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清休会上时,到来的人已经有很多了,此时相互熟悉认识的都会凑上去说几句话,没有过多寒暄,之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清休会的正式开始。
清休会是一个已经有了百年历史的文人盛会,名气响亮,规模庞大,规矩也多,清休会的举办地点乃是一整栋楼房,命名为“北清楼”,意为北方的清休会楼阁。
在清休会举行期间,任何人不得踏出北清楼,这也是约束一些不是真心喜欢书籍之人想方设法进来,却耐不住性子读书而坏了清休会的名声,甚至此次清休会还请来了当地的军队维持秩序。
清休会开始,鼎鼎大名的文学泰斗卢启霖老先生说话。
叶南风不想太惹眼,就找了一个往后靠的位置坐下来,陶引默原本要坐在他叔父旁边的,见叶南风一个人坐着,也跟着他做到后面去了。
叶南风觉得很无奈,陶引默真的太实诚了,他这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家主该有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又或是飘飘欲仙的仙人,给人以雅正温和之感,叶南风还想象不出他是如何管理好陶氏那么大一个家族的。
两人时不时会轻语几句,讨论台上卢老先生说的话。
叶南风看着周围一群人,感觉眼睛收到了伤害,这些读书人年纪轻轻就留下了长长的胡须,说话时都习惯性地摸摸胡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叶南风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好端端的一个人偏要留那么难看的胡子,而且还有这么多人都留了,这些人都是什么审美啊?
心里不停诽谤,叶南风觉得自己接下来这么多天该多看些书,不要让眼睛看到这么多黑漆漆的胡子凑在一起找罪受。
以前虽然也知道,玄祁那些有识之士之间都流行留小胡须,可至少没有见过那么多胡须凑在一起的情况,二三十岁就留了胡须,看起来整个人都老了不少,看起来目之所及皆是胡子。
例如陶先生,明明只有三十多岁四十岁不到,却硬是留了长长的胡须,说话时也习惯性的摸胡子,看起来整个人却好似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还以为是“老朽”自称,叶南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风俗。
即便来到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可叶南风的三观还是不能彻底与这里的人融合,很多时候见解也不同,喜好更不相同。
清休会上,卢老先生并没有说很久,说了清休会的开场白之后,由其他人负责将规矩再在众人面前说一遍。
如此,整整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说完了,叶南风不由得松口气,跟陶引默说一声便离开这里出去透透气。
第59章 成全将军?
漠北城的夏天天朗气清,微风夹带着一点儿风沙,因此即便是在城中也得带上口罩,防止口鼻吸入细沙。
此时漠北城的天气正好,天蓝云白,城中建筑依山就势,高低错落,起伏变化,因地成形,居高临下,自由多变,群体丰富,色调艳丽统一。
叶南风独自一人来到一个湖边,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犹如宝石落入人间,神奇艳丽,相比于人来人往的茶卡盐湖,这里安静的像深夜的小巷,宛如明艳纯洁的少女般可以轻而易举地征服任何人。
这还是他来漠北城这么久,第一次认真地看一下这个城市。
即便它坐落于黄沙之中,沙尘漫天,可静静坐下来欣赏这座城市时,你还是会被它给震撼住,而被它的美迷得无法自拔。
正当叶南风独自享受这难得的舒适恬静时光之时,在离他不远处,有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正襟危坐在湖边的石板上,一身黑衣将他欣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俢挺笔直,下巴微微低垂,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好似星河灿烂的璀璨。
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地听他面前的下属恭敬地汇报,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比小麦色稍微偏白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一抹漆黑和狠厉。
他薄唇轻启:“你回去告诉林副将,仔细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那人恭敬应道:“是,将军。”便行礼小跑着退下了,此时又只剩下了黑衣男子。
他原本想要出来透透气的心情这会儿也没有了,一个人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转身朝对着叶南风的一边走去。
叶南风并不知道这个男子的存在,更不知道对方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他弟弟叶南免的放大版,只不过青年此时的气质与小时候的叶南免有很大的区别,甚至是说,除了那张脸之外,那个青年身上没有任何叶南免小时候的痕迹。
那青年还没走多远,他对面又走来了一个男子。
男子脸上有青黑色的胡渣,身材高大伟岸,头发胡乱固定住,一张国字脸在看到青年时立刻笑起来,粗犷的声音嚎叫道:“好你个成全,既然跑来这里看风景都没想到叫上我,要不是有人跟我说你来这边了,我还以为你是和那个姑娘幽会去了,一整天都找不到人。”
青年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滚,你脑子里成天便也只剩这些了,我若是来这里还叫上你,恐怕看的便不是风景,而是你这张胡子渣渣的脸,老子好不容易才能在军营以外的地方看不见你这张脸,我现在躲你还来不及,你还想我叫上你一起看风景?”
