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了一会儿,刚开始的兴奋劲渐渐散去,顾浮游将宽木一扔,说道:“一个人高兴,没意思。”
“要是钟师姐在就好了。”
顾浮游抱起一旁四处爬的阿福,向它说道:“不如我们去找钟师姐罢,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让她也高兴高兴。”
“但那青鸾不让我们进去……”
“我们偷偷进去。”
第16章 终出仙落
顾浮游一个念头冒出,立即实施了行动。
她收好储物袋,将外衫包住采好的灵草奇花,打成一个包袱,背在身后,抱起阿福,先走到了院前。
站在篱笆栅栏前向里边叫道:“钟师姐,钟师姐。”
这天虽一直亮着,顾浮游估摸着也得有十二个时辰,在外也算过了一天一夜了。
连叫了几声,那妇人走出来听见了,柳眉一竖,喝道:“囔什么!”
把那法杖伸出篱笆怼在顾浮游身上,将她推远:“离我院子远些。”
顾浮游:“……”
顾浮游问道:“我师姐呢?”
“歇着呢。”说罢,也不再理顾浮游,拄着法杖走到廊前,嘴里嘀咕着:“人族就是聒噪。”
这妇人自顾去料理院子里的灵花灵草。顾浮游见了,立即转身离开,状似闲逛,却悄悄溜到了院子后边。
这院后的篱笆不同前面。这是一排土墙,上边青藤遍布,还开着不知名的花儿,格外雅致。
顾浮游走进时,发现如何也靠不近院墙,不管走多久,总是离院墙五步远。
她四下一看,原是这院子后边布了鬼打墙的阵法。
这阵法布置的精妙,顾浮游见猎心喜,全神贯注,解开这道阵法时,浑身通泰,颇有成就感。
欢欢喜喜的跑到院墙边,在墙角一借力,飞身而上,稳稳落在墙顶。
往里一看,却与在外看的景象完全不同。
这后院开阔非常,是一翠林,奇树参差,薄霭袅袅。
她要找的人,可巧就在后院。
就坐在盘虬的老树根上,背靠树干,阖着眼眸,好似睡着了,一只金丝雀儿停在她摊开的手心里,歪头望她,绿叶间洒下的光华如缎,落在她身上。
如梦如幻,画里的人。
钟靡初将头发放了下来,长发似墨,泼洒在肩头。
顾浮游瞧见钟靡初发间似乎有什么,看不大清,情不自禁想离近点,却忘了还在墙上,身子往前一倾,哎哟一声,从墙头摔了下去。
摔得翻了个筋斗,躺着在地上。背后有包袱垫着,倒也不痛。
还未起身,一道阴影移来,遮住头顶亮光。
是钟靡初走了过来,她已将头发束起,仍旧规规整整,站在顾浮游身侧,垂头看她:“你在做什么。”
顾浮游向钟靡初头顶看了两眼,不见有什么,以为先前自己看错了,翻身爬起来,顺势跪坐在地上,问道:“钟师姐,那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本来可以直接将钟靡初召唤出去,只是担心那人真是在为钟靡初疗伤,她这一召唤,恐弄巧成拙了,才亲自过来看。
钟靡初摇头:“前辈并未为难。”
“她不准你进来的,你现在悄悄进来了,恐她责难,还是先退出去,我事已了,这就去向前辈告辞了,与你一道离开。”
“好。”顾浮游站起来了,钟靡初没事,她便放了一万个心,许多话便搁置在心中,打算等钟靡初出去了再说个痛快。
她正要再悄悄翻出墙去,忽闻得一声:“你这丫头倒是胆子大,敢私自闯我院子,找死找到我跟前来了。”
顾浮游心里咯噔一下,回首一看,浑身寒毛直竖。
在前院侍花弄草的那妇人不知何时过来了,就在不远处凉凉的看着顾浮游。
顾浮游心虚道:“前辈……”
这妇人朝院墙那头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道:“毛丫头,有些本事,那阵法是你破的?”
