院,今晚就又进了一次ICU。”
  “Lexi的父母死在9·11,Rose是她的心理医生,也同样是失去父母的人……Lexi的纹身上有几朵玫瑰她们就在一起几年了,我很担心如果她——”
  “如果……”
  思莱语序混乱,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不足以支撑他把后面的假设说完。单从友情方面旁观现实已经足够令人心痛,但是如果Rose病逝,死掉的还有他对爱情的最后一丝期待。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爱情敌不过生命短浅,就算它被画在纸上,扎进爱人皮肤血肉里……
  “别怕。”
  思莱眨了眨湿润的眼睛。黑暗里好像有谁说了话。
  怕他没听清似的,脚步声很近,有人站到他身后又说了一遍:
  “思莱,别怕。”
  思莱又眨了眨眼睛,眼泪再没落下。
  -
  早上七点的时候医生告知他们Rose的情况稳定,脱离了危险期,护士走进病房撤掉了部分仪器,又给她挂上新的点滴。药水混在一起从针眼流进她的手臂里,睡梦中的人不知自己五指冰凉,然后又被爱人捂热。
  “那我先走了。”思莱一夜没睡,强打着精神对Lexi笑,“外头那个,我这下人情可欠大了。等明天我再来,随时打我电话。”
  “好……抱歉,还有谢谢你,亲爱的。”
  “客气什么,随时打给我。”
  思莱退了出去。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Lexi从前无意拉着他一同消极,甚至有所隐瞒,直到有次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他俩在一起,思莱跟过来才知道情况多严重。随后反复了几次,Lexi压力大到无法消化时便会拉思莱陪她,久而久之他已经成了她的支撑。他还背着她付了很多医疗费,反正他就当Orsini家的钱是大风吹来的。
  可是这些支撑好像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思莱轻轻合上门,不远处,周南俞靠在墙壁上抱着手臂闭目养神。很神奇,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倦意,或许这也是写在他的职业素养里的技能,他甚至把疲倦都抑制得很好。
  “周南。”
  他唤他的名字,声音很软。
  周南俞睁开眼睛,目光一片清明。
  “嗯。”
  “可以走啦,你撑的到回威尼斯吗?要不要在这里先开个酒店?”
  “回去吧。”
  “好。”
  他们走出医院,思莱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Orsini家的车就停在门口,周南俞甚至习惯性地给他拉开了车门,绅士作风写在身体程序里。
  而在这时候思莱突然意识到,在他们都没刻意安排的时候周南俞已经几次成为他的支撑,无论是那袋甜甜圈,还是在他苦闷归来时的出现,还是那句别怕,甚至是……他在他家餐桌上放下那朵雏菊。
  原来有人依靠的感觉是这样。可Lexi给予她的玫瑰支撑,思莱给予Lexi支撑,周南俞又恰巧成为思莱的支撑——
  那你呢?
  思莱望向周南俞快融化在晨光里的侧脸。
  有没有谁支撑着你,同你一起消化你的故事和悲喜?
  -
  周南俞在登上船之后浅浅地睡了一会儿,醒来天光大亮,思莱小声跟船员说着话,没过多久船就停在了周南俞入住的酒店附近,两人一起下了船。
  “抱歉,净是把你往不怎么好的地方带,又是警局又是医院……”
  “没关系。”
  思莱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想起周南俞那句“我说没关系就是真的没关系”,只觉得心里塌下去一块。他在酒店门口停住脚步,犹豫着再开口,“那些画……你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为什么画那么多?”
  “啊……因为怎么画都不满意。”
  因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思莱抿了抿唇,他想说我把二楼那张独木舟送你好不好?那本来画的也是你,总比那些半成品让人满意。可是他现在不好意思拿这个理由约定下次见面,哪怕他总感觉周南俞走进旋转门之后他们就很难再见面了。
  他没有第二个十天可以等,可他也不想粘人又恼人。
  “那,快上去休息吧。”
  思莱往后退了两步,朝他展颜一笑。
  “谢谢。”
  他没有目送周南俞离开,反倒是自己转身先走了。
  思莱不会看着别人离开自己,他要先走,即使再不舍得他也要履行他的人生规定。
  上午十点半,周南俞吃了些早餐才回房间,草草冲了个澡出来只觉得困,而停止思考之际他丢在床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是楚笑飞的视频电话,他第一反应是不想接,但想来楚笑飞没特别的事也不会打视频,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按下接通。
  楚笑飞新染的银灰色头发占据了大半画面,“怎么样南哥,我新染的,帅不帅。”
  “……你有事吗?”
  “嘿嘿,干嘛这么冷淡!”楚笑飞对着镜头拨了拨自己的额发,然后移开镜头,“阿姨南哥接啦。”
  画面上的女人正在削苹果,闻言抬起头,温和地笑着。
  “南南。”
  “妈?”周南俞不知道楚笑飞去巍城了,他拽起浴巾擦了把脸,再度面向镜头时疲倦都被藏了起来。“笑飞去家里了吗?”
  “嗯,还有小北呢。”
  画面再移了一些,一个落在夕阳里的身影动了动。
  “……队长。”
  少年微笑道,“玩得如何?”