国字脸的男子叫关飞,他听到青年的话,直接将手勾在青年的肩膀上,显然没有将青年刚刚嫌弃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满不在乎地连忙张嘴反驳道:“兄弟你这可就不仗义了,想我老关虽然看着粗人一个,但也是懂得欣赏风景的,当然,那也还是粗人的方式欣赏。”
说罢,还嘿嘿嘿笑个不停。
青年嫌弃地将他的手摔下去,“滚,你个粗人的手沉死了,要放自己去找一个小娘子放去,可别放在我身上,老子精贵真呢。”
两人打打闹闹,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叶南风还在心情愉悦地欣赏风景,并不知那边的人来了又走,也不知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只是坐了一会儿,就感觉无聊了,之后就沿着湖边走了一会儿,时间也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这个时候肚子也饿了,叶南免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去吃一顿,听说这里的羊肉很不错。
叶南风来到一家客栈吃饭,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厅里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喝着点儿酒,点几盘下酒菜,高声谈论自己的见闻。
叶南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小二很快就上了菜,听着大厅里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唉,听说此次清休会竟然请到了成将军,那可是成全将军啊,一直保护我们漠北城的大英雄,不知道此次清休会中谁人能够有这么大面子,将成将军请出来亲自坐镇。”
“唉,这我可听说了,好像是卢先生亲自去请的成将军,我可听说成将军打仗那叫一个厉害,每次他领导的战役总是能够大获全胜,将敌人打回老家去,但是成将军的脾气却也怪得很,我听说除了打仗将军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那是,将军的心思都在保家卫国上,我可听说了,卢先生想要将女儿嫁给将军,可将军说了,'边疆未定,何以为家',就拒绝了卢小姐那么个大美人儿。”
叶南风走的时候就听到这些消息,心里不由得有些讽刺,这位将军的姓名也太好笑了吧,还“成全”,听起来就很假的一个名字。
至于其他的,叶南风只当作一个故事来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叶南风的这个想法会不会改变,也只能在之后见到人再静观其变,不过现在他倒是对这位成全将军有点儿好奇了。
在他刚开始来到西北时,沿途就能够听到这位成全将军的英勇事迹,谈论的都是这位将军如何英勇善战,保家卫国,机智聪明,用兵如神,总之赞美词太多,要是有机会,叶南风还是挺像见一见这位得到如此多人称赞的将军是什么样的。
叶南风可不知道,他最后也并没有缘分见到这位成全将军。
他回到清休会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刚从外面回来,因着今天下午过后,就会给每个人发放院子,也就不许再出去了,故而这个时候很多人都选择出去,一直到每个人离开这里的时间。
清休会每个人能够在这里呆的时间都不一样,有五天为期限的,半个月为期限的,还有一个月为期限的,之前叶南风的举人身份只能够让他在这里待五天,因着陶先生的缘故,他倒是能够待一个月。
按照呆的时间不同,相同时间的人将会被分到同一个院子。
一个院子可以住四个人,将会由抽签决定哪四个人共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叶南风抽好之后,好巧不巧地发现,他竟然与陶引默抽到了一个院子,于是两人将东西搬到院子里,也不打算再看还有谁与他们一个院子了,倒还不如先去将院子打理好,让后面来的两个人可以舒服地住进来。
待两人将所有行礼整理好之后,另外的两个室友也来了,四人相互见了礼。
这两人中,一人看起来神经兮兮的,一双眼睛总是不怀好意地看着人,让人看了就生不出好感来,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高高扬起的鼻孔恨不能朝着天出气,唤朝锦,字来越。
另一人叫杜岩,字松钦,看起来有点二百五,看起来很高傲的模样,但又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让人讨厌的模样,而是那种你们都是傻子,就我一个人聪明的无语模样,而且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去得更不能让人打他一顿,总之也是一个怪人。
见到这两个室友,叶南风突然想要换院子,这以后还要相处一个月的时间,这后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闹腾,那前一个怕是会折腾一番,想到此,叶南风感觉头皮发麻。
陶引默看他皱眉哭脸的模样,还以为他怎么了,出言关心道:“忘之可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要去休息?”