钟靡初脚步一挪,挡在顾浮游身前:“前辈恕罪,师妹在外久候,心中不安,担忧晚辈安危,才不知礼数,贸闯这里。”
“你倒是维护她。”那妇人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在顾浮游身上停留了片刻,冷哼一声,丢过来一块晶石,说道:“都滚出去,不要站在这里碍我的眼。”
钟靡初接过,说道:“多谢前辈。”
顾浮游如蒙大赦,连忙道:“多谢前辈宽宥。”
这妇人脾性古怪,两人怕多留,又惹得她不高兴,径从后院门出去了。
钟靡初又回身对那妇人行了一礼,顾浮游也跟着一拜,说道:“叨扰一日,承蒙前辈费心,今日别过,前辈相助之恩……”
“快走!快走!”那妇人不耐烦道:“果然人族烦人的很。”
顾浮游:“……”
离得院子远了,直到看不见,顾浮游大大的舒了口气,舒展着身子,面对那妇人的压力全然不见,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她将那包袱给钟靡初看,笑的见牙不见眼:“师姐,我在一处老林子里找到许多灵植,都是奇品以上,可算是将掉入内层后受的那些危险给补回来了,至少走这一趟还不算太吃亏,等出去以后,思渺炼了丹,我分你一半。”
“啊,还有!”顾浮游恍然想起,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打开手帕,是一颗光芒柔和的雪白珠子,她将它递给钟靡初,说道:“钟师姐,这是‘蕊珠宫’里那阵法用来压阵的异宝,是冰属性的异宝,你是水灵根,这东西与你相性极好,你拿着,吸收了它,修为定能更高一层楼。”
钟靡初说道:“这是你辛苦得来,你自己留着罢。”
顾浮游硬塞到了她手里,连着手帕一起还了她,她笑道:“我们一起历练,好处自然都不能归我一人得了,我手上有风行兽的内丹,这个给你,你一个,我一个,正好。”
钟靡初再要推辞,顾浮游几步跑开,怀里抱着阿福,回眸笑道:“你再还给我,我不接的,你要是不要,就丢在地上。”
钟靡初这才收好,说道:“那便多谢你的好意了。”
“钟师姐,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嘛。”她们说的上共患难,同生死,顾浮游又在山洞里与钟靡初说了许多心底话,已经自顾自的将她划拉为亲朋好友,便不爱她这些虚礼,觉得太疏远了。
顾浮游问道:“师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钟靡初沉默了片刻,走在前边的顾浮游没得到回应,回头来看她。
钟靡初轻声道:“应当,无碍了……”
她将那块晶石递给顾浮游,顺势岔开了话,说道:“前辈听闻我们在找内层中心,告知我们来处的那座山峰便是,她应当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所以赠与了这块晶石。”
仙界一般用灵石做交易货币,因为灵石中蕴含灵力,可为修炼,炼器,炼丹,结阵,等各样行动提供灵力,用处广泛。
而将灵石压缩到极限得出的便是晶石,通常得出一块晶石需要上万块灵石,因而这晶石中灵力庞大。
正好可用来供给‘转风水’阵法所需的灵力。
顾浮游接在手中,说道:“这位前辈怎的无缘无故肯帮这么多忙。”
这只青鸾趾高气昂,当然了,这是青鸾族的通病,这青鸾十分古怪,喜怒无常,看上去不是好相与的,萍水相逢,竟愿意费心替钟靡初医伤,嘴硬心软,不计较她偷入院中,还赠与了晶石,帮她们出去。
莫不是青鸾不可貌相,这其实是只虽然说话难听,但心底十分仁善温柔的青鸾。
钟靡初道:“前辈她只说……与我祖上有些交情,所以出手相助,其他的并未明言。”
顾浮游笑道:“原来是有缘故的,多亏了钟师姐的福。”
顾浮游知道钟靡初的娘是云染玄尊,两人都是天赋俱佳,有这样的子孙,祖上必也差不到哪去,既然是大能,与青鸾有交情也不是全然不可能。因此她虽然好奇,也并未多想。
两人离了那妇人的地界,按来时的路线,径直向那座怪山去。
路上并无灵兽相扰,安然到达,越过灵兽石像,往山上走时,依旧是心悸,跃过山腰才好些,两人一直爬到山顶。
顾浮游便开始设阵,待得阵立,只需将晶石丢在阵眼里,阵法便会开启。
晶石灵力虽多,然而用在转风水这样的阵里,也不过能支撑片刻罢了。
顾浮游和钟靡初已站在阵中,现在晶石一扔,她俩人便能与这凶险之地作别了。
顾浮游向远处眺望一眼,她们在仙落里感受不到四季变化,但细算算,外界应当已过了三月有余,如今终能逃出险境,回想一路走来历经的许多事,跌宕起伏,不禁感慨。
钟靡初唤她道:“顾浮游?”
顾浮游回神,问道:“钟师姐准备好了?”
