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稍稍心安,走到他身边。
看到他,段绫表情莫测:“你怎么来了?”
旁边的何漫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刚复合的男朋友来探病,哪有这么开头的?
何漫卷心里,段绫一直以来无所不能的形象顷刻间坍塌了一角。
谢宁倒是被噎习惯了:“看看你,还有点别的事。”
前半句话段绫很受用,连带郁闷的神色都晴朗不少,有人帮忙照顾,何漫卷见缝就溜,很有眼色地去外面守门去了。
段绫手里还拿着苹果,谢宁瞥见,有些忍俊不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要吃苹果吗?”
段绫没吭声,大爷一样把苹果递了过来。
拿起一旁的水果刀,谢宁从善如流地削起皮。
看着那滑动的刀尖,段绫忽地‘啧’了一声:“算了,笨手笨脚的。”
明摆着睁眼说瞎话,谢宁不服气:“我很会削苹果。”
“放下,不吃。”
这脸真是说变就变,无奈放下水果刀,谢宁看着削了一半的苹果,觉得丢掉太可惜,索性自己吃了。
段绫:“……”
这会儿已经八点多钟了,本以为今天会像昨天一样撞见男配盛况,没想到只有何漫卷一个人。
“顾子真没有来?”谢宁问。
“太吵,赶走了。”
也是,如果这件事真和顾子真有关,这会儿一定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
没有证据,谢宁不敢把揣测的想法说出来,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情况。
“听说不是意外,有眉目了吗?”
聊到这个话题,气氛变得沉重,段绫眼神隐隐多了抹锐利。
“还没有。”
他很有自知之明,这种事一个普通高中生可帮不上忙,不了解段家背后的利益链,结合原书的中心世界,目前他只能联想到顾子真,但没缘由的提醒又实在突兀。
这种感觉让人格外心塞,他暂时放到一旁:“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
“嗯哼。”
“要住院观察多久,下周能上学吗?”
微抬起眼梢,段绫突然反问:“你觉得呢?”
谢宁被问的一愣,结合实际说:“太早了,还是再观察一周吧。”
段绫既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反驳,只是脸色更阴沉了点。
目光掠过桌子上的半个苹果,他突然问:“苹果好吃么?”
别人送段绫的苹果肯定是最好的,这还用说。
只当他别扭劲犯了,谢宁无奈一笑:“挺好吃的,我再给你削一个?”
“我不要。”
“那你…”
比牡丹清雅,又比桃李浓馥的清甜香气侵略着周遭的空气,并不是突然的靠近,而是一点一点的,给了他足够的准备时间。
谢宁微微后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颤动的眼睫反映着起伏的心潮。
以前这种时候,认定段绫只是单纯探究,他往往会放空思想,此刻却无法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段绫…真的喜欢他?
然而香气的源头没有沾染上苹果的味道,在碰到他的嘴唇前,段绫停了下来。
床边的手指蜷起,不知为何,他又退回了原处。
“…找我还有什么事?”段绫声音里的躁郁几乎溢出来。
凌乱的呼吸也不知道来自于谁,谢宁抿紧嘴唇,飞快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礼物盒。
“这个礼物,你收回去。”
看到礼物盒,段绫并没有多意外,好像早预料到他会送回来一样。
“我说过,不要就扔了。”
不签字扔了有用么?!
