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乱讲什么呢,陈昭子辰,我们都要共进退啊!”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嘻嘻哈哈地笑。叶聿芊教他们唱了一首苏格兰民歌,曲调舒缓悠扬,这首歌在六年后将会被一个女子三人组合翻唱成中文,脍炙人口传唱大街,然而现在只有被三个年轻人琢磨着这苏格兰口音英语到底想表达什么的份儿。
“不管它具体说什么,总之这是歌颂友谊的歌曲!兄弟们,敬友谊!”
“那我就……用手当杯子,用银河当酒,敬叶聿芊、陈昭、单子辰友谊永不变!”
“友谊永不变!咱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陈昭觉得自己距离看见冰岛的极光还有一段距离,但沙漠的星空同样也美得心旷神怡。他想杜聿柏也能看到就好了,那得有个相机,实在不行这镇子上有明信片也好,不过转念一想,明天去片场弄来笔纸能画画寄回去也不是不行。
把这件头脑一热的事儿干完了,站在邮局买好了信封,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往哪儿寄。潜意识让他觉得送去那间公寓,最后肯定只有自己打开邮箱找到那封信,寄给别人转交吧……不太乐意。
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写了蓟影公寓的地址。
在西北拍《金丝燕铃刀》的日子就这么忙中偷着乐的过着,十一月的时候为了赶雪景又回去了蓟京,说回去也不对,他们只是到了远郊外的一处取景地住下,距离收工回家还得有一段时间长跑。
一回京几天,就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小昭啊,你的合同什么时候来签呢?”陈昭拿着手机想了三秒钟,才记起来自己之前心思都放在电影上面,把跟陆洋辞职的事情都忘了。接着一去进组更是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一心一意放在了工作上边。
他在电话里跟陆洋连连道歉,拿出记了日程的小笔记本找一天时间宽裕一些的过去。
“陆老板,我明晚过去可以吗?大约晚上九点的时候到行吗?”
“行嘚行嘚。”
远郊过去金工坊乘公交得四个小时左右,主要是班车少,一趟车等好久。陈昭下午五点半从剧组里出来嘚时候眼睁睁看着一辆车从自己面前开走。他本来就把这份合同忘了好久,这时候要是再迟到就太对不起陆洋了,一咬牙割肉乘了部出租车过去。
结果还提早到了半个小时,一问领班,说陆洋还没来。陈昭找了个卡座坐着,要了一杯白水和一份沙律面包。陈昭以前总是选最晚一班的时间工作,除了相对高的工资以外,一是下了晚课还能有充足的时间过来,二是后厨偶尔会有剩下的东西可以果腹,吃得最多的就是面包胚。
他还没来得及感叹,就听见背面一个卡座的人在聊天。
“怎么回事,这次去丹麦彻底把表儿摘啦?”
“反正他不是,也不介意你继续养着猫嘛,我看到时候还是得戴回来。”
“再看看吧。”
“聿柏,你这都看了两年多了,还准备看到什么时候啊?这都破纪录了——”
陈昭安静地听着,用刀子一下一下切着盘子里的食物。他大约用了五分钟把每一片面包都切得规矩漂亮,抬手喝了一口水。陈昭闭上眼睛,手里捏着一柄餐具刀,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不锋利的刀刃。
“陈昭,来啦,没久等吧。”陆洋这时候出现了,走进卡座,把一纸合同放在他面前。陈昭仔细地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签了名字交还给陆洋:“麻烦陆老板了。”他冲着陆洋笑了一下,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
“哎,东西你还没吃吧,我叫人给你打包了带回去。钱拿回去,洋哥请你了。”
陈昭没推脱,点头道了个谢,等了一会儿服务生把吃的装进饭盒里。桌子上的钱他没收起来,拎着塑料袋回去了。蓟京这会儿冷得很,陈昭一个人走了十几分钟到公交车站,原地小小地跺脚取暖。
还好他赶上了最后一趟末班车回去,到片场安排的住处已经凌晨一点了。陈昭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结果看见单子辰还叼着牙刷站在床边。
“还没睡呢?”
单子辰进洗手间吐了个泡沫出来:“别提了,汪导演讨论到刚才呢。”陈昭举起手里的袋子,在单子辰面前晃了晃,然后又作势收回去:“可惜我们子辰刷过牙了——”
单子辰眼睛都亮了,立刻扑上去抢过来,打开一看立刻乐了,抱着陈昭夸了十几句,说着“刷第二次牙呗”,往床上一坐开吃了起来。
“陈昭,你真的不吃一口?”
