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绝望。”詹言强调,“绝望是很重要一部分,救不了他,你很绝望,然后和他一起坠入海里。氧气在一点一点缺失,这时你看见苏夙被另一个人救起,而你沉下去,这时你又应该是怎样的情绪?”
林方唯想了想:“……欣慰?”
“你可以先欣慰,再难过、痛苦,”詹言捏起拳:“最爱的人获救了,你很开心,但是你又不能继续陪在他的身边,最后闭上眼的时候要展现出一种悲伤与痛苦,懂了吧。”
还真是一个复杂多变的情绪转变,林方唯表演课刚开始起步,这种细腻的情感处理还没有接触到。詹言让他别紧张,顺其自然就好,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不需要刻意强求也能做得很好。
和林方唯沟通结束,詹言又去和苏夙讲戏。虽然林方唯作为男主角,戏份多,但这种感情转换的大戏在他身上不会体现太多,主要还是最后爆发在苏夙那里,詹言再次强调,要“冷静的流泪”。
“你从高空落下来,只需要拼命伸出手想和他牵在一起就行,这里我不会拍你过多的面部表情,但是最后那一幕,是你的长镜头,那里可是整个MV的点睛之笔。”詹言指着林方唯,“从现在开始,你看到的这个男人,都是你的幻想而已。你已经失去,再也求而不得,强烈的悲痛过后只剩下空虚,明白了吗?”
苏夙白着一张脸,纠结许久:“我能有几次NG的机会?”
“我希望一次都不要有,底片很贵的。”詹言拍拍手,“最后给你们五分钟,都去整理一下情绪,希望我们今晚能一条过。”
入夜之后,海边刮起一阵阵大风,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道。明旭阳给林方唯披上外套,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让他休息。新西兰的气候全年都很均衡,保持在20°C左右,但是入夜之后海边的温度还是让人招架不住,幸好明旭阳装备充足,怕气候突变,小帐篷都带来了。
“怎么样?心里有底吗?”明旭阳在林方唯身边坐下。
“还好吧,没有台词负担小很多,我就当成默剧来表演好了。”
明旭阳好奇:“你还演过默剧?”
“嗯,在学校,”林方唯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给他,“大一刚进校的时候圣诞晚会表演过。”
明旭阳点开观看,发现林方唯肢体语言这一块真的很优异,从上舞蹈课和形体课就能感觉出肢体的协调性极好,能表达出丰富的情感,特别是默剧中感受到的情感因素更加浓烈。
“厉害啊,那你大二圣诞晚会表演什么的?”明旭阳问。
“没有。”
“为什么不演了?”
“毕业了。”
明旭阳张了张嘴:“……大二毕业?还是剑桥?”
林方唯笑得很真诚,明旭阳决定不再追根究底,这种男神人设,他就是再拿出一叠国际奖项证书都不稀奇。
默剧结束,界面跳回相册,明旭阳看见他的相册里个人自拍几乎没有,别人的偷拍倒是很多——真是一个沈总表情包大集合,什么样的动作姿势都有。
明旭阳感叹:“你很喜欢沈老板啊。”
“嗯,喜欢多少年了。”林方唯手托着腮,想起沈哲杭唇角忍不住勾起,“他啊,从小就对我很好,护了我十多年,后来听说我分化成Alpha了,立刻退婚,干脆吧。”
“你是Alpha,他也是Alpha,相处困难啊。”明旭阳摇头,像他们Beta多好,不用受信息素困扰,想和谁在一起都行。
林方唯当然知道困难,第一次试探就以一个尴尬的结局收场,沈哲杭和他生气,到现在还没哄好呢。
但是他有信心,沈哲杭一定会是他的,逃也逃不掉。
詹言举起喇叭:“各部门准备!人员全部就位!准备开始!”
林方唯两天不在家,沈哲杭回到家里,看到空荡荡的屋子还有些不习惯。
最近虽然没怎么理他,但每天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在家里来回晃,林方唯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每天早晨主动起来做早饭,比去外面买早点方便多了。
现在林方唯去国外,家里又剩他一个,晚上回来和在公司也没区别,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
沈哲杭坐在小吧台边盯着手机出神,林方唯去新西兰居然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还真是稀奇。他上次去美国每晚都给这个小子缠着打国际电话,半个小时起步,现在他去国外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连条信息都没有。
沈哲杭想发条消息过去问问他怎么样了,后来一想,还没和好呢问什么问,随他去吧。那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有明旭阳和曾凯跟着,能出什么事。
没等来林方唯电话,倒是等来温昀廷的:“听说你一个人独守空闺,出来喝一杯?”