平缓呼吸,谢宁试图讲道理:“工厂的事只能怪我爸轻信于人,你没必要帮他买单,这个作为礼物不合适,我也不想要。”
刚交往几个月的恋人,根本不会动搁就送几千万的大礼吧!就是送礼方不当回事,收礼的一方却很苦恼,你来我往才叫平等,他可送不出同等价值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段绫反问,问完自己先脸色一变:“你他妈敢说分手试试。”
谢宁:“…我没说。”
整整劝说了一个多小时,说得谢宁口干舌燥,段绫还没有签字,韩骞先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当着韩骞的面,谢宁不想提起这些,他将合同放回盒子,此刻难免有点郁闷。
然而让他更烦闷的还在后面,韩骞似乎带来了什么消息,欲言又止地坐在沙发上,就差直说他在场不方便了。
谢宁也不知道堵什么气,冷着脸坐在原处全当看不见,段绫开口说话时,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谢宁,你先回去。”
段绫表情淡淡的,漆黑的眸子落在不远处的韩骞身上,看不懂内里含义。
那一瞬间,谢宁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纯属臆想。
烦闷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他看了眼段绫,什么都没说,起身走出了病房。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蔚蓝三中突然安静了许多。
其他高中说这里气氛沉闷,是个不讲人性的魔鬼训练营,一个月前,谢宁都没有这个认知,最近几天,他终于隐约有了点感觉。
整整一周,段绫都请了病假。
学习时间有固定的计划表,魏双南很快发现,每做完一套卷子,空档休息期间,自己的室友状态不太对劲,还是新的症状。
以前是明显的焦虑和不安,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因为地鼠游戏不好使了。
第56章 今晚月朗星稀
十二月中旬, 每月一次的火锅聚会照常进行,因为请病假的原因, 段绫正巧错过。
摆好一桌的菜, 依旧是以班长为中心的一窝学霸,要不是蔚蓝三中宿舍够宽敞,还真坐不下九个人。
说是九个人, 实际只是八个人的游戏,魏双南这家伙纯属吃白食,别说倒数第一第二,哪一科他能在这些人里排正数第二都是稀罕。
“嘿嘿嘿,打从高一开始, 咱们哥几个就被魏神压得翻不过身,谁能想到这个妖孽也有今天!”
小胖笑得很欠揍, 这几人实在太熟, 调侃起来没什么分寸,而魏双南平淡地吃着火锅,好像根本没听到小胖在说什么。
等小胖反应过来,自己刚下的肉都被捞干净了, 原本嚣张的表情骤僵,气得两颊的‘婴儿肥’抖个不停。
要是其他人, 魏双南说不定还会介意一下, 但被一个【BUG】反超有什么可介意的。
想起小学初中被压了几年,本以为高中总算避开了,结果因为谢宁, 【BUG】又找上了门,魏双南忍不住朝谢宁瞥了眼。
这一瞥,发现自己的室友正鼓着腮帮子边咀嚼边走神。
魏双南眼神一顿,还没等说话,坐在谢宁另一侧的林朝然已经开口:“谢宁,这周比数学成绩,小胖倒第一,多吃点。”
谢宁慢半拍地点头:“我努力。”
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看得林朝然笑弯了眼:“也别撑到了。”
闻言,塞着满嘴肉的小胖含含糊糊地说什么‘重色轻友’,其余人也一脸神秘了然的笑意。
林朝然清俊的面容泛起薄红,魏双南默默注视他,又看向垂眼吃东西的谢宁,轻轻呼了口气。
“段绫今天出院了。”
正吃着东西的谢宁筷子一顿,总算抬起了头:“今天出院?”
小胖吞下嘴里的东西:“出院?绫哥到底怎么了?”
谢宁下意识答:“轻度脑震荡,正常来说几天就好了,谁知道他…”
小胖愣了愣,想都没想便问:“你们私底下有联系?”
谢宁话音一滞。
“他们是同桌,有联系也正常。”林朝然倒是没多想,挠头道:“…我这个班长兼室友是不是太失败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几个人哈哈笑,都说自己也没有,段绫太高冷。
提到段绫,小胖难免挑起话题:“之前绫哥说他有对象,我怎么感觉他诓人呢?他那条件,妹子和他交往不得自卑死。”
“他有对象?”一心学习的蘑菇头被勾起了好奇,愕然道:“不会吧,谁这么能忍啊?”
谢宁:“……”
小胖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绫哥除了脾气差了点,哪里不好。”
林朝然若有所思地说:“不过高二那个袁园,段绫对他还挺有耐心的,其他人来教室找他,他好像没搭理过。”
小胖咋舌:“你猜是他?但段绫上次不是否认了么?”