钟靡初颔首。顾浮游抱好阿福,将晶石往阵眼一扔,最初无甚变化,三息之后,风云变幻,两人脚下凭空显出一个光洞,洞下正是菱花旷野的草地。
两人自虚空落下,方才站稳,回头去看那在内层开出的大门,却见那大门已关闭了,三息后又出现在了前方空中。
原来在仙落之中,内层与外层距离千里万里,在外界却不过几步之遥。
“出来了!”顾浮游欢呼,将阿福举高,忽觉得有点承受不住它的体重。
这阿福长的太快了,才出生没多久,身子肥壮了一圈,灰里泛白的绒毛渐渐变硬,颜色变深,哪里看得出出生时那瘦弱不堪的模样。
钟靡初站在一旁望着她,静默不语。
顾浮游高兴没一会儿,想起顾怀忧和思渺被困在地藏嘴里,安危不知,虽说顾浮游相信两人本事,有自保手段,绝不会坐以待毙,但怕他们虽能自保,却苦于无法脱身,因而心中并不能放心,仍是打算再进仙落去找寻那地藏。
仙落大门倒转一瞬后回归原位,再次进去,仍是在最外层。
顾浮游心想这次身上没了灵石,不会再像上次误入内层,若是有钟靡初在身侧,自是万事无虞。
可钟靡初才陪她历生历死,好不容易出来,却让她再进去,顾浮游有些说不出这话来。
正踌躇间,一队人马从仙落大门里出来,顶头架着飞马宝车的那人正是左天朗。
一行人可说是满载而归,后面车队上一张张捕兽网被撑的高高凸起。
顾浮游一眼望过去,里边全是地藏肉,她脸色一变,心道:“左天朗将地藏拿下来了,那顾怀忧和思渺……”
她正要上前拦截了左天朗,问顾怀忧和思渺下落。
却见天上那仙落大门处,跟在左家车队后边,又出来两人。
那是一对青年男女。男人玄色劲装,脸上不少伤。女子一身深色罗裙,已看不出衣服原来是什么颜色,因她整个人像是血里捞出来的。
男人抱着女子一落地,扶她躺下,轻拍她脸颊,哀声唤道:“妹妹!妹妹!”
那女子昏迷不醒,男人猛地一抬头,双目凶狠,直盯着天上驾车的左天朗,爬起来冲着天上左家的人喊:“堂堂虚灵左家,恃强行凶,罔顾人命,你们有没有理!还要不要脸!”
第17章 怒犯天威
这男人修为不低,声音洪亮,在这旷野上远远传开去。
旷野上除了左家和顾浮游等人,还有别的修士,有刚历练了出来的,也有在外等人,或才赶来要进仙落历练的。
这仙落大门每次开启的时间长短不一,最长有开上几十年的,最短有开上几个月的。
这一次四仙宗的人卜算后,已告知天下,仙落开启一年,这才有人不慌不忙的赶过来。
不少人被这男人的话吸引了注意,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左天朗也听到了骂声,勒住缰绳,朝下睨了一眼,问属下:“谁在骂?”
御剑上来一人,回说:“是萧家那对兄妹。”
左天朗冷哼一声:“他萧家不过是白鹿城一个附庸城池的小城主,连我左家的狗都算不上。萧鸢能做本公子的盾牌,替本公子受那一击是她造化。这事你去料理,萧中庭若是见好就收,本公子不与他计较,他要是再敢辱骂我左家不休,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这人御剑到萧中庭跟前,抱着双臂,踏在灵剑上,并不下地。
“萧中庭,令妹救护公子有功,日后虚灵宗会送上灵石十万,灵珠千粒,法器百件,灵丹百瓶,聊表谢意。”
萧中庭重伤难支,半跪在地上,眼眶血红:“纵是珍品万件,又有何用,难道能换得回我妹妹前程!能让我妹妹恢复如初!”
“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哈哈,他左天朗毁了我妹妹前程,你问我要如何。我待让他向我妹妹谢罪,他依不依!我要虚灵宗给我一个公道,他依不依!”
这人抬着下巴,睨着他:“萧中庭,公子有心大事化小,你莫要不知好歹。你妹妹算得什么,就是一整个萧家,在左家面前也什么都不是,再在这里继续吵嚷,扰乱视听,污蔑左家,后果你可担不起。”
这人丢下一瓶丹药,说道:“这丹药能缓解你妹妹伤势,你拿去,好自为之。”
软硬兼施后,这人心道萧中庭也该知趣了,便要御剑离去。
萧中庭一把捡起丹瓶,使足了力朝天上那人砸过去,吼道:“谁要你左家的丹药,脏的很!”
这人虽躲了过去,但萧中庭这言行,对于他来说俨然像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沉了脸色。
萧中庭又道:“如今这南洲没有天理了,由得你们暴虐恣睢,不将人当人!”
这人取下腰间金鞭,反手就是一鞭,抽在萧中庭胸膛,将他打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吐血不止。
这人冷冷笑道:“这南洲,左家就是天,就是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撒野,既不愿吃敬酒,那你萧家覆灭自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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