杜岩也抬头看了叶南风一眼,面无表情道:“他应当只是心情不好从而心情郁结,郁气阻塞,一时之间并不妨事,不过我们来之前看他面色还挺正常的,我们来时候才变成如此模样,想来应该是不喜欢谁的缘故吧。”
叶南风:“……”
陶引默:“……”看了一眼叶南风,看见叶南风一脸好似一个不小心咽了蚊子的表情,陶引默突然发现这个新室友好似很好玩,于是看着杜岩的眼睛都亮了一瞬间。
唯独朝越的脸色发黑,当即阴沉着脸,阴阳怪气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起来好似要与杜岩打一架的意思。
杜岩转向他,认真地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朝越,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的性子过于暴躁,需要静静心,至于我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朝……朝兄是吧,我觉得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与任何正常人沟通都无需解释。”
朝越:“……”好气呀,这个呆子。
第60章 猫腻
朝越:“你说清楚,你这话何意,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听了这话,杜岩一副看智障的眼神打量了一会儿朝越,直到朝越忍无可忍,已经跳起来了他都没有收回视线,那□□裸的鄙视眼神气得人跳脚。
叶南风懒得管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乐得看热闹。
陶引默看他二人快要打起来了,赶紧将杜岩往自己这边拉过来,就怕两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你个杂碎,你有本事给我说清楚你是何意。”朝越不管不顾地囔囔着,说着就要上前来像是要撕了杜岩的模样。
杜岩还是一张面瘫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定道:“你若是言语理解功夫不行,何必来清休会自取其辱,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竟听不明白,也不知你可曾读过书,便是寻常百姓之家的孩子都能听明白,竟不知你是如何进来的,白白浪费了清休会的一个名额。”
陶引默听到他说这话,真想赶紧捂住他的嘴,杜岩这张嘴太厉害了,不对,是太讨打了,奈何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朝越这下彻底被杜岩惹恼,红着眼睛就提着剑上来砍杜岩,被陶引默眼明手快地拉着杜岩躲过了,陶引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他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这朝越看起来也是会些功夫的,见一招不成,下一招接连而至,而杜岩却是半点儿功夫也不懂,朝越袭过来时他根本没来得及躲。
这边朝越接二连三的袭击过来,嘴里囔囔道:“你个残竖子再敢给本少爷说一遍,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少爷如此说话之人,古往今来你还是第一个,本少爷定要你尝尝惹到本少爷的后果。”
说罢又咬牙切齿地扑上来,边扑便道:“陶家主,此乃我与杜松钦之事,希望你莫要多管闲事。”
陶引默懒得理他,双手紧紧搂住杜岩的腰,难不成还要他看着朝越将杜岩杀死?
杜岩显然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还是面无表情继续道:“原先倒是我高看你了,如此粗鲁无礼之人我倒是第一次看见,真不知清休会如今怎的何种人竟都能进来了,我确实并非东西,倒是你看起来是东西,不过在我看来,将你当做东西确实都侮辱了东西,不过你竟如此坚持自己是东西,我也懒得与你分辨。”
朝越:“……你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伧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今日定要将你大卸八块。”言罢攻势更猛,手上的动作加快不少。
杜岩还是那张面瘫脸,眼睛冷冷地盯着朝越,显然这会儿也是动怒了,声音都冷了几个度,“你若再这般口不择言,我定先送你去见阎王。”
陶引默夹在他二人中间,怎样都不是,他总不能真的去堵住杜岩的嘴吧,即便堵住了杜岩的嘴也堵不住朝越的嘴,而且他还得防备朝越打到杜岩,而杜岩还在不怕死地想要挣脱陶引默框住他的手,显然也是被气得不轻,竟然想要与朝越硬碰硬。
陶引默赶紧搂紧他的腰,沉声说道:“别动。”随即又带着他的腰身再一次闪过朝越的攻击。
杜岩突然被他这低沉的声音弄得愣了一会儿,半晌没有回过神。
陶引默感觉到他安静下来了,才感觉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这若是以后天天鸡飞狗跳的,还真不是要如何度过这一个月,毕竟他来这里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看人打架斗嘴的,想想这日子,陶引默就感觉没了盼头。
朝越也被杜岩刚刚那句话惹得面红耳赤,将最后一丝顾忌丢去,每一下都在下死手,他手中的长剑每挥一下,都杀意十足。
陶引默在中间苦不堪言,朝越看他只顾护着杜岩,陶引默的手还紧紧扣着杜岩的腰,心里就将陶引默已经无辜至极的叶南风判作杜岩的同伙,自己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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