“但我前几天发现,之前有期袁园编辑校报,好像是偷溜去南高拍的,里面竟然有段绫,这说明段绫转来前,这两人就有交集。”
其他人恍然大悟地点头。
也是,刚转来没多久,段绫在蔚蓝三中没有特别和谁来往过。
如果他真有对象,那只能是转学前就交往的。
就在几人几乎认定两人关系不简单时,一道微恼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他们没关系。”
循着声音望去,魏双南讶然地挑了下眉。
本是一件茶余饭后的小八卦,谁都是在瞎猜。
见闷头吃东西的谢宁参与进来,小胖的眼睛滴溜溜转动:“谢宁,你知道内幕?给个提示,是本校的么?”
冲动说完谢宁就后悔了,这时候就应该装作听不见,有什么可替段绫澄清的。
但胸口就像憋着什么一样,不吐不快,吃了颗丸子都压不下去。
“…我也不太清楚。”
要转开的话题因为他这一否定,又开始东猜西猜。
没什么胃口,今天收拾残局的也不是自己,谢宁放下筷子,借口卷子没做完,就回了寝室。
洗掉一身的火锅味,对着手机看了半天,他抬手按了几下。
【恢复的怎么样?周一回来上课吗?】
过了一分钟,段绫回复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回,一周了。】
新的周一,身旁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段绫还是没来。
谢宁只有晚上才会碰手机,给段绫发过几条短信询问情况,得到的基本都是没事了的回复,何漫卷也说段绫恢复的很快,不知道为什么还回了阳澄一趟。
病好了不来上学,除了逃课,谢宁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逃课就算了,骗人是什么意思?!
段绫缺席,在蔚蓝三中的影响没有阳澄大,很多人会偷偷在意,但没有到谈论或询问的地步。
不过其中也有例外。
下午课间,谢宁从办公室往班级走,在教室门口,遇见了等候多时的袁园。
袁园没有带相机,看起来也没有往日那般活力满满的。
看见他,袁园双眸一亮,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掩面清了清嗓子。
对方没出声,谢宁也没打招呼的意思,抱着全班的数学卷子径直在他身边走过。
“谢宁,等等!”没想到会被忽视,袁园急了:“我有事找你。”
高三的楼层课间更安静一点,袁园嗓门天生就大,这一声叫出来,当即收获了半个班级不悦的目光。
他有所察觉,白皙的脸泛起红晕,压低声音埋怨:“你怎么走那么急啊。”
“因为很忙。”谢宁微皱起眉:“你找我什么事?”
“就是段…”
小胖自教室前门探出了头,以为他遇到了麻烦。
袁园咬了下嘴唇,话音一转。
“晚上六点,咱们去天台说吧,这里不太方便。”
“有什么事直说,我晚上没空。”
段绫找袁园是为了要照片,袁园找段绫可绝对不是送照片那么简单。
但他随便告白还是搭话,找自己干什么?
打听了一周都没打听到段绫缺席的原因,袁园按捺不住,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话里有话地反问:“你确定能在这里说?”
谢宁面色一冷。
当初说保守秘密,如今竟然又拿来威胁他。
“晚上六点,天台见。”
临近上课,袁园匆匆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跑了。
一个人在原地生了会儿闷气,回到座位,谢宁不由得朝旁边的空位横了一眼。
真是,在不在都会给他惹麻烦。
袁园找他,无疑是问段绫的情况。
他转过头问魏双南:“咱们学校也有天台?”
“有,很多人喜欢去那里背书,因为没监控,偶尔也有去人干别的。”魏双南说。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林朝然接话:“不过冬天没什么人,而且天台围着铁网,看风景都怪怪的。”
这样的话,他就能理解袁园为什么约在那里碰面了。
没什么人的话,也就不用担心谈话内容被听到。
晚上六点钟,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谢宁迈上天台,发现确实一个人没有。
今晚月朗星稀,冬夜里难得天空晴朗,点缀着几颗星光。
不管是挑衅还是追问,他都做好了准备,但等了十几分钟,袁园还没来。
他们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不知道对方是爽约还是临时有事,谢宁站在铁网边看着操场上夜跑的人,想着再等两分钟就回去了。
结果还没有等到两分钟,身后突然‘砰’得一声,天台的小门被人粗暴地推开,狠狠砸在后面的墙壁上。
这动静惊得谢宁倏地回头,心想这是要干嘛,在看清来人后,微微睁大了眼睛。
没等他转过身,对方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过来,单手箍住手臂,硬生生将他扯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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