陈昭想到自己从下午到现在就喝了几口白水,本来要过去拿一片的,然而想起听到的那些话,丢下一句“算了”就走进了洗手间。
那股恶心的肮脏感又翻涌上来了。
十二月份的时候他总算迎来了最后一场戏,也是最重要的一场:单子辰饰演的凌少飞剑指荧贞,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准备将其押送回武林盟中论罪时,荧贞却自己割喉自杀了。
荧贞方手刃了七八个武林好汉,站在茫茫雪地里,明明方才他杀人的时候不觉得紧张也不觉得危险,此时脸上却好像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甚至还带了些许满足的感觉。他绕着这些尸体检查一遍,确信都被他折磨得没气儿了,方要离去的时候却被一只从身后而来的飞刀拦住了路。
那凌少飞也不同他多言,飞身前去,剑尖直刺向荧贞的眼睛。荧贞闪身一躲,轻巧地跃起跳到剑刃上单脚立起,猛地一转身甩出一串暗器。凌少飞见状立刻闪开,挥剑将那些淬毒的飞镖奉还给荧贞。
两人过招一番后,最终还是凌少飞占了上风,正欲一剑取他性命,但顾全大局所想还是用绳子捆住了他,要带回盟中再行定罪。凌少飞看着荧贞,嘀咕道:“就这张脸,投去做娈倌怕是要惹出大祸,还是削了头发扔到寺庙里扫地煮饭算了。”
荧贞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似乎在疑惑凌少飞怎么不直接杀了自己。凌少飞看着那个被捆成一团蜷在雪里的男孩,脸上丝毫没有恐惧和后悔,不知怎么气从中来,蹲下来呵斥了几句:“你日后可没机会在滥杀无辜,取人性命了!”
没想到荧贞听到这句话以后愣了一下,竟然红了眼眶,从左眼中落下一滴泪来:“那我以后怎么办呢?”他的声音颤抖着,委屈得同被抢夺了糖块的孩童一样。荧贞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凌少飞,无声地让眼泪淌在脸上。
凌少飞心中一惊,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什么阴谋,毕竟整个江湖都知道荧贞是个小疯子,二话不说便拎起绳子准备上马——谁料这荧贞刚离开地面便抓住了机会,拔出了凌少飞腰后的防身小刀,将绳子割开。
可是谁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既不是逃跑也不是攻击,而是用手上的匕首在脖子上拉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喉开气断。凌少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血液喷涌出来,染红了荧贞身上的白狐皮衾。
他倒在地上,静静地睡在了雪中。
……
结束了最后一段戏,接下来他便可以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有补拍通知再来,如果没有那就是等着吃杀青饭的时候了。陈昭一走出剧组,就看到一台熟悉的车,车窗摇下来是杜聿柏。他往剧组的方向指了指,告诉他叶聿芊在里面。
“上车。”
男人吐出两个字。陈昭只好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不知道杜聿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太相信杜聿柏会这样特意来接自己,但确实他不是来找自己妹妹的……陈昭觉得心里特别隐秘的一块地方有点酸酸胀胀的,有什么东西试探着想破土而出。
车子开到了蓟京电影学院旁边的公寓,杜聿柏去停车,陈昭在楼下等他,发现一排信件箱全换成了新的,于是跑过去旁边的管理处问了问物业的人。
“这都一个月前的事儿啦,小伙子。旧信箱换新,当时提醒了好久大家过来拿自己的信件嘞!”
“那要是没拿呢?”
“那不就丢了呗!哎呀咱这都提前了通知了好久的,这要真没来拿说明啊,也不是什么重要上心的东西啦!”
陈昭有点失落地“噢”了一声,他算了算,一个月前,应该正好就是自己的信从西北寄到蓟京的时间。他小步跑回楼下,杜聿柏已经停好车在那儿等着他了。刚一上楼进去,陈昭把门拴好,就被抓着手臂大力地拉过去。杜聿柏跟嗅见了血的鲨鱼一样把他摁在鞋柜上,从他嘴里找氧气活命。
他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悲哀,然而回头想想自己的用处不就是这个么。有一张杜聿柏喜爱的脸,有一个女人的逼,有一具不会怀孕的身体。陈昭脱下自己的裤子,背过身子去,一只手撑在鞋柜上,另一只手掰开自己的一边臀瓣。他回过头望着杜聿柏,舌头把嘴唇舔出一层水光:
“杜老师。”
第21章
陈昭觉得自己下次再也不能干这种事了,他现在极其害怕明天自己就会因为身亡而上报纸上新闻。他被杜聿柏急急地压在门廊里做了一次,动作太激烈,手肘锁骨被磕柜角出几小块淤青来,接着就被扔进卧室的大床上继续糟践。
杜聿柏发狠了肏他,进出带着穴肉都微微外翻,顶入的时候将小腹都戳出一个形状。陈昭胸口的两点被又吸又咬,乳蕾被吮得长大了两倍有余。男人似乎对那两颗肉点格外情有独钟,嘴上移去其他地方欺负了,手上还得继续又掐又捏的,指尖往乳孔里戳刺。
“别,别弄了……真的没奶……”
陈昭断断续续地求饶起来,讨好地伸出舌头去舔杜聿柏的肩膀。杜聿柏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深深地一个挺腰又把阴茎送进去几寸,微曲的前半端勾头嵌在里面,精液一股一股地灌进去,烫的腹腔要烧起来。
“那你怀一个就有了。”杜聿柏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不拔出来,就塞在那儿,然后静静地又膨胀起来,在陈昭身上开疆扩土撒播子孙。陈昭听见怀一个的话,潜意识里的恐惧爆发出来,伸手抓着床单想逃。他是男的,怀不了,怀不了。