  “挺好的。”
  ……
  周南俞聊了十分钟就觉得身心俱疲,他太困了,差点撑不住表情,在看到母亲越发健康的状态之后他理应舒心,但舒心之后就是茫然,心里的大石被挪走他也会觉得空。
  聊的差不多了,他唤道,“笑飞。”
  楚笑飞懂他的意思,他离开客厅走出门,来到前院,周南俞还没叹气他先叹气了。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就,你和齐辰啊,还有你和北河,齐辰和北河挺好的我是知道……不是,我意思是——”
  周南俞想了想,回答了万能的六个字。
  “还行,顺其自然。”
  楚笑飞翻了个白眼。“算了,威尼斯怎么样?”
  “我刚不是说过了吗?”
  “谁要听你应付你妈那套啊?我说实际情况,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我……”
  其实也不是一直都一个人。
  很神奇,当周南俞看见楚笑飞身后/庭院里的花,红色的花瓣让他想起玫瑰,一帧一帧的记忆闪回,玫瑰变成刺青,刺青里涌出颜料,颜料汇聚成海,海风扬起了谁金色的发丝。
  他其实在或远或近的距离中看见过他的发根,关于那个思莱没有回答的问题他早已有了答案——
  他本来的头发也是黑色的,和他一样。
  “我也想出去玩,唉我回头看看我签证过期没,我去威尼斯找你怎么样?”
  “南哥?Hello?”
  楚笑飞定睛一看,画面倒在了被单上。
  周南俞陷入了睡梦。
 
 
第11章 必然
  周南俞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还好没有一觉睡到天黑。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会要求自己过规律的日子:三餐,健身,早睡早起,哪怕他在度假。楚笑飞一直拿这点嘲笑他已经提前步入中年,眼下他睡醒看手机,全是这人扣的问号。
  「???」
  「你睡着了?大哥,你那边上午十一点吧?」
  「老实交代,昨晚干啥去了?」
  「你不会是有艳遇了吧??」
  周南俞看了一眼,切出去没理他。
  今天是他来威尼斯的第十八天,他打开日历,红点落在八月十号上面,假期已经过半。未来两周威尼斯都是晴天,而他确实已经把周边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他在想着要不要飞米兰或者罗马转转,搜索机票的时候,阴魂不散的楚笑飞又找来了。
  「醒了吗醒了吗」
  「我签证正好还有三个月就过期了,我来找你玩怎么样!」
  「说走就走一波?我看航班了」
  楚笑飞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热烈热血偶尔狂妄的人。周楚两家是世交,他自童年起就在周南俞旁边大大咧咧,想到哪搞到哪,所以即使性格迥异甚至可以说是相反,周南俞也已经习惯他的聒噪,并且接纳了对方带来的两样原本绝不可能出现在他人生中的事:赛车和进入娱乐公司。
  十七八岁的楚笑飞想都没想就把大学志愿填到巍城,白天上课,晚上开着超跑去找周南俞,他们背着父母参与富家子弟的玩命游戏,半夜三点绕着玉山隧道一路飞驰。周南俞一开始极力劝阻他,劝着劝着就变成了共犯,迷恋起了那种引擎声中抛开一切只追求速度和终点的感觉。那是他自小压抑又静止的生活中出现的第一种宣泄方式,而楚笑飞的叛逆远不止于此。
  楚笑飞从小被当成精英培养,结果正经商科没学成,八国乐器倒是精通。他能吃饭吃一半突然一时兴起说,唉南哥我看我俩都挺帅的感觉刷脸就能赢,我还可以写歌,为什么不出道啊?周南俞听了没当回事,没想到日后不久他跟父亲彻底闹僵,这条路真的变成了他的选择。
  这都是他的逃避,是他赌气下的“胡作非为”,就算后来遇到的人和事放在现在想想都有点注定的味道,楚笑飞作为契机中重要的一环,一直拥有他极大的信任和纵容。
  这次也不例外。
  周南俞没怎么犹豫,回复过去两个字:
  「随你。」
  -
  楚笑飞选了在第三日傍晚落地的航线,周南俞在威尼斯主岛的码头等他,一群随船而来的旅客中可以轻易找到他的身影:彩膜墨镜,一身醒目的名牌,笑容张扬,完全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他一路小跑来到周南俞面前,勾住他的脖子左右审视,“哇,你好像晒黑了耶。”
  “你那个酒店没有连续十天空着的房间了,我定了后八天的,去你那蹭两晚不介意吧?”
  “有啥好吃的吗附近,我好饿啊,机餐也太难吃了。”
  周南俞在一片路人侧目中把他拽走。
  “先回酒店放行李吧。”
  周南俞已经可以做到不用地图导航去遍小半个主岛了,楚笑飞认准他做地导,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一路闲聊到酒店房间,在看到熟悉的行李箱之后朝他咧嘴一笑。
  “你用了啊,我还以为送给你也是放宿舍积灰。”
  周南俞总不能说那是因为他不想回家所以在宿舍就把行李收好了才用的,他嗯了一声,转而有些感慨:楚笑飞总在无意间给他无趣的人生带来意外,居然这次也是。他送他的行李箱造就了一系列偶然,使他本该全程独行的旅程变得稍有不同。
  楚笑飞还在沉迷于自己的眼光。“啧啧,贼好看,要不是只有一个颜色我就买个同款了。怎么样,没撞箱的吧?我跟你说这个限量全亚洲只有——”
  “撞了。”周南俞勾起嘴角,“同一班飞机,拿行李的时候还拿错了。”
  “……哈?”
  周南俞想了想,看了眼时间,七点刚过。
  “走吧,你不是饿了吗。”
  Renata的门口排着长队,楚笑飞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哼哼唧唧,“啊,怎么这么多人啊,你每天吃饭都这么费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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