“那你不如来我家喝了,要什么酒没有。”沈哲杭家里的酒柜摆得满满当当,可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哎呀,酒多但是人少啊,就我们两个,有什么意思。出去喝酒就是怕你在家闷。”
沈哲杭回家之后对于再出门就没什么兴趣了,他跟温昀廷说不去了,挂了电话,二十分钟之后门铃响起,温昀廷亲自来抓他出去寻欢作乐。
“真是的请你出去比请国家领导人还难。”温昀廷勒着沈哲杭的脖子往外拖,沈哲杭极度无奈:“你干什么你,大晚上不回家来我这儿撒野,宋衍没管着你?”
“他去香港参加拍卖会,帮他妈挑个生日礼物,下周才回来。”
“……”沈哲杭算是明白了,还怕他一个人寂寞,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吧!
被温昀廷拖着,沈哲杭这个门是不出也得出。他随便换一身衣服,和温昀廷一起去经常光顾的酒吧喝两杯。没想到车没开多久,沈哲杭让他停下,遇到熟人了。
蒋秋这次不是抱着一束花,而是弄了一辆电瓶车,后座是一个大篓子,装了一车篓的花在街头卖。沈哲杭问:“他没去银盛上班?”
温昀廷握着方向盘也一头雾水:“去了啊,银盛那边负责人告诉我早就去报道了。”
蒋秋站在电瓶车旁边,也不会什么叫卖的技巧,还有些羞涩,拦了几个人都被拒绝之后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坐在马路边托着腮发呆。
“要去看看吗?”温昀廷问,去的话他就找个地方把车停好,这里是主干道,不能停留过久。
沈哲杭犹豫片刻,摇头:“算了吧。”
这点小事很快就被沈哲杭忘却,他和蒋秋早已分手,看到他过得不好顶多也就是感慨一下,没必要心疼或者是牵挂。卡座里,沈哲杭喝了几杯洋酒混啤酒,脸色微醺已经有点醉意,温昀廷酒量很好,和沈哲杭喝同样的量,脸不红心不跳的。
沈哲杭靠着沙发,说了句什么,舞池里音乐太吵,温昀廷大声问他:“你说什么?”
沈哲杭拎着他的耳朵,吼道:“我说我和林方唯接吻了!”
温昀廷怔住,沈哲杭也愣住。两人对视数秒,沈哲杭捂着脸倒在沙发上:“喝多了,别当真。”
温昀廷靠过去,拍拍他的肩:“也没什么嘛,不就是接吻,多大事啊。我还以为你和他滚床单了呢。”
“你滚,他是我弟弟,滚什么床单。”沈哲杭瞟一眼温昀廷,懒得理他。
“不是我乌鸦嘴,你和那小子肯定会出事,信不信?”温昀廷把手机拿出来,准备录视频,“咱俩打个赌,以视频为证,他要是对你没想法不想搞你,我给你一百万。”
沈哲杭冷笑:“呵,一百万谁和你赌。”
温昀廷睁大眼:“少爷,一百万不少了!相当于我给你白打一年工啊!”
“哦,不赌,没意思。”沈哲杭才不会拿这种没把握的事开赌注,原先他还能信誓旦旦的说和林方唯之间比白开水还纯洁,经过这么一闹,首先自己心底就没底了。
林方唯不仅没忘记退婚的事,反而还很在意,他是不是还想和自己在一起,沈哲杭根本拿不准。
“我看你就是不敢吧。”温昀廷笑了,“你也害怕对不对?最关键是你拒绝不了啊,心里也不讨厌,甚至一直有好感的,对吧?”
沈哲杭拿起桌上的酒往他嘴里灌,喝你的酒,别废话了。
两人点到即止,喝得差不多了叫代驾回去。路过蒋秋卖花的那条街,沈哲杭眯起眼,看见那辆电瓶车还在,但蒋秋不见了。
他让代驾师傅停车,温昀廷和他一起下去看看,还没走到巷子口,便听见微弱的呼救声传出。
沈哲杭一瞬间清醒,回头吩咐温昀廷:“快报警!”
说完便卷起袖子冲入阴暗的小巷里。
第20章 遭遇醉汉
沈哲杭冲进去小巷里,借着月光,看见蒋秋正被一个醉汉压在地上,神色惊慌衣衫不整的挣扎呼救。
“放开我啊!救命!唔——”
醉汉宽大的手掌捂住蒋秋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嘴里的话颠三倒四,另一只手在蒋秋的胸口摸来摸去。
蒋秋吓得全身发抖,他被膀大腰圆的男人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刚刚还被打了几个耳光,脸颊青肿唇角都破了,嘴里尝到一股铁锈味。
正在这种危急时刻,醉汉被拎着肩一把掀开,蒋秋感觉自己被一双宽厚手掌扶起,听见熟悉的声音问道:“没事吧?”
是沈哲杭。
蒋秋怔愣几秒,忽然鼻头一酸,扑进沈哲杭怀里呜呜咽咽哭起来。
醉汉被温昀廷拎着衣领拖拽到一旁,整个人东倒西歪,嘴里还骂骂咧咧:“我跟这个Omega玩一玩,管你什么屁事!□□大爷的,放开老子!”