杜聿柏哪听着这些话,继续钳着陈昭的大腿往他身体里打种,还特意托着腰把人下半身抬高,好让精液都流进去。陈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挣扎地想用手往自己下面摸,把精液挖出来,被杜聿柏一巴掌拍开。
他知道杜聿柏欲重,只是没哪次这样不带喘气歇息,还一个劲儿地念着生一个,就一个,末了还念着昭儿昭儿的。陈昭一点力气都没有,两具性器都已经喷不出东西来,只有干高潮还在刺激着大脑神经。
杜聿柏咬着他的耳朵,手摁在陈昭的小腹上,食指绕着肚脐周围打转儿,仿佛里面真的有一颗种子会发芽破土一样。陈昭的下体痉挛着,淅淅沥沥地吹着水液。他眼神涣散,嘴里却还在坚定地抗拒着杜聿柏说得那事儿。
男人大概是觉得有点恼火,又无可奈何,只好用嘴堵上去,不许他继续说。
陈昭最后被做得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杜聿柏穿着家居服走进来,递给他一杯热牛奶。陈昭看见自己手腕和胸口上昨儿磕到的地方都贴上了创可贴。
他昨天晚上直接被操晕了过去,什么都没吃,直到现在。陈昭想下床刷牙,被杜聿柏拦着,拿了另一杯清水过来让他漱口,还拿了小脸盆接着,伺候什么祖宗似得。他每次做爱都像要把陈昭的骨血皮肉全吃到肚子里才肯罢休,然而每次吃完以后把一点骨头渣吐出来了,又开始特别宝贝珍惜地舔舐起来,护得紧紧的连风吹都怕,等自个把新的躯体长出来以后又扑上去茹毛饮血。
陈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那一整杯热牛奶喝光,杯子还有点余温,握在手心里,挺暖。他望着窗子,目光顺着阳光的方向走,最后落到杜聿柏身上。其实这一刻还是挺温馨挺美好的,只是陈昭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较真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
“那个……虽然我受孕的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要说……”
“杜聿柏,我们这种关系,不太适合说这种,关于……后代的话。”
房间一瞬间陷入了沉默,空气一点点凝固起来。杜聿柏握着玻璃杯的手渐渐收紧,眼见杯壁上出现了几道裂痕。陈昭察觉得出来杜聿柏的情绪,但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下床换了衣服,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一把钥匙,递到杜聿柏面前。
杜聿柏没说话,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他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陈昭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我放在这儿了。”
陈昭把钥匙留在床头柜上,走过杜聿柏身边出去洗漱。这时候男人终于开口了,罕有的一字一顿地说话,声音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你当自己是什么。”
陈昭的脚步顿了一下,本来他是想回头看一眼杜聿柏的,但最终还是不敢,径直向外走出了房子。他不太理解杜聿柏的怒火从何而来,虽然这话听起来是挺不知趣的,但陈昭觉得自己好歹还是个人……或者说,想做个人。
他不是没见过那些怀了金主孩子的女明星是什么下场,好些的或许被安排同另一个什么人“奉子成婚”,大多还是打胎一并入冷宫完事。何况陈昭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他愿意被杜聿柏当成女人摆弄,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犯贱着喜欢他。
超过一个限度,那他也没有血肉能继续喂着他了,更不要说再挖出来造一个小崽子出来。他只剩下骨头了。
杜聿柏问他,当自己是什么,陈昭想来想去,发现他自己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那天惹了杜聿柏不高兴,陈昭回到学校还是有点后怕,只是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主动跑到杜聿柏面前脱光了衣服,千里送上去么。兔子急了也咬人,退一万步说,他把钥匙都交还给杜聿柏了,人家不主动召妓,自己白贴上去未免也太下贱。
他正常地上下学,一有空就跑到叶红陶那儿去画画,除了杜聿柏公寓里的浴缸,就是这间小四合院最让他安心。蓟京要有一间四合院,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贵做不到,但是富的话未必不可能。陈昭的梦想就是以后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院儿,侍弄花花草草,前院养狗后院养猫,门前八哥会问好。有没有人搭伙儿过日子倒是其次,反正他并不觉得自己会组建家庭,至多陈昀愿意的话过继一个孩子给他养老。
根据最新一期报纸的新闻,杜聿柏的新电影已经开拍了。版头上印着的一对金童玉女,下面是大段的访谈内容。陈昭懒得仔细看,只知道自己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见着杜聿柏了。他觉得这样挺好,自己继续远远地看着,偶尔交媾,窃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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