温昀廷气定神闲的说:“马上警察就到,你想玩什么留着去警局玩吧。”
醉汉举起拳头对着温昀廷扫过去,温昀廷冷笑着一脚踢中他的膝盖,只听见一声凄厉叫声,醉汉已经跪在地上捂着膝盖直哀嚎。
蒋秋抱着沈哲杭的腰,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沈哲杭盯着地上的醉汉,搂着他轻声安抚。
“没事,别害怕,不会让他靠近你的。”
蒋秋贴着沈哲杭,靠在他怀里再也不愿离开。
没五分钟,警车已经赶到,下来的警官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男人,”温昀廷把醉汉往前一推,“耍酒疯猥亵Omega。”
警局里,沈哲杭陪着蒋秋在录口供。蒋秋的脸受了一点轻伤,左脸颊肿起,衬衫也被撕破,现在身上披的是沈哲杭的外套。他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遭受过度惊吓之后身体依然轻轻发抖,紧紧拉着沈哲杭的手不肯放开。
沈哲杭安抚道:“没事,在这里很安全,你别怕,发生什么都说出来。”
蒋秋抽抽噎噎,才陆陆续续把事情经过给说出来。
原来他每晚都在老地方卖花,今天生意不好,他已经打算骑电瓶车收摊回去,没想到摇摇晃晃走来一个醉汉,大手一挥说花全要了。
蒋秋高兴不已,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豪爽的客人,他正在把花一束一束包起来,醉汉忽然问:“你是Omega吧?”
被问到性别,出于一种Omega的自我保护,蒋秋摇头:“不,我是Beta。”
醉汉靠近他,鼻子嗅了嗅,露出一种痴醉的表情:“以为我喝多了闻不出来?你就是Omega!我注意你好久了!”
蒋秋一惊,退后一步,醉汉拉住他的胳膊:“我买了你的花,你陪我去快活快活,怎么样?”
“你放开!花我不卖你了,快滚开!”蒋秋挣扎着,无奈他和醉汉的体格差距过大,醉汉拽着他的胳膊就像是拎小鸡仔,把他拖到一旁的小巷子里。此刻天色已晚,路上没什么行人,蒋秋被推进巷子里,醉汉动手开始撕他的衣服。蒋秋大声疾呼,却被接连扇了几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衬衫的纽扣崩开几颗,男人粗糙的手在胸口、腰部乱摸着,蒋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男人甚至把脸凑过来,还想要一亲芳泽。浓重的酒味迎面扑来,险些把蒋秋给熏吐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遇到这种事,被一个陌生男人猥亵,毫无还手之力,内心绝望到崩溃。当时羞愤不已,与其被羞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这时候,沈哲杭从天而降,出现得意外又突然,但却很及时。一瞬间,蒋秋的眼泪逼上眼眶,被解救之后扑进沈哲杭的怀里呜咽痛哭起来。
他流出的眼泪里包含太多情绪,有惊喜有害怕,有感动有悔恨。靠在温暖的怀抱里,蒋秋思绪万千,越来越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糊涂,宁愿相信William的花言巧语,也不愿安稳待在一个沉重稳重的完美男人身边。
当年是蒋秋追的沈哲杭,后来提出分手的也是他,是他主动闯进沈哲杭的人生,走过一段道路再匆忙离开,选择了一条逼仄的道路,才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口供录完,那边醉汉也已经全部交代,大致和蒋秋所说的无误。原来他早就注意蒋秋许久,经常下班路过这条街看见他在卖花,被他出挑的长相和气质吸引。今晚是工作上遇到不快,带着一股怨气喝得伶仃大醉,看见蒋秋孤零零坐在台阶上,当时便鬼迷心窍,做出这种猥亵的举动。
醉汉已经给看押起来,蒋秋脸上还带着伤,警方建议他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回去好好休息,案件的后续处理需要受害人配合的话会再行通知。
在警局待了几个小时,出来已经到半夜。温昀廷、沈哲杭和蒋秋三人一同离开警局,温昀廷问:“先送蒋秋去医院?”
蒋秋红着眼摇头;“不用了,麻烦你们太多不好意思。现在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擦点药酒就好。”
温昀廷看着蒋秋肿起来的脸颊,叹气:“明天你别上班了,我和银盛的负责人打个招呼。”
“真的不用,这样不太好……”蒋秋连忙推辞,沈哲杭开口了:“多休息几天,我送你回去。”
沈哲杭和温昀廷虽然已经酒醒,但还是不能开车上路,况且现在也没什么事,沈哲杭让温昀廷先回去,他打车送蒋秋就好。
尽管蒋秋一直推辞,自己回去就行,不好意思再麻烦沈哲杭。沈哲杭没多说什么,不一会儿打的车来了,和蒋秋一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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